嗣音赶去二皇子府上,不仅二皇子的人没见到,也没见到阿罄,就被拒之门外。
嗣音留意到,二皇子府上虽一切如常,却似被包围得严严实实。似一只鸟也飞不进去。
嗣音觉得匪夷所思,明明只是烧毁一个区区的后厨,何须如此大的阵仗?防着外人也就算了,二皇子不至于将她也拒之门外?这其中似有蹊跷。
嗣音跑了几趟,皆是吃了闭门羹。后门也悄悄探了不少次。却发现连后门也被层层把守,所见的尽是生面孔。
嗣音最终得到的回应却是:二皇子身体突发不适,需静养,接下来一段时间,皆谢绝见客。好端端,为何一夜之间就突发不适?这未免太过巧合。如若嗣音当晚没有发现,有人在二皇子府上动手脚,还说得通。
明明嗣音已经暗中解决了隐患。即使因为大火之事,让幕后之人发现事情未成,却也不可能那么快就有下一步动作。难道对方在事发当时已经有所察觉?还是声东击西?
这前前后后,究竟有几波人,还是同一波人,为何都针对二皇子?
明明密昭被嗣音藏得好好的,又有何人能未卜先知?嗣音实在想不通。以嗣音一己之力,也实在寡不敌众。
嗣音前去四皇子府上,所幸四皇子不至于不见踪影。“四殿下,你可知二殿下府上发生了何事?”
嗣音坐于四殿下府上,问话间,看向四皇子,这才注意到他一脸愁容,眉宇间带着深深倦意,似心思不在谈话上。
对于嗣音的问题,似乎充耳不闻。“殿下,殿下。”嗣音唤他两声。
他才似恍然回神,问道:“啊,你说什么?”
嗣音目下只觉有点头大,怎么一个个都似有事发生一般?
嗣音复问:“殿下,你这又是怎么了?”
四皇子闻言,才缓缓道来:“昨天夜里,父皇呕血了,我刚好在宫中,便守了父皇一夜。”
嗣音大惊,怎么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皇子尚不知其情况,嗣音就连二皇子都见不到。
如今皇上又龙体欠安,嗣音一家死守的密昭,岂非要付之东流?嗣音至此也不知皇上设此密昭的用意?不过深宫之事,千丝万缕,嗣音一无所知,自然也分析不出来。
嗣音分神间,三皇子才焦急发问:“你刚刚问我什么,二哥怎么了?我昨夜在宫中,未留心二哥。”
嗣音不想给他添堵,便摇摇头,道:“我也暂时不清楚,殿下你今日还需入宫吗?”
四皇子点点头,复道:“这便打算入宫,我想再去看看父皇的情况。”
嗣音点头,便不打算耽误四皇子的时间。两人分道,嗣音回府,四皇子便入宫去了。
嗣音回到府上,忿忿地躺在阁楼。未及换上冬季帷幔,秋风萧瑟,纱幔一阵一阵被扬起,落下,看得嗣音更是心烦意乱。
决计夜里想想办法,看是否有办法再次潜入二皇子府上。嗣音自然知道不会像之前那么简单。还得费一番心思。
嗣音忽而弹起身,下楼,便往寄奴院落去。“阿奴。”嗣音请唤了声。只见寄奴安静地坐在庭院,不知在想什么。
嗣音见此,于心不忍,将她限于这高墙大院里。自己却又无暇分身顾她。自顾无暇却执意将她带来,是否错了?
她闻声,抬头见嗣音走过来,便起身候着嗣音。嗣音行至她身前,她正欲回身,打算去泡茶。
嗣音轻拉住她,让她坐回位子上,自己也从旁坐下。“阿奴,今年,我带你回一趟蒙古可好?”嗣音忽而问道。
寄奴手畔刚好有纸笔,寄奴便写下一句:你在哪,我在哪。眼里却有星光,看着嗣音。看得出来她是期许回去的。
嗣音看着纸笔,她竟随时备着执笔,应是等着嗣音随时会来找她。心知有愧于一直等待她的寄奴。
嗣音轻轻覆上寄奴的手,寄奴双手微颤,微微失神地看着嗣音。目如朗星,一如嗣音遇到她的那一夜。
嗣音轻轻揽过寄奴,让她靠着自己肩上。她安静地靠在嗣音肩上,嗣音竟能听到她略微凌乱的心跳。
“等这边的事情告一段落,过年,咱们便回一趟蒙古。”嗣音轻声道。
随后,寄奴在嗣音怀里轻点点头。嗣音命人将晚膳设在寄奴院落。嗣音与寄奴一同用晚膳。用完晚膳,便自然宿在了寄奴院落。
在寄奴屋里,随意摆弄着寄奴装毒的小瓶子,一个个模样倒很是精巧。谁能想到这一个个讨巧的瓶子里,都是厉害之物。
寄奴在一旁奉茶,除却桌上一瓶瓶的毒药,她们倒也像一对寻常夫妻一般。寄奴将糕点送到嗣音嘴边,嗣音便张口咬下糕点,眼光不离手中的瓶子。
入夜。
寄奴见嗣音打哈欠。便屏了侍人,关好门,反身回来。偕嗣音入内室,准备为嗣音宽衣,平日里没什么,这会嗣音倒有些不习惯咯。
“我自己来吧。”嗣音轻道。闻言,寄奴便松了手,自顾宽衣。
嗣音自己动手宽衣,转身将外衣挂上一架,再回身,却吓一大跳。只见寄奴的衣裳,全数散落在地,寄奴赤身站在嗣音面前。
除了公主,嗣音还是头一回看别的女子的身子。嗣音明显感到寄奴强忍着身子的颤抖。
随后,嗣音叹了口气,上前,俯身捡起她的衣裳。轻轻替她将里衣穿回去,嗣音尽量控制自己的手,不触碰到她的身子。
嗣音边道:“你无须如此,乖乖待在我身边便是。”
“我常忽略了你的感受,留在我身边,你会不会觉得很委屈?”嗣音复问。
寄奴闻言,用力地摇头。眼里闪着泪光,似在说“此生,她非嗣音不嫁”。寄奴忽而投入嗣音的怀中,嗣音轻抚她的背。
嗣音灭了灯火,偕寄奴躺上床榻。寄奴轻靠在嗣音怀里。“睡吧。”嗣音在寄奴光洁的额头,轻轻落下一吻。
因昨晚留宿寄奴院落,嗣音便没有半夜出府去。若说昨日上朝,未见二皇子,情有可原。而今日上朝,却依然未见二皇子。
嗣音旁敲侧击得知,二皇子已得皇上批准,留在府上休养身体一段时间。
下朝。嗣音若有所思地,牵着马,走在回府的路上。
忽见公主的马车,停在一家富丽堂皇的茶楼。嗣音将马拴在一旁,走进这家茶楼。对小二的相迎置若罔闻,自顾地走上二楼雅阁。
找了一圈,在其中一间雅阁,睹见公主身影。嗣音掩于窗外,贴墙站立,透过窗上投映的身影辨别,雅阁里除了公主,似还有一个男子在。
窗户虚掩,嗣音听得不太清楚。心想,莫不是木公子?难道公主真与木公子有什么关联?这样下去,嗣音不仅听不清,也看不到屋内情况。
嗣音只得冒险,悄然倾身,正欲透过窗缝,看一下雅阁内的情况。不及反应,便被两道寒光射中。两根银针已然没入嗣音右肩膀。
嗣音大失色惊,当即,不加思索地,便由一旁敞开的窗,直接由二楼跳下了一楼。有所动作缓存,减轻了受伤。
嗣音咬牙,一拉缰绳,一跃上马,花了最后力气,做了这几个动作。策马迅速地离开了此处。
嗣音在马上颠簸,只觉右脚痛得快失去了知觉。那一抹迭香,由嗣音受伤的右肩传来。嗣音策马,目光沉沉。
待到回府,嗣音一跃而下,却跌倒在地,才觉右脚鲜血直流。不仅如此,目下还嘴唇发紫。整个人状态很是骇人。
府上下人闻声而来,锦字拨开其他人,睹见嗣音这个状态,大惊失色。
“侯爷,你这是怎么了?”锦字声音颤抖道。随后,命人将嗣音扶回府上。
“等等。”嗣音虚弱的声音,喊停他们。用尽余力,朝锦字道:“即刻把门前血迹清了,马牵回府上,然后将大门锁上,派人在大门把守,这期间不得让任何人进来。”
不及锦字多问一句,嗣音便倒头昏迷过去。
闻动静前来的寄奴,见状,亦是大惊失色。赶忙引他们将嗣音扶进内室。
锦字命人去找大夫,见嗣音昏迷前的态度,想来定有原因,她便着人悄然去找。
锦字烧来开水。寄奴起初仅发现嗣音腿上受了伤,但见嗣音嘴唇发紫,目下昏迷不醒,寄奴觉得有些不对劲。
屏退了下人,解开嗣音的衣衫。惊觉嗣音肩上亦有两个细小伤口,伤口处,却已然发黑了。
寄奴虽闻见熟悉的迭香,但迭香仅是异域的罕见迷药,却并不是毒。寄奴虽对毒有所研究,但不识此毒,不知其毒性深浅。
寄奴担心嗣音情况,不加思索地,便倾身以嘴覆上嗣音肩上的伤口,试图将毒血尽数吸出来。
返身的锦字,推门进来,见状,赶忙将门关上,放下热水。一脸紧张地看着寄奴,她深知寄奴的举动,是做什么。这一刻,她似乎完全放下了对寄奴的成见。
待吸出来的血,恢复鲜红。寄奴便给嗣音服下一颗她自制的解毒丸,能将她体内残留的毒素,逼出来。不知此毒的危害,寄奴能做的只有这些,余下的便是等嗣音早点醒过来。
寄奴帮嗣音包扎了一下肩上伤口,整好衣衫。锦字这才放等候在门外的大夫进来。大夫诊断嗣音为右脚骨折,受重力冲击导致,并伴有外伤。
大夫为嗣音接骨、处理伤口、上药及包扎,前前后后花了一个多时辰。嗣音的情况,这才稳定下来。大夫还给嗣音开了内服的药方子,而后便离开了。
沾染毒性的寄奴,虽也服下了解毒丸,身体却不免受到影响,却仍守在嗣音床前一天一夜。
锦字不及问清嗣音口中的“任何人”,是否包括公主。锦字已对外封锁了消息,只道是嗣音旧疾复发,谢绝见客。
终日大门紧锁,就连公主,亦不曾放行。公主不见嗣音,几次着人到嗣音府上,却都不得消息便回来了。公主便亲自前来,却也没想到吃了一个闭门羹。
那日茶楼,虽未抓获偷听之人,却已然让该人负伤。嗣音竟同时失了踪影,难道那人会是嗣音?若是如此,嗣音听到了什么,又看到了什么?
莫说是命令或硬闯,候府一个人影也见不到,终日大门紧闭。就连早朝也向皇上告了假。公主心里着急嗣音,目下却有些束手无策。
“无人开门,便把门砸开。”公主站在嗣音府邸门口,沉声道。面上看不出情绪。
就在砸门之际,门却被打开了。门打开一道缝,锦字站在门后。
“公主,我家公子得的是染疾,旁人靠近会受到传染,公主千金之躯,若是有什么闪失,奴婢可担待不起。”锦字略显紧张道。
公主却二话不说地拨开锦字,径直地往内室去。
“公主,公主,您就别为难我了,您真的不能进去……”锦字阻拦不及公主。
眼看着公主就要走进内室。忽见,嗣音竟苏醒,走至内室门口,整个人虚弱地倚靠在门边。
“何事大声喧哗?”嗣音说话声音还带着虚弱。锦字喜出望外,却不敢马上表现出来。
只见公主三步并作两步,走上前,欲伸手扶住嗣音,嗣音却下意识躲开了。公主的手僵在半空,公主略微惊讶地看着嗣音。
嗣音才对自己的动作,反应了过来,讪笑道:“公主,也听锦字说了,我如今身患染疾,公主还是不要碰我比较好。”
嗣音转身,踮着右脚,回内室坐下。公主盯了一阵嗣音的脚,在她一旁,也坐下来。“阿音,你的脚怎么了?”
“既是如此,也只能请公主自便了,喝口茶吧。”嗣音顾左右而言他。示意公主自己到一杯水。
公主先为嗣音倒了一杯,推过去,才自顾地倒一杯茶。嗣音不知道自己在气什么,却莫名地开始对公主带着一副疏离感。这真是因为染疾吗?
“既是染疾,身上是何征兆,解下衣服,给我看看。”公主心思缜密,不会任由嗣音如此。
“大夫已做诊治,公主还是宁可信其有,比较好。”嗣音微侧头,眼神落在别处。
嗣音躲避不及,公主手轻覆上嗣音手背,柔声道:“阿音,真不会说谎,既无旁人,为何还叫我公主?”
嗣音回头,定定地看着公主,此刻公主的眼神,似一片深海,深不可测。惟独每每面对嗣音,便暗潮涌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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