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荏苒,如同维伯罗雅庄园外那条潺潺不息的小溪,悄无声息地流淌。当庭院里的古橡树第三次落下金红的秋叶时,雅维娜·维伯罗雅,这个曾以成年灵魂困于婴孩躯壳而倍感煎熬的穿越者,终于告别了完全不能自理、只能用哭嚎表达需求的婴儿期,成功“升级”为一名三岁的小小淑女”
这三年,对雅维娜而言,是一场缓慢而艰巨的“生存技能解锁”长征。
第一步,也是最具里程碑意义的,是摆脱那该死的、让她尊严扫地的奶瓶和糊状食物!当她第一次清晰地、用尽吃奶的力气(字面意思)发出“吃……饭……”这两个音节,而不是用咿咿呀呀和挥舞小手来示意时,她看到她的母亲——温柔的公爵夫人瑞英德,眼眶瞬间就红了,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声音哽咽:“我的小雅维娜!你会说话了!你想吃饭饭了!”
雅维娜内心小人疯狂点头,顺便为那声“饭饭”感到一阵羞耻,但更多的是狂喜:沟通!有效沟通的第一步!她终于可以尝试表达“我不想再吃那种淡出鸟的苹果泥了”或者“那个玩具熊看起来蠢透了”这类高级诉求了!
紧接着是第二步,掌控自己的身体。从翻身、坐起、爬行,到颤颤巍巍地扶着墙壁站起来,再到迈出那历史性的第一步……每一个动作都耗费了她巨大的心力。她的身体软绵绵的,协调性差得令人发指,经常是脑子想着“我要优雅地走到窗边”,身体却执行成“啪叽”一声脸着地。
每当这种时候,总有一双稳健的大手及时将她捞起。是她的父亲,卡洛斯·维伯罗雅公爵。这位在外以铁腕和冷峻著称的男人,在家里,尤其是在他小小的女儿面前,总是出奇的有耐心。他会仔细检查她有没有摔疼,用长着薄茧的手指轻轻擦去她脸上的灰尘,然后用他那低沉的声音鼓励道:“没关系,雅维娜,再来。我们维伯罗雅家的人,从不轻易认输。”
就是这种时候,雅维娜会暂时忘记自己内里是个成年人,下意识地依赖这份温暖,用小短手环住父亲的脖子,把脸埋在他带着淡淡雪松与皮革气息的颈窝里。安全感,是她在这个陌生世界获得的第一份,也是最珍贵的礼物。
她的哥哥,维伯.罗伊诺亚,则完美扮演了一个“傻白甜”妹控的角色。这个十岁出头的少年,有着阳光般的金发和碧蓝的眼眸,精力旺盛得可怕。他最大的乐趣,就是把他认为一切好玩的东西——包括但不限于会叫的布鸭子、闪亮的骑士玩偶、甚至花园里抓来的(无害的)甲虫——献宝似的堆到雅维娜面前,然后瞪大眼睛期待她的反应。
“妹妹!看!这是哥哥今天骑马比赛赢来的!”里昂举着一个精致的小木马,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得意。
雅维娜内心:……谢谢,但我对三岁小孩的玩具真的没兴趣。不过,看在你这么热心的份上。
就这一个简单的笑容和含糊的感谢,足以让里昂高兴得原地蹦高,然后冲出去向所有仆从炫耀:“我妹妹对我笑了!她最喜欢我了!”
雅维娜:“……” 行吧,你开心就好。
凭借着成年人的理解力和克制力,雅维娜成功将自己塑造成了一个“安静、乖巧、偶尔有些小固执但无伤大雅”的贵族幼童形象。她从不无理取闹,学东西很快(在合理范围内),对书籍表现出超乎年龄的兴趣(虽然大部分时间只能看图画),这让公爵夫妇既欣慰又隐隐觉得女儿早慧得有些特别。
但雅维娜深知,这只是开始。两岁,意味着她终于有了一定的活动能力和基础语言能力,可以开始更主动地探索这个世界,为未来做更多准备了。
她坐在铺着厚厚地毯的窗边软榻上,晃荡着两条还够不到地的小短腿,望着窗外广袤的庄园领地。阳光洒在她如同洋娃娃般精致的浅金色卷发上,碧绿的眼眸里,却闪烁着与年龄截然不符的沉思。
这个家很温暖,父母兄长是真切地爱着她。但原著中维伯罗雅家族的倾覆命运,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她的心头。她享受这份安宁,却不敢沉溺。
“力量……”她无意识地喃喃自语,声音细弱。她需要力量,无论是知识、人脉,还是……或许这个世界存在的,那种名为“魔法”的神秘力量?原著小说语焉不详,但她必须去求证。
“小姐,您说什么?”负责照料她的贴身女仆安娜微笑着走近,手里端着一杯温好的羊奶。
雅维娜回过神,立刻换上三岁小孩应有的懵懂表情,接过杯子,小口啜饮起来,含糊地说:“……鸟鸟,飞飞。”
安娜不疑有他,慈爱地笑道:“是呀,小鸟飞得真高。小姐真聪明!”
雅维娜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掩盖了眸中的思绪。
婴儿期结束了。接下来,是时候以维伯罗雅家小姐的身份,真正开始“长大”,并小心翼翼地,为这个温暖的家,撑起一把未来的保护伞了。
侍女安娜微笑着整理着房间一角,那张雕刻着精美花纹、挂着柔软纱幔的白色婴儿床被轻轻推离了卧室中央。
“小姐,”安娜走到正坐在地毯上,假装摆弄积木的雅维娜面前,温柔地宣布,“夫人说,您已经是个大孩子了。从今晚起,您不用再睡那个婴儿床了。您看,您的新床已经准备好了。”
雅维娜顺着安娜手指的方向看去,窗边放置着一张更适合她如今身量的、铺着柔软鹅绒被的儿童床。比她之前睡的婴儿床宽敞许多,也更像一张“真正”的床。
傍晚她不用再睡那个婴儿床了。
这个消息像一颗小石子投入雅维娜的心湖,漾开圈圈涟漪。一种混合着成就感和淡淡怅惘的情绪涌上心头。成就于她终于摆脱了最具婴儿象征的束缚;怅惘于这意味着她与纯粹懵懂的婴儿时期彻底告别,家族对她“长大”的期望也随之而来。
她放下手中的积木,迈着小短腿走到新床边,伸出小手摸了摸光滑的床柱。然后,她抬起头,对安娜露出一个符合年龄的、带着点新奇和兴奋的笑容:“大床!雅维娜,睡大床!”
“是的,小姐真棒!”安娜慈爱地抚摸着她的头发。
雅维娜爬上柔软的新床,晃荡着两条还够不到地的小短腿,望着窗外被夕阳染成瑰紫色的天空。这个家很温暖,父母兄长是真切地爱着她。但原著中维伯罗雅家族的倾覆命运,像一把达摩克利斯之剑,始终悬在她的心头。她享受这份安宁,却不敢沉溺。
婴儿床的退场,是一个清晰的信号。婴儿期结束了。接下来,是时候以维伯罗雅家小姐的身份,真正开始“长大”,并小心翼翼地,为这个温暖的家,撑起一把未来的保护伞了。
哪怕这把伞,现在看起来还如此渺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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