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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一旁,饿得无精打采的药童抬起头来,将疑惑的目光投向沈时令,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沈时令集中精神凝神细听,回了药童一句是他,即便隔着江风和江浪,隔着层层的包围,他都能听出那声音中的焦虑和心急如焚。

从老鬼头劫船至今已过九日,画玉寒的心情可想而知,既要救援符门众人,又要顾虑他和药童的安危,不忙死也要被急死。

沈时令暗暗骂声活该,谁让这家伙中途把人丢下,最终还不得折回来找他?!

药童一脸喜色,过后又委屈了,揉揉发红的眼眶,把头又埋入臂弯,盼星星、盼月亮,总算把救星盼来了,蒙着头说这次要能回山庄,以后再也不出门了。

沈时令精神为之振奋,在他背后拍了一下,让他把头抬起来,别跟缩头乌龟似,戏谑说你还指望师傅把绝技传给你,一个连门都不敢出的大夫?

小渔的神情并没变化,相反还有一些担心,小心翼翼问药童,说方才喊话的人,真就你们的庄主?

药童立马昂首挺胸,冲着小渔嗯了一声,又瞅着楼梯的方向,见余老五尚未回来,低声安慰说你不用担心,庄主是好人,不会滥杀无辜。

小渔担心余老五,怕他寻不得活路,连药童都看出来了。虽痛恨他的疯狂行径,但又不忍让小渔担惊受怕。

沈时令见药童来了精神,还有心情关心姑娘,忍不住逗弄说难说,画玉寒也不好说话,尤其对不可理喻的人。

药童抱怨说你就别吓唬小渔姐了。

沈时令心情大好,话也躲起来了,调侃说你别瞎做好人,看看这一船的木炭,没听见余老五说要人头,画玉寒怎么可能会答应他。

话虽然这样说,口吻却很轻松,嘴角噙着笑意,似连日的阴雨,总算要迎来晴天。

药童可不管这些,知道画玉寒赶来了,大家就算得救了,信心十足说反正庄主会救我们,不会像北盟那俩个家伙,看见就当没看见,连问都不问一声,这算哪门子名门正道。

说罢,又对那姑娘柔声说小渔姐,别害怕,有难处可以讲,我们庄主可通情达理了。

小渔低下了头,眼眶有些发红,两手搓揉衣角,低声说我怕什么,我……我都这样了。

正说着话,余老五从楼梯后走出来,又从仓房取来一坛酒,眼神仍然带着怀疑,冷冷说这么兴高采烈,你们还真是画潋山庄的人?

药童有了画玉寒撑腰,这会子底气足了,冲着余老五大声喊说,废话,我们一早就说了,是你自己不相信。

余老五淡淡说那也是你们有眼无珠,连我画的符号都不晓得。

药童狐疑说你到底画了什么?我们是真没见过,跟山庄有什么关系?

余老五说等你们庄主来了,你们自己问他吧,就是不晓得他运气好不好,是不是能冲过北盟的拦阻。

沈时令吃了一惊,又想起画玉寒方才的话,一颗心又七上八下,皱眉说北盟为何要拦他?

余老五嗤笑,将酒坛搁在桌上,又摆出那副万年不变的坐姿,手肘搁在桌上,一只手托下巴,一条腿跷在板凳上,讥诮着反问沈时令:那他为何要找我?

沈时令冷冷瞅着他,揶揄嘲讽说贪图你手上的筹码,也想来分一杯羹?

余老五笑了一下,皮笑肉不笑说我可没这样说,你们要想当我手中的筹码,那我倒也不介意。

沈时令说只怕你没那个本事。

余老五嗤笑说怎么,见到主子来了,说话又硬气了啊?别忘了你们还在船上,我随时都能送你们赶去投胎。

沈时令冷笑说余老五,你当真以为我是怕你,才不敢离开这条船?

画玉寒已经来了,药童和小渔都有保障,沈时令还真能跟他放手一搏,就听到余老五捏着嗓子叫起来:哎,不得了,狗仗人势,你家庄主是有多了不起,厉害得连火器都不怕啦?

沈时令一听就火了,挣扎着想起身拼命,却被药童死死按住了,低声说别理他,等庄主来,看他还能神气多久。

沈时令皱眉说我要出去。

药童瞪大眼睛,将他按坐地上,认真说你去有什么用,只会拖累了庄主,等他过来救我们。你甭理会那疯子的话,他也嚣张不了多久了。

余老五耳朵灵得很,拎着酒坛饮了一口,玩世不恭说那我倒是真期待,看你家庄主是哪路神仙,要闯过北盟的封锁,还要挨过这一船火器。

沈时令为画玉寒担忧,但偏偏受伤沉重,连起身都吃力,只能恨恨瞪着他。

等待的时间尤其漫长,半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江面上似乎没了动静,药童一直翘首以盼,连脖子都够酸疼了,喃喃说庄主怎么还没来,真被那些人围住啦?

过后,越想越没底气,凑到沈时令跟前低声说你说庄主知晓船上的情况吗?晓得那疯子搞了一船火器?

沈时令靠在舱壁上边,心想北盟的人肯定说了,但这阻挡不了画玉寒,笃定说放心吧,画玉寒肯定来,只要他知晓我们在这里。

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再次传来画玉寒的冰冷厉喝,听起来离他们的船又近一程,更多了一种义无反顾的决心和赴汤蹈火的信念:今日无论如何,画某都要借道,尔等若再阻拦,休怪我剑下无情。

听着似乎遇到阻碍,北盟之人果真不放,也不知出于什么目的。药童不由紧张起来,担心画玉寒闯不过,又想跑到舱外去观望,但又畏惧余老五不敢妄动。

沈时令拍拍药童的肩膀,要他稍安勿躁耐心等待,自己说不紧张是假的,但再怎么紧张不安都无济于事,唯有相信画玉寒能凭本事闯过这一阵。

沈时令心想怀中还有药丸,庆幸自己没有服下,倒是可以留给画玉寒。山庄可以没有沈时令,但不能没有他画玉寒,沈时令自己就先不答应。

沈时令数着自己的呼吸,也不晓得过了多久,双手骨节都捏得发白了,终于听得舱传来破风之声,有人掠到船上,同时声音传来:余老五可在船上?

画玉寒是真急了,跟北盟的来使不同,开门见山不待废话。

余老五拎着酒坛子,翘起腿背靠桌子,又摆出先前姿态,玩世不恭说在家,画庄主若不嫌弃,可以……

话还没有说完,衣袂声传至门口,带着一股浓重血腥,将舱内人的视线都吸引过去。

沈时令的心猛地揪起来,背光处站着一条人影,黑色劲装剑光森寒,束起的发髻些微凌乱,浑身上下有数道伤口,有深有浅有结痂有涔血,似刚刚闯过刀光剑影重重包围,一双漆黑如墨的眼珠,在看到他后微微一震,收剑入鞘掠到跟前,一把将他捞起上下打量,这才松一口气说谢天谢地,你们……你们……

画玉寒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让早已沙哑的嗓音,透着劫后重逢的颤声。

此前一直压制情绪,但连日的焦虑和惶恐,方才又经历一场厮杀,等见到沈时令的这一刻,庆幸和后怕、懊悔和喜悦一齐涌上心头,是他将沈时令和伤者一起留在那条倒霉船上,遇到江匪锦骑遇害,而沈时令受伤沉重毫无防备,身旁只有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药童。

一旁,药童红着眼睛,唤了一声庄主,眼泪都快掉下来了,这回总算是得救了。

画玉寒按下激动情绪,拍了拍药童的肩头,看他一头一脸的灰,穿着不合身的外袍,连鞋子都不见了,面色也又黄又瘦,似吃了不少苦头,当下歉疚说我失策,没安排好,让你们这一路受苦了。

说罢,又转过脸看沈时令,见他也是亵衣亵裤,外袍鞋子都不见了,衣衫下又添无数伤痕,那心顿时揪成一团,忍不住捏住沈时令的手腕,一时间也不晓得自己要干什么,只是本能这样抓住他看着,一双眼不愿意从他脸上移开片刻。

这一幕让舱内几人都觉奇怪,俩个大男人挨得太近了,近得让舱内的诡异气氛,都变得莫名其妙起来。

药童只晓得画庄主跟他亲密,可有多亲密无人告之,此前也没有亲眼见着,这会子瞅见有些奇怪,这是劫后重逢的喜悦?

余老五也在背后狐疑,画庄主还真来了,进舱先看那俩人,不仅对他和筹码没眼看,还拿后背对着他,背后空门暴露无遗。

要知道北盟使者来时,一双眼都盯在他身上,始终保持正面的姿态,以防止他暴起伤人或者是做什么别的动作。画庄主从进来到现在,那双眼就没留意到他,只怕都要把他给忘记了。

小渔看得更是奇怪,这俩人就这般对视着。这位被称为画庄主的年轻男子,浑身上下都在流血,但却似浑然无觉,只顾抓着沈时令看着,目光还带着些许哀怨,活似戏台上演的怨侣。

沈时令原本一肚子怨气,但等真看到画玉寒后,怨气都变成了心疼了,连手腕被捏疼了也没吱声,也就任由他这般发泄情绪,另一只手捶他肩头一拳,故作轻松说活见鬼,你被一群疯狗咬啦,怎么会搞得自己如此狼狈?

画玉寒听他开口说话,也跟着傻傻一乐,这才松开他的手腕,先看了小渔一眼,又转身询问药童,脸色凝重说其余人呢?

小渔一直没有说话,只好奇打量画玉寒,这会子见他神态正常了,心想这几日总是听到小童说庄主,没想到他口中的庄主竟如此年轻。

药童摇了摇头,袖子一抹眼泪,突然又想起什么,急着拿手比划,惊惧说别碰木炭,千万别碰着,炭里藏着火药,一块就能炸掉一条大船。

画玉寒目光落到地面,来回一个扫视之后,皱眉说我来时是听梅盟主说船上有火器,但炭包火药从未听闻,唐门几时有这种东西?

药童说不是唐门,是金陵堂火器。

画玉寒更是不信,狐疑说唐门都没有的东西,金陵堂从何而来?

说着,想弯腰去捡,被沈时令提前一步拦住,冷脸呵斥说别找死,我们亲眼所见,那个什么信使鹤一白,捡回去炸沉掉一艘船,这会子得给阎王当信差了。

画玉寒目光狐疑,鹤一白还活着,并没有怎么样,北盟确实炸烧一条船,但听描述似金陵堂的霹雳子,与这些木炭好像沾不上边,但见那三人都紧张瞅着他,一时间无法断定木炭藏有什么玄机,当下也提高戒备小心谨慎。

余老五倒是淡定自若,方才一直抱着酒坛子饮,此刻才把酒坛搁在桌上,冷嘲热讽说若是没这东西,画庄主这会子还想不起来,舱内还有我这号人物吧?

余老五说这话时,拿了一只酒碗,倒满一碗酒,往画玉寒那边一推,戏谑说贵客上门,有什么话,先饮了这碗酒再说。

画玉寒把目光投向沈时令,饮酒可是沈时令说了算,什么时节喝什么酒,什么酒能喝什么酒不喝,都是听沈时令的安排,究竟几时养成的惯例,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

沈时令心情愉悦,只要见到画玉寒,啥事都不算事,忍不住调侃说你想尝尝吗?万年江水千年沙,入喉独特的泥浆香,喝几坛都不上头,就是得小心喉咙,别被江沙给蹭破皮。

画玉寒皱起眉头,眼中腾起薄怒,冷不防捋起药童袖子,查看他胳膊上的伤痕,冷飕飕说他可曾为难你们?

药童瞟眼小渔,低声说也不算为难,就是不让我们走,但……外边有人射冷箭,沈管事的伤也比较重,没办法带我们杀出重围。

小渔投来感激目光,药童也冲她使去眼色。

沈时令在一旁瞅见了,心想吃里扒外的臭小子,倒会帮那姑娘隐瞒,感情挨揍的不是他,不晓得余老五的拳脚有多重。

画玉寒狐疑目光转过来,显然不相信药童的糊弄,一旁还有小渔哀求眼神。

沈时令没好气说伤是老鬼头弄的,这孩子被绑了几天。这条船不吉利,不是坏人就是疯子,你看看这一地的木炭,指不定什么时候炸了,我是一刻都不想多待了。

画玉寒立马说我带你们离开。

余老五冷笑说画庄主不问过我?

画玉寒冷若冰霜,也不跟他玩那些虚招,言简意赅直切要害,说我对你的酒不感兴趣,但你若想离开,可以跟我们一道。符门之危已解,周大当家和段二当家正在琼花寨暂驻,你可以前去跟他们汇合。我想齐心协力重振符门,应是你两位兄长乐意见到之事。

咔嚓一声,余老五捏得坛口太紧,竟被他生生捏碎一块,瞪眼说他们安全了?

画玉寒正色说众人都无恙,你只要上岸打听,便知我所言非虚。但符山那边只余焦土,只能帮忙收敛骨骸,令兄的骨骸也在其中,只待你回去辨别。另外还有一件事,我方才来时……

画玉寒的话还没说完,余老五连人带凳摔倒了,又硬生生吐出一口血,惊得药童抱头惊呼:完了,压到木炭了……

沈时令本能想要拽过画玉寒,但画玉寒已经身形一闪,挺胸展臂挡在三人之前,但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听到余老五用破锣嗓子说,我想单独与你谈一谈。

待画玉寒说外边安全了,沈时令这才走出舱门,三天都没出来透气,此刻晒着太阳吹着江风,顿时觉得神清气爽,连身上的伤都疼得好些了。

药童也被赶出来,此刻望着船舱,狐疑说你说庄主跟那疯子有啥好聊的?还把我们都赶出来了,庄主说那些就是木炭,木炭怎会炸掉一条船?

沈时令闭着眼睛晒太阳,想都不想就说不知道。

药童好奇说庄主一定知道,还有那疯子画的符号,究竟什么意思啊?

沈时令仰着头,闭目说知道又如何,能多长一块肉啊?咱俩都不是江湖人,何必掺和那些江湖事,不知道反而好。

这些都是画玉寒的事,要不是舍不得分开,沈时令连姑苏城都不想出,也没兴趣结交江湖人物,光是山庄和酒坊就够他往来,更何况他对武功的兴趣还比不上酿酒,对江湖秘史还比不上听吴婶饶舌来得有趣。

药童笑说万一以后再碰上?

沈时令板脸说没以后。

药童取笑说原来你也不敢出门啦。

沈时令也笑起来,只要想到画玉寒,就不自觉地想笑了。

以后要么不出门,要出门必跟画玉寒。与他同进退共生死,就似方才在船上,便是真炸了也不怕,大不了跟他同赴黄泉。想必画玉寒也是一样,经历这一番波折后,必定不想再跟他分开。

小渔跑去船弦边,探着头看了半天,此刻又跑回来说你们庄主真厉害,在船头喊了几句话,那些门派果真离开了。

药童瞅着她半晌,终于鼓起勇气问,庄主来了,你跟我们走吗?

小渔果断说我想好了,我要回家,有心的话就来找我阿爹提亲。

一旁的沈时令没说话,仰起脸晒太阳,露出赞同的表情。这姑娘总算做出正确的决定,也不枉费他挨了余老五的拳脚。

药童两眼发光说那我,那我也能……

沈时令赶紧打断他,冷脸呵斥说那边才刚消停,你又要来发疯,小心被你师傅赶出门。

药童不死心,机灵说那我就来酒庄,跟你酿酒习武,就算不当酒师,也能当个镖师,日后也能养家糊口。

小渔心直口快,干脆利落说甭想我,我只拿你当弟弟,我回家是想等余老五,我相信他一定会来提亲,风风光光地娶我过门。

药童眼神黯淡,靠着船舷蹲下了,也不看小渔和沈时令,一脸伤心失落的模样。

沈时令也只能挠头,心想怎么还不下船,得赶紧找大夫配点药,把头上的虱子给祛除掉,这还不痒死人啦!

等画玉寒出舱的时候,那枚筹码已然在手。

沈时令知道他还有得忙,北盟之物自当交还,但也不能白白交还,该如何谈判是画玉寒擅长之事。

待落日余晖洒遍江面,北盟船只悉数撤离,只余画玉寒所乘之船停靠过来,但因为栈桥已被撞毁,两船之间用飞爪搭起了绳索,沈时令和余老五自己走过绳索,小渔和药童是被画玉寒一手提一个,夜幕降临时总算驶离兔家屯,往巢湖琼花寨的方向驶去了。

沈时令一上船就进画玉寒的房间,往他床上一倒就睡着了,后来被喧闹声吵醒了,应是画玉寒跟手下人汇合了。

直到后半夜,画玉寒才忙完,拴好门就脱衣服,沈时令躺在床上喊你慢点,伤口裂了,我看还是……

画玉寒已经扑到他身上,又带着他一个翻滚,让沈时令压在他上边,眼睛直勾勾看着他,声音沙哑说干我,快点!

差一点就把人弄丢了,这些日子负重隐忍,终在这一刻将情绪宣泄,不安和躁动,思念和惶恐,惊惧和忧怕,都要向沈时令倾诉,都要向沈时令求证,不管分别后发生什么,他们之间不曾变过也永远不会改变。

画玉寒的话不多,短短几字却似有魔力,让彼此的身体来倾诉和求证,比言语更能平复他一颗始终悬着的心。

沈时令侧过头,啄一下他的嘴角,便依言弓起脊背,略微沉下身子,很快又往上一挺,画玉寒已然觉痛蹙眉,喉间发出似痛非痛的声音,到后来如痴如醉忘乎所以,只想痛痛快快喊叫出来。跟沈时令做这种事情,是一种难以戒掉的心瘾,每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就想,每到生死交关的时候也想。

沈时令爱死画玉寒蹙眉的样子,一想到他此刻的疼痛隐忍皆是为自己所造,便兴奋得忘乎所以。这一刻要他粉身碎骨也甘愿,**苑的拳脚算什么,老鬼头的暴虐算什么,余老五的疯狂又算什么,便是沈时令自己的命,都比不上画玉寒此刻一个神情,那一抹微微蹙起的眉,就足以让他如痴如狂,忘了今夕何夕身处何处,只觉得人和魂都渗出去,渗到画玉寒的身上,渗到他的身体里面,渗到他的心眼发梢,渗到他每一根汗毛孔,与他神魂交融无分彼此。

沈时令想他是爱死画玉寒了,爱到宁死都不愿跟他分开,想必画玉寒也是跟他一样,便是火上烤、盐里卤、生生剜了活活剐了,也休想动摇他们彼此凝视的目光,背叛一词从不会在他和画玉寒之间存在。

待俩人都餍足之后,情潮退却疲惫上涌,画玉寒要与他头挨头,沈时令挪开一点距离,嘀咕说我长虱子了。

画玉寒仍凑过去,睡意沉沉说你长我也要长,长得比你还要多。

沈时令骂他失心疯,连这都要跟他比?

画玉寒嗯了一声,与他手臂挨着手臂,头靠着头沉入梦乡。

这一觉过后画玉寒平复了,但柏大夫那里却似捅马蜂窝,神医称号不是白给的,一搭脉就知道怎么回事,指着他俩的脸公然训斥:都伤成这样还纵欲,你俩再不知道节制,那药也不用服了,趁早去见阎王吧!

画玉寒看似臊红脸,恨不得找一个地缝,沈时令的脸也在发烧,柏老头素来跟他不对盘,上一回是扔掉他的酒囊,这一回更是让人下不来台。

当时舱内还有几人,或是来找大夫复诊,或是来找药童换药,都是画玉寒的下属们,谁都没料到会有这一幕,一个个不及回避尴尬不已。

柏大夫说节制的时候,那冷厉目光望着沈时令,倒像沈时令是欲求不满的那一个,画玉寒看起来谦冲有礼张弛有度,谁不知道都是被他沈时令追着跑。

沈时令自认纯良磊落,但一个个都有眼如盲,被冤枉也无处可诉,最后连虱子药都没敢讨,挠着头到甲板上吹风,没多久就见画玉寒寻过来,那张脸黑得不能再黑,冷冷说我给你的那粒药丸呢?

沈时令说搁你匣子里了。

画玉寒眯着眼睛,眸子里腾着怒火,盯着他捏紧拳头,发狠说回头我就扔了它。

沈时令没说什么,只不停挠着头皮,想说的对方都晓得,心想等会还是去找药童,赶紧弄些药灭虱子,这么痒下去谁受得了。

画玉寒正在气头上,又吵得让人看笑话,这一天天给闹腾的,想挠个痒痒都不行。

这会子正好心腹谋士来了,瞅见画玉寒怒气冲冲,似正跟沈时令发作着,便远远站在甲板一侧。

画玉寒也瞅见了,狠狠剜沈时令一眼,不情不愿走过去,谈了半盏茶的时间,才又慢吞吞走回来,怒气消了一些,神情却还郁卒,沮丧说尽干剖腹藏珠的蠢事,你若是不在了,给我留它作什么,我还能长命百岁?

江风吹来冷飕飕,画玉寒的眼神也冷,沈时令的心却暖洋洋,眼神里藏着偷笑,趁他不备抽他的发簪,掉头一边跑一边说你不也尽干蠢事,你当我看不出来,在渡口你就受伤了,不也藏着药不肯服?!

如瀑长发散落下来,画玉寒猝不及防吃了一惊,也知道这人顽皮起来,简直跟孩童没有两样,赶紧追去说别闹了,簪子还我,像什么样子……

桅杆底下成堆的货物变成沈时令撒欢的好地点,不仅举着发簪故意气人,还洋洋得意说就是要你不像样,反正你也不像样,装模作样的画庄主……

画玉寒边追边骂:放狗屁,我几时装模做样?!

可恨的是这人轻功不弱,跟他在伯仲之间,又抢先了一步,这一步始终追不上,他快沈时令也快,他慢沈时令也慢,似在故意逗他一般,气得他牙根痒痒,恨不得把他按地一顿猛捶。

画玉寒追过一个拐弯,冷不防被一只手揪住,沈时令狡猾地藏在凹处,趁其不备揪他入怀,又贴着他一个转身,高举双手按在箱上,低笑着说你自己说说昨夜,究竟是谁逼迫谁,还栽赃嫁祸于我,有你这样当庄主的?

画玉寒不怕被那老头当众戳穿,只不过装出一副羞愧模样,他能骗过众人却骗不过沈时令,此人打小就能看穿他的真面目。

江日斜照着画玉寒的长发,从头顶至腰都散着一层釉光,贴在箱板上宛如黑缎一般,连画玉寒嗔怒目光都朦胧起来,挑眉似笑非笑看着沈时令,一半挑逗一半挑衅说昨夜怨我,这会子又算谁的?

说着,昂起头,啄一下沈时令的嘴角,慵懒身子靠上箱板,眼波流转间已勾起一抹得逞后的笑容。

沈时令心神荡漾,爱意满胸膛,几乎要溢出来,低头吻他的唇,嗔怪说你又来这一套,在这儿可不行,会被人看到的,当真不要脸啦?

正说着话,发髻一松,一头长发亦如瀑布散开,将他和画玉寒笼罩在里边。

沈时令抬头看去,画玉寒的手腕虽然被他禁锢,但自己的发簪已经落入他的手中,这人永远不服输的性子,吃了亏就必定要讨回来。

画玉寒嘴角上扬,此刻露出开心的笑,这些天来的阴霾一扫而空,挑逗和勾引沈时令永远是他最爱干的坏事,能在最郁闷的时候开怀大笑,能在最悲伤的时候慰藉从容,能在最失意的时候鼓舞振奋。

沈时令见他笑了自己也笑了,笑到最后都化成一腔柔情,江风吹拂着他一头长发和落日余晖交织成千丝万缕,笼罩在他自己和画玉寒的身上,那一刻化成与世隔绝的屏障。

俩人就这样静静看着彼此,都融化在彼此的目光之中,没有欲念只有深情,没有耳鬓厮磨的**,只有厮守一生的心愿……但这一切都结束在突如其来的怒吼中,柏大夫不知何时站在跟前,愤怒地用拐杖敲着船板:停船,停船,老夫要回华佗峰,不像话,太不像话!

柏大夫原本是打算去用晚膳,甲板上碰到脸色古怪的药童,手中还端着那盏虱子药,问话也支支吾吾说不清楚。

柏大夫狐疑之下过去察看,就在桅杆底下货箱边上,看到披头散发的两个人,沈时令还将画玉寒的手腕按过头顶,一看就是打算白日宣淫的架势,放浪到令人发指的地步,天还没黑就干这种事,当一船人的眼睛都瞎了啊?!

画玉寒身为庄主也不阻止,一盏茶前还郑重警告过,伤未愈前不可纵欲,这会子更是变本加厉,不仅纵欲还敢当众,连礼义廉耻都不顾了。

最终,柏大夫推拒挽留,执意回了华佗峰,下船之前还丢下一句:老夫最痛恨不遵医嘱的人,画庄主、沈管事,你们好自为之吧!

通知通知,8.13休息一天嘎,8.14继续放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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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6章 第 4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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