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莫南亭再寻云书书时,已是次日上午。
云书书正坐在莫苍苍和谷幽兰的院子里,陪兰妹妹聊天。
另一位苍苍妹妹?
据闻还是按捺不住好奇心,找暂时被关押的顾氏交流“如何展现不同的美”这门高深技艺去了。
而圆一大师不愧是得道高僧,佛法精深。
在昨天晚饭前,就已经解决了顾氏和王永——哦,是结案,而非物理解决。
是的,作为此案当事人,王永也来了皇城司,还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把抱住莫南亭大腿,狂喊“救命!”
当着诸多百姓的面,给足了莫大人舆论压力。
而身为莫大人的忠诚下属,圆一方丈当时先运气将王永“扶”起,再表态定会给他一个满意的交代,眼下请先去衙门里坐坐、喝喝茶好生休息云云。
全程,王永只会“嗯嗯”点头——被真气压制了说不出话。
至此,没有热闹可看的群众也就一哄而散了。
“大师真能治好王生的病?”
对此,谷幽兰非常好奇,但她想了想,又否认道:“不可能。王生已是油尽灯枯,再珍贵的药,也续不了他的命。或许,圆一大师见多识广、历尽沧桑,能以此疏导他心结,引导他看开,也是好的。”
说到底,就是心理按摩。
至于逆天改命?
谷幽兰不看好,她对自己的医术也很自信。
云书书点头:“我也很好奇,所以,今早就略问了问。”——圆一大师和云书书住一个院子。
“怎么说?”
“据老和尚说,他和王生聊了两个时辰的人生理想、社会责任,可对方一直哭哭啼啼,就怨自己命不好。此时夕阳西下,业已黄昏,又渴又累的他不禁想到了‘玉山隆’雅舍的‘水骨嫩’,同时脱口而出。不料,王生竟有同想。两人就此畅聊了一炷香,相见恨晚,王生便大彻大悟,直呼‘人生得意须纵酒,人生失意须尽欢。仰天大笑出门去,我辈就是风流人。’当晚,就住进了秦淮河上的特制画舫。”
“什么呀!”
谷幽兰少有地轻啐了一口,道:“莫不是你杜撰?若是真的,不出一月,王永定然暴毙。”
“不不不。”云书书不赞同,“到不了一个月。”
“莫非他还有隐疾?”
“他的钱会先花完。”
“……”
谷幽兰无奈地瞪了云书书一眼:“你们这些人!”
“可别。”云书书大喊冤枉,“我和他们,可不是一路人。”
“之前服下的那丸药,可还有什么感觉?”
“什么药?你是说在王永家里晚上吃的那个?”
云书书奇怪地看着谷幽兰:“之前不是说过了?有点苦,不好吃。难道,它还有什么其它效果?”
“没有,我就是问问。”
谷幽兰装作饮茶,回避了云书书的眼神。
“毕竟是第一次做,想多了解下。”
“哦。”
“说完王生,那顾氏呢?”
“顾氏啊……”云书书想了想,“对这样娇滴滴的美人,圆一大师当然是晓之以理、动之以情、动之以情、动之以情了。”
“所以,她说了?”
云书书摇头:“所以,她笑了。一大笑,皮就掉了。所以,她又哭了。一哭,大师就礼貌性地安慰了几句,没想到,她竟然感动得说了。”
“真说了?”
谷幽兰讶然:“方丈大师真是了得!”
“可不是呢。”
云书书学着圆一大师的口气道:“阿弥陀佛!空即是色,色即是空,我如万物,万物如我。皮囊外相,皆是虚幻,终是尘归尘、土归土,女施主又何必执着?眼下,如果能让你释怀,展颜一笑,在老衲看来,你就是最美的!”
谷幽兰以手掩口,无法置信:“怪不得!”
“怪不得老和尚能混出偌大个名头:临安妇女之友。”云书书摊了摊手,“属实是拿捏到位了。”
“若是我,听了也很心动呢。”
“若是我,就直接行动了。”
谷幽兰眨了眨眼:“怎么行动?冲上去抱着啃两口?”
“哈哈,那怎么能呢,玩笑!玩笑!”
“云施主,你这玩笑,可一点也不好笑。”
“我去!”
云书书一个激灵翻下石凳,直接翻到了谷幽兰身后站定:“能不能不要在别人背后说话?”
圆一大师幽怨地道:“到底是谁在人背后说话?”
“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走路没点声音?小兰,你也不提醒我!”云书书抱怨
圆一大师没好气地道:“在你眉飞色舞、添油加醋的时候。”
谷幽兰则表示自己很无辜:“我眨眼了,你没有察觉,太过投入。”
“算了算了。”
云书书大度地挥手表示自己不予计较:“大师来找我,所为何事?先说好,不谈钱,也不谈感情。”
“呵呵。”
圆一大师才懒得搭理:“不是老衲找你,是莫大人在正厅等你。”
“又来?”
云书书一弹而起,开始满院子乱窜:“苍苍怎么还没回来?不行,我得去找她。小兰,你要和我一起,没有你们在身边,我很缺乏安全感的。”
……
走在路上,谷幽兰问圆一大师,顾氏到底供述出什么。
原来其自称仅是一孤魂野鬼,不知来历,飘飘荡荡,眼看着魂魄即将自然湮灭。这时,她发现了一座新坟,坟中是一美艳少妇,状若死去,但魂未离体。
这般奇异的情况,顾氏从未遇见,但她也不会放过就是了
于是,她顺利夺舍,吞噬了对方的灵魂,这才发现,对方这种奇异的假死状态,全靠腹中的一颗宝珠。
顾氏炼化宝珠,获得了画皮的能力,同时也得到对方的模糊记忆。记忆里,是个不能抗拒的存在逼着这具肉身吞下珠子,继而假死。
晓得能拥有宝珠这种宝物的存在,定不好惹,于是顾氏从坟里爬出,做好掩饰,再仓皇出逃,直到在路上遇见王永。
“哇哦,所以说,这背后还有隐情?”
云书书此刻觉得自己不愧是主角,走哪哪有事,还都不是什么好事。
方丈大师颔首。
“所以莫大人要我来唤你们。今日一早,就有名男子找上门来,说顾氏,是他先前病死的妻。”
“哈?”
……
柳朝威,姑苏人氏,今年二十七,现为震泽县主簿。
震泽虽名泽,实是江南郡最大的湖,与临安城的距离,不远也不近。
作为朝廷最低级别的文官,皇城司这种地方,柳朝威认为自己应当来不了几回,倒是隔壁刺史府,还是要经常去的。
虽然,多半是陪着知县大人一起。
但好巧不巧,这次知县大人有事没来,他在经过皇城司时,正好看见一华服男子抱住另一男子大腿,狂喊“救命!”
真是稀罕事!
被抱住的那人,柳朝威虽不识,但从样貌服饰和周围人的反应看,多半是从京城来的大官——莫南亭莫大人。
抱人的华服男子?
不认识,长得还行,但是一副酒色过度的样子。
晦气!
又有一似华服男子妻妾身份的少妇从马车上下来,正上前劝说。而待她转过身,看清她模样身段的柳朝威如遭重击。
“怎么,那么像张氏?”
张氏,是三年前嫁给柳朝威、旋即病死的妻。
虽然样貌不太对。
但那轮廓、那身韵,决计没错。
柳朝威踉踉跄跄往前,想要看得更仔细,但此刻哄散的人群让他迅速冷静下来。
“莫非,只是相似?张氏可是被三个大夫同时诊断暴病身亡的。”
柳朝威喃喃自语,然而两年前继室韩氏的突然离世和自己过往的一些经历,让他深感不安。
辗转一夜后,他还是选择来皇城司,求见莫南亭。
“你是说,你三年前娶的妻张氏,和两年前娶的妻韩氏,皆是暴病而亡?同时,你昨天又发现,顾氏,似乎就是你的亡妻张氏?”
“等等!”
云书书摆手定了定神:“我怎么觉着有点乱,咱们先捋捋。你现在,有娘子吗?”
柳朝威点了点头。
他是一个样貌颇为出众的青年男子,与王永比,也不遑多让。
且精神饱满,眉宇间毫无颓唐之色。科举出身和数年的基层文案工作,则更是让他整个人,都多了几分干练。
他开口,却再次一语惊人:“可我怀疑我现在的娘子,她也不是人。”
“什么?”
这个“也”字,就很有讲究。
云书书开始上上下下、左左右右、仔仔细细地打量柳朝威。
想看到底是怎样的男子,可以让妖魔鬼等非人生物前仆后继地往上扑?
切,不也就这样!
就知道,在本书中,不可能有任何男人比主角帅。
除了金主粑粑。
莫南亭抬手制止了众人的猜疑:“这很简单,先把顾氏请来,与你一对便知。”
忠诚下属圆一大师立马行动:“老衲这就去。”
这边,莫苍苍则好奇问道:“柳主簿,你为何会怀疑你现在的娘子?还是说,她有什么异常举动?比如,半夜起来画个皮?还是,痛饮雄黄酒后变成蛇、狐、猫之类的?”
“额。”
柳朝威闻言拭了拭冷汗:“这个,倒是暂时没有发现。”
“哦。”
莫苍苍不感兴趣了。
没有九尾狐妖,没有青蛇白蛇,也没有猫耳娘,没意思。
谷幽兰却笑道:“我观柳主簿神完气足、身体康健,浑身并无妖气、鬼气缠绕,可知家中那位纵有不妥,应该也不是什么极凶恶之物。”
若是以形补形、以气补气,柳朝威应该和王永一样,早就玩完了。
“确实。”
柳朝威点头认同:“这也是下官一时不知从何说起的原因。”
“大人,老衲可把人给你带来啦!”
隔着老远就表功的,当然是圆一大师了。
他带着顾氏一进门,顾氏的目光,就落在了厅中的柳朝威身上。虽然不知为什么,但灵魂深处的习惯还是让她忍不住开口低唤:“相公!”
呵呵。
云书书在心中冷笑。
顾氏啊顾氏,你究竟有几个好相公?是不是每个相公都如此俊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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