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在暴风雨中颠簸摇晃,竟将舱门咣当一声震开,廊上冷风霎时窜进舱内,眨眼吹灭壁上微弱的灯盏,舱内顿时陷入一片黑暗。
等顾素摸到火折子,将灯盏再次燃起时,发现沈时令竟坐到床边,脚尖已经触到鞋子,看样子是想下床帮他。
顾素想这人终究心软,对那画玉寒也是如此,卓无尘敢在山庄挑衅,还不都是画玉寒给的底气?连他都察觉卓无尘与画玉寒似有牵扯,否则卓无尘又怎敢痛下杀手处处针对?画玉寒又何必刻意在卓无尘面前展他和沈时令的亲密关系,两心一处又何须彰显,岂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相较于画玉寒和卓无尘,那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顾素还有更介怀的事,放在平日还会藏掖,但此时此刻却顾不得了,皱眉说:你方才所说的天一楼,就是带我吃鱼汤面的那一家,在京口西津渡的半山腰?
沈时令说是。
顾素气结,冷笑说原来是故地重游,那一日用膳之时,你心里想的都是他吧?
沈时令沉默,半晌说我只是想过来告个别,跟天一楼的掌柜、跟教我腌金花菜的几位姑太太告个别。
顾素狐疑说这又是什么话?
沈时令说我怕炸船之事终难善了。
顾素说你怕画玉寒会找你问责?
沈时令沉默,画玉寒布局机深,一早就派遣三位副堂,这会子出了炸船之事,那安插的棋子肯定要用起来,最终会把金陵堂彻底收拢。
顾素见他不说话,也不晓得他在想什么,皱眉说他现在已经无法找你问责。
沈时令唯有苦笑,眼神尽显哀伤,眼中也无喜悦,似被滚油浇根的大树,外表看着枝繁叶茂,但内里已经断了生息。
虽在顾素意料之中,但亲眼见到仍是生气,又想起他方才也没否认,在天一楼时想到画玉寒,难怪天台见他眼神迷离,当时还以为他为炸船烦忧,原来是想起昔日种种。
人虽然跟自己在一起,心却在想着另一个人。
顾素只觉心中冒泡,全都是酸醋味,尖酸刻薄说你就没察觉他俩有鬼?
沈时令摇头说我当时并不疑他,只觉得卓无尘古怪偏激,固执呆板只认死理,杀人也毫无负疚心,与当初的天才少年已是判若云泥。画玉寒不会喜欢这种人,只拿他当一把刀在使,毕竟山庄需要形形色色的人,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胜任卓无尘的武执之位。
顾素被嫉妒冲昏头,听不得沈时令的语气,还在偏袒着画玉寒,酸言酸语说小孩子玩刀,小心伤了手。
沈时令瞟了他一眼,心想画玉寒才不是小孩子,那一手驭人之术和识人之明,怕是画家先祖都要自叹弗如,说我也后悔让卓无尘投奔山庄,也曾这样劝过画玉寒,总觉得自己干了一件引狼入室的蠢事,但画玉寒却说这把刀在他手里,尚能惩奸除恶明辨是非,总好过落入歹人之手,掀起腥风血雨才是不幸。
顾素心中吃味,总想戳痛沈时令,逮机会就讽刺,揶揄说江湖幸运了,没了这样的杀手,还真多亏画当家,以身为鞘收了神兵,只可惜留下你一人,幸与不幸也就这么着了。
沈时令再次沉默,半晌才又说我辜负了你,你想怎样都成,千刀万剐也好,我都甘愿受之。只求你,别再为我自伤,我怕……承受不起。
顾素闻言愕然,眼眶慢慢红了,埋怨说:你还知道关心我,还晓得我会伤心?我以为你白日做梦,再也醒不过来,你再也看不见我,不管是白衣黑衣。
沈时令苦笑说我没有看不见你,我只是才看见我自己,在金陵的三年时光,仿佛做了一场梦,而这梦方才醒过来。
顾素听得又是一愣,不自觉地站了起来,似在回味他的话,过后又气馁坐下,深深吸了一口气,又回到原来话题,说你究竟从何时,才开始怀疑他俩?
沈时令说就在那一年,我在洛阳赢了斗酒,赶去漠北跟画玉寒汇合,那时候就听见闲言碎语,说画玉寒跟卓无尘相拥在一起……后来画玉寒也跟我解释过,说当时毒镖正中后肩,卓无尘帮他把毒血吸出来,仅此而已。
顾素歪头瞅着他,眼神复杂说你又信了?
沈时令说我们是在白水城碰头,城外有马贼交易的集市,城内有漠北的几股势力,还有姑墨、龟兹、天竺等异域高手,画玉寒与漠北势力剑拔弩张,那个时候也不容我分心。更何况他确实中了毒镖,策师也跟我说幸亏处理及时,否则怕是撑不到回来解毒,卓无尘为救他自己也中了毒。
顾素乌溜溜眼神瞅着他,心想卓无尘用嘴吸毒,那他自己能不中毒吗?沈时令是情痴也就算了,连心肠冷硬的卓无尘,沈时令口中的‘一把刀’,也被迷得命都不要了,看来画当家还真是了不得的人物。
只可惜,这位了不得的人物,一身是血躺在隔壁舱内,余老五和莫愁正守在一旁,醒得来醒不来还在未定之天。
顾素当初不想告诉沈时令,那是怕画当家万一醒不来,再给沈时令一记重创,如今不想说是嫉妒作祟,画当家不是有卓无尘嘛,干嘛还要抢他的沈大哥?
从三河镇离开之后,顾素对未来的每一个设想,重整茶山修葺老屋等等,早已经将沈时令纳入其中,似乎都能看到沈时令和他在茶山的生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平平淡淡过完一生。
祖父的茉莉龙珠,也得有沈时令陪着,顾素才有信心窖制出来。顾素几乎不敢想,也从来没想过,离了沈时令,一个人该如何面对,还敢踏上那片故土吗?
沈时令似没留意到他的异样,仍然沉浸在自己的回忆中,眼神黯然语气艰难说我初听闻时还很庆幸,那一日幸亏遇到卓无尘,否则画玉寒就要殒命,画家心法并不能祛毒,等我赶到白水城太迟了,怕连最后一面都见不到了。
顾素听出他的不甘,忍不住揶揄说那现在呢?
沈时令苦笑一下,双眸失神说不重要了,人都已经倒下了,再来追究那些事,还有什么意思。
顾素差一点脱口问出,万一画玉寒醒来了呢?以前那些背叛和怨怼,画玉寒和卓无尘的事,沈时令当真放下不再追问?
舱内又是一阵沉默,雨点声噼里啪啦,掩盖了各自的心思。
半晌,顾素才又开口,问发愣的沈时令说你赢了斗酒?
沈时令嗯了一声,眼神并无波动,真似看破一切,平静说赢了,也是输了。
顾素纳闷说什么意思?
沈时令思忖片刻,似斟酌过用词,才缓缓说赢了斗酒,却输了金子,运回山庄的半斛黄金,不知何故都变成铜块。这件事还不好声张,不知道哪里出了错,最终只能哑巴吃闷亏,自认倒霉罢了。
原本想说输了画玉寒,但怕顾素听了不高兴,沈时令这才改口成金子。
当初运回山庄的黄金,的的确确被人调了包,他和画玉寒因此大吵一架,气得画玉寒在风雪之夜摔门而去,至此他们的关系一落千丈。
顾素颇感意外,问他怎会这样?
顾素听到此刻,对后续也能猜想到一、二分,沈时令和画玉寒之间冒出一个卓无尘,金子的事又让众人白忙一场,令俩人岌岌可危的关系雪上加霜。
沈时令淡淡说金子是验过的,除了当众分掉一半,另一半是我亲手交给李先生,按计划我带装石头的箱子去漠北,一路上吸引众人的视线,而他带真正的金子回山庄,为瞒人耳目路上经过几道中转,但不知何故运到山庄后就成了一箱铜块。
半斛金子不翼而飞,顾素被勾起好奇心,连吃醋都忘记了,狐疑说这人可靠吗?
沈时令说李先生是老庄主的心腹,画玉寒就是见他可靠,才让我去洛阳找他。
顾素好奇说后来追查到了吗?
沈时令苦涩一笑,没回答这个问题,让顾素误以为黄金之事并无下文,画当家还没有找到幕后黑手。
顾素皱眉说你们是冲着黄金而来,这会子黄金被人调包,竹篮打水一场空,难怪你会说赢了也是输了。
沈时令忧伤说我的外祖家里世代酿酒,传到我娘都不知第几代了。我娘说我打小就有酿酒天赋,酵头曲子鼻子一嗅就知道了,火候水色也辨得准确,别家娃儿爱玩泥巴砸墙,我拿娘亲的酒具玩酿酒。起初只是酿着玩,后来越酿越好了,连我娘都说我酒神下凡,天生就是当酒师的命。
顾素狠狠瞪着他,醋意又起来了,嫉妒说我跟了你三年,竟不知道你会酿酒,吴婶他们也都闭口不提,感情一个个都拿我当外人。
沈时令叹了口气,苦笑着摇头说那也只是以前,我早就忘了手艺,离了姑苏便不再酿酒,金陵也没作坊给我酿酒。
说罢,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带着无限伤感说即便有酒坊,我也不想酿了,早腻了。
顾素瞪着他半晌,见他这般伤感,最终也跟着叹气,气馁说我竟然不知道。
对顾素而言,这才是重点。
跟了沈时令三年,自以为很了解他,看透他的心肝脾肺,原来只是管中窥豹,连他会酿酒都不知道。
沈时令眼神惆怅,语带忧伤说酿酒除了原料和祖传秘法,酒曲、水、火候、温度、天时都有细微影响,所有细微影响叠加一处,最终决定酒的好坏优劣。酿酒和感情差不多,就似我跟画玉寒,当所有的怨恨爆发,最终变成一杯劣酒。
顾素又起了听的兴致,一边催促沈时令说下去,一边起身倒来热茶,硬塞到沈时令的手里,瞪眼说你真要把自己渴死?
沈时令不想让他担心,端起杯子呷了一口,但也只是打湿嘴唇,连喉结都不曾滚动,便将杯子搁在一旁,一杯茶几乎没动过,声音沙哑说你若想听,我便说下去。
顾素目露担忧,但又无可奈何,半晌才说你继续说吧,我不打断你了。
沈时令不想给山庄惹麻烦,在李先生的帮助之下,乔装易容成异域酒师,与中原人的眸色和肤色不同,不仅脸上要带面具,手上也要黏贴假肤,但没影响他对火候的掌控。
李先生已经放出风声,说一斛金的花红不过欺骗世人,洛阳酒行不过拿此当幌子,年年都是指派好的人,自己先拿出去,再派人拿回来,虚晃一枪而已,甚至连金子都是假的,不过是一堆铜块,反正也没人能够拿到。
等风声传遍整个洛阳,那一届的斗酒擂台,还多了一个重要环节,请洛阳银庄的师傅过来验金,那一斛金就明晃晃搁在台前,还请了洛阳镖局的总镖头前来镇场子,夺魁者便由洛阳镖局随行护卫,总镖头亲自护送人和黄金到家。
洛阳酒行为了自证清白,连鉴酒师都更换了大半,除了六位德高望重的鉴酒师,由他们合议出前三甲。另外还邀请三组酒客,每一组都有二十人,当中一组全是女子,则以票数多少来定夺酒的优劣,由他们选出后七名。
此外还有当众试炼的环节,酒师对水温和火候的掌控,对酒香和酒色的辨别,品酒鉴酒也是重要一环,一个好的酿酒师必定是一个好的鉴酒师。
沈时令一路过关斩将,虽说是冲着黄金而来,但丝毫不影响他场上发挥,似乎他真如娘亲所言是酒神下凡,即便乔装易容也不影响判断,甚至不看火头只嗅蒸气,便知道内中谷物几分熟。
只有一件事让人难受,岁景宏似乎认出了他,那几日都走到他的身边,说几句不痛不痒话,直至夺魁那一日才说你让我想起一位远在江南的朋友,他跟你一样也擅长酿酒,原本说好要来参加斗酒,可是不知何故至今未到。
沈时令无言以对,只能假装听不懂。
岁景宏等了片刻,见他无言以对,略微失望说其实,从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在心里猜想,或许我的那位朋友不会来了。
沈时令不想欺骗朋友,在姑苏小屋那段时光,岁氏夫妇成为他为数不多的朋友,如今见面假装不认识,心里滋味确实不好受,而这一切皆是为了画玉寒。
李先生传回了漠北那边的消息,画玉寒会在白水城与他碰头。
沈时令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按照计划当众放出豪言,要将一斛金分与所有来到洛阳参赛的酒师,并延请洛阳镖局和洛阳银庄主持派发。
此事给洛阳城造成不小的混乱,一时间觊觎者和鸡鸣狗盗之徒纷纷登场,也让岁景宏对沈时令起了反感,认为他煽动情绪居心叵测,即便没拆穿他的真面目,但与他的交情便到头了。
障眼法支撑不了多久,很快众人就察觉了,有一半黄金变成铜块,那个神秘莫测的异域酒师已经驾着马车消失在城门外了。
为掩护李先生运走真正的黄金,沈时令带一箱石头往北漠而行,将贪婪者的目光都吸引过来,这样到漠北才有可能骗过马贼。
白水城乃是西垂边镇,距离洛阳千里之遥。因河水打城中而过,又有塞外江南之说,城外便是一望无垠的戈壁,寸草不生荒无人烟。
画玉寒虽在沿途留下接应人员,但这一路上仍是危险重重,好在沈时令艺高人胆大,一对日月轮用得有模有样。
遇上穷凶极恶的歹徒,日月轮便成了见血封喉的利器,那一箱石头说扔下就扔下,说满上也就满上,不用担心赶路时成累赘,捡不着金子还捡不到石头吗?!
好不容易到了白水城,马贼没闻风而动之前,沈时令无法卸去伪装,进城黏着络腮胡子,缠头布和坎肩小袄,住在波颂客栈的时候,与山庄众人打照面,也只能假装不相识。
画玉寒怕人多嘴杂走漏风声,除了策师和堂主其余皆不知情,在旁人眼中也就是一个打东边过来,带着一只神秘箱子、手持日月轮的异域侠客。
沈时令刚落脚就听到闲言碎语,雷堂主的一名心腹和老车夫,在隔壁酒铺沽酒时闲聊,因为没有认出易容的沈时令,又以为异域人听不懂中原话,是以对正在品酒的沈时令并不避讳。
雷堂主的心腹说:老堂主带我们冲进去的时候,庄主还跟卓无尘抱在一起,那一幕可精彩了,把我们全都看呆了,躲也没地方躲,退也没地方退。老堂主尴尬极了,但大家都看见了,总不能剜掉眼珠吧?!
老车夫狐疑说不是说中了毒,卓武执替他祛毒。
那心腹嗤笑说当真呢,照他那种救法,原本只有一个中毒,拿嘴一吸都中毒了,这不是自己找死吗?
老车夫说先点穴,切个口子,取镖放血。
那心腹说是啊,连您老人家都晓得的事,卓无尘难道是第一天走江湖,只会用嘴不会用刀子?
老车夫说那照你说,他俩是……
那心腹说不就是那点事嘛,我们进去的时候,他俩还抱在一起呢,这么多双眼睛都看到了,总要找个理由糊弄一下吧?老堂主愁死了,交代不许外传,这事传到沈管事耳朵里,指不定闹出什么事,没准还真就一尸两命。
老车夫嗤笑说你个土包子,就别装文人了,还是一尸两命,你当是十月怀胎呢?
那心腹笑说一刀两命,成了吧?按沈管事那脾气,定会找卓无尘拼命。上回已经在署房打过一场,把庄主的茶器都打碎了。上次不是没分出胜负嘛,这回要知道庄主移情别恋,还不得打到精尽人亡。
老车夫笑说又胡说,你这张嘴,留点口德。卓武执也是不开窍,沈管事能进去肯定是庄主授意啊,否则巡守早就给拦住了。
那心腹说那也未必,你想谁给卓无尘的底气,让他胆敢挑衅沈管事?山庄上上下下,谁不晓得沈管事,可是我们庄主的内人。
老车夫说这话倒有几分道理,妾敢与妻争宠,多半是仗恃家主宠爱……哎呀,别光顾说话,小心把酒给弄洒了。
那心腹说洒不了,洒了我赔您的,洒一壶赔你两壶。谁妻谁妾都还不好说,沈管事跟着庄主的时间久,可到现在还是酒坊管事,庄主还发话不许他进署院。你看卓无尘才来几年,从锦骑都升到武执了,再往上就是分舵主,再过几年怕要成堂主,堂主之上便是武座,与庄主可谓并驾齐驱。
老车夫说你嫉妒啊?
那心腹笑说嫉妒啥,咱没那嗜好,也伺候不来,要说嫉妒也该是沈管事,眼睁睁看人家双剑合璧,他的刀只能束之高阁,可惜了。
老车夫说当舵主感情好啊,还能派到外边去,省得在山庄受约束。
那心腹说你我自然觉得好,可人家不一定这么想,这会子正值如胶似漆,喝药都要眉来眼去呢!
沈时令原本是想见识白水城的酒铺里,有什么异域流传过来的好酒,没想到听到这一席对话,手中的酒舀子还凑在鼻下,生平第一次嗅不出酒的优劣。
倒不是说信了那俩人的鬼话,而是为画玉寒的处境担忧,放任卓无尘跟在身边,简直就是养虎为患。
与画玉寒虽然同住一间客栈,但沈时令不能主动找他,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只能等待画玉寒暗中派人与他联系。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在客栈磨坊后的水渠,沈时令跟策师于此碰头,得知三天前画玉寒在羊屯坊子遇袭,后肩胛中了一枚毒镖,幸亏卓无尘及时赶到,拔出毒镖吸出毒血,这才让画玉寒逃过死劫。
画玉寒所中乃是西域奇毒,大夫说是以银环蛇的毒液淬炼,银环蛇毒性猛烈发作迅捷,被它咬一口连马都能痹毙,倘若不是卓无尘及时赶到,用嘴吸出大半的毒血,先处理伤口再送回客栈,怕连大夫和药师都束手无策。
目前画玉寒已无大碍,此刻正在运功疗伤,武座亲自为他护法,周围也加强了戒备。
按照策师一早拟定的计划,今夜让人假装马贼打劫沈时令,同时把两具马贼尸体扔于城外,很快消息就会传遍白水城,这个手持日月轮的异域人和一箱宝贝将会引起瞩目,当中也包括马贼留在城中的眼线和探子。
沈时令听了策师之言,心中仍有疑虑,问画玉寒怎会单独行动,除了卓无尘之外,身边都没护卫随行?
策师说怎会没有,雷堂主和手下都在,只是慢了庄主一步。庄主看到可疑之人,没打招呼就追出去,一直追到羊屯坊子,适才遭遇对方的埋伏。
沈时令想策师怕是不知道,他一进城就听到流言了,但那些都是无稽之谈,画玉寒怎会背叛他呢,狐疑说卓无尘先找到画玉寒?
沈时令当时并不怀疑画玉寒,只怀疑卓无尘成天盯着,否则怎会第一个冲过来,难不成他的轻功比雷堂主还要厉害?
策师解释说碰巧,卓无尘从西山还头,庄主让他帮助牧场击退马贼,顺便借用冰窟藏匿尸体,牧民也害怕马贼报复,所以跟我们不谋而合,卓无尘办妥这一切,从城外回到波颂客栈,刚好要经过羊屯坊子,听到庄主发出的警啸。
策师的解释合情合理,沈时令当下也就信了,画玉寒带卓无尘是要派上用场,怎会让他围在身边瞎转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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