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时候,酒倒不失为一个好东西。
傍晚,嗣音拎着一瓶醉仙酿,跌跌撞撞地,走到二皇子府邸门前敲门。
为了醉得真一点,嗣音可是下足功夫,来之前,足足喝下了两瓶醉仙酿。开门的是一个小丫头,生得清秀。
“你是何人?”小丫头闻见一阵酒气,捂着口鼻,略显嫌恶,开口便问道。接收到她不太礼貌的眼神,打量着嗣音。
嗣音回以眼神,一眼将她从头扫到脚。开口道:“我是何人?开门便是,见到你家殿下,你便知我是何人?”
嗣音一口的醉意。嗣音不等她的开门,伸手推开她,便自顾地进去了。
“哎,你这人怎么硬闯,莫不是喝了酒来闹事的酒鬼……”小丫头见拦不住,便跑回去,应是通报她家主子。
嗣音瞄着她的身影,只觉有些熟悉。嗣音径直前去内院,便见小丫头随二皇子从内室踏出来。
二皇子见到嗣音便了然,抬手阻止正欲上前驱赶嗣音的小丫头。只见二皇子一身素白常服,莫名给人一种闲适禅意之感。
嗣音凝眸看了一眼二皇子,觉着二皇子不该沾染皇宫的混浊之气,奈何却生在皇室,怎么也逃不开。
嗣音很快收起心思,乘着醉意上前。止步不及,踉跄两步,扑了上去,险些摔倒,好在二皇子及时出手,扶住嗣音。
嗣音大咧咧地扬手,站定,示意她没事。却显然是一脸醉意。
“公子,莫不是你真的认识这酒鬼。”小丫头站在二皇子身后问道。
“我是酒仙,不是酒鬼。”嗣音也不气恼,痴痴地笑道。
“酒鬼?”小丫头小声嘀咕。
见二皇子迎嗣音进屋,小丫头只得乖乖进去奉茶。嗣音大咧咧地在茶台前坐下,放下酒壶。
“今日,怎么喝这么多酒?可是有何事?”见小丫头不情不愿地瞥着嗣音,二皇子便取来一杯茶,亲自为嗣音递去,边问道。
“也没什么事,就是我在醉仙楼左等右等,都不见四殿下,喝着喝着,就喝多了。”嗣音讪笑道。
小丫头闻言,嗤笑两声。“阿罄,休得无礼。”二皇子轻声道,倒无责怪之意。
“啊湫,你的名字怎么那么像打喷嚏啊?”嗣音大咧咧笑道。
“殿下,您看他,他才无礼呢。”阿罄恼道。
“我是殿下的朋友,殿下自然不会说我。”嗣音一脸得意道。
二皇子见她们斗嘴,轻笑两声,看着她们,也不阻止。熹微日光下,浅笑的二皇子,嗣音惊觉二皇子才是这泥沼之中,最为干净的存在。
“我一直等不到四殿下,所以就找到这来了。”嗣音醉语喃道,不禁闲适地打了个酒嗝。
阿罄一脸嫌弃地看向嗣音,又抢道:“等不到四殿下,你难道不是找去四殿下府上吗?”
嗣音佯装恍然大悟。转即,又一副被说破的样子,佯装恼羞成怒道:“你这小丫头,一点礼数都不懂,殿下都还没发话,你一直抢着说,有没有把殿下放在眼里?”
嗣音无意,似吓到了阿罄,女孩子的眼泪说来就来,咬着下唇,眼泪便像断线的珍珠,一颗一颗往下掉。倒换嗣音手足无措了,看着她,又看向殿下,一脸无奈,她本只是想逗逗她。
二皇子开口,打破尴尬道:“好了,阿罄,我并未责怪你,小侯爷是跟你开玩笑的。”自称“我”的二皇子,显然在府上毫无身份架子。
二皇子轻言提醒,闻小侯爷字眼,阿罄略显惊讶地看着嗣音,倒是止住了眼泪,擦了擦眼角,乖乖为嗣音添了茶,乖乖地站在二皇子一旁。
“哟,殿下的话还真有效,这就不哭了。”嗣音逗笑道,脸上一副粲然笑意,阳光下很是俊俏。
嗣音浅笑低饮茶,倒将小丫头阿罄看得脸颊泛起浅浅的红晕。
嗣音瞥见二皇子内室,有一把玉筝,心思流转。古筝通体白玉,琴身流畅如云,全然不懂的嗣音,也看得出来此琴质地极佳,绝非凡品。
嗣音忽而弹起身,似两眼放光。跑到筝前,伸手,正欲抚摸一下。
“别动,那是殿下最……”阿罄慌张跟上前,嚷道。
“无事。”二皇子放下茶杯,道。
嗣音便朝她问道:“你刚说最什么?”
阿罄复道:“那是殿下最喜爱的琴。”
“可有名字?”嗣音小心翼翼地抚上琴身,目光灼灼,像个好奇宝宝。喝了二皇子的茶,嗣音酒醒了几分。
二皇子含笑看着嗣音,轻浅抿茶。“雪肌。”阿罄顺势作答。
“雪肌雪肌,盈盈一握。殿下,可否弹一曲?让在下一饱耳福。”嗣音转向二皇子问道。
嗣音见二皇子,轻点头,双手忙在身上来回擦两下,才敢轻轻俯身抱起雪肌。转身问道:“放哪?”
“那儿。”阿罄上前两步,指向房间的琴台,一脸紧张地看着嗣音。唯恐嗣音因着醉意一个不稳,摔了一跤,可就不得了。
只见嗣音小心翼翼地,走向琴台,将雪肌轻轻平放在琴台。
二皇子放下茶杯,起身,踱步至琴台坐下。一拨弦,嗣音险些没站稳,醉倒在地。此醉却非彼醉。
琴音一出,便似抓住了嗣音的心尖,嗣音终于体会到什么叫“高山流水”般的琴声。
闭目,仿佛置身高山绝境,万籁俱寂间,惟独一涧清流,潺潺而下,不绝于耳。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嗣音喜上眉梢,开口道:“殿下,教我!”阿罄似不相信的眼神,看着嗣音。
嗣音重复了一句:“殿下,教我。殿下的琴音,能教我三月不识酒味!”得二皇子点头,嗣音喜出望外。此处无酒,嗣音只得爽快饮下一杯茶。
“殿下,要来一杯吗?”嗣音笑问。嗣音不羁模样,阿罄一瞬看得失神。被嗣音撞见,阿罄别扭地偏过头,不敢再看嗣音。
嗣音离开二皇子府邸时,便沉下目光,若有所思,醉意仍微微影响着她的思考。
忽而,四皇子撞见嗣音从二皇子府邸出来,赶上嗣音问道:“嗣音,你怎么从我二哥府上出来?”四皇子与嗣音之间,也早无身份束缚,互称为友。
“拜师!”嗣音爽快一句,掩不住笑意。四皇子不解地看向嗣音,这又是闹哪处。
见嗣音不语,四皇子复问:“去醉仙楼?”
“我刚从醉仙楼出来不久,你没赶上时候,我这会已经酒过三巡,不能再喝了。”嗣音耸肩道。
“对了,你可了解二殿下身边的阿罄吧?”嗣音忽而问道。
二皇子点头道:“嗯,那丫头自小跟在二哥身边。”
“自小在殿下身边………”嗣音若有所思道。
“你不会看上人家了吧?”二皇子伸手,揽过嗣音的肩,笑问。
三皇子转念又道:“不对,你要是敢对我长姐不忠,本殿下可不会放过你。”嗣音手肘怼过去,他便吃痛的缩了手。
“你这家伙,开个玩笑而已,还真敢对本殿下动手。”四皇子抱怨道。
嗣音为留在二皇子身边,便暂时辞去了绛月楼的工作,道是家中有事。
老鸨倒是有意留她,还提出涨工钱,难得有个话少肯干的工人。嗣音拗不过,便允诺,待自己事情办完,便会考虑回去。毕竟留着这个身份,或许还有用。
突然闲下来,嗣音感觉如释重负一般,便知道现代为什么那么多人不喜欢上班。这段时间嗣音便往二皇子府上跑了。
希望她关注的方向是对的。嗣音便以学琴为由,暂留在二皇子身边。也方便观察他身边的异动,防患于未然。
好歹,他也是嗣音守护的密昭内容的主角。密昭理应绝对隐秘,连同传昭之人,也不得事先窥探,只是谁教嗣音无意间打开了。想来他家人,却连自己因何丧命,也不得而知。
嗣音于古筝,可谓一窍不通。二皇子便先教嗣音熟悉古琴。
筝由面板、雁柱、琴弦、前岳山、弦钉、调音盒、琴足、后岳山、侧板、出音口、底板、穿弦孔组成。
雪肌为七弦琴。
随之,便教嗣音学认琴谱。待嗣音学会了认琴谱,便可以修习曲子了。嗣音百无聊赖地拨弄着雪肌。
这会,阿罄端来一碗药膳。意欲端过去,给二皇子。嗣音忽而抢过来,道了句:“好饿啊。”三下五除地,便将药膳吃了下去。不顾药膳是否安全,闷头便吃了下去。
“哎,那可是殿下的药膳。”阿罄握着托盘,一脸不满地看着嗣音。
“殿下好着呢,吃什么药,我身子虚,以后我便替殿下吃了。”嗣音吊儿郎当的口气道。
“殿下,你看他,蛮不讲理。”阿罄转向二皇子。经过几天相处,见嗣音没有架子,阿罄也没那么忌惮他了。二皇子但笑不语,表示默许了嗣音的行为。
二皇子此时,正坐嗣音一旁,刚刚还在教嗣音练习琴谱上的曲子。一身白色单衣,轻披发,翩翩公子,世无其二模样。
嗣音内心感叹,这般纤尘不染之人,奈何卷入皇室之争。老天不公的事情何其多?
嗣音状若漫不经心地撑着头,与二皇子坐在庭院,听二皇子抚琴。
见阿罄收碗,转身回后厨。嗣音起身道是方便去。悄然尾随阿罄前去。
待她出去,嗣音便潜入厨房。查看了一番,不经意瞥见墙角一个砖头有点突兀。
嗣音伸手去动,未曾想竟将它抽了出来,下边空无一物。似藏过什么东西,已然被取走。不过这也全然是嗣音的猜测。
要不是事先服下寄奴的解毒丸,嗣音还真有些后怕,若是药膳里真有什么慢性的毒药,嗣音岂不是自讨苦吃。
不过既然目标不是嗣音,对方自然会转移方向。嗣音从厨房出来,忽而撞见阿罄。
“你在这里做什么?”阿罄问道,眼神清澈,不似有假。
嗣音摸摸肚子,笑道:“我饿了。”
“不是才刚吃了殿下的药膳吗?”阿罄似不经意问道。
“我年轻气盛,饿得快。”嗣音坏笑地看着阿罄。
阿罄被看得脸染红晕,偏过头,不再看嗣音。这便被嗣音糊弄过去了。
这一阵,早朝之上。嗣音竟发现皇上的脸色欠佳。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皇上也似乎更依赖于皇太子的意见了,很多事便由他自行主张。嗣音目色沉沉,若有所思。
“阿音,你近日都去了阿璟府上?”公主如水嗓音,忽而在嗣音耳畔响起,将嗣音唤回神。
嗣音已然倚在公主怀里,神思游离,有点想睡个午觉。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今日便乖乖到公主府上报到,汇报汇报行踪。虽然,公主不难了解她的行踪。
嗣音轻换了个姿势,点点头,随口道:“想跟二殿下学琴。”
公主点点头,轻声道:“阿璟的琴技,倒是无人能及。”
“阿音,学的怎么样了?”公主复问道。
嗣音把玩着手边,公主的散落的发丝。“还在识琴谱,我才学了不到半月。”嗣音喃道。
“我学会了,阿瑶可有何赏赐?”嗣音眼前一亮。
“这还没学会呢,就来讨赏赐了?”公主低头看嗣音,挑眉问道。
“你想要何赏赐?”公主一脸宠溺地看着在她面前如孩童般无赖的嗣音,轻声问道。
“那我可得好好想想。”嗣音一脸坏笑道。
夜间,嗣音并未宿在公主府上。而是转头去了二皇子府邸。由后门偷偷潜进去。嗣音早安排好的,到后厨,打着火折子观察。
忽而听到梁上极轻的脚步声,若不是四下寂静,嗣音倒真的很难发现。
嗣音赶忙灭了火折子,贴在墙角,大气不敢出。忽而,一道光束照下来,似有人悄然揭开了厨房上的一块瓦片。
随之,一缕银丝悄然滑下,泛着冷光,月色下显得尤为瘆人。刚好落在厨用的大水缸中,不一会儿,似有一串液体,悄然随银丝滑下,夜色下闪着阴森的微光。
随后,银丝被抽回,瓦上的光也随之消失。
嗣音熬了一刻钟,才敢从在黑暗中站起身,唯恐对方折回来。嗣音围着大水缸打转,想着该如何处置这缸水?
这么厚实一口大缸,直接砸缸,动静太大,不现实。嗣音又推不动这个大缸,水哗啦哗啦流出,动静也不小,想来也不现实。
问题是就算用水瓢,将水舀干了,花时间不算,缸里有残余,难保不会留下危害。嗣音一咬牙,索性一把火,烧了他府上厨房。
所幸后厨是独立一间屋子,不容易波及别的院落。嗣音看着大火烧起来,并没有绵延至其他院落,便悄然离开了。
为何敢如此大胆地离开现场,是因为嗣音设好了机关,火但凡烧断她设下的一根绳子,系着碗橱。绳子一旦烧断,碗橱便会失衡摔下,制造出巨大声响,便能引来旁人发现,进而救火,不至于让火势太过失控。
纵然如此,嗣音还是担心得一夜未眠。一大早命人打听二皇子府上情况。
听闻夜里大火,只是被烧毁了一个后厨,并无他人伤亡,才安下心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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