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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景怨夫

好在无论是抠搜还是挥霍,现在的景历都没有机会把手伸到松子的荷包里去,只能含恨又给付了一碗凿冰花的银子。

吃完这碗凿冰花,松子就要出门了。

“你干嘛去?”

松子站在屋里,把窗给支开,又放下了帷帐,免得蚊虫往里飞,他撩开帷帐走出来,看着站在窗下往里看的景历,“我要出去送账册。”

“你还给算账?”景历皱眉,从窗子外探半个身子进来。

这秃子,又说亲又算账,接那么多散活儿,就不能集中精力攻克一个吗?

我,景历,从前是个呼风唤雨的大土匪,现在是个有钱有闲大老爷,就站在你面前。

瞎?

松子确实没有关注到景历的神色不虞,他很骄傲地抬起下巴,“那是,在西边的庄子里……我没有山羊胡子,也没有四五十岁,就能给庄子当账房先生了呢。”

景历无言,翻了个白眼。

矜矜业业地干活,勤勤恳恳地挥霍。

真他妈服气。

他想走,手又很老实地扒在窗口,硬着头皮说了句,“我下午没事。”

松子:“哦,那你也别闲着,把院子扫扫,缸里的水要没了,你给挑满,记着拿板子盖一盖,上边压块石头。龚婶儿说明日要起大风,我屋顶的瓦也要盖严实点儿……”

“我不扫,谁他妈爱扫谁去扫,”景历冷酷道,“我要跟你一起去庄子。”

“……那庄子有些距离呢。”

“我长腿了,走到那儿断不了。”

松子眼睛飘忽,看到他脖子上热出来的红疹子,“那庄子还很偏僻,路上有蚊虫,喜欢咬……”

“喜欢咬长得比你高体格儿比你壮的外地人是吗?”景历阴恻恻地,两只手撑在窗台,俯视着他,“你再胡咧咧一句呢。”

…………

最后两个人都没有去成庄子。

主要是带土匪去庄子?这不是领着一头灰狼,上兔子窝去兜风吗?再说,庄子的这份活儿清闲,银子也很可观,是松子仅有的较为稳定的收入来源,他可不想带着这样一个土匪去现眼。

万一呢,万一景历突然犯病,说了什么让庄子管事不舒坦的话,导致他的活儿丢了呢。

这很有可能吧。

所以,午后,松子到后院的菜圃,浇浇水,薅薅草,摘了条青瓜和长豆,在灶台边忙着洗洗涮涮,又起了火,往锅里丢下两把米,准备给自己弄点吃的。

景历是有想搭把手的。

但这人嘴巴太坏,一进厨房就忍不住挑毛病,“你没事儿吧,放那么些水等着喝粥吗,你管这叫青瓜丝?你边上有竹筷子吗,对,挑一根比比看呢,筷子都不敢说自己是筷子。”

按照景历对松子的了解,这和尚应该马上就要撂挑子,说一些“你挑我毛病,那你自己做吧,我可不管你了呢”这样的话,他也就好顺势接管锅铲,展开下厨大业。

但是没有。

松子把锅铲一拍,“你出去!”

仨字把景历气得摔门而出,并在心中怒骂,这不知好歹的狗和尚!

在傍晚时分,松子终于把饭端了出来。

景历则敞着上身,叼了根狗尾巴草在树荫底下纳凉,他热得没脾气,那淡紫色的烟云滚滚而来,一浪接一浪地在他胸口撒野。

松子把托盘搁在石桌上,准备就在院里吃了。

土匪老爷闻着味,脚还翘在躺椅上,眼都没睁开:“烫,先搁那儿凉凉吧。”

天慢慢地暗下来,左邻右舍的青灰瓦上叠了一层很静谧的蓝,景历听到头顶风翻动树叶,听到角落里虫鸣起,听到院子外踢踢踏踏的孩童脚步,还有和尚把青瓜咬得嘎嘣脆的声音,闻着也清清爽爽的。

他觉得,其实这样的日子也不错,于是慢慢掀开眼皮,暗暗注视松子。

松子的动作算不上利索,但很有条理,一件一件做得有条不紊,吃吃得香,睡似乎也睡得不错。看得出来,在跟景历分开的这段时间,他也有好好把自己的生活过好。

然而,松子起身的功夫,又露出了磨出毛边的裤筒,还有颜色深浅不一的棉袜,若是仔细看看,外衫的袖子似乎是合身的,可是略微鼓起的肚子又把腰腹那一块顶起来了,不穿外袍都遮掩不住。

哼。

其实,没有我 ,你也过得不太如意吧。

想到这里,景历心中又有些酸溜溜的。

谁让你自己跑掉。

大老爷终于拿起碗筷,加入了安静的晚饭里,但他的目光一落在石桌上,又憋不住了,“就吃这个?”

松子慢吞吞地转头过来,看他,“……啊?”

整颗的蒸土豆,整根的生青瓜,蛇一样盘在碗里的蒸长豆,边上那碗里搁着一小撮盐。

景历的脑袋马上就嗡嗡响了,起身,风一样穿上袍子,摔门而出,不到半刻钟提着一只烧鸡一窝蛋回来。

土匪把东西往厨房里一放,站在台阶上,骂骂咧咧地表示,绝无可能让和尚拿这种狗都不吃的玩意儿虐待自己,日后他要接管自己和松子的三餐吃食。

松子据理力争了一会儿,列出夏日里烧柴做饭有多么不容易,又列出外边的菜有多贵,在景历强而有力的金钱威压下,不过两个回合,松子就很愉快地答应了。

当景历看到松子开始对着烧鸡大快朵颐时,他又很不得劲。

这么容易吗?

松子。

这么容易就可以让我住进来,听说我成亲了,也可以很轻松地说出“那很好啊”这几个字,甚至再次见面时,对我也没有怨怼和恨意,好像什么都可以很轻易地抹除的样子,好的坏的,都在松子心里留不下痕迹。

景历想过很多重逢的情景,最坏就是白骨对白骨,那有什么呢,不过是几十年的光阴。

如果侥幸,大家都活着。

景历想,他可能会装作高高在上地去看和尚注定窘迫的生活,也可能会忍不住报复他把他关起来,逼他卖身抵“烧寨”的债,但是不是这样,不是和尚坐在树底下,跟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朝他笑,朝他喊,然后呼噜呼噜地吃饭。

……这固然也很好。但,你的愤怒呢,你的委屈呢,你的恨呢,怎么能什么都没有?

就这样平淡吗?松子。真的可以一笑泯恩仇吗。

难道不该怀揣怨恨怒骂他,责怪他当时把自己留在寨子里吗?不该一哭二闹三上吊,要他搭上下半辈子来对他好吗?

狗和尚,果然一点也不在意他。

景历没有胃口,像个空有一身泼夫技能无处施展的人,蔫了,疲了,没劲儿了,剩下两个眼洞,发射着幽怨的目光,谴责那个没心没肺的和尚。

和尚注意到了,呆住片刻,嗦了嗦油汪汪的手指头,心虚道:“你可别看我,我可没有银子付给你啊。”

操。

这和尚,会是一个死了不要埋地里,而要塑金身的和尚吧。

景历气坏了,抢走了和尚手里的肉块。

……真是孩子一样的。松子掰着鸡大腿,神思恍惚地想。也是充满意外与惊吓的一天。

我和景历有仇有怨有旧情,复杂得不得了,所以可以先搁在一旁不想。但这个人初来乍到,虽然嘴碎了点,好的是尚且能有一些矜持,不能拿出大当家的派头来搓磨我,相处起来也不算难,这就很好了。

那我就再忍忍吧,等到他的新宅子修缮好,再把这尊大佛好好地请走。

按照土匪的行事做派,或许很快就能在荔城崭露头角,到时,等崽子能下地了,就送他去拜个干爹什么的。

干爹……

松子摸摸肚子,心有余悸地嘟囔。

“算了,他别干死你爹吧。”

拜干爹的事情就这样搁置了,但收桌前,墙边的树丛晃了一下,一把竹竿把灰紫色的烟云打乱,蹦进了院子里。

竹竿拍着脑袋上的碎叶子,在俩人跟前站定。

景历面无表情地掀着眼皮,松子嗦着最后的肉沫子,三个人面面相觑。

王多宝有特殊癖好,他喜欢夜里出门,去爬余玉的墙,因此在宅子里住的时间并不算多,他先反应过来了,挠挠脑袋,走到俩人面前,看了眼残羹剩饭,说,“景,景哥。我,外面吃,吃过了。”

“吃过了,现在杵这儿干嘛?”景历道。

王多宝笑:“看到哥,高,高兴。”

景历轻哼一声,“进屋里玩去吧,没事别出来。”

王多宝“哦”一声,偷摸看一眼桌子,恋恋不舍地走了。

这什么“老子儿子”式的诡异对话,松子艰难地把肉沫子咽下去,“你们俩见过了?”

“见过谁?哪有人?你见鬼了?”

会说话吗?松子愤怒地敲击桌子。

景历就收掉了那副死样子,说,“见过。”

“哦?”松子嘀咕,“那么,是这个小叛徒带着你来找我的了?”他再次愤怒,“白瞎对他这么好了。”

好吗。

哈?

据王多宝的供词,他们历尽千辛万苦抵达荔城之后,松子就义正言辞地跟他划清界限,不仅需要王多宝洒扫护卫,还要王多宝抛头露面贩卖不良书籍,而因为王多宝结巴,很难与人交谈,常常需要松子出面谈定工钱等事宜,王多宝还要每月向松子缴纳不菲的保护费。

呵。

谁才是土匪啊。

…………

收完桌子,松子很理所当然地使唤景历去洗碗。

土匪么,使唤倒是好使唤,就是事儿多,一会儿喊水少了,一会儿说柴没了,松子走不开,挺着肚子在屋子和厨房来来回回地走,最后扯了把板凳,往那一坐,土匪反倒一点话都没了,哼着小曲儿,搓着盘子,裤腰带上溅得到处都是水。

有一些想法在松子的脑袋里成型,比如,土匪是不是就想看着他而已呢?

此想法过于惊悚,遂放弃。

再比如,土匪就是性格坏吧,见不得他清闲。

此想法过于合理,找不到任何反驳的角度。

松子可不想这样,于是他找了个由头,溜掉了。

天已经黑透了,遥远地有狗在吠,天盖浓黑,空气中弥漫着郁钝的湿气,刚刚下过一阵小雨,看这个架势,应该还要下,松子就披了件宽袍,提起裤腿,往街道上去。

景历体热,松子是知道的。

荔城的气候不算好,他那样的体格,再待上几日,屁股缝里也要长疹子了,于是他到不远处的药铺买了一帖青草膏,慢慢悠悠地顶着细雨回家。

不料走了一段,竟在宅子门口遇到了余玉。

“小余公子!”松子欣喜地朝他招手。

余玉穿着色彩亮丽的绸衫,额上佩青玉,腰间缀竹骨,就算是游荡在这种潮湿闷热的夏夜,还衣衫不整鬓发微乱,都很像一只精致漂亮的鬼。

余玉循声回头,先是惊了一下,随后露出笑来:“是松子啊。”

他的声音也沙沙的,松子走过去,看了看天,“小余公子没有带仆人吗,要不要进屋去坐坐呢?”

余玉张了下嘴,还是摇头:“今日不太方便,我只是路过这里,还是不打搅了。”

松子想说打搅什么,这不你的宅子吗,但这话没出口,他看着对方犹豫惆怅的神色,恍然道:“你是来找王多宝的吧。”

他真是恨不得冲进家里,把王多宝捆起来,扎上红丝带,亲自送到余玉手中。

余玉牵强地笑笑,往后退了两步。

“别走呀。”

松子连忙抓起他的手腕子。

“小余公子进屋坐一坐呀。”

松子抓着余玉往家门口拽。

余玉:“……”

门后躲着的王多宝:“……”

然后余玉一抬手,脸上露着微妙的笑,指向大门下的位置,松子后知后觉,扭头去看。

浮湿的大门下,惨淡的昏光里,黑无常提着灯笼,站在门口,冲这里露出了阴森的獠牙,“许久不见了啊,余公子。”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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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景怨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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