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黓咬了咬牙,丢下那半截断裂的木柄转身就想走——夔已经跑了,再跟秦景行纠缠下去不仅讨不到好,还可能暴露身份,不如趁早脱身。
可刚迈出两步,一道剑气就“嗖”地一下落在她身前的礁石上,激起的碎石溅了她一裤脚。玄黓心头一沉,缓缓回头,只见秦景行已横剑挡在她身前,周身灵力依旧凝而不发,显然没打算让她就这么离开。
“把话说清楚再走。”他的声音比刚才更沉了几分,目光牢牢锁在她脸上的幕篱上,像是要透过那层纱看清她的模样,“这九节鞭到底是你的,还是你从别处得来的?”
完了,他果然起疑了。玄黓心里咯噔一下,知道再纠缠下去迟早要暴露身份。当下也顾不上其他,猛地运起灵力,拔腿就往崖顶跑,脚步在湿滑的礁石上踉跄了几下,却不敢有片刻停留。
“站住!”秦景行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带着几分急色。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玄黓正拼尽全力往崖顶冲,忽听身后传来“轰隆”一声巨响,紧接着是道士们的惊呼。她下意识地回头,只见原本被金光屏障逼退的夔竟卷着数丈高的巨浪再度袭来,海浪中还夹杂着数条水桶粗的黑色触手——竟是深海中的墨须章鱼被夔的躁动引来,二者联手,声势比刚才更盛数倍。
“快退!”秦景行的声音带着一丝急促,他原本追在玄黓身后,此刻毫不犹豫地转身,七星剑一挥,一道金色剑气直劈向巨浪。剑气撞上浪头,炸开一片水花,却没能完全挡住攻势。两名反应慢的道士被浪头扫中,惨叫着被卷向深海。
秦景行足尖一点,身形如箭般跃到那两名道士身前,一手抓住一人的后领,将他们甩回岸边。
浪涛中的墨须章鱼趁机甩出一条触手,直取他的后心。
玄黓瞳孔一缩,几乎是本能地凝起一道灵力,朝着触手打去。“砰”的一声,灵力与触手相撞,触手吃痛,猛地缩了回去。
秦景行见她愿意出手,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复杂难辨,语气却依旧冰冷:“阁下恐怕也不想死在这里吧?”
玄黓咬了咬牙,知道现在不是纠结恩怨的时候。夔与墨须章鱼联手,仅凭钦天监这些人根本挡不住,她就是想要独自溜走,恐怕也会被卷入浪潮,当下便不再犹豫,从袖中摸出师妹昭阳给的三枚铜钱,指尖一弹,铜钱在空中结成一个简易的阵眼,朝着最前面的一条触手射去。
铜钱嵌入触手,瞬间爆发出一阵白光,疼得那墨须章鱼发出一声沉闷的嘶吼。
“多谢阁下援手!”其中一位年轻道士朝玄黓拱了拱手,飞快掏出符箓,“我们正在重布‘困龙阵’,还请阁下稍作牵制!”
玄黓没应声,目光紧紧盯着战局,心里却打着算盘:“等他们布好阵法,必然要全力镇压异兽,到时候我趁机出手,就算抢不到异兽的肉身,也未必不能抢下其魂魄。”
可接下来的局势却远超她的预料——那夔似是被彻底激怒,怒吼一声,周身泛起黑色的煞气,墨须章鱼的触手也变得更加粗壮,上面还布满了倒刺,每一次挥击都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钦天监的道士们虽奋力抵抗,却节节败退,不少人已经带了伤。
“可恶!”玄黓看着越来越近的异兽,忍不住脱口怒骂,“你们的‘困龙阵’呢?怎么还没布好!”
话音刚落,旁边那名先前被她拧断腕骨、此刻正单手结印的小道士回头瞪了玄黓一眼,语气带着几分委屈和恼怒:“还没成就被你打断了不是吗!刚才要不是你突然冲出来捣乱,我们的阵法早就布妥了!何至于此!”
玄黓一时语塞,张了张嘴,竟找不到半句话来反驳——刚才确实是她贸然闯入,打乱了他们的部署,才让局势变得如此被动。
可不等她再说什么,身旁突然传来一声极轻的低语,那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震惊,还有一丝压抑的颤抖,穿透混乱的喧嚣,清晰地传入她的耳中:“阿壬?”
玄黓浑身一僵,如同被惊雷劈中,猛地转头看向秦景行。他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七星剑插在地上支撑着身体,胸口微微起伏,显然也耗费了不少灵力。他的目光紧紧锁在她身上,眼神里充满了探究与不确定,刚才那声“阿壬”,分明是他叫的。
玄黓瞬间噤声,心脏狂跳不止,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刚才一时气急,竟忘了压低声音,暴露了本音!幕篱下的脸颊滚烫,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想要再次逃跑,可身前是攻势汹涌的异兽,身后是虎视眈眈的秦景行,竟是退无可退。
“你……”秦景行刚要再开口,忽听一声震耳欲聋的兽吼,夔竟冲破了道士们的防线,直奔人群而来。
他脸色一变,顾不得再确认玄黓的身份,只朝着她喊了一声“小心”,便再次举起七星剑,口中念念有词。随着咒语响起,他周身的金光越来越盛,剑上甚至燃起了熊熊的紫色火焰。
“结阵!快结阵!”秦景行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显然是在强行催动灵力。道士们不敢耽搁,连忙按照之前的阵型站好,手中符箓同时抛出,在空中连成一个巨大的光网,朝着夔和墨须章鱼罩去。
玄黓站在原地,看着秦景行奋战的身影,心里乱成一团麻:“他认出我了吗?看他刚才的反应,应该是听出了我的声音,可现在战况紧急,他根本没时间深究。我该怎么办?是趁机溜走,还是留下来帮他?”
正犹豫间,那墨须章鱼突然甩出一条触手,绕过光网,直取玄黓的面门。
她惊觉回神,刚要躲避,一道金色剑气已经抢先一步将触手斩断。
秦景行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站到我身后去!”
墨须章鱼的触手断口处喷涌出乌黑的汁液,腥臭味弥漫在空气中。
玄黓攥紧手中的骨笛,既然已经暴露身份,也就不必再藏着掖着。笛口抵在唇边,清冷的笛声骤然响起,不同于寻常曲调,那声音尖锐而诡异,带着一种能扰动心神的力量。
果不其然,笛声响起的瞬间,躁动的夔兽和墨须章鱼动作猛地一顿,眼中泛起迷茫。
秦景行握着剑的手微微一滞,猛地转头看向她,眼神从最初的震惊转为笃定:“阿壬,真的是你!”
玄黓没有回应,笛声愈发急促。
秦景行见状,立刻收回目光,沉声道:“所有人听令!以北斗七星为阵眼,速速布阵!”道士们不敢耽搁,迅速调整站位,金光再次亮起,比之前更加璀璨。
秦景行纵身跃上离异兽最近礁石,七星剑指天,口中咒语不停,阵眼处的金光汇聚成一道光柱,直直劈向异兽。
“吼——”夔吃痛嘶吼,墨须章鱼的触手也变得萎靡。在困龙阵和骨笛声的双重压制下,两头异兽渐渐没了反抗之力,瘫倒在浅滩上,气息奄奄。
秦景行松了口气,刚转过身,却听玄黓的笛音陡然一转,变得阴恻恻的——她竟是要趁这个机会,夺走夔的魂魄!
骨笛声中带着摄魂的力量,夔的魂魄渐渐从肉身中剥离,化作一道淡金色的虚影。
就在虚影即将被玄黓吸入骨笛的瞬间,夔突然爆发出最后的力量,挣脱了困龙阵的束缚,张开血盆大口朝着她猛冲过来。墨须章鱼也随之而动,数条触手同时袭来。
“小心!”秦景行的声音带着惊惶,他从礁石上一跃而下,直奔她而去。
玄黓盯着那道淡金色的魂魄,心下不甘——只差一步就能得手!反正这些年闯过的险地不少,就算被异兽伤到,也不过是重伤罢了,今日说什么也要拿到魂魄!她一咬牙,没有闪避,反而催动心法,加快了吸收魂魄的速度。
就在夔的利爪即将碰到她的瞬间,一个温热的身躯猛地扑到她身上,将她死死护在身下。
玄黓心中一急——以为秦景行是要阻止她夺魂!情急之下,她反手抽出藏在袖中的短刃,毫不犹豫地朝身前刺了出去。
“噗嗤”一声,短刃没入皮肉的声音格外清晰。几乎是同时,夔的利爪和墨须章鱼的触手也重重落在了秦景行的背上。
玄黓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身体猛地一颤,温热的液体溅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秦景行!”她惊声尖叫,手中的骨笛“当啷”一声掉在地上,摄魂的笛声戛然而止。
那道淡金色的魂魄瞬间缩回夔兽体内,两头异兽趁势挣脱束缚,拖着伤痕累累的身体潜入深海,消失得无影无踪。
秦景行趴在她身上,身体越来越沉,气息也变得微弱。
玄黓连忙伸手抱住他,颤抖着去摸他的腹部,短刃还插在那里,鲜血正顺着刃身汩汩涌出;再看他的后背,一道从右肩延伸到腰腹的伤口深可见骨,皮肉翻卷,触目惊心,前后两处伤口的鲜血混在一起,源源不断地渗出来,迅速染红了身下的礁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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