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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上贼船

若是七年前在大庆朝,在街边随便拉住一个人问起刘玉绮其人,得到的答复绝不会是像现在这般的尴尬境地。

身为长女,先皇启鸿帝对刘玉绮不可不谓是呕心沥血,学业上事无巨细都要过问,甚至启蒙认字也事必躬亲,而刘玉绮的天资与进步超乎了所有人的预料,三岁即可通读《诗经》,无一字错漏,七岁出口成诗,十三岁学历代帝王治世之术,马术更是一流……

全国上下无一不赞颂刘玉绮聪慧过人,若是知道更多隐情的人,还会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告诉你,当年的刘玉绮甚至令启鸿帝欲开女帝先河。

而先皇究竟是怎样想的,街头巷尾之人自然不得而知,只是民间都纷传着一个传说:刘玉绮十五岁及笄那年,皇家众人在郊外设宴,恰逢一鹤发童颜的老妪在殿外讨水喝,那老妪接过茶碗,却只是瞧了瞧茶汤,随后便仰头望着太阳喃喃自语。

“天佑大庆,女日凌空,假以时日必成大器呀。”

殿外侍卫将老妪所言听得一清二楚,立刻去禀报先皇,而启鸿帝带人追出来时,那老妪早已消失不见。

林青久未入世,初下山来,对刘玉绮的印象,除了如今的不堪传闻,便只有这段最著名的故事了。

灵华在前头为其引路,转弯时偷眼去瞥这位女扮男装的小娘子,论起来林青的易容招式的确高明,寻常人乍一看,只会以为是位眉清目秀的小郎君,不过这点小招数还瞒不过她灵华。

她心中不由得意起来,嘴角微翘,发觉身后人也在暗自觑她,忙卸下笑容,换上平日那副拒人千里的神情。

“林大夫是外乡人,关于我们殿下的传闻想是也听了不少,在下只告诉林大夫一句话,不管传闻是好是坏,人们向来只看得见自己想要的,因此我们殿下如何,还是要您自己去决断。”

林青一袭灰袍,闻言不自觉抓住袖口,没有作声,只袖口一圈汗渍越浸越深。

刚出京城,驿站还在繁华地段,灵华在上房前停下,垂眼推开一条门缝,便又收回脚,矮身对林青道:“殿下就在房中,林大夫请进吧。”

“啊?诶,这就去。”林青猛然从思绪中抽离,忙不迭提了药箱上前,慌乱间一脚踩在衣摆上,结结实实叫门槛磕了腿。

她倒吸一口凉气,残存的理智也还足够让她压住声音,后头的灵华似是不忍,正欲上前搀扶时,屏风后不怒自威的声音恰好响起:“下去。”

灵华打十岁就跟在刘玉绮身边,动作极快地退了出去,还带上了门。

屋内一时陷入昏暗,窗纸经年未换,阳光透进来,斑斑驳驳打在地上,灰一块白一块。

屏风后只模糊见得一女子的纤瘦身形,林青不敢多看,只跪下行礼道:“草民林青见过长公主,今日在此义诊,听闻公主侍从言您身体不适,故特来为殿下诊治。”

没有人应答,屏风后却伸出半截纤细小臂,示意她上前诊脉。

林青不敢耽搁,立时打开药箱,利落抖开一张雪白方巾盖在那手腕上,自己则侧坐于旁,两指覆上脉搏,凝神细探。

她蹙着眉,不多时便收了手,沉声道:“长公主脉象以弦脉和数脉为主,肝火旺盛,应是近日舟车劳顿,殿下千金贵体一时无法消受,待草民开张温和降火的药方,配合饮食调理,不久便可无虞。”

林青话音刚落,便听得一声轻笑,她一向嘴笨,不晓得自己哪里说错了话,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长公主终于肯施舍给她一些喘息空间。

“就没有别的什么原因了吗?”

“这……”林青一时不知该不该说,“公主数年前应是遭过一场大病,身体本就亏空,比一般人更易多些病痛,因此草民才要为公主慢补,而非猛下重药。”

裙裾与地面摩擦的声音响起,林青下意识抬眼,正与刘玉绮好整以暇的眼神相撞,她慌忙撤去眼神,脸上显出两点绯红。

刘玉绮不急着逗她,这女子衣着简单却也素净雅致,面相寡淡,偏一双剑眉夺目,声音又深沉低哑,穿起男子的翻领袍,幞头束发干净爽利,倒真是一点也不违和。

打量过一番,刘玉绮勾起笑,将屏风收在一边,软软躺回榻上。

“林大夫这话说得可不对了,在您之前,本宫还看过两位大夫,都说本宫是什么——纵情过度,劝本宫莫要沉溺男女之事呢。”

林青耳尖滚烫,清清嗓子,眼观鼻鼻观心道:“草民来前,您的侍女曾告诫草民眼见为实,依脉象来看,殿下贵体有恙与男女之事毫无干系。”

“这话灵华对谁都说,真正听进去的倒没几个。”

林青大着胆子去瞧她,才发觉这人的眼神自始至终就没离开过自己,美人双目好似深潭,林青心下又是一惊,再不敢抬头。

“其实本宫当真不好男色。”

林青不知作何回答,从她下山至今,关于这位的风言风语可从没断过。

然而刘玉绮下一句话却是叫她窘迫尴尬到无地自容。

“说起来,本宫最喜欢的还是美娇娘,比如说——林大夫这样的。”

“我,我……草民……”林青语无伦次了半晌,最终给予刘玉绮的回应只有越来越红的脸颊。

刘玉绮难得心情松快,拾起一块木牌凌空一掷,正正落在林青面前,她定睛一瞧,是端华宫的腰牌。

“你女儿家独自行医,女扮男装也无可厚非,本宫暂且先不治你的欺君之罪,这些时日你就跟着本宫,有此腰牌,有事可以直接来见本宫,不必通传。”

“可是……”林青欲言又止,第一次不去躲闪刘玉绮的探究眼神,与其对视。

“恐怕草民难以从命,草民早年跟随师父在玉林山上学医,此番下山,是为寻一位故人。”

"故人何在?"

林青自进门虽常被她噎得语塞,可沉默以对还从未有过,刘玉绮并不咄咄追问,林青的神情有些复杂不明,最终还是轻叹答道:“还未有消息。”

刘玉绮虽不是什么穷凶极恶的主儿,但对于自己感兴趣的,也断然没有拱手相让的道理。

“本宫整个大庆都要走一遭,你若要寻谁,没有比这更合适的机会了,就这么决定吧。”

给别人看个病,倒把自己这么大个人给看没了。

照旧是灵华在前引路,驿站不大,灵华一边走着,一边为林青提醒着长公主的脾气习性,后院处是几间闲置的普通空房,灵华吩咐人打扫完毕,极为客气地将人请了进去。

回到刘玉绮屋前,灵华正要推门,一旁廊柱处却走来一个男子,青灰衣衫俊朗英气,正压低声音阻止:“殿下刚睡下,等会儿再进去吧。”

她依言收手,转而向男子调笑道:“难怪说小秦公子是殿下最为宠爱呢,果然非同寻常。”

秦颂玉并不恼,只是手指轻轻戳了下她额头。

“旁人笑我也就罢了,你还拿我开玩笑。”

玩闹归玩闹,正事在前,二人心情也并不放松。

秦颂玉同她走远了些,才放下心追问:“申州水患一事,究竟怎么个说法?”

灵华抱臂正色:“前个月一场大雨,把元河大坝冲毁了大半,宁、济、润这三县,地处高处却是被淹得最为严重的地方,据宁县县令上报,到如今洪水已淹死了十二个女子,若再不快些巩固堤防,秋雨一下,只怕伤亡更多。”

“淹死的都是女子?”秦颂玉若有所思。

“正是。”

申州一地全赖元河给养,自前朝就有水龙王赐福保佑的说法,高地突发水灾,殒命皆是女子,百姓人心惶惶,闹出些水龙王选妻的怪谈也不足为奇。

她正欲再开口,眼角余光忽瞥见一身影鬼祟,当下便大声喝道:“谁!”

话音刚落,衣间袖箭便带着破竹之势腾空而出,暗器发出,灵华随手掂起角落的扁担长棍,正欲发难时,忽认出这偷鸡摸狗的不是旁人,正是林青,眼见袖箭将命中林青,灵华心下一紧,长棍转手甩出,打偏了袖箭原先轨迹,箭簇深陷进地皮黄土,甩出的棍子则代替它不偏不倚给了林青一棍。

这么一闹,刘玉绮也醒了大半,她披上外衫,打着哈欠慢条斯理拉开屋门,看见跌坐在地的林青,很是没有皇室礼仪地大笑了一番,才昂然自得道:“怎么样?可别瞧灵华娇小可人手无缚鸡之力的模样,有什么不轨之心,保准叫你吃不了兜着走。”

“领教了,领教了……”林青揉着肩狼狈起身,灵华却还没忘她出手的目的:“林大夫这是要去哪?怎的还弯着腰贴墙跟呢,不知——是在躲谁啊?”

眼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林青索性破罐子破摔:“殿下恕难从命,草民一介匹夫,能为殿下诊治一回已是三生有幸,若再要伴驾,这不是……折我的寿嘛!”

然而刘玉绮何许人也,一早便有应对。

“灵华,你去林大夫任职的医馆知会一声,就说本宫看上‘他’了,若欠了医馆什么款项钱财,本宫一并双倍偿还。”

灵华办事,主打一个雷厉风行。

这丫头是顷刻没了影,刘玉绮此刻神情却严肃下来,迫使林青直视自己。

“林大夫真以为,本宫是路上无聊缺人作伴吗?”

刘玉绮面容在林青眼前倏然清晰,她并不是丰腴型的美人,身姿带着棱角,硬塞进“大庆长公主”这一圆润的躯壳中,似乎总有种不相宜的怪异,叫她原本完美的五官仿佛都扭曲起来。

“宫中人心复杂,申州一行来得蹊跷,本宫这一趟大约是凶多吉少,留你在身边是为保本宫一条命。”

“为何殿下偏偏选中我?”林青的声音有些闷。

刘玉绮的身体确实虚乏极了,说了几句话,额上已出了薄汗,眼神也有些飘忽不定起来。

“本宫不是选中你,是信任你。”

“一,因为你姓林。”

“二,因为你有一双能窥见真实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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