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团晕开的墨迹如同狰狞的伤疤，刻在刚刚写就的经义文章上，也刻在张九九的心头。一股冰凉的绝望瞬间攫住了他，手脚都有些发麻。年久失修？偶有漏雨？骗鬼呢！这分明是精准打击！那只藏在暗处的黑手，竟能操控考场内的设施？其能量远超他的想象！
怎么办？重写？时间已然过去大半，根本来不及！交污卷？等于自动放弃大半成绩，通过无望！冷汗顺着他的额角滑落，滴在考卷上，与那团墨渍混在一起。巨大的恐慌和愤怒几乎要将他淹没。就在他几乎要拍案而起，怒骂这黑暗不公时，脑海中那冰冷的系统提示音，竟再次突兀地响了起来，这一次，却带着一丝奇异的、近乎人性化的急促：
【警告！检测到宿主核心任务遭遇重大外部人为干扰！根据应急条例第7条第3款，启动临时辅助预案！】【方案生成：利用现有材料实施“墨污修复与笔迹模拟”作业。】【提示：需消耗积分20点，并授权系统临时接管宿主右手进行精密操作。是否执行？】
系统辅助？还能这样？张九九愣住了。这破系统平时抠门又严苛，关键时刻居然还能当外挂用？虽然要积分，还要交出身体部分控制权，但这简直是绝处逢生！他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在脑中疯狂呐喊：“执行！立刻执行！”
【积分-20。临时权限授予确认。开始执行修复作业。】系统音落下的瞬间，张九九感到自己的右手仿佛被一股无形的力量轻柔地包裹、牵引，完全脱离了自我的控制。他看到自己的右手无比稳定地拿起考篮里备用的干净毛笔，蘸了少许清水，极其小心地、点在那团墨污的边缘，运用一种难以言喻的巧劲，轻轻将多余的、未完全干透的墨迹吸走、化开。
动作精准、稳定、高效，没有一丝颤抖，仿佛最精密的机械臂。接着，那只被操控的右手又换了一支细笔，蘸了墨，在那块颜色变浅的污迹上，以令人眼花缭乱的速度和与原笔迹几乎无二的字体，重新书写被模糊的文字！整个过程快如闪电，却又稳如泰山，甚至还在几处因污损而笔画缺失的地方，根据上下文意进行了合理的补全和优化，文气反而更显顺畅！
张九九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内心震撼无以复加。这系统……到底是什么黑科技？短短十几息时间，污损之处已被处理得七七八八，若不仔细看，几乎难以察觉此处曾有过意外。唯有那块区域的纸张因水渍而微微起皱，颜色略深，但已无伤大雅。
【修复作业完成。临时权限解除。】系统的声音恢复冰冷，仿佛刚才那神乎其技的操作从未发生过。
右手恢复控制的瞬间，一阵轻微的脱力感传来，但张九九心中已被劫后余生的狂喜和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所充斥。他来不及细想系统的奥秘，时间紧迫！他立刻重新投入答卷，将被耽误的时间疯狂抢回来。笔走龙蛇，思路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反而更加清晰，将数据库中的重点和自己的理解倾泻于纸上。
下午的策论和诗赋，他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答题之余，不时警惕地抬头看看号舍顶棚，甚至用考篮稍微遮挡在答卷上方，以防再出幺蛾子。或许是因为上午的手段未能奏效，又或许是考场内众目睽睽之下不好再动手，接下来的考试总算有惊无险地完成了。
当交卷的锣声敲响时，张九九几乎是虚脱般地瘫在了号舍里。浑身都被冷汗浸透，精神上的疲惫远胜身体。他拖着沉重的步伐走出考场，夕阳的余晖刺得他眼睛发酸。
赵铁柱早已焦急地等在门外，见他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看到他苍白的脸色，心中一沉：“相公，可是考得不好？还是……”他想起了之前的威胁。
张九九摆摆手，声音沙哑：“先回去再说。”他现在一句话都不想多说，只想好好睡一觉。一路无话，回到租屋，赵铁柱立刻端上热粥小菜。张九九食不知味地扒拉了几口，倒头便睡，甚至没力气去担忧成绩。
接下来几日，便是焦灼的等待。张九九强打精神，一边继续复习（以防万一需要准备府试），一边和赵铁柱小心翼翼地维持着“鲜精”的小规模生产，对钱多多的催货和各种打探，一律以病体未愈推脱。赵铁柱也将那晚听到的警告告诉了张九九，两人心头的阴霾更重了几分。那只黑手能操纵考场，其势力绝非地痞流氓可比，这次侥幸过关，下次呢？发榜之日，真的能顺利吗？
张九九甚至偷偷去县衙告示墙附近转悠过几次，试图打听点风声，却一无所获。这种命运完全掌握在他人手中的感觉，让他倍感憋屈和无力。他只能将更多精力投入到学习中，同时默默祈祷系统提供的“重点”和那临危救场的操作，能帮他换来一个名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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