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蝉鸣织夏,光阴结网
竹亭的茅草顶被晒得发脆,正午的阳光像把钝刀,慢悠悠割着檐下的阴影。林瑜坐在竹榻上翻着旧账本,纸页边缘卷着毛边,上面记着些零碎开销:“三月初六,买桂花苗三株,钱十二文”“四月廿一,换竹篮底,钱五文”……墨迹在岁月里晕开,像一朵朵浅灰的云。忽然,账本里掉出片干枯的荷叶,叶梗上还系着根细麻线——是去年端午包粽子时留下的,虎子非要在每个粽子上系片荷叶,说“这样吃起来有池塘的味道”。
“瑜姐!瑜姐!”虎子的喊声撞开竹门,带着股热气冲进来,他手里举着个竹编的小笼子,笼底铺着层梧桐叶,里面趴着只翠绿的蝉,翅尖还沾着点土。“你看我捉的‘知了猴’变的!刚爬出来没多久,翅膀还没硬呢!”
林瑜放下账本,接过笼子细看。蝉的翅膀泛着半透明的绿,像蒙着层薄纱,腹部轻轻颤动,发出微弱的“嘶嘶”声。“这叫‘金蝉’,”她指尖轻点蝉背,“你看它翅膀边缘的金粉,再过两天全展开了,会比铜钱还亮。”
虎子趴在竹榻边,鼻尖快碰到笼子:“它什么时候能叫啊?王二麻子说,会叫的蝉才是男子汉,不叫的都是姑娘家。”
苏晓端着盆井水进来,把刚摘的黄瓜泡在里面,听见这话笑出声:“傻小子,蝉姑娘才不叫呢,叫的都是蝉大哥,它们在喊‘快来呀,这里有好吃的’。”她用凉水拍了拍脸,水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在下巴尖聚成小水珠,“暮椿哥在后山劈柴呢,说要编个新的晾衣架,让把去年的旧棉布拿出来晒。”
林瑜起身去翻储物间的木箱,里面叠着些旧衣裳,都是大家穿旧了的,苏晓说“拆了重新纺线,能织成结实的粗布”。最底下压着块靛蓝色的土布,边角绣着只歪歪扭扭的蝉,是秀儿奶奶的手艺。“这块布能做个枕套,”林瑜把布抱出来,阳光透过竹窗落在布上,蝉的翅膀竟泛出细碎的蓝,“秀儿奶奶说,夏天枕着蝉纹布,做梦都会听见树响。”
虎子忽然指着窗外,眼睛瞪得溜圆:“快看!暮椿哥头上!”
众人探出头,只见暮椿扛着捆新劈的竹条从后山下来,额头上落着只蝉,黑亮的背对着太阳,像块小小的黑曜石。他浑然不觉,竹条在肩上晃悠,蝉就跟着轻轻颠,翅尖偶尔扫过他的头发,像在跳支笨拙的舞。
“别动!”林瑜冲过去,指尖刚要碰到蝉,它却“扑棱”一声飞起来,绕着暮椿的头顶转了两圈,落在旁边的梧桐树上,“知了——知了——”地叫起来,声音生涩得像把钝锯子。
暮椿摸着后脑勺笑:“这小家伙,是把我当树了。”竹条上的叶子被他的动作震得簌簌落,有片正好落在林瑜的发间,暮椿伸手帮她摘下,指尖不经意碰到她的耳尖,像被太阳烫了下,飞快缩了回去。
“蝉把你当树,说明你身上有树的味道,”陈大爷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竹亭门口,手里摇着把旧蒲扇,扇面上画着片荷塘,“去年这时候,秀儿总爱在梧桐树下铺块布,说‘蝉在树上叫,我们在树下歇,这才是夏天’。”他扇了扇蒲扇,风里带着股艾草香——是苏晓早上在亭角挂的艾草束,说“能赶蚊子,还能让梦都带着点青气”。
苏晓把泡好的黄瓜切了盘,撒上点盐,又从坛子里舀了勺酸梅酱浇在上面:“我娘说‘夏天吃酸,能解乏’,这酸梅酱还是去年用咱们自己摘的梅子腌的,够酸够劲儿。”她把盘子往林瑜面前推了推,“瑜姐快尝尝,比镇上买的爽口。”
黄瓜的脆混着酸梅的酸,像把凉水浇在发烫的心上,林瑜忽然想起账本里的记录:“五月初三,采梅子五斤,腌酸梅酱,糖两斤”。当时虎子非要帮忙,结果把糖罐打翻了,大半罐糖撒在地上,他吓得直哭,秀儿奶奶却笑着说“没事,糖撒了,明年梅子会更甜”。
“对了,”林瑜起身从储物间抱出个陶罐,“去年的酸梅酱还剩小半罐,虎子不是总念叨着要做酸梅汤吗?今天正好试试。”
虎子立刻蹦起来:“我来我来!我会烧火!”他颠颠地往灶房跑,草鞋踩在青石板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响,像在敲夏天的鼓点。
暮椿跟着过去帮忙,竹条靠在灶房门口,他拿起根细竹篾,开始编晾衣架的框架。竹篾在他手里听话得很,弯出圆润的弧度,像溪流的转弯。“陈大爷,”他忽然开口,“您说这蝉,为什么非要叫呢?吵得人都没法睡午觉。”
陈大爷扇着蒲扇,眼望着梧桐树上的蝉:“它们在土里待了好几年,就为了夏天出来叫这一个月,不叫,憋得慌啊。”他指着远处的稻田,“你看那稻子,春天埋在土里,夏天拼命长,秋天沉甸甸的,不也像蝉吗?都得把劲儿使出来,才不算白来一趟。”
苏晓正在缝补虎子磨破的袖口,闻言抬头笑:“那我得把这袖口缝结实点,让虎子能使劲疯跑,把劲儿都使出来。”她的顶针在阳光下闪了闪,落在布面上,像颗会跑的星星。
灶房里很快飘出酸梅汤的甜香,虎子举着个粗瓷碗跑出来,碗沿还沾着点褐色的酱渍:“瑜姐,先给你尝!我放了点冰糖,甜丝丝的!”
林瑜接过碗,吹了吹热气,小口抿了下。酸梅的酸、冰糖的甜、陈皮的香,在舌尖上慢慢化开来,像把去年的夏天和今年的夏天,用这口汤连在了一起。她忽然看见碗底沉着颗梅子核,是去年虎子不小心掉进去的,当时他非要捞出来种在院里,说“要长出棵梅子树”,结果种下去没两天就被雨水冲跑了。
“暮椿哥,”林瑜朝灶房喊,“酸梅汤里加点荷叶吧?去年秀儿奶奶留下的干荷叶,还在储物间呢。”
暮椿探出头,额头上还沾着点灶灰:“加!刚摘的新鲜荷叶也放几片,让汤里带点露水的味儿。”
梧桐树上的蝉叫得更欢了,一只领头的刚歇气,另一只立刻接上,像场永不停歇的合唱。林瑜望着窗外的阳光,忽然觉得这夏天就像张网——蝉鸣是网绳,把阳光、竹香、酸梅汤的甜、艾草的苦,都网在里面;而他们这些人,就是网眼里的鱼,慢悠悠游着,偶尔碰在一起,溅起点水花,就是日子里最鲜活的模样。
虎子喝完酸梅汤,又跑去梧桐树下捉蝉,草鞋踩在草地上,惊起几只蚂蚱。苏晓坐在竹亭里,继续缝补袖口,顶针的光在布上跳着舞。暮椿把晾衣架编好了,正往竹亭的横梁上挂,竹条间的缝隙方方正正,像在给天空画格子。陈大爷靠在竹椅上,蒲扇摇得慢悠悠,嘴里哼着支没调的歌,像在跟树上的蝉对唱。
林瑜翻开账本,在最后一页写下:“六月十二,蝉鸣,酸梅汤成,虎子捉蝉一只,翅未全展。”墨迹落在纸上,慢慢晕开,像朵小小的云——原来光阴从不是流走的水,而是张越织越密的网,把每个夏天,每个人,每个蝉鸣的瞬间,都轻轻兜住,不让它们溜走。
傍晚时,虎子的蝉笼里又多了两只蝉,叫声此起彼伏,像在开一场热闹的会。林瑜把那块靛蓝布剪成了枕套,绣完了最后一针蝉翅,针脚歪歪扭扭,却比任何时候都觉得安心。暮椿把晒好的旧棉布收进来,说“够纺成线了,冬天能织条厚围巾”。
夕阳把竹亭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青石板上,像段没写完的诗。林瑜摸着枕套上的蝉,忽然明白秀儿奶奶说的“万物书简”是什么意思——蝉鸣是夏天写的信,酸梅汤是岁月酿的字,而他们这些在竹亭里来来往往的人,就是把这些信读下去的人。
只要有人读,这信就永远不会写完。
只要这网还在,夏天就永远不会溜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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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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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第 4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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