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里的下人全都换了一批,张利贞又在另一批人里选了两个识字较多、容貌也上乘的下人作为随身小厮。
张信中更是满意道:“不愧是我的好儿子,一眼就挑了两个武功不错的人,你留在身边也放心。”
其实不然。
张利贞只是单纯从面相来看,这俩人一动一静,正好是他目前最需要的。
他需要动的那个帮他搜集这个世界乱七八糟的信息,真假八卦都要,需要静的来确认搜集到信息的可用信和真实度。
但是这种夸赞对张利贞很受用,尤其是张信中和他前世的父亲也长得一模一样。
张利贞有些小小的得意:“我的眼光一向很好。”
闻言,张信中大笑着拍了拍张利贞的肩,说:“给他们起名吧。”
左边站着的是轮廓长相周正、眉眼沉静,看起来就很靠谱的约莫和自己同龄的少年人。
张利贞对他说:“就叫你少静。”
被赐名的少年双手一拱:“少静谢大公子赐名。”
站在少静右边的少年眉眼更灵动一些,光看长相就像是很会来事儿的人,张利贞说:“那你就叫少语。”
那人也同样一拱手:“少语谢大公子赐名。”
张利贞的原意是希望静的那个人能稍微动一些,动的那个人能稍微静一些,但是等张信中离开,两个小厮跟着他进了屋内后,他就意识到自己彻底看走眼了。
在张利贞进了屋子开始随意在屋里随意翻找东西的时候,少语就安安静静的跟在他身后,就像影子一样。
大有一种他们在默契的玩一种一二三木头人、谁先开口谁是狗的游戏。
尤其是当他观察完衣柜,发现里面的衣服竟然和自己的审美相契合而惊讶,然后一合柜门,转头就对上少语那张机灵的脸和沉默的嘴。
张利贞:“……”
那一瞬间,他还是不可避免的被吓了一跳。
少语的机灵看起来有些不合时宜,他先道了句“抱歉,大公子。”然后退后一步,学会了保持合理的距离再跟在张利贞的身后。
张利贞夸道:“你武功不错。”
夸完以后,少语也只说了句”谢大公子夸奖“就又默不吭声了。
“废柴”张利贞后知后觉的感受到了一种自取其辱。
而少静在张利贞进屋的时候,就仿佛被拧上了发条,他甚至可以一边给张利贞倒茶一边观察张利贞的动向然后一边说话。
他话说的十分流畅且不卡壳,但是张利贞听得有些喘不过气来。
“大公子,我给您倒茶。”
“大公子,衣柜的衣服是不满意吗?少静可以去找管家。”
“大公子书案上全是话本,等大公子进了国子监,便有书可读了,若是大公子现在就想读,可以去老爷书房。”
“大公子可是想吃果脯了?少静可以现在去买,城西李家更甜一些,但种类很多,城东云家口味清淡一些,但是只有桃干。还有一家是今年新开的陈记,他家的果脯都很酸,喜酸的贵人们都爱吃他家的。”
“大公子这样坐着舒服吗?我去给大公子拿个软垫。”
“大公子喝茶。”
张利贞就一边听这少静的唠叨一边感受着阴云不散的少语,把整个屋里的陈设全部仔仔细细观察完,然后坐在桌前,接过茶水,赶在少静开口的前一秒,问:“你知道的不少?连谁家什么口味都清楚?”
虽然和预想中的不一样,但好歹也是一动一静。
张利贞觉得自己不能要求太多。
少静顶着一张靠谱的脸,嘴犹如机关枪一样突突突:“回大公子,少静自小就生活在京中,幼时结识了很多乞丐朋友,后来有幸被老爷带回来,但还是爱凑热闹,而且老爷对没犯错的下人们一向很宽容,所以少静一到节令假,就会拿着月份出去吃一吃零嘴,再到处跑一跑,后来认识的人多了,知道的就不少了,哪怕自己没尝过,别人也是尝过的。”
张利贞越听越渴,他把喝尽的茶杯放在一旁,说:“这样,每日酉时我需要你出府,打听一些外面有意思的事情回来告知我,什么事都可以,八卦也行,或许谁家生了孩子、谁家养了狗,凡是有意思的都可以告诉我。”
少静问:“没意思的事情不说吗?”
张利贞思索了下,说:“也说,只要是你能打听到的,都说,不过大打听些什么,这个分寸需要你自己掌握。”
他对这个世界了解不多,所以没办法给少静指一条该打听什么不能打听什么的路。
少静点头,说:“少静知道了,大公子,现下已是酉时,那我现在便出去。”
张利贞点头,少静告了退,等少静离开后,他才道:“少语,你可在意?”
少语从身后又迅速站至他面前,恭敬道:“不会,大公子。”
张利贞还没说什么,但少语就是知道他说的是什么。
幸好,行为木楞了一点儿,但面相还是和内里一致,像是靠得住的。
张利贞又问:“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要让他去做那些吗?”
少语的眼神很机灵,但是张利贞也只能看到机灵,他说:“大公子的吩咐,少语不敢揣测。”
前世,很多人都说玩手机是一种浪费时间的行为。
但是张利贞也实实在在是半个网瘾少年,他能从各方面吸收多样化的信息,这些来源包括但不限于新文、游戏、直播、评论、电视剧。
他一直觉得,被汉语层面定义的八卦其实是最快了解一个世界的渠道了。
张利贞翘起二郎腿,给出一个不太重要的理由:“等进了国子监,只怕日子会无聊的很,我得需要点儿乐趣。”
说完,他又道:“对了,我还得让你帮我办件事儿。”
少语说:“请大公子吩咐。”
张利贞说:“去打听打听四房的情况。”
等少语离开后。
张利贞才思索着皱起眉。
这个屋里的陈设是一个非常标准的受宠废柴的布置,床品衣料全是上品,哪怕不学无术,书案上放的文房四宝都是珍品。
而且,他在翻看话本里上面的字痕时,发现竟然和自己书法作品的字迹一模一样。
他的书法作品是被专业老师教过的,算不上顶级,但也足够显摆。
而这个不学无术的废物,虽然字认得不多,但有一手好字,大概率是老爷夫人精心教导后的结果。
张利贞只能想象出这个屋子里主人的大致成长轮廓。
不过有个大概也就够了。
系统说过了,这算是他的重生,好不容易有了一次机会,他才不管这个屋里主人接下来的成长轨迹是什么,现在他来了,他就要真正重活一次。
况且,在路过铜镜的时候,容貌都没有发生变化,而且系统也说了,该灵魂可复刻投放。
换言之,从今天开始,他张利贞就是大公子。
所以。
接下来的问题就很头疼了。
他该如何向那位江公子道歉?
下药可不是一件小事。
他想做自己,就必须把先前的尾巴全都解决了才行。
先前对着老爷和夫人不过是随口扯的用来解决眼下危机的大话而已。
但是还不等张利贞想好一个解决对策,少语就把四房的消息带回来了。
少语说:“老爷派人送四姨娘回了乡下庄子。”
张利贞眨了眨眼,问:“现在?”
少语说:“一炷香之前。”
张信中从张利贞的院子里出来后,就直接和余管家带着一众下人去了四房的院子,完全不给对方求饶的时间,直接五花大绑先按照家法给人吃了一顿板子,然后就把人扔上了马车,赶着天黑也要把人送走。
这完全是不打算将人再接回来了。
至于那个犯了错的下人,打了板子便毫不留情的赶了出去。
做法如此快准狠。
后院里,云和轻声道:“老爷气狠了。”
徐润枯把这个月的开销算完,才道:“教唆长公子,这个罪名,她也不亏。”
云和说:“她瞧着听话,胆子倒是不小。”
徐润枯笑了笑:“一个不学无术的废物占着大公子的位置,贪心点儿的人,难免会生出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云和沉默了一会儿,说:“幸亏那药是假的,没酿成大祸。”
徐润枯放下笔,朝窗外看了眼:“可惜,我也是个心狠的人。”
云和见状,放下手里的扇子,主动过去将人搂进怀里,低声道:“小姐已经做得很好了。”
徐润枯只是仰头对着她笑了笑。
少静是在酉时的尾巴回来的。
一个时辰足够打听到一些有意思的事情。
张利贞挑挑拣拣,终于找到几个有用的八卦。
比如,少静说:“北街卖豆腐的老王今天做了一首打油诗被一众人笑话了一天,这首诗叫做豆腐,夜半三分起床,穿衣打豆,天亮开张,热气腾腾的豆腐啊。大家都笑他学了几个字就敢作诗,不工整无韵律,难听。”
说明外面的生活应该不错,不然也不会有心情作打油诗。
比如,少静说:“城门口那家小书院有个八岁顽童顶撞了老师,被夫子打了一顿后跑回家,然后又被爹娘打了一顿又送回去,爹娘还拎着新鲜的果子去的,可惜家里头穷了些,不然该是送些肉菜的,那家夫子是出了名的清贫。”
说明在这里,大概率尊师重道还是主旋律。
再比如,少静板正着一张脸,说:“明月楼里,侍郎家的大公子与城南江记绸缎江老板的长子闹了矛盾,江公子生了恼,便让人捆起来把大公子打了一顿,两人最后闹得很不愉快。”
被打的大公子本人安静的抿了一口茶,放下侍郎家这三个字,半晌才道:“可有说我和他是因何起了冲突?”
少静很不机灵的说:“传言有很多,有说您求爱不成心生怨恨言语冒犯了江公子,有说您霸王硬上弓惹恼了人。”
这明显能看出来,这个府里下人们总是宽松些的,而且,很有可能原身脾气也不错。
只是……
张利贞有一下没一下的转着茶杯:“就这些?”
少静说:“就这些,其他都和这些大差不差,如果大公子想听,我可以一一说……”
张利贞打断他:“不用了。”
少静从善如流:“好的长公子。”
所以,先前下药的事情是被刻意瞒了口风还是……
假药?
张利贞觉得那个被赶出去的小厮想来也不清楚,不然在院子里不会害怕到什么都说出来,就没说这个。
可……
想到老爷处理这件事的雷霆手段。
张利贞不觉得这件事的后果很小,而且他前世的时候,曾经有过两个月的时间有幸与历史教授研究过古代这种“圣人”理论。
正常情况下,一个道德上有污点的人很难参加科考,同样,如果一个在朝为官的人的儿子做了什么错事,可能职场生涯都会到此结束。
现在的张利贞,犹如在迷雾中打圈。
走错一步,都可能万劫不复。
沉思半晌。
张利贞说:“从我名下备份厚礼,明日鸡鸣时,我亲自去赔礼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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