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溪畔新绿，檐下晨光
天刚蒙蒙亮，竹亭的茅草顶就被露水打湿，泛着一层湿漉漉的光。虎子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手里攥着根柳哨，时不时往溪边望——暮椿去打水已经有些时候了。苏晓蹲在花盆边，小心地给蒲公英芽浇着水，水珠顺着盆底的小孔渗出来，在地上积成个小小的水洼。
“苏晓姐，”虎子忽然开口，“你说暮椿哥会不会捞着鱼了？”
苏晓笑了笑，指尖碰了碰蒲公英的子叶：“他要是捞着鱼，准会像举奖杯似的举回来。”话音刚落，就听见溪边传来“哗啦”一声水响，紧接着是暮椿的吆喝：“快来！溪里有好多蝌蚪！”
两人跑过去时，暮椿正站在溪水里，裤脚卷到大腿，露出结实的小腿，他手里捧着个玻璃罐，里面黑压压一片，小蝌蚪在水里摆着尾巴，像撒了把会动的黑芝麻。“昨晚下了场小雨，蝌蚪全出来了，”暮椿把罐子递过来，“养着玩，等长出腿来就放回溪里。”
苏晓接过罐子，阳光透过玻璃照进去，蝌蚪的影子投在她手背上，像在跳一支细碎的舞。虎子凑过来看，鼻尖差点碰到玻璃：“它们什么时候长腿啊？我想看看是先长前腿还是后腿。”
“等你把那筐野菜摘完，大概就能看见了。”暮椿笑着拧干裤脚的水，“陈大爷说，蝌蚪变青蛙，就像咱们学本事，得慢慢来，急不得。”
竹亭里，林瑜正把春卷的面剂子一个个揉圆。昨夜剩下的荠菜还带着水汽，她剁馅时特意多放了点虾皮，香味顺着风飘出去，引得虎子直吞口水。“瑜姐，”虎子扒着竹门喊，“暮椿哥说，今天要去后山采蘑菇！”
林瑜抬起沾着面粉的手，往灶膛里添了根柴：“让他先把脚擦干，别带着泥进亭子里来。”火苗“腾”地窜高，映得她脸颊发红，“采蘑菇得辨仔细了，别把毒蘑菇混进来，我这就去翻《野菜图谱》。”
暮椿这时走进来，脚底板果然沾着泥，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蹲在竹阶上脱鞋：“溪边长了片灰灰菜，嫩得很，摘回来能凉拌。”他瞥见林瑜手里的图谱，“我娘以前教过我，毒蘑菇大多颜色鲜艳，菌盖底下没有菌褶，咱们只采那种灰扑扑、菌褶白白的。”
苏晓把蝌蚪罐放在窗台上，玻璃罐反射的光落在图谱的彩页上，正好照着“毒蝇伞”的图片——鲜红的菌盖带着白色斑点，像个警告的符号。“这个我认识，童话书里说过，会毒死小鹿的。”苏晓指着图片，“咱们就采暮椿哥说的灰扑扑的那种。”
虎子已经扛着竹篮站在门口，柳哨插在篮柄上：“出发吧！陈大爷说后山的橡树下蘑菇最多！”
一行人踏着晨光往后山走，露水打湿了裤脚，却一点不觉得冷。路边的蒲公英撑开了小伞，风一吹，绒毛就打着旋儿飞起来，有的粘在暮椿的草帽上，有的落在苏晓的发梢。虎子举着柳哨吹，不成调的声音惊起几只麻雀，扑棱棱飞进了树冠里。
“看！那边有片橡树林！”暮椿指着远处的绿荫，“我爹说，橡树的腐叶土最养蘑菇，咱们去那儿碰碰运气。”
橡树林里果然潮湿，腐叶铺了厚厚一层，踩上去像踩在棉被上。林瑜翻开图谱对照，暮椿则弯腰拨开落叶，忽然喊了一声：“这儿有！”只见几丛灰褐色的蘑菇藏在树根旁，菌盖圆圆的，菌褶白白的，正合他说的样子。
苏晓蹲下来，小心地掐断菌柄，放在竹篮的底层：“瑜姐，这个对吗？”
林瑜比对图谱，点头道：“是平菇，能吃，放竹篮上层吧，别压坏了。”她又翻到一页，“注意看，旁边要是有这种黄颜色的，菌柄上有环的，就得避开，那是环柄菇，有毒。”
虎子正想伸手去碰一朵黄蘑菇，被暮椿一把拉住：“傻小子，没听见瑜姐说吗？黄的不能碰！”他摘下草帽扇了扇，“这边阳光少，蘑菇长得慢，咱们往林子深处走走，那儿的橡树老，蘑菇准多。”
林子深处更暗，腐叶的气息里混着泥土的腥甜。暮椿的草帽被树枝勾了一下，蒲公英的绒毛趁机钻了进去，他却没察觉，只顾着扒拉落叶。忽然，他停住脚步，指着一棵老橡树的树洞里：“看！这有好大一团！”
树洞里挤着十几朵平菇，灰扑扑的菌盖紧紧挨在一起，像堆小云朵。苏晓刚要伸手，林瑜拉住她：“等等，树洞里可能有蛇，让暮椿哥用树枝探探。”
暮椿捡起根长枝，往树洞里捅了捅，没动静。他笑了笑：“安全，摘吧。”苏晓小心地把平菇摘下来，每朵都带着点腐叶，她用餐巾纸擦了擦，放进竹篮。虎子则在旁边的落叶堆里翻，忽然欢呼：“我也找到啦！”
林瑜走过去一看，是几丛灰黑色的香菇，菌盖边缘卷着，正是图谱上说的“冬菇”，晒干了香味能飘满竹亭。“这个好，”她笑着说，“泡发了炖鸡汤，比鲜肉还香。”
太阳爬到树顶时，竹篮已经半满了。暮椿靠在橡树上喝水，草帽放在一旁，蒲公英的绒毛从帽檐里掉出来，他才发现：“哟，带了这么多‘小□□’回来。”苏晓帮他摘绒毛，指尖碰到草帽上的草绳，忽然说：“这草帽编得真好看，像我奶奶编的那样。”
“我娘编的，”暮椿的声音软了些，“她说编草帽和做人一样，草要选韧的，结要打得牢，不然经不住风吹雨打。”他拿起草帽往虎子头上一扣，“戴着吧，晒不着。”
虎子顶着草帽转了个圈，柳哨从篮柄上掉下来，滚到林瑜脚边。她捡起来，吹了吹，清越的声音在橡树林里荡开，惊起几只灰鸟，衔着树枝往更高的树上飞去——它们大概也在忙着筑巢，用树枝和泥土，把春天牢牢钉在枝头。
往回走时，竹篮沉了不少。暮椿背着篮筐，苏晓提着装平菇的小篓，虎子则帮着林瑜拿图谱，时不时翻到彩页指给她看：“这个毒蘑菇长得像糖果！”
林瑜翻到最后一页，上面印着一行字：“凡色彩艳丽、形态怪异者，多为毒物；朴素无华、与环境相融者，常为佳味。”她合上图谱，心里忽然明白，这不仅是辨蘑菇的道理，也是看人看事的学问。
路过溪边，苏晓把玻璃罐放在石头上，蝌蚪们还在游动，有的已经冒出了 tiny 的后腿尖。“它们长大点，咱们就放回溪里，”苏晓说，“让它们吃蚊子幼虫，保护咱们的竹亭。”
暮椿蹲下来，用手指敲了敲玻璃罐：“等它们变成青蛙，晚上就能听见‘呱呱’叫了，比柳哨还热闹。”
竹亭的炊烟已经升起，陈大爷的身影在灶台边晃动。虎子指着远处：“快看！陈大爷在晒笋干！”
一行人加快脚步，草帽上的蒲公英绒毛被风吹走，像无数个小小的梦，飘向溪畔，飘向橡树林，飘向所有春天能到达的地方。林瑜手里的柳哨又响了，这次的调子却分明是：“春天来了，春天来了。”
回到竹亭，陈大爷正把笋干摊在竹匾里晒，见他们回来，笑着说：“蘑菇炒笋干，再炖个鸡汤，中午让你们尝尝我的手艺。”
暮椿把竹篮放在石桌上，苏晓则去溪边打水，准备清洗蘑菇。虎子帮着陈大爷翻笋干，阳光透过竹缝落在他脸上，像撒了把金粉。林瑜坐在门槛上，翻看着图谱，忽然觉得，所谓生活的智慧，从来都藏在这些平凡的瞬间里——采蘑菇的谨慎，编草帽的坚韧，晒笋干的耐心，还有那一声声不成调的柳哨，都在诉说着：认真对待每一个今天，明天就会自然而然地美好起来。
午后的阳光正好，苏晓把洗干净的蘑菇摆在竹匾里晒，暮椿则帮着陈大爷劈柴。虎子的柳哨声断断续续，却让整个竹亭都活了起来。林瑜看着窗台上的蒲公英盆栽，子叶已经舒展开来，像两只小手，正努力地伸向阳光。
她知道，用不了多久，这小小的生命就会撑开白色的小伞，带着新的希望，飞向更远的地方，就像他们此刻的生活，平凡，却充满力量。
哈姆扎** 梁靖康扮的
爸妈 邱国权 邱惠勉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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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第 32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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