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之后，凌砚的口袋里总揣着块黑巧克力。他开始在早读课路过一班时放慢脚步，看苏砚辞背单词时会轻轻晃腿；会算好时间去食堂，看苏砚辞把青椒挑出来堆在餐盘角落；会在体育课躲在看台后，看苏砚辞坐在树荫下看书，风掀起他校服下摆，露出细瘦的腰。
最让凌砚在意的是，苏砚辞好像没有朋友。午休时他总一个人去天台，手里攥着本旧诗集；放学后人走光了，他还在座位上做题，夕阳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像条孤独的线。
一周后的图书馆，凌砚正对着物理题皱眉，头顶突然投下片阴影。他抬头，看见苏砚辞站在桌旁，手里拿着本《数论基础》。“这里有人吗？”苏砚辞问，烟灰色的眼睛在阳光下近乎透明。
凌砚摇摇头，感觉心脏在胸腔里擂鼓。苏砚辞坐下时，带过来一阵淡淡的薄荷香，像是洗校服时用的洗衣液味道。凌砚偷偷抬眼，看见对方的睫毛在书页上投下细碎的影子，鼻梁的线条利落得像用圆规画出来的。
“在看什么？”苏砚辞突然抬头，视线撞个正着。
凌砚慌忙低下头，笔尖在草稿纸上戳出个墨点：“没、没什么。”脸颊烫得像被晒过的铁皮。
苏砚辞没说话，却忽然按住了太阳穴，指节泛白。凌砚几乎是立刻摸出巧克力递过去，锡纸包装在安静的图书馆里发出轻微的响声。“给。”
苏砚辞惊讶地睁大眼睛，烟灰色的瞳孔里映出他的影子：“你怎么会有这个？”
“备着。”凌砚假装翻书，耳朵却红了，“万一哪天又遇到需要的人。”
苏砚辞接过巧克力时，指尖擦过他的掌心，像羽毛扫过皮肤，痒得凌砚差点把笔掉在地上。“谢谢。”他撕开包装咬了一小口，黑巧克力的苦味漫开时，他忽然笑了，“其实我一直想问你。”
“问什么？”
“你为什么总考第三？”苏砚辞的目光落在他摊开的习题册上，“最后几道大题的思路明明是对的，却总在计算时故意写错步骤。”
凌砚的血液像瞬间冻住了。他以为自己藏得很好——故意在最后一道题的公式里多写个系数，在作文结尾加段画蛇添足的议论，只为了离第一远一点，好慢慢摸清苏砚辞的底细。
“我……”凌砚的喉结滚了滚，“我不想太扎眼。”
苏砚辞歪了歪头，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像只好奇的猫：“是吗？我还以为你更在意林薇。”他说的是年级第二的女生，总戴着副厚眼镜，做数学题时会把头发别得一丝不苟。
凌砚“嗤”地笑出声：“她？”他想起上周看到林薇给隔壁班女生递情书的样子，“她是女同，对我没威胁。”
苏砚辞愣了两秒，突然笑了起来。那是凌砚第一次见他笑，眼角弯成好看的弧度，烟灰色的眼睛里像是落了星子。“所以，”他止住笑，指尖在书页上轻轻敲着，“你是把我当真正的对手？”
“不然呢？”凌砚抬起下巴，镜片后的眼睛亮得惊人，“最强的那个。”
苏砚辞的表情认真起来，烟灰色的瞳孔里映着窗外的云：“那要不要来真的？下次月考，我们都别藏着。”
凌砚的心跳漏了一拍：“你确定？”
“但有个条件。”苏砚辞往前倾了倾身，薄荷香更浓了，“这一个月，一起复习。每天放学后，图书馆见。”
凌砚几乎要笑出声。这简直是送上门的机会——他可以摸清苏砚辞的解题思路，记下他的易错点，甚至……他看着苏砚辞认真的侧脸，突然觉得这比拿第一更有意思。“成交。”他伸出手。
这次苏砚辞握得很用力，掌心的温度烫得惊人。“别让我失望，凌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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