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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只是朋友

几天后的午休,阳光格外慷慨,近乎奢侈地泼洒在楼梯转角。白晃晃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刺目的光,亮得几乎令人眩晕。

林叙习惯性地抱着两本厚重的习题册,走向通往天台的那层楼梯。那里通常人迹罕至,是他偏爱的、可以短暂放空思绪、让紧绷的神经得以喘息片刻的清静角落。

未及走近,几道熟悉而欢快的笑语便顺着风,从上方敞开的天台门口飘了下来——是沈知时,还有顾淮南、阿瑶等那几个总和他形影不离、同样耀眼的朋友。

他脚步下意识地一顿,几乎是立刻就想转身下楼,不愿打扰这份显然属于他们小团体的、轻松愉快的兴致与闲暇。

那笑声太过明亮,与他此刻沉重的心事格格不入。恰在此时,沈知时带着他那特有的、懒洋洋却又清晰入耳的笑意的声音,混合着阳光的温度,清晰地钻进他的耳朵:

“校花?你说苏婉?哎,是挺好看的。”那声音不疾不徐,带着点漫不经心的笑意,像在谈论一件年代久远、无关紧要的趣闻旧事,轻松得没有一丝重量。

“小时候不懂事那会儿我还真‘喜欢’过她呢,初中那会儿。”他特意在“喜欢”二字上加了点调侃的、自我揶揄的语气,仿佛那只是孩童间过家家的游戏,稚嫩得可笑,早已被成熟的他抛诸脑后。

另一个声音立刻暧昧地起哄,是顾淮南:“呦——!那现在呢?现在还喜欢吗?哥们儿帮你递情书啊!保证完成任务!”

“啧,”沈知时笑着打断,尾音轻快地上扬,带着一种理所当然的、轻松无比的否定,“瞎起什么哄,哪有那么幼稚。早就过去了。现在我们就是纯粹发小,关系铁得很。”他的语气坦荡得没有丝毫扭捏,反而衬得那份曾经的“喜欢”轻飘飘的,无足轻重,像一片羽毛,可以随意被吹走,不留任何痕迹。

“那可不嘛,”顾淮南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冒了个头,语速飞快地爆料,声音里满是戏谑,“那会儿可是非要和苏婉扮家家酒,嚷嚷着要人家嫁给他呢!还把自己最宝贝的书给他当聘礼!”说完立刻笑着躲开,生怕被报复。

“顾淮南你要死啊!揭我老底!”沈知时笑骂着追打过去,声音里却听不出丝毫真正的恼意,反而像是一种对过往糗事的无奈承认,甚至带着点对天真童年的怀念,“阿瑶,阿瑶,别听他的,我们上节课那个物理题还没争出结果呢,快来评评理!这家伙物理思维一团糟!”

“你去问林叙啊,放大佬不用,和我这个小卡拉米battle。”

欢笑声再次响起,像阳光下的肥皂泡,五彩斑斓,却轻易就能破碎。

林叙没有再听下去。

他立在拐角的阴影里,身前一步之遥便是被阳光照得晃眼的楼梯平台。光与影在他脚下切割出明暗分明的界限,仿佛一道无法逾越的鸿沟,隔开了两个世界。

他抱着习题册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紧,指甲深深陷进柔软的纸质封面,甚至在掌心留下了几道月牙形的、泛白的压痕。

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然后又猛地松开,留下一种空落落的、带着钝痛的麻木。

“小时候喜欢过。”

轻飘飘的、不带任何沉重色彩的六个字,像一片不经意落下的羽毛,却在他精心构筑、小心翼翼藏匿的心房上,敲下了一声迟来的、沉闷而沉重的槌音。原来,那样明媚的人,那样看似随性不羁、被无数目光追逐的人,也曾有过如此简单直白的、可以轻易宣之于口、甚至可以拿来当作笑谈的“喜欢”。

而那份喜欢,与他此刻内心汹涌却不得不死死压抑、视若洪水猛兽的情感相比,显得如此……“正常”,如此轻松,甚至不值一提,如同沙滩上可以被潮水轻易抹去的印记。

他没有再往上走一步,去往那片充满欢声笑语的阳光之地;也没有立刻转身下楼,回到属于自己的寂静角落。

只是静静地站在那扇被阳光灌满的窗户前,看着楼下操场上那些奔跑跳跃的、模糊的、充满生机的小点。

阳光太烈了,白晃晃地泼在他的视网膜上,刺得他眼底泛起一阵难以抑制的酸涩潮意,他不得不微微眯起眼睛,才能抵挡那过于明亮的光芒。

那天晚上,回到只有自己一个人的、寂静得落针可闻的卧室,林叙打开了书桌最底层那个很少拉开的抽屉。指尖在黑暗中摸索,带着一种近乎虔诚的缓慢,最终触到一个冰凉的、带着精密机械棱角的硬物。

他把它拿了出来,就着台灯散发出的、温暖却孤独的光线。那是一枚他自己设计、并用了一个多星期晚自习时间慢慢组装起来的机械星球模型。

每一个细小的齿轮都经过他反复校准,咬合得精密无比,转动时会发出极其微弱的、如同生命脉搏般的嗡鸣声。

那是他用自己最擅长也最笨拙的、不为人知的方式,对心之所向的具象描摹与无声献礼——精密、恒常、在自己的轨道上小心翼翼却又固执地运转着,承载着所有无法言说、也无处安放的星光与心跳。

他沉默地看着掌心里这颗小小的、冰冷的、却曾寄托了他无数隐秘心跳与无声呼喊的星球。

那些被他精心打磨过的金属部件,在昏黄的灯光下泛着冷静而疏离的光泽,此刻却只清晰地映照出他眼底的沉寂与荒凉,像一片没有任何生命迹象的荒漠。

指尖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轻轻一推,那颗星球缓缓停止了转动。所有的嗡鸣与心跳般的震颤戛然而止。

世界在这一刻变得无比寂静,静得只能听见自己内心某种东西碎裂的声音,细微,却清晰入骨。

它被安静地、郑重地重新放回那个铺着柔软绒布的盒子深处,严丝合缝地盖上盖子。

然后,这个小小的、只属于他的宇宙,连同它曾象征的所有隐秘心跳、不敢言说的注视、笨拙的轨迹和那些不足为外人道的期待,被无声地、决绝地推回了抽屉最幽暗、最不被触及的角落,如同埋葬一段从未开始就已经宣告结束的故事。

他的世界仍在按部就班地、沉默地运转着,只是那颗曾占据核心、日夜牵引他所有情感潮汐的恒星,正带着一种无声的、巨大的决绝,在他心头的夜幕里,缓缓地、不可逆转地沉落。带走了光,也带走了温度,只留下无边无际的、冰冷的虚空。

从那天起,林叙开始学习一种名为“克制”的艰难功课。他反复告诉自己,情急之中,我们只是朋友,也只能是朋友。

目光不再轻易地、不受控制地飘向身旁那个如今总是准时出现的身影,如同被一道无形的屏障强行阻隔。

他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注意力凝聚于眼前的公式与题海,试图用理性的逻辑淹没那些不合时宜的情感涌动。

当沈知时偶尔依旧带着他那标志性的、似乎能驱散所有阴霾的阳光笑容,随意地侧过身来,用胳膊肘轻轻碰他一下,问“嘿,这道题你怎么做的?”,或是用笔帽懒洋洋地敲击他的桌角,试图引起他注意时。

他也只是微微抬起眼帘,用最平静无波、甚至略显疏离的语气简短应着:“嗯,我刚看了一下,用的是这个公式……”

然后便迅速垂下眼帘,将所有的波澜与悸动死死压住,重新专注于眼前永远也做不完的习题纸页,仿佛那才是他世界的全部。

仿佛一切未曾发生。仿佛那些不由自主的目光追随、那些深夜因回想一个笑容而加快的心跳、那些指尖小心翼翼拼装模型时怀揣的执着与微弱期待,都只是青春里一场无足轻重、醒来便该遗忘的、荒唐的幻觉。

暗恋,终究是一场不能打扰他人、只能由自己寂静无声地完成、再独自告别的私人仪式。

如果这份沉重而晦暗的心意,哪怕只有一丝一毫的可能,会成为对方灿烂阳光下的一粒微尘,带来任何不必要的困扰或阴影,那么,就让它彻底沉入不见天日的深海,封存于万载不化的坚冰之下。

藏好,便是他此刻唯一能给予的、也是最后的温柔与体面。

他以为他藏得很好。

直到一次物理随堂测验后。卷子发下来,林叙看着自己右上角那个鲜红的、漂亮的分数,下意识地侧过头,想去看沈知时的。这是他以往会做的动作,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关切和或许能交流一下的期待。

他的目光却在半途硬生生刹住,猛地收回,像是被烫到一样。他迅速转回头,手指蜷缩起来。

但就是这短暂的一瞥,他看到沈知时桌上摊开的卷子,分数似乎并不理想。而沈知时并没有像往常那样,或是自嘲一笑,或是立刻揪着卷子去缠着老师问问题。

他只是沉默地看着那卷子,侧脸的线条有些紧绷,嘴角那惯常上扬的弧度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极淡的、却无法掩饰的疲惫与失落。他手指无意识地用力,将卷子的一角捏得发皱。

林叙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他几乎能感受到那份沉默之下的压力。那句“这次排名还是不够理想”如同冰冷的回音,再次在他耳边响起。

犹豫了很久,久到下课铃都快响了。林叙终于极其缓慢地,将自己那张高分卷子,朝着沈知时的方向,轻轻推过去了一点。

他的动作僵硬,目光死死盯着自己的笔袋,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那个……最后一题,你的解法……好像更简洁,能……给我讲讲吗?”

他找了一个蹩脚至极的借口。他的分数更高,根本不需要问解法。

沈知时似乎愣了一下,转过头来看他。林叙能感觉到他的目光落在自己发顶,让他头皮一阵发麻。他不敢抬头。

几秒沉默后,他听到沈知时轻轻吸了一口气,那口气里似乎带着点如释重负,又有点别的什么。然后,那熟悉的声音响起,虽然比平时低沉一点,却恢复了些许活力:“哪题?我看看……哦,这题啊,其实我也是蒙的,不过……”

他拿起笔,开始在那张被推过来的卷子上勾画起来。笔尖摩擦纸张的声音,此刻听起来异常清晰。

林叙依旧没有抬头,但他的目光,终于敢小心翼翼地、落在对方正在他卷子上书写的那只手上。指节分明,很好看。

窗外,阳光正好。

林叙,你睁开眼看看,你怎么不敢看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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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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