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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第 12 章

沈时令心里想着事,一双眼睛也没停下,堂前的掌柜和伙计,堂内坐着的食客们,走道楼梯犄角旮旯,连墙角的酒坛和扫帚,全都一一尽入眼底。

这会子不观察仔细,等会打起来磕磕碰碰。

顾素说我知道你就是一个挂名堂主,管不了迟歌、凡老六他们。

沈时令冷冷说我谁都管不了。

沈时令到金陵六年,早三年只顾着画玉寒,晚三年与顾素饮茶授刀,堂主也就是一个虚名,唯一的一封堂主手谕,还是顾素为了报复伪造,也不知道他被谁利用怂恿。

沈时令已经不想知道了,三位旗主不是好东西,三位副堂也非省油的灯,三位副堂的背后便是画玉寒。

沈时令隐隐约约怀疑,一切都是画玉寒引蛇出洞的伎俩,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要师出有名,自己和顾素都是他抛出去的饵。

为了画玉寒的名正言顺,沈时令充当鱼饵本无怨言,但他若将顾家唯一的幸存者、身心遭受重创、夜夜被噩梦侵扰的顾素也拖下水,这就显得心狠手辣自私无情,仁义道德只是他脸上面具,私底下却是刻薄寡恩冷硬心肠。

顾素的酒劲上来了,脸颊烧成酡红,眼眸泛着水光,抚着桌上柳叶刀,感慨说这把刀还没有名字,沈大哥给它起一个名字吧?

说罢,又用撒娇似语气,看着沈时令嗔怪说你既教我习武,带我入了江湖,也该给我的刀赐名,刀客不总有属于自己的刀嘛!

沈时令抓起酒坛灌了一口酒,目光还在唱评弹的父女身上,漫不经心说起什么名,待事情结束,把刀还给人家。你是不是还欠了人家船钱?把船钱也一并还了!

顾素傻傻笑起来,一只手拖起下巴,一脸酒醉后的天真,憨态可掬说还什么,抢来了,便是我的。江湖不就这样,谁强谁狠就能生存。

沈时令听着评弹,慢条斯理说楚雄死了,凡老六死了,都认为自己够强够狠。

顾素倾来身子,带着几分醉意,头抵住他的肩膀,跟抵人的羊羔似,拿头顶撞沈时令的肩膀,吃吃笑说那只是因为他们还没强到跟沈大哥一样,成为江湖数一数二的用刀高手,我们从金陵走到巢湖,一路过了多少门派,也没人敢对你怎么样。

沈时令纹丝不动,任他这般撒欢儿,脸上木无表情,心中却在暗暗思忖:画玉寒虽然通告各派缉拿,但对门派来说着实难办,谁不晓得他跟画玉寒换过帖,打死了不好交代,费力还不讨好,倒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假装没看见也就过去了。

但也不能一概而论,巢湖符门又不一样,那可是画玉寒的坚实拥趸,特别是五当家余老五,对画玉寒可是死心塌地拥护,偏偏顾素要招摇过市,堂而皇之坐在酒楼用膳,唯恐符门不晓得他们过来了。

沈时令想着有些头疼,撞不见余老五就罢了,撞上了只怕更难办,就这人的火爆脾气,少不得要将沈家祖宗八代都问候一遍。

这边顾素又出幺蛾子,原本撞着沈时令的肩膀,后来把脸也贴了上去,活似一只猫蹭来蹭去,醉话连天说沈大哥,每次看到你出刀,我的心就跳得厉害,我是不是真没出息?跟你学了三年刀,结果把自己……

顾素话说了半截,又仰起脸看着他,脸颊挂满红晕,也不知是酒劲,还是窘迫羞赧,看着他的眼睛,认真说沈大哥,我是真心仰慕你,真心想跟你在一起。

沈时令八风不动,任他仰头看着,始终看着评弹父女,淡淡说你醉了。

除了盯住那对评弹父女,沈时令也没别的地方可看,看到哪就被顾素的目光追到哪,那火热的目光让他如坐针毡,但表面上还得装出一派淡然。

沈时令有些困惑,不明白顾素怎么了,便是饮了半碗下去,也不至于醉到如此。

符门的人已经来了,三三两两一桌,把他们包围起来。

顾素也察觉到了,所以才拿出这把刀,这一刻应该想着如何御敌,怎会想这些不着调的事,岂不是大敌当前自乱心神。

顾素打个酒嗝,酒劲涌上头,逞强说我没醉,我听得清你说什么,连他们唱什么我都听得清楚,画当家豪情坦荡荡,为兄弟一肩担起千钧门。沈大哥,你不要岔开话头,我问你对我什么心思,我可是真心实意喜欢你。

沈时令见他这幅模样,不明意味笑了一下,心想你只是无依无靠,流落他乡孑然孤苦,错把依赖当成爱慕。

沈时令知道什么叫爱慕,就似他当初爱慕画玉寒,那个披拂一身月光的少年。

顾素瞪圆眼睛,瞅着他说你笑什么?

沈时令冷静说待你酒醒了,我再回答你。

顾素嘟起嘴巴,掰着手指头,醉态可掬说这可是两个问题,一个是喜欢我,一个是笑什么。

过后,又想起什么,瞪眼辩驳说谁说我醉啦?我才喝了半碗酒,你不是说我能喝一碗嘛。

沈时令呷一口酒,正儿八经说这坛桑落酒,酵过头又醅晚了,比寻常还要烈一些,酒量不好的,半碗也就醉了。

顾素听得眯起眼睛,瞅着酒温内的余酒,这也能尝出来?狐疑说你怎么知晓,该不会哄我吧?

沈时令又是一笑,眼中藏着苦涩寂寥,更多的却是无可奈何,在江南地界没有人比他更懂酒。

顾素酒劲上头,思绪飘来移去,见沈时令看着评弹,便也侧耳倾听,狐疑说那石门真有千钧重?画当家内力这么强,能抵足足一盏茶的功夫?

沈时令冷冷说不晓得,我是没见过什么石门。

顾素瞅了瞅他,又瞅那对评弹父女,狐疑说你没跟画当家来过巢湖?

那唱词虽然编派含糊,只说老二是石城帮主,老三乃是竹门之主,但江湖人一听便知此乃暗喻金陵堂主沈时令和符门五当家余老五。

沈时令冷冷说来是来过,但也没那些事,不过走了一趟符山,会几位船上的朋友,讨几杯薄酒而已。

停顿一下,又说他若真蠢到拿自己去抵石门,那大当家的位置早换旁人坐了。

顾素哑然失笑,过后想起什么,眼神变得黯然,幽幽说难怪在我的家乡,村民说一个人不可靠,就说他那张嘴都可以去说书了。说书人就爱瞎编派,明明就没那回事,唱出来跟真的似,赚了台下人叫好,自己也可多得赏钱。

说罢,又感慨说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那天地又何尝对众生有情?心慈手软不懂谋略,又岂能挂帅掌兵。画当家能成为江南盟主,胸襟气度眼光考量,绝非只似你我一般,只想着手足情深儿女情长……只怕对画当家而言,夫妻兄弟又算得了什么,大局当前什么都能舍弃。

沈时令听得一怔,眼内波涛汹涌,举起坛子猛灌酒,顾素说得有几分道理,想他画玉寒为了山庄,连他自己都能舍弃,枕边人又算什么?!

门外传来脚步声,哒哒哒走得急促,人还没有迈进门,煞气已经刮进来。顾素醉眼一凛,手摸上了刀柄。

沈时令按住他的手,顾素努力想要挣脱,但怎么都挣脱不掉,更别提拔出柳叶刀。

沈时令看似没用什么劲,手掌轻飘飘搭在他的手背上,却让他连刀都拔不出来,但这一幕看在旁人眼中,却好似两位男子的暧昧举动。

沈时令身量比顾素高大,再加上顾素脸颊酡红,活脱脱地小相公,方才撞肩蹭脸等亲昵举动,堂内有眼睛的都觉得他俩是那种关系。

闯进门一位三十来岁的虬髯客,背着一把三尺长的玄铁剑,身后还跟着几个混混,当中一个指着沈时令说,余当家快看那边,可是您想要拿的人?

虬髯客看到沈时令,一双豹眼瞪得滚圆,刚想开骂又看到周围几桌客人,那眼睛瞪得更圆了,气呼呼说大家伙都在啊,合着就瞒我一个人,是吧?

顾素听得奇了,转头望向沈时令,却见他终于松开自己,端起没动过的菜碟子,叫店小二拿几个牛皮封过来,还从包袱里掏出碎银子,看样子打算把菜装好买单走人。

虬髯客瞅见他的动作,倒是乐得咯吱一笑,讥诮说唉吆喂,您老人家吃饱喝足,这就打算走了?

说着话,虬髯客想要过去,但腿还没抬起,隔壁几桌人一起围上去,拉胳膊的拉胳膊,抱腰的抱腰,抱腿的抱腿,纷纷劝说五当家使不得,大当家二当家再三吩咐,没他们的命令不许动手。

虬髯客挣脱不了,气得吹胡子瞪眼,大声叫骂说你们都给我放开,没看见他们要走啦?让我擒住这厮,非打得他认不得爹娘老子。你们怕出事我不怕,看我折了他的胳膊和腿,替画当家好好出一口恶气。沈时令你这个乌龟王八蛋,出了事就知道逃跑,你家祖宗八代都是乌龟王八蛋,要不然生不出你这么一个缩头乌龟。

那些人哪里敢放,跟叠罗汉似,只将他团团围住,气得那人不停叫骂:沈时令,你这厮别走,有本事跟我打一场,喜新厌旧重色轻友的小人,当初画当家真是瞎了眼,为你饮毒酒、闯剑阵,救一条狗还比救你知道感恩。

顾素也知晓符门统共五位当家,大当家周添,二当家段时冲,余三当家和余四当家皆已亡故,还有一位余姓的五当家,江湖人称余老五,想来便是此人了,又听他愤慨叫骂,不似胡说八道,心中不免疑惑。

方才还说说书的嘴都是在骗人,怎么还真有饮毒闯阵这档事,那位‘天地’究竟是仁还是不仁?

伙计送来了牛纸封,顾素帮着拉开纸封,让沈时令把菜倒进去,低声问他便是符门五当家?

沈时令只顾着看菜,头都不抬说甭理他,余疯子,越理他越来劲。

顾素忍不住盯着对方看,尤其在意他背后的玄铁剑,竟比一般的剑还要长二寸二,虽然说一寸长一寸强,可是剑走轻灵,长剑在手力道、准头都不容易控制,此人看起来身材魁梧臂力过人,倒是有驾驭长剑的先决条件,当下不免心生好奇,不晓得他耍剑什么模样,是用蛮力还是剑走轻灵,又听见沈时令骂他疯子,忍不住好笑揶揄说,说书的一早报过名号了,不就是那位竹门之主,竹头加一个门,不就一个符字,当我猜不到吗?!

但那只是说书的故事,真实的状况却很惨烈,符门很多人都死于那场横祸,余三当家和余四当家都未能幸免,余老五也险些死于阴谋者的围追堵截。

沈时令皱眉说当年画玉寒救援符门,帮他们渡过难关,以大碑掌惩杀罪魁,余老五便视画玉寒为恩人,因为亡故的两位当家都是他的胞兄。

顾素略微惊讶,眼波暗暗流转,似醉非醉地想:也难怪余老五接到缉拿令如此较真,符门大当家二当家知晓他的性子,所以才让底下人瞒着余老五,不让他知晓沈大哥和我过境的消息。可惜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有那几个消息灵通的眼线,符门五当家还是杀来酒楼。那我等的便是他了,生辰便是忌日,一切如我所想,只可惜沈大哥尚未答应我……

余老五见沈时令收拾好了,已经起身打算离开,急得不断挑衅,高声叫喊:小人,别走,有本事你先帮我拉开这些人,我们好好较量一番,我就不信我的剑不如你的破刀。

沈时令懒得理他,径直走过他身边,冷冷丢下一句:你当我跟你一样蠢?

余老五急红了脸,一边挣扎一边高喊:胆小鬼,不敢跟我比划,一辈子当缩头乌龟。

沈时令走到门口,头也不回说:你打赢我又如何,能待在画玉寒身边?省省吧,你的剑不够快,脑子也不灵光,他喜欢心眼活络的人,你这人就是缺心眼。

余老五被他骂楞住了,莫名其妙说沈时令,你在骂你自己吧,咱俩究竟谁缺心眼啊?放着画当家……我说你才是缺心眼,被这个卖……

蓦然,沈时令脚步一顿,将顾素拉到另一侧,顺势抽出那把柳叶刀,一招九式连环将门外刺来的四杆剑全部打偏。

扑面而来的杀气,让顾素猛地一个激灵,随着门外掠来四名剑客,符门十六剑阵至此凑齐,一时间整座酒楼成了围困他们的牢笼。

余老五总算被人放开了,但一看摆出这种阵仗,自己倒也不用上了,嘀咕说周老大竟然调回十六剑,也太看得起这厮了吧?

沈时令脸色如常,对顾素仍是那一句:跟上我的步伐。

顾素却似酒劲突然上来了,醉眼朦胧打了一个酒嗝,低眉顺眼哦了一声,后来又似想起什么,看着手中的刀鞘说,不对,说好了这次换我上,你们这些讨厌的人,看我把你们杀得落花流水。

说话间,双方已经缠斗在一起,沈时令步伐闪躲腾挪,招式也在不停变幻,柳叶刀化作银光不仅护住自己,还替醉得东倒西歪的顾素补缺。

即便符门剑阵步步紧逼,十六位剑客错落攻击,沈时令也都能一一化解,看得在场的人连同余老五都渐悄声,一双双眼睛紧紧跟着缠斗之人,都想看清执剑者如何出剑,执刀者又是如何化解。

一盏茶的时间过去了,双方已经斗过百招,从大厅打到评弹戏台,从廊道打到楼梯,从栏杆打上横梁,纠缠在一起的身影,似一化百、百化千,地上、空中无不有缠斗的刀剑,铿锵之声不绝于耳。

沈时令头顶冒出白雾,练武之人皆知道这是对方真气损耗过度、将近枯竭之兆,但就连余老五都高兴不起来,沈时令以一己之力,接下了十六位剑客的轮番战,更何况还跟着一个拖油瓶顾素。

顾素醉得脚步踉踉跄跄,好几次将自己和沈时令至于危地,运气欠缺一点点都能毙命当场。

余老五看着有些庆幸,幸亏方才自己没上,要不然丢脸到家了,在自家门前被人打败,还不被底下的兄弟嘲笑。倘若单打独斗,谁都不是沈时令的对手,但他毕竟只有一个人,架不住剑阵轮番攻势,十六人车轮战也能耗死他。

这想法刚在脑中闪过,剑阵之中陡起变化,再也看不清沈时令的身影,快得如白驹过隙一般,剑光也随之波澜起伏,宛如闪着银光的旋涡,从大到小不断收缩,似要把一切都吞噬。

余老五屏住呼吸,心想这厮倒是好能耐,逼得剑阵使出看门绝招,看来胜负很快就要分晓。

银色剑光不断收缩,好似收罩妖孽的法器,眼瞅着只余一井口大小时,竟有一瞬停滞不前,随即带着铿锵火花,银光又拆散开来,一支支好似银箭飞往四面八方,有一只堪堪擦过余老五的头顶,“哆”地一声钉在背后的立柱上。

饶是号称不怕死的余老五,仍然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忍不住又骂了一声娘,幸好没削掉他的头发。

再看那沈时令,柳叶刀仍在手上,另一只手搂着顾素,其醉倒在他怀里,先前以刀鞘乱舞,不帮忙还尽添乱,直到被他点了晕穴。

符门十六名剑客,手上的剑全被挑飞,正南方位的俩人虎口震裂,正东方位俩人手腕滴血。

符门剑阵的为首者乃是周添的大弟子,此刻冲着沈时令一拱手,说我等输了,沈堂主请!

沈时令说了一句承让,一手搂着昏睡的顾素,另一只手收刀入鞘,动作干净利落,丝毫不拖泥带水,头也不回带人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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