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老五此刻才察觉船工没了,匪贼把人都杀了,自己假冒船工,余老五叫被解救的人划船,不管年轻年迈都派了去,有两个富家子想反抗,但被余老五一脚一个踹服了。
余老五没让那姑娘去,但那姑娘却非要加入,划得还特别卖力,还说照你们这样磨蹭,什么时候才能到前边渡口?
船上也没搜到多少私财,虎妞房内最值钱的就是铜镜,香炉和药酒,那五个匪贼身上也没多少,统共才搜出十几两银子。
药童说行前支取一百两,沿途购药和以备不时之需,被虎妞搜身之时拿走了。银票在船上翻找不到,估计船在中途靠过岸,他们把钱财都藏了起来,连同沈时令的银矶和余老五的玄铁剑,搜遍船上每一个角落都没有。
余老五当着众人的面,将那包银子给那姑娘,但那姑娘抬手将银子扔江里,骂说我不要他们的脏钱。
余老五赏那姑娘一巴掌,骂说疯丫头,你不要,好歹留给老子。
那姑娘也给余老五一巴掌,气得余老五推她掉下船舷。
沈时令没力气再救人,余老五倒有使不完的力,又跳下去把那姑娘救上来。那姑娘水性倒是很好,瞪着余老五就是不服,还吐了余老五一脸的水。
沈时令背地里叹息,捂着受伤的胳膊,心想余老五头脑不好,真真指望不上了。
药童将他拉到背人处,先将虎妞的香篆给他,又递给他一只精巧瓷盒,瓷面绘着江南水乡,打开后一粒蜡封药丸,如鸽子蛋一般大小。
沈时令认得这只瓷盒,画玉寒挑战四堂成功,成为名正言顺的少庄主时,华佗峰的家主按照惯例赠送的贺礼,据说服下能有起死回生之效。
画玉寒曾惋惜说晚了,若能早些拿到药丸,说不定能为沈母延命。如今这颗珍贵的药丸就握在自己手中,沈时令还没服用心中就涌起一股暖流,似乎船上经历这一切也没那糟糕。
沈时令想未来还很长,指不定发生什么事,自己的伤忍忍就过去了,这只瓷盒还是先帮他保管好,没准将来还能派上大用场。
药童说瓷盒是画庄主的吩咐,他在下船前告诉我,说藏药丸于舱内某处,让我平时别看别动,到危急关头才取出来,多亏画庄主预留一手,才躲过那毒妇的搜刮。
沈时令将瓷盒放入怀中,但不明白药童拿香篆干嘛?那香篆是纯铜制成,镂着一朵莲花图案,莲花边上几朵祥云,平时藏在炉灰底下,只余一截篆柄露在外边。
药童说庄主的话提示了我,那毒妇很在意香炉,没燃香时也会盯着看,所以我觉得它另有玄机。
沈时令听他这么一说,也觉得有几分可疑,虎妞用燃香是为害人,但要香篆干什么?难不成她还亲自制催情香?
药童嘲讽说我看她只会杀人不会制香,况且船上也没任何制香的药材。
说罢,当着沈时令的面,将篆柄一头旋开,一件儿拆做两件儿。两件都是黄铜,但色泽上有差别。篆柄粗糙一些,篆头精粹多了。
药童拿起那枚篆头,翻来覆去看着,自信说我看它才是正主,那毒妇为掩人耳目,自己给它配了篆柄,伪装成香篆的模样,正好藏在香炉里边。她的同伙对催情香避之不及,自然不会想要靠近香炉。
沈时令仔细察看两个物件,无论铜色还是表面,确实如药童所说有差别,赞赏说你观察的真仔细。
药童自豪说那是自然,望闻问切,望在最先,病人的面舌和精神气都和五脏六腑密切有关。你仔细看篆头,莲花祥云图案,让你想起了什么?
沈时令迷惑不解,拿过来仔细端详,一朵镂空的莲花,旁边几缕祥云,其它也没看出啥。
药童见他答不出来,活似看见土包子,瞪眼说这是赌城的筹码,我曾随师傅去过赌城,便见过这样的东西,都是以纯铜打造而成,只是镂空图案各有不同,有龙凤祥云,有月宫金蟾,有鸳鸯横波,有柳叶玉蝉……各自代表不同面值,玉蝉则是上千两,而祥云则是上万两。
沈时令无心于此,又将香篆交给他,淡淡说既然如此,你把它交给画玉寒,要真是什么重要东西,便替你记上一大功,你师傅也不好责备你。
说罢,冲着药童的肩膀轻轻一敲,笑说少年人打起精神,不管是不是银庄凭证,好孬也解救眼前这些人,有道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更何况那毒妇毫无人性,你又没学过武功自保,你师傅绝无责备你的理由。
药童此刻不害怕了,只是心里觉得委屈,诉苦说师傅不是坏人,就是脾气太差了,跟谁都不好讲话。我们这些当徒弟的,没哪一天不挨他训斥,但师傅医术真的高明,有道是严师出高徒,我们挨骂都没怨言,跟着师傅才能学到真本领。
沈时令拍他的后背,让他挺直起腰杆,皱眉说那就来我的酒坊,就算你师傅不驱赶你,你也该学些自保武功,行医济世才能更有底气。
药童狐疑说不拜师,我也能来学?
沈时令笑说能,拳脚功夫而已,有什么不能教的?酒坊还有一个小丫头,才九岁不也跟我学了拳脚,万一遇上坏人能够保命。
说罢,踢开他的双腿,教他扎马步的姿势,自己也盘膝坐下,闭目运功调息,说我不停下你也不许停,练功首要就是能吃苦,学些花拳绣腿还不如不学。
先让少年尝尝练功的苦,等再回到柏元茂的身边,就晓得什么叫轻松了。
沈时令自己也在运功,怀中揣着那只瓷盒,就似揣着画玉寒的心,凭空又生出力量,心想自己不能倒下,他倒下画玉寒也会倒下。
沈时令若是死了,画玉寒也难独活。
那时,沈时令还不曾自疑,画玉寒视他如一切,亦如他视画玉寒,为他怎么都得拼尽全力。
鹿山过去是兔里屯,兔里屯过去才到符门,中间隔两百里水路,江岸都是山崖密林,想找个地方靠岸都不行。
那姑娘中途落水,伤口沾水化脓,人还发着低热,神情倒是很倔强,说到兔里屯之后,就在码头扛麻袋,自己挣回家的盘缠。
余老五问沈时令怎么办。
沈时令问药童,能治好她的脸吗?
药童摇头说锯齿划破的皮肉,养好了也是凹凸不平,更何况还弄了碳粉,就跟犯人黥面一个道理。
那姑娘听见了,眼眶有点微红,却咬牙忍住没哭。
余老五一挥手,满不在乎说死不了就成,不就一张脸,毁了就毁了呗,又不是什么天仙,就算天仙也不稀罕。一张臭皮囊,过个几十年,谁还不会老。
药童忍不住怼说你说得容易,但对女子而言,好好的脸毁了,以后还怎么嫁人?
余老五张口说我娶她好了,反正我也没成亲,娶谁还不是娶。
沈时令和药童都看向他,脸上露出吃惊表情,这人也太草率了吧?
那姑娘立马追问:真的?
余老五说就冲你没有学过武功,也敢骂那臭娘们**,我娶定你了。
那姑娘斩钉截铁说我不做小,要明媒正娶。
沈时令和药童又一齐看向那姑娘,眼神更是震惊莫名,没想到余老五发疯,还有人敢陪他一起疯。
余老五说成,但我没了爹娘,只有两个哥哥,也没多少家俬,你也别嫌弃。
那姑娘爽快说穷富都不怕,俺过惯穷日子,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只一条你先给我交代清楚,你跟那**睡过啦?
余老五虎眼一瞪,振振有词说睡了,老子是被她下药,你找人打听一下,哪一个不是被她下药身不由己。
药童拿手一指沈时令,凡事都有例外,沈时令就是那个例外。
余老五不服气说那不算,他是被药酒烧过头,烧得什么都不知道了,这哪能算呢?!
那姑娘抬手给他一巴掌,又让他脸上多了五指山,干脆爽快说过去了,以后不许有别的女人,敢让我看见抠你眼珠子。
余老五摸着脸颊,裂开嘴笑了,拍着胸脯说成,我以后只看你,我现在就叫人过来,把这条船收拾收拾,咱俩干脆成亲拜堂。
说着,兴奋得手舞足蹈,跑到沈时令和药童中间,一手搂一个说小老弟,沈兄,今个我余老五成亲,请你们留下喝杯喜酒。
沈时令将他胳膊拿下来,瞅着他脸上的指印,心想这人脑子果真不好,脾气更是不好,那姑娘也是犟脾气,只怕日后一天打到晚,敷衍说那恭喜了,只是船上十来具尸体,恐怕不适合做喜堂,倒不如上岸从长计议。
余老五把眼一瞪,满不在乎说尸体怕什么,活着我都不怕,死人算什么?
沈时令不再多话,心想给他找台阶下,他偏不识抬举,非要自讨苦吃,就由他去。
药童好心说我师傅此前吩咐过,若途中遇到急难,可就近寻找济世药铺寻求援助。你们不如先随我们到兔里屯,打听附近可有济世药铺,等找到药铺便能借些银两给两位操办喜事,不必如此仓促草率。
余老五跳将起来,一张脸说变就变,吹胡子瞪眼说小老弟,你瞧不起谁,我在船上办喜事是怕破费,你以为我余老五会缺钱?
药童吃了一吓,躲到沈时令身后,那眼神似看蠢驴,不服气说我们本来就缺钱,银两都被这位姑娘扔了,别说是买一件衣衫,连吃个馒头的钱都没。
余老五抬手就想打人,却被沈时令眼神逼退,自沈时令拿匕首出现眼前,那坚毅眼神叫人佩服,这样的人确实够胆量挑战**苑。
余老五对其他人大呼小叫,对沈时令倒是好好说话,倒不是说怕了沈时令,而是觉得他已经强弩之末,怕自己一不小心把人给吼死了。
明明不是自己杀的,余老五不想背黑锅,平白无故得罪沈家,可后来发现自己担心多余,沈时令顽强的求生意志,让他竟能从调息开始,慢慢聚气运功疗复。
沈时令没多余气力,更不想白费唇舌,便带药童走上甲板,冷眼看着余老五把那些苦主都叫进舱,大声宣布自己跟那姑娘马上成亲,又强迫众人帮他布置喜堂。
他自己则跑到外边,撬开船上一块木板,拿匕首削着什么东西,一脸认真凝重的模样,连手划破都浑然不觉,看样子是当真了。
不多时,余老五让一对老夫妻过来,被虎妞掳上船的老财主夫妇,传话说喜堂都布置好了,余老五请他们过去证婚。
沈时令不肯去。
那对老夫妻回话后又过来了,说余老五坚持让他们过去。
那老翁很是害怕,紧紧握住药童的手,眼睛却在瞅着沈时令,苦苦哀求说沈大侠,您要是不过去证婚,他就不让大家伙离开。
那老妇也红着眼眶,低声恳求说沈大侠,您就帮他证了吧,只求能过了这一劫,让我们平平安安归家,以后供着两位的长生牌位,日日烧香保佑恩公长命百岁。
这时又走过来一人,是日前赠他外袍的中年男子,趁余老五走下船舱的时候,偷偷跑过来告诉沈时令,说余老五把原本堆仓内的十几筐木炭,撒得舱内到处都是,连木板都被他撬开,倒了不少木炭在里边,不知道想玩什么花样。
沈时令和药童面面相觑,心想这疯子又玩什么花样?
那人不敢多逗留,又再三叮嘱说,沈大侠,您过来就知道了,千万别说是我告诉您的,余老五说谁多嘴就割谁舌头,吓得我们都不敢吱声。
沈时令脑袋又没被驴踢,不想陪余老五一起发疯,但又怕余老五为难众人,正在纠结要不要过去,又见那姑娘在舱口招呼,挥手让他们赶紧过来。
药童瞅见那姑娘,忍不住帮腔说新娘子都亲自来请了,你就勉为其难去吧,我看这船上也就你镇得住他。
沈时令摸了胳膊,心想真要打起来,怕不是余老五的对手,除非真不想活了,跟余老五生死一搏,可他舍不得画玉寒。
摸着怀中的瓷瓶,沈时令比任何时候,都要想念画玉寒,担心他那边的情况,怕他接到船行消息,自己的船被水匪给劫持了,下落不明生死未卜,对他来说无异于晴空霹雳。
沈时令心不甘情不愿,走到舱内定睛一看,地上到处撒着木炭,楼梯、走廊、犄角旮旯都有,再一看余老五布置的喜堂,当下倒吸一口凉气,不晓得说什么才好。
难怪大家会觉得害怕,一个个瑟缩在角落里,脸上带着惊恐表情,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壁上黑炭写着一个大大喜字,钉一圈白布撕结的白花,底下摆着一张破旧长桌,平铺的麻布上画着符号,就跟道观的镇鬼符一般,看得人毛骨悚然。
桌上也没喜庆的红枣莲子果脯糕点,而是摆着虎妞的香炉和三只盛酒的粗碗,三张破椅子搁在桌边,每一张椅背都围了一圈白布,都摆着一个刚刚削好的灵位。
但看前两张椅子上的灵牌,都跟余老五一样是余姓之人,应是余老五口中所言的两位兄长,先前听闻时还没想到已经亡故。
第三个灵位便是余老五自己,黑炭书写的潦草名字,把余字都快写成佘了。
这哪里是喜堂,分明就是灵堂,一个疯子就够吓人,偏偏还是一个想死的疯子,活似跟阎王爷赊命来阳间办喜事。
众人不知道余老五接下来想干什么,一个个都吓得挨在一起,此刻见到沈时令都投来求救眼神。
余老五逼他们观礼,但这哪是办喜事,分明就是办丧事。众人早已是惊弓之鸟,又见他搞出这一幕,都露出惊惧的神情,生怕他一个想不开,就拖着众人一起陪葬。
余老五踩着楼梯上来了,手中找到一根寸把宽的红布条,对那姑娘说小渔,我找着红布,可惜窄了一点,你看看能用不?
那姑娘眼露喜色,拿过那根红布条,欢欣说能用,沾点红才像喜事。
那红布带在她灵巧手中,竟结出两朵大、小不一的红花,大的替余老五佩戴上,小的交给余老五,让他替自己簪发髻上,仰头问好看不?
余老五板脸说怎会好看,你脸都成这样,戴啥都是母夜叉。
见那姑娘要变脸了,才又笑呵呵说哄你的,我的娘子是天下最美的女子,在我眼里你戴啥都好看。
余老五说这话的时候,眼中闪着光芒,神情也很认真,似乎那姑娘就是他认定一生的新娘子。
沈时令本想找余老五理论,那对老夫妻总拉他的胳膊,一旁药童也对他耳语说算了,跟疯子讲不清,我看你还是证了吧,省得他又出什么幺蛾子。
壁上喜字看得难受,沈时令索性转过头,愤愤走到舱门口,望着外边滚滚长江,这时候真要开打,又打不过那疯子。
余老五从背后走来,拍他肩膀说杵这儿干嘛,阴着一张脸,我欠你钱啦?
沈时令没说话,甩开肩头那只手,根本就不想搭理他。
余老五不肯放过他,推搡说快点,吉时到了,你俩得给我们证婚。
药童听他说吉时到了,忍不住瞅眼日头,又瞅着倾斜的人影,狐疑说你倒是说说,现在啥时辰?
余老五干脆说不知道。
药童脸上做出‘果然如此’的神情,就知道他顺嘴胡诌根本无心。
余老五一手推一个,想拽他们过去,抱怨说磨磨叽叽,你俩就跟老娘们似,看我娘子都比你们爽快。
沈时令拨开他的手,指着桌上麻布,画着诡异符号,冷冷说我认得墙上喜字,但桌上画的什么?
余老五振振有词说符,驱鬼的,好像少画了一笔,记得不太清楚了。
沈时令狐疑说你是道门中人?
余老五眯眼说两位兄长是,我还没那资格。
沈时令皱眉说那你画个什么鬼?
余老五嘿嘿一笑,厚颜无耻说成亲,图个吉利。
沈时令冷笑说图吉利你布置成这样,到处洒的木炭又怎么解释?
要说他放火烧船,那为何不泼些灯油,仓房内还有灯油和猪油,但这两样余老五都没去碰。
余老五瞪眼说满船的血腥尸臭,撒木炭是为了祛味道儿,你怎么连这个都不知道?今晚可是我的洞房花烛夜,不在舱内难道要上甲板?我可不是那寡廉鲜耻的臭婆娘,光天化日都敢宣淫。
沈时令知道他不想说实话,一时间也拿他无可奈何,只是觉得气闷,冷厉说你是真想跟那姑娘成亲?
余老五不假思索说想,这姑娘合我眼缘,脾气也对我胃口,她啐臭婆娘的那一天,我就想娶她回家了。
沈时令冷觑说你要我证婚,也是合你眼缘?
余老五冷笑一声,冲着那些人努嘴,眼神鄙夷说合眼缘倒也不是,我是矮子里头挑将军,你瞅瞅这些人里头,除了你们兄弟两人,有几个是个人?
沈时令皱眉说什么意思?
余老五狡黠一笑,不肯再多说了,拉长调子说没什么意思,你到底干不干?
沈时令说到了前边渡口,你将人都放下船,我就帮你们证婚。
余老五嗤笑,满不在乎说成啊,本来是想请他们观礼,但你非要等到渡口,那我让他们都去划船,争取早一点到兔里屯。
沈时令皱眉。
余老五又进舱内,不一会这些人都出来了,这回摇橹都非常卖力,连那两个纨绔子弟都跟众人齐心协力。
余老五走过来,站在他的背后,阴阳怪调说你就算不帮我证婚,我也会将人都放下船,等你们都走光了,这船就是我的喜房。
午时,船到了兔里屯,靠在屯南渡口,舢板才刚刚放好,船上人几乎连滚带爬,慌不择路跑下去,生怕迟一点就走不掉。
沈时令见人都走光了,又等了片刻光景,估计余老五追不上,便叫药童准备下船。
余老五一展胳膊,拦住他们的去路,冷笑说你们不是说要帮我证婚?
沈时令推开他的手臂,不客气说你方才不也说了,就算不帮你证婚,也会放我们下船。
余老五眯眼说你想食言?
沈时令冷笑说你想食言?
余老五说成啊,我今日倒想看看,你下的了我这艘船不?!
沈时令暗暗提气,冷飕飕说你想强留?
余老五嘿嘿一笑,目光透着狡黠,竟然主动让开了路,甚至做了一个‘请吧’的手势。
沈时令也不跟他废话,让药童先上舢板,自己守在舢板口,但也没见余老五扑过来,似乎真就大大方方让他们离开。
中途,药童顿住脚步,喊了沈时令一声。
前方冲来十几匹马,一个个都是捕快装扮,一边挥鞭驱赶闲杂人等,一边打马来到舢板底下,拿鞭头指向沈时令和药童,高声喝问:谁是余老五?谁是沈时令?
沈时令没有答话,药童吓得后退几步,这些捕快来者不善,一个个气势汹汹,但不晓得所为何事。
僵持之间,又过来一辆牛车,远远就停下了,不敢靠到近前来。
车上坐着几个人,竟是方才船上那些苦主,先前迫不及待地下船,此刻一个个都回来了,包括说要供他长生牌位的那一对老夫妻。
为首的捕快不耐烦,冲着后边高喊大喊,让他们过来辨人,缩在后边干什么?
牛车那边派出一人,走到捕头的马匹边上,指着舢板口的沈时令,不怀好意说他就是沈时令,前边是他弟弟,不晓得叫什么。余老五必定躲在船上,就是他们几个合谋,把我们掳劫过来。尤其是那个余老五,掳了一个黄花大闺女,说要跟人家洞房,把喜堂都布置好了。
沈时令认得指认他的中年男子,曾主动褪下外袍给药童,还跑来告诉他说余老五洒木炭,此前还以为他是好人,没想到前脚才助他脱险,后脚就跟捕快胡说八道,污蔑他和余老五合伙掳劫。
得到那人的指证之后,捕头从怀里掏出拘票,虚晃一下又赶紧揣怀里,高声宣布:我乃兔里屯的周捕头,有人来县衙告你俩绑架勒索还杀人撕票,县太爷派我们来拿你们归案,船上的人统统给我滚下来。
沈时令跟药童对视一眼,想破头也没想明白,劫持者明明就是虎妞和那五名匪贼,这些人为何诬告反咬他们一口?
余老五就在船头冷笑,手指头敲打着舷板,悠然自得说还没想明白啊?你弟弟拿走那枚香篆,早就被他们看在眼内,在船上不敢跟你叫板,到岸便勾结捕快抢夺。船上只搜到十几两银子,用脚趾头想也知道,那伙贼人把财宝都换成赌城筹码,一朵祥云就是上万两,更别提那朵莲花,这块肥肉怎能让你俩独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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