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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医馆惊变

连日的殚精竭虑、疫区的惨状、权力的重压、以及脚踝旧伤的隐隐作痛,终于将铁打的沈砚舟也击垮了。他发起了高烧,昏昏沉沉地躺在东厢的雕花大床上。府里的医生开了药,但他喝下不久便吐了出来,眉头紧锁,即使在昏睡中也显得疲惫而痛苦。

夜色深沉,督军府戒备森严。一道纤细敏捷的身影,却如同暗夜的精灵,熟稔地避开巡逻的士兵,借着庭院里老树的枝桠,悄无声息地翻进了东厢的小院。

是苏蘅。

她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布衣,臂弯里挎着一个保温的食盒。额头上那日叩首留下的青紫伤痕尚未完全消退,在月光下若隐若现。她轻手轻脚地推开虚掩的房门,将食盒放在桌上。

屋内弥漫着淡淡的药味和沈砚舟身上传来的滚烫气息。她走到床边,借着窗外透进的微弱月光,看着他沉睡中依旧紧蹙的眉头和因高热而泛着不正常潮红的脸颊。白日里杀伐决断、令人望而生畏的督军,此刻卸下了所有防备,脆弱得像个孩子。

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楚和心疼涌上心头。她轻轻叹了口气,从怀中掏出那本她视若珍宝、随身携带的《神农本草经》。书页间夹满了各种草药标本,散发着混合的草木清香。她翻到后面一处空白页,就着月光,用随身携带的小楷笔,蘸了墨,在纸上写下几行娟秀的小字:

灯心草三钱,清心火

茯苓五钱,宁心神。

粳米一握,养胃气。

——望君安。

墨迹未干,带着她的体温和担忧。她将这一页轻轻撕下,折好,放在他枕边,触手可及的地方。然后,她打开食盒,里面是一碗温热的、散发着清甜药香的灯心草茯苓粥。她将粥碗放在床头小几上,深深看了他一眼,仿佛要将他的模样刻进心里。最终,她如同来时一般,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消失在沉沉的夜幕中。

与此同时,城南苏氏医馆。

白日里人来人往、弥漫着药香的医馆,此刻门窗紧闭,只在内堂点着一盏昏黄的油灯。空气里除了熟悉的草药味,还混杂着一丝难以察觉的血腥气和紧张。

油灯光晕下,苏老郎中须发皆白,神情凝重,正小心翼翼地为一个趴在诊床上的年轻男子处理肩背的伤口。伤口狰狞,显然是枪伤。年轻人脸色苍白,紧咬着牙关,额上冷汗涔涔,正是藏匿于此的革命青年。

“师父…风声…是不是太紧了?”青年虚弱地问,眼中充满不安。

苏老郎中手法沉稳地撒上止血药粉(三七粉),用干净的布条包扎,声音低沉而坚定:“莫怕,先顾好你的伤。”

苏蘅不在医馆。她此刻正在督军府为沈砚舟送药膳,阴差阳错地避开了即将到来的灭顶之灾。

老郎中包扎完毕,疲惫地直起身,刚想叮嘱青年几句。

“砰!砰!砰!”粗暴至极的砸门声如同惊雷般炸响!木门在重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开门!快开门!搜查乱党!”门外传来凶狠的吆喝和皮靴猛踹门板的巨响!

诊室内三人脸色瞬间惨白!

“糟了!是特务!冲我来的!”青年挣扎着想爬起,牵动伤口,痛得闷哼。

“别出声!”苏老郎中眼神骤变,锐利如电,一扫平日的慈和。他迅速环顾,目光锁定墙角那个巨大的、堆满药材抽屉的深棕色药柜。“快!躲进药柜最底层!快!”他不由分说,用力将青年从诊床上扶下。

苏蘅不在,老郎中独自一人,动作却异常迅捷。他和青年一起,几乎是连拖带拽,将受伤的青年塞进了药柜最底层的空档里。青年蜷缩进去,狭小的空间挤压着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嘴唇,不敢发出半点声响。

刚关上药柜沉重的木门,上了锁,那扇饱经风霜的医馆大门就被“哐当”一声,用蛮力生生撞开了!

几个穿着黑色短褂、手持驳壳枪、面目凶悍的男人闯了进来,为首的一脸横肉,眼神阴鸷如毒蛇。正是督军府中与老督军旧部勾结、对沈砚舟新政阳奉阴违的特务!

“搜!给老子仔细搜!线报说乱党就藏在这!”横肉脸厉声喝道,枪口在昏暗的油灯光下闪着寒光。

特务们如狼似虎,立刻开始翻箱倒柜。桌椅被粗暴掀翻,药罐被砸碎在地,珍贵的药材被胡乱抛洒,空气中瞬间充满了呛人的粉尘和破碎的草药气息。

“你们…你们干什么!”苏老郎中上前一步,张开双臂,用自己年迈却依旧挺直的身躯,死死挡在那个巨大的药柜前!他须发怒张,声音因愤怒而颤抖,“这里是救死扶伤的医馆!没有你们要找的人!出去!”

“老东西,找死!”横肉脸狞笑一声,猛地一把将老郎中狠狠推开!老人一个趔趄,后腰重重撞在药柜坚硬的棱角上,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柜身剧烈晃动,里面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因剧痛而无法抑制的吸气声!

横肉脸耳朵极尖,眼中凶光大盛!他死死盯住那个巨大的药柜,如同发现猎物的鬣狗。“呵…藏得够深啊!”他一步步逼近,伸手就抓住了药柜最底层那个抽屉的铜环把手!

躲在里面的青年,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和门外那如同催命符般的脚步声!绝望的气息弥漫开来。

苏蘅不在医馆。她此刻或许刚刚离开督军府温暖的东厢,走在清冷的月光下,心中还惦念着那张写着“望君安”的药膳方子。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异变陡生!

就在横肉脸的手即将用力拉开抽屉的瞬间,药柜中层一个原本看似紧闭的抽屉,因刚才剧烈的撞击和震动,“啪嗒”一声,竟自己滑开了一道缝隙!一个黑乎乎、圆滚滚的东西从里面滚落出来,“叮叮当当”地掉在地上!

借着昏暗的油灯光,所有人都看清了——那是一枚日制九七式手榴弹!拉环赫然还在!显然是青年仓皇藏匿时遗落,或是其他伤员之前藏匿留下的!

“手榴弹!”一个特务惊恐地尖叫起来!

时间仿佛凝固!

横肉脸脸色剧变,几乎是本能地想要卧倒寻找掩体!其他特务也吓得魂飞魄散!

然而,距离手榴弹最近的,是苏老郎中!更是那个藏着青年的药柜!

老人浑浊的眼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近乎神性的悲壮与决绝!他看到了那颗致命的铁疙瘩滚落在药柜底下,距离藏着青年的那个抽屉只有咫尺之遥!他看到了横肉脸眼中的惊恐和退缩,更看到了如果爆炸,柜中青年绝无生还的可能!

电光石火之间,老人没有躲避,没有退缩!他用尽全身残存的所有力气,爆发出与年龄不符的迅猛,猛地向前一扑!不是扑向手榴弹试图踢开(已来不及),而是用自己枯瘦佝偻的身体,如同最坚硬的盾牌,死死地、完全地覆盖住了那个藏着青年的最底层的药柜抽屉!他用整个后背,迎向了即将到来的毁灭!

“轰隆——!!!”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猛然撕裂了寂静的夜空!炽热的火光与狂暴的冲击波瞬间吞噬了老人苍老的身影!无数碎裂的木片、药材、瓷片如同致命的暴雨般向四周激射!悬挂在堂前、承载着苏家世代医道传承、刻着“悬壶济世”四个苍劲大字的老匾额,被狂暴的气浪狠狠掀起,又如同断线的风筝般重重砸落在地,发出沉闷而绝望的巨响!厚重的匾额上,瞬间溅满了滚烫的、刺目的鲜血和碎肉,那四个象征着医者仁心与理想的大字,在血污的浸染下,显得无比狰狞而悲凉!

浓烟、粉尘、刺鼻的硝烟味和浓烈到令人作呕的血腥味瞬间充斥了整个空间。

横肉脸和几个离得稍远的特务被气浪掀翻在地,灰头土脸,惊魂未定。横肉脸挣扎着爬起,抹去脸上的灰,看着爆炸中心那惨绝人寰的景象,眼中也闪过一丝骇然。

烟尘缓缓散开。

那个巨大的药柜被炸塌了半边,木屑纷飞。而最底层的那个抽屉,因为被老人用整个身体覆盖阻挡了大部分爆炸冲击,虽然严重变形、焦黑,却奇迹般地没有完全碎裂。抽屉缝隙里,传来青年压抑不住的、痛苦的咳嗽和呻吟——他还活着!

而在抽屉前的地面上,只有一片狼藉的、染血的深蓝色布片(老郎中的衣服),和一滩迅速蔓延开来的、粘稠的、深红近黑的血泊。苏老郎中的身影……已然消失不见,只余下爆炸中心那一片惨不忍睹的血肉模糊和四散飞溅的残肢断臂。

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死亡气息。

“妈的…晦气!”横肉脸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心有余悸,又看了眼那变形的抽屉和里面传来的呻吟,知道目标没死,但显然也活不成了,再待下去可能引来沈砚舟的人。“撤!快撤!”他不敢再停留,带着同样吓破胆的手下,狼狈地逃离了这片人间地狱般的医馆。

当苏蘅带着一夜未眠的疲惫和对沈砚舟病情的担忧,踏着清晨微凉的露水回到苏氏医馆时,看到的,只有一片冒着青烟的、如同被巨兽啃噬过的废墟。

残垣断壁间,焦黑的木梁斜插着,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焦糊味、硝烟味和…那令人窒息的血腥气。

她手中拎着的、准备给师父看的几味新采的草药,“啪嗒”一声,掉落在满是瓦砾和黑灰的地上。

她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线牵引,落在了那半块斜插在废墟里的、沾满黑红血污和碎肉的残破木匾上。那上面,只剩下半个被血浸透的“壶”字,和半截“济”字的残笔。

“悬壶济世”……只剩下了一片触目惊心的血色狼藉。

她踉跄着扑过去,跪在那片巨大的、粘稠的、尚未完全干涸的血泊前。指尖颤抖着,触碰到一块染血的、深蓝色的熟悉布料碎片……

“师……父……?”她发出一声如同幼兽哀鸣般、不成调的嘶哑声音。巨大的、灭顶的悲痛瞬间攫住了她,眼前一黑,整个世界彻底崩塌、旋转,陷入无边的黑暗与冰冷。

就在昨夜,当她在督军府东厢,怀着隐秘的情愫写下“望君安”时;当她提着温热的药膳,翻过那道阻隔的院墙时;她的师父,她唯一的亲人,她医道的引路人,正用最惨烈的方式,用血肉之躯,践行着“悬壶济世”的最终奥义,也永远地倒在了理想被战火碾碎的废墟之上。

而那本承载着温情与牵挂的《神农本草经》,此刻正安静地躺在督军府东厢的枕边。那一页写着“灯心草三钱,清心火——望君安”的纸笺,被高烧昏睡中的沈砚舟无意识地紧紧攥在手心,汗水浸湿了墨迹,字迹变得模糊,如同他们之间那尚未明朗、便被血色彻底隔断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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