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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第 39 章

“我的衣物尚在竹苑,里面有个香囊,取香囊一枝干草,替我悬于侯府大门。”嗣音眼皮未抬,依旧埋于发间,声音细若游丝,却仍能在这密闭深牢,转瞬落入公主耳中。

嗣音无暇担心她会知道什么。“这是你欠我的”嗣音补一句,便再不作声,这是嗣音对公主说的最后一句话。

嗣音一直随身佩戴的香囊里,装着寄奴草,取一枝悬于大门,阿诺见之,自会了然。嗣音心结已了,再未牵挂,已是随时赴死之躯。

“少爷,少爷,少爷……”

深夜深牢,回荡着一片呼唤,哀转久绝,自嗣音眼前,渐行渐远。刘伯和锦字,还有一应家仆。

嗣音瞠目,双手撑着牢门,指甲入木三分,见血不止,强撑着一口气,顷刻间荡然无存。

好,我们一家人共赴黄泉,在阴曹地府还做一家人。嗣音花光余力,跌坐地牢,睁着一双空洞眼眸。深牢暗无天日,不知昼夜。

不知何时,深牢一串轻浅脚步声,尤为清晰。在嗣音牢前停驻,嗣音头也不抬,公主张张口,道不出一语。

惟身前一名婢女,默然蹲身,慢慢打开食盒,双手不易擦觉地微颤。

置身昏暗深牢,嗣音的觉察变得尤为敏感,骤然抬眸,身坐牢门处,伸手便抓起“婢女”的手,食盒盖子哐当倒地声,在寂静深牢,尤为惊人。

眼前“婢女”瞠着一双如寒夜星辰的眼眸,这才凝眸一寸一寸地看着嗣音,移不开眼睛,张口默然。

“你为何在此?”嗣音怔然从阴影中显出一双布满血丝的眼眸。被嗣音抓住手腕,让嗣音失措的,无疑是寄奴。

饶是不分昼夜,跑死几匹马,那依诺也需得三天三夜到达。显然没有拦住寄奴,不知寄奴跟着公主前来,要做什么?

“吃饭……”一声颤抖的咬字,让嗣音惊讶。嗣音只允许她单纯见自己一面,为她送饭。

“我答应你吃饭,你已见到我,我并无大碍,待我吃完,你便回府,哪也不准去,听到了吗?”嗣音沉声命令。

哪也不准去,等阿诺到达,便随他回蒙,永不回来。见寄奴点点头,嗣音才缓缓吐出一口气,松开她的手,寄奴即刻拿出饭菜,为嗣音布好菜,方递给她。

嗣音接过,只是一股脑往嘴里扒,强忍着胸腔的恶心,往下咽。再好吃的饭菜,如今也食不知味了。

在嗣音陷入昏迷之际,清楚闻见一抹嗣音即使死也不会忘记的香气。正是一股恨意,让嗣音撑起意识,骤然睁开双眼。

眼前是不能再熟悉的场景,果然印证了嗣音的潜意识。此时的嗣音,已然躺在了公主府。

嗣音骤然起身,才发现浑身无力,疼痛入骨,却已然已包扎完好。嗣音赤脚下地,顾不上穿鞋,想要冲出去,公主已端着一碗粥款款而来。

见嗣音醒来,略带倦色的面容,喜上眉梢。“我给你煮了你爱吃的栗子粥,你……”

嗣音冲上前,握住她的双肩,她止步不及,粥溢在她手上,她抽气一声。

嗣音才怔然松开她,先她一步将粥放在桌上,执起她的手,直接以衣袖为她擦拭,手背已然红却一块。触及公主含着笑意的眼神,嗣音才反应过来,倏忽松开手,退了一步。

嗣音退一步的动作,让公主怔然,如今的嗣音怕是再难回到从前,在她隐瞒嗣音的时候,她该想到这一点。惟愿她不蹚这趟浑水,却伤她最深。

半晌,嗣音沉声问道:“寄奴在哪里,你将她带入地牢,我便莫名昏迷,在公主府醒来,你们到底瞒着我做了什么?”

公主知晓嗣音需几天方醒来,届时已……

虽熬粥,却只是想亲手喂她吃下去。才入大牢几日,嗣音已形销骨立,让她心疼至极。

嗣音身上的伤也是公主亲手包扎,旧伤未消,又添新伤,让她触目惊心。公主却没想到嗣音只消一日便醒来,被问及之下,竟张口结舌。

“寄奴在哪里,快说……”嗣音失控低吼。

公主欲朝嗣音伸手,嗣音再退一步,寒声道:“怎么,嗣音比预期醒得早,公主要给我加几针迭香吗?”公主心下一紧,手怔怔地定在半空。

“公主何必如此惊慌,莫不是真以为嗣音做几载安乐侯,便能安心乐业,一笑泯恩仇,公主真是太高估嗣音了!嗣音即便是落入十八层地狱也断不会忘记此香。”嗣音声音,已冰冻三尺。

公主怔怔地看着眼前人,近在咫尺、朝夕相处之人,万万未料一夕之间,竟变得如此陌生冰冷,拒她于千里之外。

嗣音复道:“素闻皇太后爱香,而公主深谙制香方法,其中因果可见一斑。嗣音父母,怕是皆拜迭针所‘赐’。”

“你爱我吗?”

“……”

“你爱我吗?”

“早在得知你是我弑母仇人的女儿之时,你我已恩断义绝,再无可能。”

嗣音直视公主,眸若寒潭。嗣音撒了谎,独一句再无可能是真话。

公主踉跄一步,无处支撑,噙着湿意的眼眸不离嗣音,定住自己,一字一顿。“我爱你。”

嗣音一惊,别过脸,这是她曾经魂牵梦萦的一句话。公主踏上前,勾起嗣音下颌,致使嗣音看着她的眼睛。

嗣音不再躲闪,眼眸已恢复寒意,似没有一刻改变。冷言:“寄奴若死,嗣音绝不独活,届时不过共赴黄泉,于嗣音无异。”

“她易容为你,身在地牢。”公主语罢五味陈杂。

“公主,斗胆用你一句‘爱我’,换寄奴一条命,你我权当一笔勾销。”

“一笔勾销……便再无瓜葛了吗?”

“……”

“地牢大闹劫狱,已加设层层防范,无人能再入地牢。”

“这便要请公主定夺!”

“莫说地牢,公主府你也是断出不去的。”

“公主……”嗣音朝着公主背影嘶吼。

“我宁可你恨我,也绝不容许你死?”公主留下一句,便夺门而去。怕自己再留片刻,便会溃不成军。

公主试图如上次一般囚禁嗣音,如今却只有她一人在欺骗自己,假装一切如常,但她心里清楚,她和嗣音再也回不去从前了。

即使她还能确信阿音的心,又如何确信仇恨,不会将两人都带入深渊,即使这一切有多么错综复杂,而她们都只是这场旋涡的一粒尘埃。

她不让任何人近身内院,只留下她和嗣音两人,对于嗣音的事,她皆是亲力亲为,不外乎饮食沐浴,她知道阿音偏爱她的手艺,只习惯她的气味,如今她也只能用这些来试图唤醒她的阿音。或是说她想同阿音一起就此沉沦这场梦中。

公主与嗣音面对面坐于案桌前,桌上摆满了公主亲手做的食物。她未曾靠近嗣音坐下,只因她不想错过嗣音一丝一毫的情绪,而嗣音脸上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波动,也没有抵抗,只是形同槁木般,咀嚼吞咽,嗣音不亚于在监牢一般,脸颊瘦削,骨骼显现,眼睑垂下显出一寸阴影,将眼眸深藏,让原本温和的脸庞,多了一次寒气,不复从前的又何止这些?

“阿音,你别这样……”话没说完,又觉说不出口,这到底是她自己希望的,却又不是她的本心。

阿音闻言,动作戛然而止,似从未有过动作一把,轻置碗筷,下一个拦手将所有饭菜扫于桌下,碗筷哗啦碎于一地的声音,就像是什么再倒退着,碎裂着……

公主轻闭上的眼眸再次睁开。“这样吗?”嗣音请问,声如寒潭。嗣音起身,垂眸看着公主。

公主只是蹲下身,默默地收拾残局,似乎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只要这样,一直这样又如何?

嗣音眼中闪过一丝复杂情绪,伸手扯起公主,心想她不就想看到自己歇斯底里吗,这样才更安心,这样才是有血有肉的嗣音,这样才有希望恢复她深爱的阿音,她还希望能回到从前是吧,多少次在背后看着她可笑挣扎的时候,她脑海里都是这样异想天开的希望一切又如从前吗?

嗣音思绪落下,眼含怒火,将公主甩在床榻,力气之大,丝毫不像是她现在有的力气,不顾公主会否疼痛,她用尽最后的力气,燃起公主潜意识期望的怒火。

一念落下,嗣音再无思绪的空隙,动作粗暴的撕扯开公主的衣服,公主从床上撑起,满含热泪,模糊了眼前的嗣音,却清楚的握住嗣音的脸,想亲吻她的唇畔,却被嗣音别开了脸,公主顿住了动作。

嗣音双手抓住公主的手腕,声音嘶哑地吼道:“梅青瑶,你不配。”一把把公主推向床榻。怒火化作了公主身上一寸一寸的痕迹,所到之处无不疼痛碎裂之感。就这样,一直这样……她的阿音。公主的泪才姗姗划下。

在天色尚未破晓之际,一点微光映在嗣音脸上,这张脸分明是不会再有一丝一毫的波动,如冰封的寒潭,又何来怒火呢?

嗣音正是用这幅面孔,在黑暗中坐着,寂静地看着昏睡的公主,这也是最后一眼,最后还有一丝波纹的一眼。嗣音起身,转身离去,不再有一丝的犹豫。

室内若有似无飘着一缕迷迭香。以彼之道,还之彼身。此后一笔勾销,再无瓜葛。

等到嗣音赶到行刑法场,天才刚蒙蒙亮,街边才刚升起市集的雾气。嗣音怔怔的看着法场的几道血迹,她不敢想这刚好吻合她家几口人的血迹意味着什么,多年后这血液倒流般的彻骨寒冷,又回到了她的体内。

嗣音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发疯了似的跑回了曾经的侯爷府,整座府邸被封的死死的,毫无生气,她感觉自己快呼吸不上来了。

就在她即将瘫倒之际,忽然出现,扶住嗣音的,竟是那依诺。嗣音如救命稻草般,死死的抓住那依诺,眼泪才夺眶而出,张着嘴却如鲠在喉。

那依诺何尝不知道嗣音要问什么,他在都城已经守了好多天了,就是为了等嗣音的出现,可他要带给嗣音的消息,却让他怎么也开不了口。

老天何其不公,一次次从她身边夺走一切,直到她孑然一身才肯罢休吧,连最后一点希望也不给她留。

看着那依诺的情绪变化,嗣音怎会不知他的答案是什么,嗣音一把推开他,没有目的狂奔,眼泪早已风干。

嗣音跑到了护城河,拦住了去路,看着隔水相望处,那栋楼也已经灰飞烟灭,嗣音想起公主的劝解,远离那栋楼,但可笑的是她的宿命注定了无法像天真的傻子一样活下去,那些不真实感终究给了她一耳光,那一切都是梦。

“阿音。”嗣音一回头,看见公主伫立在不远处,如今看着公主蹙起的眉头,嗣音才懂她为什么一直这么看着自己,多么讽刺。嗣音也没指望能困住公主多久,她早有准备。

如今她已没有什么可以留恋的了,她缓缓拿出随身携带的匕首,抬头看了公主一眼,最后一眼。

“阿音,不要……”公主头一次感觉到如此深的恐惧,她身为长公主,又何曾陷自己于如此凌乱的状态。她却也不敢往前一步,是了,她从未如此爱过一个人。即使这个人是个女子。或许也正因她是个女子,是她放在心坎里的阿雪。

嗣音没有丝毫的犹豫,抬手刺入胸口,转身跳下护城河,就连尸首也不愿留在这世间。她深知公主不识水性,嗣音撑着最后的力气,游向远处,然后就此随水流冲走,宁可喂进鱼肚子了,就此消失。

只身前来的公主再一次不顾一切的随嗣音跳下了护城河,却如何挣扎也游不到嗣音身边,甚至连嗣音在哪里都看不见。这或许是她和嗣音有过最遥远的距离,怎么也到不了的距离,很久之前她也有过一晃而过的预感,像是总有一天嗣音会离她这么遥远。

直到她昏迷,被赶来的士兵捞起来。黄袍加身的人,负手而立,看了一眼昏迷的公主,再将视线投向护城河,只一声令下:“回宫!”

……

殊不知在无人的河岸,出现了这样一道身影,“丢下去。”两个看似有着相同面孔的人,一个被捞上岸,一个被丢下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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