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扬回家了，宝贝儿子又高了两指间的高度，搂在怀里晃个不停，吵吵嚷嚷的。
墨灵从屋里走出来，凶狠的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洛扬问洛小白，“慕言清来啦？”
洛小白皱着小脸，“慕姨生病啦，都不陪我玩了。”
洛扬抱着洛小白走到屋檐下，“慕言清怎么了？真生病了？”
墨灵见他先问起慕言清，不开心道，“我哪里知道？”
洛扬见状就知道慕言清还好好的，不然妻子可能更担心，先哄了哄妻子，才正色问，“那是怎么了？”
墨灵摇头，“像是遇见什么难题了，话也不多说，每天就是睡。”
洛扬有些担心抱着洛小白去了客房，慕言清面朝床里躺着呢，听见动静，翻身扭头，蓬头垢面目光痴呆，见过洛扬半天才说了句，“回来了。”
却不等洛扬回应，又翻身缩回床里了。
洛扬糊里又糊涂原路返回。
晚上，湖心亭。墨灵做了许多好菜，摆好石桌。慕言清跟洛扬抢菜，洛小白跟着抢，好不热闹。
饭后墨灵抱着洛小白睡觉去了。
慕言清抱着一壶酒，倚靠着栏杆，悠悠的望着湖面。静默，又突然出声。
“老洛，你是怎么知道对墨灵是喜欢的。”
洛扬筷子停在空中，一双桃花眼打转，想了一下。
“大概是，我发现她比钱更重要。”
慕言清面露迷茫，迟疑，思索。
洛扬按下震惊，尽量冷静的问，“你看上谁了？”
慕言清叹气，望着湖面。
洛扬激动的手都抖了。
“我能知道是谁吗？”
“不能。”慕言清蔫蔫的。
“那你喜欢他什么？”
慕言清在想，片刻，洛扬以为她不会答，却见她认真说到，“她武功高强，性子温柔，待人极好。”
所有武功高强的男子在洛扬脑中转了一圈，匹配温柔善良刷掉一波。
“难道是，唐门老七？”
“他武功差远了。”慕言清翻了个白眼，不乏骄傲的反驳，意识到好友猜的是男子，不由得叹口气。但是想到陆雪喜欢的是女子，又生起点点喜悦，可是被她打出少林寺的爱慕者也是女子啊，女子并不会让陆女侠另眼相看，又生起片片心碎。
洛扬想着怎么套话。
“好事啊，那你半死不活的是为什么？”
她不会看上我，这话打死慕言清都不会跟洛扬这只花孔雀说。
“担心他看不上你？”
洛扬这个人精，慕言清咬牙。
“放心，大不了我给你撑腰，要是他不同意，就算他武功再高，我也有一百种方法弄死他，得不到就毁掉，怎么样？”
“老洛，你果然是个变态。”慕言清意味深长的看着自己的好友。
好心没好报，洛扬不高兴了，大手一挥，“那你就放弃吧，天涯何处无芳草。我就不信他就那么好？更何况你也没喜欢过什么人，说不定是错觉。”
直觉，洛扬不喜欢老慕现在这个样子，也迁怒了把老慕变成这个样子的人。
“再说了，你们认识多久了，你了解他吗？”
慕言清这次沉默的比较久，想到第一次见面红衣抢亲，想到后来武林聚会上的匆匆晤面，想到柳州留宿，到此为止，她对陆雪这个人都止于欣赏，两个人连朋友都算不上。在千佛殿中，凌晨时分，朦胧之中陆雪温柔和善的唤醒她，她的心一下沉沦，陆雪所有的性子好都从普通的好，发了光。慕言清知道自己，常年漂泊，这半生，第一次，贪恋来自另外一个人的相待。
可是，陆雪待对秦七七这样明恋的人都这么绝情，而自己这贪恋的人也该是一样的待遇。
这几天翻来覆去的想的都是这些，但是又无法停止。
慕言清叹了口气，“要是我没去少林寺就好了，我为什么非要做好人去送本破书呢？”
洛扬惊呆了，“慕言清！你可别跟我说，你喜欢上哪个和尚了？老慕啊，你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和尚多迂腐啊，你一个离经叛道的人居然会喜欢一个和尚？”
当天晚上，墨灵就踢开了慕言清的房门，把慕言清从床上揪下来。
“和尚！你怎么能喜欢一个和尚呢？”
“是哪个和尚？”
“他愿意还俗吗？”
围绕和尚的话题烦了慕言清两天，烦不胜烦，慕言清悄悄走了，回到人群当中，走上街头，路过京西茶铺，被喊住。
“姑娘，进来喝杯茶呀。大好的南茶。”
慕言清顿住，“你说的是什么茶？”
“云南白茶。”
慕言清拐了弯，走进茶铺，一路跟着小二往上走，进了包间，小二蘸水在桌上写，“老鬼归。”
慕言清袖子一擦，桌面光洁如新，仰头笑道，“多谢小二哥，是好茶。”
夜幕降临，慕言清垫肩裹腹，穿上黑袍，长指捻过鬼脸面具。
她除了是慕言清，还是建起黑市的老鬼。
黑市是一个庞大的地下网，只要有需要，黑市会有人找到你，说好价钱，交易就会放出去，赏金猎人接生意，如果失败，赏金猎人会被踢出黑市，生意有人接手。有无数钱银人命交易在黑市进行。慕言清也在黑市接生意，只接货物押运。老鬼很少在黑市直接露面，最早帮她打理黑市的是墨灵，墨灵与老洛成亲之后，慕言清找到了阿明。阿明也娶了亲，却没有退出，只是毕竟有家室的人，不适合管着黑市了，慕言清觉得前几日碰见的小战，或许是合适人选。
慕言清戴上面具，变成老鬼，对陆雪的心思更淡了。
老鬼，与陆雪更没有可能了。
只是一点点喜欢，只是刚刚喜欢，慕言清是可以放下的。
朝南奔赴百里，来到孤山深处，慕言清静静等待，过了一个时辰，阿明到了。
身高八尺，面目黝黑，有异族之相。朝着慕言清鞠躬行礼。
“什么事找我？”
“现在江湖上一个叫上三路的打响了名头，在明面上做生意，明码标价，条件还是不成事便退回双倍定金。抢断了我们不少白道上的生意。”
鬼面之下，慕言清皱起眉头，“知道是什么人吗？”
“不知。从行事作风上看，不止一人。”
“账面银子少了多少。”
“有三成了。”
慕言清就像是心被砍了三刀，陆雪是哪个，这会也不关心了。
“速查。”
“是，主子可有对策？”
“不急，跟住上三路的生意，丢几个诱饵，把人咬出来。西北我亲自盯着，找人的事交给你。账面上的事先放着。”
“是。”
崇山密林之中，慕言清带着鬼面飞行，片片竹叶追逐她的身影，慕言清伸手接住一片，落在竹子上，掀开面具置于头顶，竹叶被双唇抿住。优美清扬的旋律萦绕在竹林之上。
千里之外的花园里，陆雪俯身剪着花枝，满月如盘，月光落在陆雪白衣之上，清清冷冷。
慕言清盯了西北半个月，发现上三路的行迹都在江南，便放下西北，只身到了江南，选择落脚杭州，离柳州和扬州都比较远。
扮成男子后，慕言清也成了上三路，毫不掩饰行迹，喊着上三路的口号，“小事三千两，成事一万两，复仇五千两。”
就这样，慕言清还真的接了两单小事的生意。
江湖上同时出现了不少上三路，也有只拿定金不干活的，如此，黑市的三成生意稍微回转。
忙了两个月，对陆雪的心思已经十分淡了，不会再想起。
慕言清回到京西，栖身的宅院，只有两处房子是慕言清租的。有个小厮站在院中等她，看见她欢天喜地的，原来是钱小林派来的，小厮去了，没多大会，钱小林就来了。
慕言清拖着精神，给他倒茶，一般的粗茶叶，跟陆前辈家的差远了，但毕竟是小师父倒的，钱小林还是开心的喝完了。
屋外西户的人在吵架，声音传过来，钱小林不开心了。
“小师父，你干嘛住在这呀，我再给你找个地方吧？”
慕言清白了他一眼，“有事没事？”
“有事有事。”
原来是江湖大选，担任剑术一门的裁判华山派弟子，前几日与崆峒派起争执大打出手，来不了了。书信来的慢，临时找不到人，大选还有三天，钱小林想到了慕言清。
“找我能行吗？”江北游的剑法在江湖上只能是个中流。
“充数就行，打输也没关系的，除了小师父还有十个裁判呢，我个人出一百两，请您出山，怎么样？”
“成交！”慕言清立马应下，她本来也不在乎输赢。
钱小林一脚都踏出门了，慕言清突然站起来。
“陆雪呢，你找她了吗？”
“陆前辈？今年没有陆前辈。”
裁判里没有陆前辈，钱小林这么想。
江湖大选没有陆雪，慕言清这么听，放心的蒙头大睡。
各路人马到达京城西凉山，山上是西凉派的驻地，裁判们还有名门子弟住在山上，山下客栈也住满了江湖人士。前一天晚上，裁判们聚在一起开会。
比武规则，年轻人相互比过之后，最后还站在台上的人，与裁判们一一比过，赢过五个人的可以开宗立派。
慕言清没有到场，陆雪虽然不是裁判，但因为德高望重，被邀约参加会议。念到剑术负责人是慕言清，众人面面相觑。点苍派前辈花不见想让陆雪来担当这个位置，故开口，“慕言清的剑法老夫也有耳闻，只是不曾见过，不知底细如何，眼下人也没有到场，不合适吧。”
钱小林笑道，“前辈放心，小师父一定会到场，陆前辈需要避嫌，眼下没有更合适的人选了。”
陆雪也道，“我也不曾见过江北游的剑法，正好，可以见识下。”
陆雪是剑法大家，她开口，花不见跟着点头，再也没人说什么了。
而陆雪也是看见名单，才知道，还有慕言清，一般这种场合，是见不到慕言清的。
散会了，西凉山腰处有出了名的街市。裁判们相邀一同游览，花不见难得参与，陆雪也陪着。陆雪寻到机会问钱小林，“慕言清为什么愿意来？”
钱小林听见这话愣了一下，只因陆雪这说法实在是太了解慕言清了。
“我花了一百两请她来的。”
陆雪不知该作何感想，果然很爱钱。
几个前辈，加上陆雪，新任盟主，路上走着，无数人上前攀谈拜见，循着陆雪说话。
起初陆雪简单回应，后来只点头了。
陆雪疲倦，想一个人回去，身边的钱小林突然高喊，“小师父！”
陆雪提神，四下望了半圈，就看见了慕言清。
一身黑衣，红边，腰间系着红缨，正躬身买蜜饯，听见喊她，茫然的望过来，看了看别人，似乎是看到自己了，陆雪微微笑起来，慕言清却面容失色，速度的转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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