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门缝时，血藤汁液凝成的锁链如利刃般刮过皮肤，疼得我闷哼出声。凌烬（或者说，那个自称知晓黎薇身份的少年）反手将我和黎薇往身后一护，自己的小臂却被锁链扯开一道血口。血珠溅在夹缝层的门上，那道通往深渊的“门”突然发出刺耳的嗡鸣，银线般的观测波如潮水倒灌，瞬间将我们淹没。
黎薇的虚化形态在观测波里剧烈震颤，CT图投影出的血藤纹像活过来的蛇，疯狂啃噬她的虚影。凌烬的血藤纹却借着这股冲击，从皮肤下暴起，化作实体藤蔓，硬生生在观测波里撕出条通道。我被这变故惊得呆立，直到黎薇的虚影撞上我，带着刺骨的冷，我才如梦初醒般抓住她的胳膊——这是我第一次触碰到“虚化”的她，却不是预想中虚无的触感，而是像握住浸满冰水的绸缎，冰凉又带着奇异的韧性。
“快醒醒！”凌烬的嘶吼混着观测波的嗡鸣，“你记忆被篡改时，身体本能留下了反抗军的烙印！”他的血藤藤蔓卷住黎薇的腰，往夹缝层深处拖，我也被惯性扯着踉跄跟上。通道里的光线像被揉碎的玻璃，碎成千万个彩色光点，每一步都能踩碎一片光，露出底下深不见底的黑。
不知走了多久，观测波的潮水退去，眼前豁然出现一片悬浮的“书架”。说是书架，却更像无数本古籍的虚影叠成的森林，每本书都在微微发光，书页自动翻动，发出沙沙的声响。黎薇的虚影撞在其中一本古籍上，那本书竟像被激活的机关，“哗啦”一声展开，露出里面空白的书页，可下一秒，银线从书页里钻出来，精准缠上黎薇的虚影——就像图书馆管理员影子里延伸出的银线！
我猛地抓住凌烬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皮肤：“图书馆管理员……那些银线……”凌烬顺着我的目光看去，瞳孔猛地收缩，藤蔓下意识护住黎薇，却被更多银线缠住，古籍的虚影开始变形，书页上的空白处浮现出管理员的脸，和实验室里观测者的虚影完全重叠，正对着我们阴森地笑。
“这是观测者的意识牢笼！”凌烬的血藤纹疯狂蔓延，想烧断银线，“他们把反抗军的记忆碎片、实验体的意识，全困在这些‘书’里！黎薇，你快想想，你当图书馆管理员时，有没有见过这些银线？！”
黎薇的虚影在银线纠缠下，开始闪烁不定，CT图投影里的血藤纹却分出一缕，缓缓缠上我的手腕。我浑身一僵，那缕血藤纹带着黎薇的温度，让我想起她第一次在实验室虚化时，也是这样的血藤纹，从我的皮肤下钻出来保护她。可现在，这血藤纹里竟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有人在我耳边低语：“别信他……反抗军是谎言……”
我惊得想甩脱血藤纹，凌烬却按住我的手：“是她的意识碎片！黎薇的双重意识在对抗，这说明她本就该是反抗军，观测者篡改记忆时没删干净！”他的藤蔓终于烧断几根银线，黎薇的虚影挣脱束缚，却一头栽进悬浮古籍堆里，整个人（或者说整个虚影）被一本巨大的古籍吞了进去。
那本古籍的封面瞬间浮现出黎薇的脸，书页上开始流淌出画面：穿着反抗军制服的黎薇，举着银钢笔，在实验室里销毁观测者的核心数据；可下一页，同样的制服，她却用银钢笔在数据上画出血藤纹，将反抗军的情报拱手送给观测者虚影……画面交替闪烁，最后定格在图书馆管理员的身份牌上，身份牌背面，刻着和观测者虚影胸口一样的徽章。
“这到底是……”我颤抖着去摸古籍，凌烬却抢先一步，血藤纹裹住古籍，硬生生将它撕裂。古籍破碎的瞬间，黎薇的虚影掉出来，却不再是虚化形态，而是实体化的她，可她的眼睛里，一半是反抗军的坚毅，一半是观测者的冰冷。
“我……到底是谁……”黎薇抱住头，血藤纹从她身体里同时往两个方向生长，一边想撕裂她，一边想保护她。凌烬的藤蔓再次卷住她，这次却被她的血藤纹反击，两人的血藤绞在一起，化作一片血色荆棘，将我们围在中间，隔绝了悬浮古籍的银线。
趁着这间隙，我在荆棘丛里发现一本没被银线缠住的古籍，封面刻着“夹缝层实录”。翻开第一页，上面写着：“夹缝层，观测者为囚禁反抗军意识所造，每本古籍对应一个实验体的‘记忆牢笼’。但牢笼有隙，若实验体觉醒双重意识，可借血藤纹撕开缝隙，窥见‘母体核心’……”
“母体核心？”我念出声，凌烬和黎薇同时看过来，荆棘丛里突然传来异动，古籍堆深处，有东西正沿着银线爬过来，速度极快，所过之处银线熔断，古籍虚影纷纷碎裂。等那东西靠近，我才看清，是图书馆管理员的身体——或者说，是被银线撑满的“皮囊”，他的皮肤下全是银线，每根银线末端都连着一个虚化的人影，其中一个，正是实验室里消失的观测者虚影！
“母体核心……找到了……”管理员（或者说母体核心化身）的声音从银线里透出，像无数人同时说话，“黎薇，你本就是观测者的‘意识容器’，反抗军身份，不过是给你造的牢笼……”他的银线再次缠向黎薇，这次却直奔她心脏位置，像是要掏出什么东西。
凌烬的血藤纹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荆棘丛疯狂扩张，将管理员的银线绞碎。可黎薇却在这时安静下来，血藤纹褪去，露出她胸前一道浅疤——那是我第一次见她虚化时，银钢笔划破的位置。疤口裂开，竟掉出一个银色的小方块，上面刻着血藤纹，和凌烬用来投影CT图的银钢笔纹路一模一样！
“这是……观测者的核心密钥？”我捡起小方块，它在我手里微微发烫，“黎薇，你虚化时，是不是把这东西藏进身体了？”黎薇茫然点头，她的双重意识在这小方块出现后，渐渐融合，眼神却依旧复杂。
管理员的银线被绞碎后，竟重新化作虚影，融入古籍堆，消失前留下一句：“夹缝层的尽头，藏着真正的‘母体核心’，你们以为挣脱了观测者，其实……”话没说完，古籍堆突然整体翻转，露出背面密密麻麻的血藤纹，像一张巨大的网，将我们往夹缝层更深处拽。
凌烬用藤蔓死死拉住我和黎薇，血藤纹与血藤纹对抗，整片空间开始倾斜，悬浮古籍如雨点般砸下。我怀里的银色小方块却在这时发出强光，照亮了古籍背面的文字：“母体核心非一，乃无数实验体意识所化，黎薇的‘双重意识’，本就是核心的‘正反两面’……”
强光中，我看到黎薇的身体再次虚化，可这次，她的虚影里分出两个“自己”，一个穿着反抗军制服，举着银钢笔刺向管理员虚影；另一个穿着观测者长袍，用银线接住钢笔……画面太过混乱，我头痛欲裂，却听到凌烬在喊：“快抓住小方块！它能定位母体核心！”
我握紧银色小方块，它带着黎薇的体温，突然在我掌心烫出个印记——那印记和我后颈的血藤纹一模一样。印记发光的瞬间，荆棘丛里裂开一道缝，缝里透出的光，既不是观测波的银，也不是血藤纹的红，而是一种深邃的黑，像能吞噬一切的深渊。
“是夹缝层的‘真相门’！”凌烬的藤蔓卷着我们往门里钻，管理员的虚影却从古籍堆里冲出来，这次他不再用银线，而是化作无数观测者的脸，每张脸都在嘶吼：“黎薇是谎言！反抗军是谎言！你们全是母体核心的养料！”
穿过真相门的瞬间，我看到黎薇虚化的反抗军虚影，正被观测者虚影按在门上，银钢笔抵着她的咽喉；而实体化的她，却用银线勒住反抗军虚影的脖子……这一幕让我大脑空白，等回过神，我们已经落在一片空旷的空间里，四周漂浮着无数个“实验室”，每个实验室里都有黎薇、凌烬，还有我，重复着不同的“记忆片段”。
凌烬的血藤纹在这片空间里失去了攻击性，变得疲软。黎薇却恢复了实体形态，胸前的浅疤还在渗血，银色小方块悬浮在她头顶，投射出一幅全息图：那是一个巨大的茧，茧里裹着无数人影，全是实验室里消失的观测者、管理员，还有……我和凌烬！
“这是……母体核心的真面目？”我颤抖着指向茧，黎薇却突然笑了，一半是反抗军的释然，一半是观测者的阴森：“不，这是‘意识回收池’，所有被篡改记忆的实验体，意识都会被回收，重新编织成新的‘牢笼剧本’……你以为我们在反抗观测者，其实是在给母体核心‘投喂’不同的意识碎片！”
她的话让我脊背发凉，凌烬却突然用藤蔓缠住我的腰，往回收池相反的方向跑：“别信她！这是观测者最后的干扰！”可黎薇的血藤纹却从四面八方涌来，将我们围住，银色小方块在她手里化作银钢笔，笔尖对准我的心脏：“你后颈的血藤纹，是母体核心的‘认证印记’，你才是真正的‘母体核心容器’……”
就在银钢笔要刺下来时，回收池里的茧突然裂开条缝，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影钻出来，他的后颈也有血藤纹，手里举着的银钢笔，投影出的CT图里，血藤纹正疯狂吞噬观测者虚影。他冲着我喊：“别信眼前的一切！黎薇的双重意识反转，是因为……”
话未说完，黎薇的银钢笔突然转向，刺向那个人影，血藤纹瞬间将他淹没。可在人影消失前，我分明看到他手里的银钢笔，和图书馆管理员的银线连在了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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