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不是上次游泳时间太久的缘故,云绮觉得最近她的左手肘总是隐隐地疼。还有一次,左手拿了热水杯好一会儿,才有被烫到的痛觉反馈到大脑。
“啊,那你约社康站的理疗呀!”李甜甜建议道。
云绮惊讶地微微睁大眼睛:“学校社康站这么高级,还能理疗?”
李甜甜点头:“是呀,腰疼、颈椎不舒服什么的,都可以去。你这个毛病感觉也可以去试试。相当火爆,还挺难抢的呢!”
云绮立马掏出手机,在李甜甜的指点下,进入社康站小程序。
“好耶!正好有人退号。”
这一周本来都约满了,云绮一刷新,多出来一个明天上午的号,她眼疾手快地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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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摸了摸云绮的手肘,摇摇头,转身去电脑前给她开了一张转诊单:“得做CT。”
云绮愣愣地问:“啊?有这么严重吗……”
“先做检查。”隔着口罩看不清医生的表情,“别担心,很大概率是没什么问题。”
“哦……”云绮晕乎乎地拿着转诊单,离开社康站。
时间尚早。感受着左边小臂轻微的麻木,她决定今天就去附近的大医院做CT。
到达,挂号,排队。很快轮到了她进CT室。
护士给她讲了注意事项,为她佩戴上防护服后便离开了房间。房门关闭,云绮孤零零地躺在CT舱中,周边没有一个活物,全是冰冷的机械,她忽然感到有些害怕。
小时候也做过类似的检查吗?提示扫描开始的机械音暂时没有响起,云绮平躺着,漫无目的地想。脑子里好像有些过往的回忆。奇怪,那时候手指上有金属夹吗?
“滴——”
扫描开始。
云绮闭着眼,双手手指上的金属夹与皮肤接触处有轻微的麻感。
忽然,那种麻感转换成了痛觉,并在一瞬间变得极为强烈!
疼痛感十分突兀,不像是来自云绮自己的身体,反而像是来自一个和她百分百重叠的人,被强加在了云绮的神经上。那也不是任何一种熟悉的疼痛感,非要形容的话,好像是本来一个人那么大的云绮突然蒸发了,扩散成一栋楼那么大的存在,那种弥漫的痛苦。
又是“滴”的一声,疼痛感瞬间消失。
云绮松开咬着的牙,睁开眼,先切换左眼和右眼确认了自己不是在做梦。她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听到门外医生声音平淡地喊了一句“检查结束”。
她本来以为下床时会趔趄,结果身体意外的轻松。
出了CT室,云绮马上向医生报告了扫描时的异常。医生瞥了她一眼,冷静地道:“没什么,是正常现象。”挥挥手叫她去等报告。
云绮欲言又止,很快被后面的人的催促声赶到了一旁。
直觉告诉她,医生在撒谎。
可是,医生为什么要撒谎呢?云绮坐在椅子上沉思,想了半天也没有答案;她又想到另一种可能性,假如医生没有撒谎,而是真的没在仪器上看到异常呢?
这种只有她自己能看或感觉到的情况令云绮想到了阿尔吉侬。
难道,它没有守信,又偷偷地侵入医院仪器和她共感?
她心里一沉,本能地感到抗拒。
云绮掏出手机,随便找了个对话框,输入。
【是不是你?】
【我需要一个解释。】
可是,光标只是兀自闪烁着。没有任何回复。
【纪言,是不是你?!】
【给我出来!我刚才疼得感觉要死了。】
【你不是说好离开的吗?】
依然没有任何回复。
云绮感到被无视的羞辱,多种情绪叠加,她“腾”地站起来,报告也不领了,径直出医院找到最近的警局。她要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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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台的警员态度不算好,相比云绮慷慨激昂的诉说,更显得冷漠和敷衍。
然而,在云绮说到“共感”和“纪言”这几个关键词时,警员微微一顿,隐秘地向身后扫了一眼。后面的几个工作人员互相对视,其中一人微微点头,起身离开,动作不显,但是步伐很快。
云绮注意到了这些异常,发热的头脑渐渐冷却下来。
怎么办?他们去哪了?呃,我不会被关精神病院吧?老天爷,我的经历确实很像胡说八道,呜……
云绮的叙述变得磕磕绊绊起来。
很快,刚才离开的人去而复返,还另外带来了两名穿皇室制服的人。
其中看起来地位较高的女士向云绮出示了证件,笑盈盈道:“你好,云女士。我是联邦特派员西格纳,处理近期黑客事件的专员。我非常同情你的遭遇,可以请你移步一个更安静的地方,完整地向我说一遍你的经历吗?”
“什么,你的意思是还有其他受害者吗?”云绮重点歪了。
西格纳没有正面回复,只是笑着摇摇头,竖起食指靠近嘴巴,示意她不要多说。
她旁边的男性特派员好奇地看着云绮,云绮和他视线接触时,还向她腼腆地微笑。
云绮环顾四周,差不多午休时间,警局没什么人,警员们懒洋洋的,看起来一切自然。她不疑有他,生疏地朝西格纳点点头:“好吧。我们去哪儿?”
“车就在门口,走吧。”西格纳从容地引导云绮往门外走,“忙了一上午,辛苦了。是不是还没吃午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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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绮脑补的两位专员一上车就变脸的场景并没有出现。相反,男性专员开车,西格纳陪她坐在后排,一路上都在和她聊天。
虽然看不出,西格纳是不是真的关心云绮这学期很难的那门课有多难,至少,她表现出了认真倾听的样子。她只是不接云绮关于所谓黑客事件的问话,总是光滑地转移话题。一来二去,云绮想到毕竟是“黑客”,说不定连这辆车上在聊什么都能听到,便也不再多问。
春天,绿化带树木产生的飞絮在飘舞,因此车窗紧闭。但云绮是能看到外边的风景的,她认路,看出车在朝联邦科学院的方向开,心下稍安。
车在快到科学院的路口往右拐,又走了一段儿,驶入一座看起来像是私人住宅的庄园。云绮没想到离科学院这么近的地方还有这种建筑,颇为好奇地打量。
门口还有守卫,要查看几人的证件。西格纳和男性专员分别出示了他们的,守卫不苟言笑地点点头,又指指云绮,问:“她的呢?”
云绮在包里掏了掏,赧然递出一物,道:“呃……学生证,可以吗?”
守卫皱着眉,接过学生证看了好一会儿,似乎觉得她和这地方极为不搭。
从刚才起,西格纳就右手搭在车窗上,轻点手指,含着笑意看云绮掏出学生证;似乎是守卫看得时间有点久了,她不耐烦地轻咳一声。
守卫把学生证还给云绮,示意他们可以通行。
云绮跟着西格纳他们下车,走到庄园的主建筑门口。她觉得这里设计得好漂亮,忍不住四处打量,可是看到专员们目不斜视的样子,想到正事,又微垂着头跟紧。
走啊走,居然走到了餐厅。
西格纳掏出手机递给男性专员,后者朝她们摆摆手,告别离开了,顺便关上了门。她走到房间角落,似乎是打开了信号屏蔽器,而后招呼云绮吃饭:“坐吧,现在安全了。我们边吃边聊。你是从哪天开始遇到异常的?”
云绮提问道:“那个,我的手机呢?需不需要交出去?”
西格纳耸肩:“反正开屏蔽仪了,你随意。”
云绮“喔”了一声:“那我拿着吧。”
“放松点。”西格纳率先入座,先给她自己盛了一碗佛跳墙。
云绮跟着坐在她旁边,看了看桌面。菜色很好,既有佛跳墙这样的索菲昂当地菜,又有一些旧都的风味,琳琅满目。
“我应该是去年冬天开始遇到异常的,当时我用U盘往电脑上传资料,然后电脑就卡了。紧接着手机也卡,然后那个黑客就开始和我交流……”云绮边吃边说。
西格纳认真听着,不时问一些问题:“嗯,那你当时没有立刻报警吗?”
“没有。我去电脑城杀毒了,后来一段时间都没事,我就慢慢忘了。”云绮道,“然后是……大概新年假期,我想起来了。我们师门聚餐,说到科学院有个特别年轻的研究员,我回来查她的资料,那个幽灵就又出现了。”
“幽灵?不是黑客?”
云绮不好意思道:“咳,都是被它带偏了,它自己说自己是个幽灵。”
“没关系,你继续。”西格纳道。
“它后来就……就叫我冒险,去科学院的综合实验楼地下室拿‘宝藏’。”说到这一环节,涉及小偷小摸行径,云绮更加不好意思,含混其词:“其实就是一副共感眼镜,看起来不怎么值钱。”
西格纳饶有深意地盯着她,并不评价什么。
云绮继续叙说:“然后,它请求我戴着那副眼镜喝咖啡,说它很怀念咖啡的味道。我也不知道那个老古董眼镜的共感是不是真的,但当时确实感觉特别恶心,来自脑子深处,特别像实验室共感仪的副作用放大十倍的体验。”
西格纳颇为同情地点点头。云绮想到后面发生的对话,终究没有对面前的特派员和盘托出,跳过了和纪言、林宇相关的部分,总结道:“我觉得所谓的‘共感’太难受了,就和它大吵一架,要求它滚出我的电子设备。它后面就没再出现过。但是,今天做CT时,那种共感副作用的感觉又来了,我以为它不守信誉,特别生气,一气之下就选择了报警。”
话说到这里,饭也差不多吃完了。云绮眼巴巴地看着西格纳,希望对方能“驱邪”。
西格纳想了一会儿,道:“你的手机,方便给我们测试一下吗?很快。在此期间,你可以在庄园随便逛逛,但最好不要离开。”
“唔……好的。”云绮交出手机。
两人一同离开了餐厅。
云绮被领到一个看起来温馨宁静的客房,说她可以在此暂时休息。
她放下包,刚想出去转转,忽然想到要和导师说一声。
然而,四下找了半个小时,云绮渐渐发觉,这偌大的庄园,她竟然再也碰不见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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