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境无名村庄,林怠精心打理的温馨小屋。
夜深人静,林怠或许正在屋后的温泉边惬意地泡着脚,仰观异世界的星辰。而他的小屋,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身负重伤的安维尔斯,凭借亚人血脉的最后一丝力量,如一道影子般踉跄地翻窗潜入村中唯一亮着灯、且散发着奇异安宁气息的木屋——林怠的家。
屋内整洁得过分,一切都井然有序,弥漫着一种与世隔绝的宁静。浅色的家具,柔软的织物,空气中还有一丝淡淡的、安神植物的清香。这与安维尔斯身上的血腥味和尘土气息格格不入。
他无力多做探查,失血与脱力让他眼前发黑,只能凭着本能,蜷缩着躲进了屋内最隐蔽的角落——或许是床底,或许是一个巨大的衣柜深处。在彻底失去意识前,他唯一的念头是:这里的气息,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安全。
他留下了痕迹:窗台上的半个血手印,以及从门口到藏身之处,断续的血滴。
片刻后,林怠推门而入。
他几乎是立刻就察觉到了异常。空气里那缕陌生的、属于铁锈与荒野的血腥气,对他敏锐的感官而言,如同雪地上的墨点一样刺眼。
林怠的目光平静地扫过地面,沿着那串断续的血迹,最终停在了那个巨大的衣柜前。
林怠没有惊呼,也没有立刻转身去叫村民。他脸上甚至连一丝惊讶都没有,只有一种被打扰清净的、细微的不耐烦。他像是看到一个不懂事的小动物弄脏了他的地板。
林怠缓步走到衣柜前,没有直接拉开,而是屈起手指,用指节在柜门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三下。
“出来。” 他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没有恐惧,没有威胁,只有一种理所当然的命令口吻,“或者,你想烂在我的柜子里?”
柜内毫无动静,只有压抑到极致的、痛苦的喘息声。
林怠等了三秒,见无回应,便失去了耐心。他直接拉开了柜门。
月光透过窗户,照亮了柜内蜷缩着的、意识模糊的安维尔斯。他衣袍破烂,那张日后颠倒众生的脸上此刻只有濒死的苍白与痛苦,唯独在感应到光线时,眼睫颤动,露出一线深碧色、如同受困野兽般的眸光。
林怠居高临下地审视着他。以他的智慧,瞬间就能推断出大致情况:被追杀、重伤、走投无路。
“出来。”
柜内只有压抑的喘息声,以及身体因痛苦而无法抑制的细微摩擦声。
林怠等待了三秒。
三秒,是他给予这个“麻烦”自我解决的最后时限。
时间一到,他不再有任何犹豫,直接抬手——
“砰。”
一声轻响,林怠干脆利落地关上了柜门。仿佛关上的不是一个藏着人的柜子,而是一个吵扰的收音机。
“麻烦。”
林怠再次低声重复了这两个字,仿佛是对整个事件的最终定性与总结。随后,他就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径直走向自己的床铺,准备更衣休息。林怠的逻辑很简单:只要我无视它,麻烦就不存在。
然而,今晚的“麻烦”并不打算放过他。
就在林怠刚解开第一颗衣扣时,小屋外传来了急促而杂乱的脚步声,火把的光亮透过窗纸摇曳不定。追兵,到了。
“他肯定躲在这村里!一间间搜!”
粗暴的吆喝声与村民惊恐的低语传来。脚步声,正朝着他的小屋逼近。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身后的衣柜里,传来了无法抑制的、因极度痛苦而泄出的一声闷哼。显然,柜子里的人也感知到了迫在眉睫的危险。
此刻,林怠面临一个选择:
一,立刻将柜子里的人交出去——但这意味着他要与门外那些更大的“麻烦”进行交涉、解释,甚至可能被卷入冲突,这违背了他“避免一切麻烦”的宗旨。
二,继续无视——但追兵一旦进屋,必定会发现柜中之人。届时,他会被视为同党,宁静的生活将彻底粉碎,甚至可能有生命危险。
在这电光火石之间,林怠的大脑如同最高效的计算机,瞬间完成了利弊分析。
柜子里的“麻烦”是单一的、可控的;而门外的“麻烦”是批量的、不可控的。两害相权,取其轻。
于是,他猛地转身,一步跨到衣柜前,再次拉开柜门。在安维尔斯惊愕而警惕的目光中,他迅速伸出手——不是去搀扶,而是抓住对方衣领,用一种近乎拖拽的方式,将他从柜子里粗暴地扯了出来,然后迅速塞进了自己的床底深处。
同时,他飞快地扯下自己那件染了点点血迹的外袍,团成一团扔进床底,并用脚将地面零星的血迹蹭乱……
深夜——
林怠的小屋外,粗鲁的砸门声与吆喝如同利刃划破了村庄的宁静。
屋内,林怠点着一盏油灯,正在翻阅一本关于本地草本植物的图鉴——这是他理解这个新世界的方式之一。
砸门声响起时,他的目光没有离开书页,只是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如同被打扰的猫。
床底下的呼吸声瞬间屏住了。
在第三声更剧烈的砸门声后,书本被合上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林怠站起身,步履平稳地走到门后。他的声音透过门板,不高,却带着一种被强行打扰后、冰冷而克制的不悦:
“夜的寂静是免费的礼物,诸位却偏要选择喧哗。”
门外的叫骂声戛然而止。这句过于文雅且带着哲学意味的指责,与预想中村民的惶恐完全不同,让追兵们一时愣住。
一阵短暂的低声交流后,为首的粗嗓门带着一丝迟疑和残余的凶狠回道:“少废话!开门!我们在抓一个危险的逃犯!”
林怠的声音依旧平淡无波,听不出任何情绪:“我的屋子里只有睡眠和书籍。如果你们要找的逃犯懂得欣赏其中任何一种,或许我们还能谈谈。否则,就请离开。”
林怠的态度太过镇定,言辞也太过异常,反而营造出一种高深莫测的错觉。追兵们或许将他当成了某个隐居于此的古怪学者,不愿节外生枝。在又一番虚张声势的威胁后,脚步声终究是渐渐远去了。
直到外面彻底恢复寂静,林怠才转身,目光落向床底,语气恢复了纯粹的懒散与恶劣:
“第一,你弄脏了我的地板和柜子。”
“第二,你毁了我半个夜晚的安宁。”
“第三,在你恢复体力,能自己去解决门外那些‘麻烦’之前,你可以暂时待在这里。”
“记住,是暂时。”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