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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 60 章

沈时令和余老五对视一眼,歌声似从高处传来,缥缥缈缈如高山流水,融入四野的天风泉淙,竟宛如天籁之音,听得人如痴如醉如登仙境,一时忘了今夕何年、身处何方。

一曲已毕,四野寂静,似连风都停歇了。

沈时令见余老五眼中泛起水光,一日之内两次见他泛泪光,心想人总会随境遇而改变,余老五也跟以前不一样了,那时候船上见他冷硬心肠,总是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没想到成家之后有妻有子,心肠变得柔软很多,一曲歌听得几欲泪下,此等转变倒也是好事,心中有所惦念,遇事才会三思而行。

跟着又想起画玉寒,此刻竟没了怒气,只在心里默默叹气,想这个薄情寡义的人,也不知道他是否安好,自己撒手尘寰,这人该怎么办呢?!

卓无尘是他的新欢,但新欢也会变成旧念,日后想起自己的时候,心中会有刀割一般的痛,就似自己此刻想着他一般?

沈时令是凭着一口气硬撑着,而这口气始终是画玉寒,不管是想见到人当面质问,还是等误会澄清后重新将他揽入怀中,每一丝每一毫都是为他而存在。

酒师活着便只为酿一坛名为画玉寒的酒,若这一坛酸涩苦坏,那便由酒师默默饮下,若这一坛瓮碎酒洒,那酒师也不复存在了。

如此一想,竟也眼眶发热,偏偏余老五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拿他那破锣嗓子喊:想啥好事呢,那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沈时令方才还在暗忖他多情,没想到此刻自己也是这般,顿时又羞又窘急于掩饰,低头干咳几声,佯装恼怒说我还正想找你算账呢,你跟小莫愁胡扯什么?

余老五记得那丫头,人小鬼大古灵精怪,瞪眼说我说啥啦?

沈时令瞪眼说你跟她吹什么牛,她本就偷懒不想练刀,你跟她说什么美人神功,练了能变成天下第一大美人。这下子好了,更不肯练刀了,天天拿个镜子,还说练刀没啥用,美人一笑就能倾城,高手不能一刀倾城,都是你告诉她的歪理吧?

余老五乐不可支说小丫头喜欢绢花,戴在头上好看,你偏偏让她拿刀,改天让小渔替她挑几只绢花……

沈时令皱眉说用不着,小丫头图个新鲜,你真当……

就在这时听见女子的声音传过来,虽谈不上内力有多深厚,但从山丘上送到泉池对面,让余老五和沈时令听得清楚。

沈时令听不懂她说什么,只觉得嗓音如黄鹂出谷,脆脆生生悦耳动听,再跟余老五沙哑的嗓子对比,简直就是云泥之别。

余五老跟她对了几句话,那脸色变得怪异起来,似有几分憋着笑意,又似有几分为难,转头冲沈时令说要不……把你的簪子借给我用用?

沈时令诧异,又见他暗藏坏笑,皱眉说她要我簪子做什么?

余老五揶揄说谁说是火红云要?我要还不成吗?

沈时令冷脸说你告诉她,我早成亲了。

余老五打趣说这不没生嘛,纳妾也合情合理。

沈时令吃了一惊,心想果真如此,当即板起脸孔,不与他嬉皮笑脸,义正辞严说我心里只认他,便是断了子嗣,也绝无后悔之意。

余老五还想游说,一脸看好戏的神情。

沈时令冷峻说余老五,别逼我翻脸,这事开不得玩笑,我在心中立过毒誓,辜负人不得好死。

见对方严肃神情,似遇到什么大事,单挑血魇怕也不过如此吧?

余老五实在没绷住,呼哧哧笑起来,笑得太过欢快,牵动伤势干咳起来,但还是忍俊不住,一边笑着一边咳着,乐不可支说你真是……

沈时令不知道他乐啥,也不觉得这事可乐,兀自替火堆添柴火,生着闷气不搭理他。

余老五乐够了,见他是真生气,拍他肩膀说谁要你马上献身?人家不过请你过帐一叙,你不是不许她过来嘛,人家就想邀你过去一叙,还问你敢不敢,这是考验你胆量。

沈时令盯着篝火堆,一口回绝说不去,该打就打,该杀就杀,哪来这些花头精,要说话就这样说,要么就别说了。

余老五淡淡说方才那歌都唱了,按理进帐也没事,万一她真抛来绣球,你就说感谢姑娘垂青,但终身大事岂能草率,先让你回去考虑考虑,这不就能拖延时间嘛!

沈时令诧异看他,说考虑什么?不还是在骗人。

余老五说这是缓兵之计。

沈时令正色说我不骗人,即便她是马贼,我也不会如此。赢要赢得光明正大,输也要输得坦坦荡荡。

余老五挖了挖耳朵,乌溜溜眼珠转动,揶揄说哎呀,方才谁说要我顾念家人活下去?这会子活命机会就在眼前,你倒变成酸儒先生了,只会讲一通大道理。

沈时令盯着火堆,真心实意说便是朋友,我也不要他卖身苟全。我宁可陪他杀出去,或者留下为他断后,死于乱刀绝不后悔。

余老五嗤笑说冲你个头,少出馊主意,我还不想那么早见阎王。

说罢,又挠头,眼神变得迷茫,自言自语说我就纳闷了,就你这不通变化的性子,画当家是怎么敢把你派出来执行任务?!

这话说完,还直摇头,似真没想通。

过后,又问沈时令说那我怎么回话?火红云还在对岸等着呢!

沈时令掰开木棍,扔进火堆,冷飕飕说你就告诉她,找我谈判没有用。我只是帮画玉寒守地,有什么事找画玉寒谈判。另外,人畜饮水可以,但若踏过三眼泉,日月轮绝不留命。

余老五嗤笑说大爷,你哪里是谈判,你这个叫宣战!

说罢,又摇了摇头,但见他态度坚决,便走到水边用方言喊话,把他的意思转述一遍。

沙丘那边一片沉寂,对方也没再多言。

余老五又折回来,站在篝火旁边,仰头看树上旗帜,若有所思说当初符门遭劫,向贵庄求援时,我没抱什么希望,但没想到真等到你们来救援了。

沈时令裹紧披风,没好气说没我啥事,画玉寒的决定,我就是一个酒坊管事,当不得刀用。

余老五似没留意他的语气,还在仰头看着那面旗帜,吁气说倘若真死在这儿……

沈时令凉飕飕说放心,他总归会想起来,过来帮你我收敛尸骨,送你回符门,送我回金陵,买棺材找坟地立石碑,画大庄主一手全包了。

余老五微微侧头,奇怪瞄他一眼,狐疑说听你这怨气,你俩吵架啦?

沈时令半晌不吭声,过后吁了一口气,冷飕飕说剿贼剿贼,说好的人呢?除了你,我就没看到第二个人。

余老五说你知道戈壁滩有多大?戈壁滩的风沙有多大?今日你看到的沙丘,没准过几日就吹没了,你走时是平川之地,等他走时就成丘陵。即便拿到我绘制的图,稍有偏差就找不到。对不熟悉戈壁的人来说,进戈壁滩纯粹靠运气。

沈时令冷冷说少帮他说话,找不准地方,那也是他带队失误,剿贼剿到被贼剿,笑话!

闲谈间,月亮渐入云层,水波也渐黯淡,远处是秃轮子的营地,原本微弱的营火,倒在此刻明亮起来。

余老五还想说什么,骤然眼神一冷,转身瞅着湖面方向,警惕说有动静。

月光渐近全无,水面不再泛光,即便燃着篝火,目视不过十丈远。

沈时令也听见异响,似乱蹄踏过沙硕,侧耳听了片刻说不止一个方向,水上有,左右两边都有。

话音落,竟听到一声吹哨,三面马蹄声同时响起,似有冲下山岗的,也有涉水而来的,似怪诞传说中的山魈,一个个口中发出怪啸。

届时月亮隐入云层,四野顿时陷入黑暗,唯见白桦树下一堆篝火,火红云趁着夜幕攻来,也不清楚她派遣多少人,秃轮子有没有食言相助。

沈时令的日轮已经飞出手,余老五的飞刀随之而来,不约而同射向水面之敌。

余老五啧啧说你看看,都是你传的话,惹得人家打来了吧?!

沈时令冷斥说少废话,上马!

火红云被人拂了面子,一怒之下兵分三路,左右两路绕过泉池,中间一路直冲泉池。沈时令放出豪言,过泉池必定取命。戈壁滩上弱肉强食,看谁比谁更强悍,谁能够取谁的性命。

水面被飞刀和日月双轮扫过一轮,沈时令和余老五飞身上马配合默契,一个迎战左路,一个迎战右路。谁都不知道对方派出多少人,但此刻已无退路,硬着头皮迎上去。

那些马贼还没冲到跟前时,沈时令周身飞过数道风声,应是对方向他投掷飞刀,但却没个准头胡乱投掷,连沈时令骑的马都没伤到分毫。

待最前面的马贼冲到跟前,沈时令的月轮也出手了,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又是一番殊死搏斗。

火红云挑选黑暗做掩护,也让马贼失去人数优势。

马贼们大多身手普通,虽会一些刀拳功夫,但对上沈时令和余老五这样的高手来说,无疑是小巫见大巫。

马贼们发出怪叫声,非但无法恫吓俩人,反而暴露自己位置。

沈时令和余老五皆能听风辩位,黑暗倒成火红云的败因,让马贼们无法正常围攻,反而频频误伤同伴。

马贼们很快发现问题,想撤回却来不及了,相互喊话也不管用,在沈时令的月轮和余老五的长剑面前,谁喊得越大声谁就死得越快。

杀到最后,马贼们也急了眼,也不管身边是谁,挥刀乱砍一气,倒是让沈时令和余老五省却力气。

一盏茶的功夫,马贼们无一生还,少数人死于同伴误伤,大多数则被日月轮和长剑斩杀。

沈时令和余老五又坐回篝火边,不约而同又多几道伤口。余老五的伤口还在汩汩冒血,沈时令的伤口只是细细涔血。

沈时令心知情况不妙,自己怕是撑不住了,默默搁下了日月轮,没再如往常一样别进腰间。

余老五找出金疮药,先自行涂抹一气,转头把药扔给沈时令,让他替自己涂抹后背,一边问他杀了几个。

眼前景物已在摇晃模糊,沈时令强撑着瞪大眼睛,才看清他衣裳黏着皮肉,便把他衣裳猛地一揭,惹得他痛叫一声,露出一道伤口三寸长的伤口。

余老五那张嘴停不下来,一叠声抱怨说杀千刀的,你就不能手轻一点啊?我被马贼砍了都没你上药这么疼。

沈时令手抖了半天,才对准伤口洒药,低沉声音说我这边七个,水里还有三个。

余老五扒拉着手指头,还没听出他的虚弱,冷飕飕说跟我这边一样,这样算起来,统共二十号人。再算上前一次的折损,火红云还剩下十来号人,应该不敢再打鬼主意。

沈时令说还没看到玛痣,你要小心为上。

说着说着,声音不低了下去,直至最后微不可闻。

余老五皱眉说好了没?磨蹭半天,我说你……

沈时令已经听不见他抱怨什么,垂下的手还握着药瓶子,人也撞上余老五的后背,痛得对方猛地跳将起来,扭头冲他吼了什么,可惜一个字都听不见了。

接下来的漫长时光,沈时令陷入混沌之中,依稀感知人影变幻声音嘈杂,让他一颗心始终悬吊着,似在为什么而惴惴不安,但终究抵不过疲惫之感,感知也越来越模糊混沌。

待一切都归寂后,唯见一道模糊身影,看不清面容唯有轮廓,却始终伴随着他浑浑噩噩辗转沉浮,如此好似过了千万年,又好似浮光掠影一瞬间。

直至迷雾散去,那人露出真容,沈时令也似被闪电击中,灵魂归体由虚返实,并于昏迷中不断唤着画玉寒的名字。

外界的一切又回来了,痛楚也越来越明显,身躯沉重如陷泥沼,连眼皮子都千钧重,根本抬不起来。

虽然依旧混沌睁不开眼,但耳畔声音越来越清晰,并于某一日听见画玉寒的声音,真真切切就在他的耳畔,轻轻说了一声我走了。

沈时令心中一急,便在那一刻睁眼,想伸手抓住这个人,手在半空画了一圈,又重重落回床铺,什么都没有握住。

这一番动静,引来一人察看,在床头俯下身子,命令说别乱动,你伤得很重,醒了也不能乱动。

沈时令迷迷糊糊说画玉寒……

对方听他喊画玉寒,似知道他的心焦,安慰说庄主接到姑苏的急函,天不亮便带众人赶回。你伤得太重了,经受不住颠簸,一个小小的伤风,都能要了你的命。庄主不敢拿你的命去赌,迫不得已才将你留下。

沈时令过了好半天才看清眼前的景象,刷着椒粉的红墙和蒙着兽皮的窗格,又迷迷糊糊想了老半天,才记起这是白水城的波颂客栈,但看宽敞的房间还有壁炉,应是画玉寒当初住所住的贵宾楼。

沈时令于浑浑噩噩中,心想好你个画玉寒,都等不及自己醒来,自个就这么跑回去了。白水城距离姑苏几千里,来前说好这次定要同归,结果还是你画玉寒食言,一而再、再而三将自己丢下。

那人说你放心,这次庄主做了万全安排,只等你伤势好转一点,经受得住路上颠簸,便让漠北镖局护送我们回程,一路上都有人接应我们,这一回不会再出意外了。

沈时令模模糊糊转过视线,这才看清床边站着的青年,弱冠年纪面容熟悉,正是当年随船看护的药童,没想到连他也来了漠北,先前只在客栈撞见过柏元茂。

因为当年在船上被那毒妇下药之事,青年比别人看起来戒心十足,较之先前显得孤僻冷淡,也因此不讨师傅和同门的喜欢。

青年给他喂了一些药汁,又让他吸了不少药雾,等忙停当了才告诉他,他已经昏迷二十来天,连柏元茂都说他没救了,此番能清醒实属幸运,该去寺庙烧一柱高香。

柏元茂和其他弟子已经返还,只留下一个最不喜欢的弟子,而画玉寒竟然也同意了,将他留给当初的药童,此举真是耐人寻味。

沈时令又想起那一幕,窗上相互依偎身影,昏沉间心犹觉得刺痛,莫非已经拿他当成弃子?

沈时令昏昏沉沉,又想起余老五,虚弱说,余老五呢?

青年说他伤得没你那么重,这会子又神气活现,这会子去城外找卓无尘了……你是不是认得一个叫乌巴托的人?卓无尘说乌巴托是马贼留不得,余老五说乌巴托是你的向导,必须得等你醒来再处理,但昨晚卓无尘接到漠山派的回函,确认乌巴托是马贼的身份,早上就押着乌巴托往城外去了,余老五听说后就追了过去,不知道情况如何了。

沈时令听说余老五没事心头刚刚一松,又听见卓无尘要杀乌巴托,虽说余老五已经赶去阻拦,但只怕拦不住强横的卓无尘。

沈时令担心余老五吃亏,便强撑着坐起来,但刚刚挣动一下,立马气血翻涌,头晕目眩冷汗淋漓,眼前发黑又倒了下去。

沈时令再次醒来,是在余老五咒骂的声音里,睁眼就看见青年正在台前帮他上药,余老五好了旧伤又来新创,被卓无尘用剑刺了一道。

青年对他素无好感,虽然尽职帮他上药,但嘴上还是要讥讽,不客气说卓武执算是手下留情,再深一点就废掉你胳膊了。

余老五瞪圆眼睛,大声嚷嚷说他敢,我跟画当家啥交情,画当家知道饶不了他。

青年看不惯他的吹牛,冷笑说你怎知道他跟庄主啥交情,人家已经升任钱塘分舵的舵主,下次见面该唤他一声卓舵主了。

沈时令听到这里,竟没能忍住疼痛,口中发出痛苦呻吟,倒将那俩人视线吸引过来。

青年丢下余老五的胳膊,先过来察看沈时令,见他并无性命之忧,便跑去壁炉边取药过来,小心翼翼的喂他吃下半碗。

余老五捂着受伤胳膊,也凑到床前来看他,惊喜说你醒啦?小老弟还真有几分能耐,连柏大夫都放弃你了,还是小老弟主动请缨,拿你死马当作活马医,没想到还真被他给治好了。

说罢,又觉得不踏实,反复问青年说人醒了,没事了吧?

沈时令心往下沉,原来还真把他当成死马了。

青年点燃药雾,让沈时令吸进去,淡淡说不好说,要看后续情况,这会子还得让他多睡,少开口少费神。

余老五手一挥,不乐意听得,浑当听不见,豪气干云说不用看,我说没事,一定没事。

药雾让沈时令感觉舒服一些,身上没那么难受了,晕昏沉沉又问起乌巴托。

余老五叹气说卓无尘才不信,马贼都是坏东西,骂咱俩姑息养奸。白水城人人痛恨马贼,一听是马贼群情激愤,光扔石头都砸死了,实在是……无能为力!

沈时令痛苦皱眉,救不了意料之中,谁让乌巴托真是马贼。

卓无尘在山庄就跟自己不对盘,那时候还没想到是为争夺画玉寒,只是觉得此人狠戾偏执不可理喻,处处跟自己针锋相对故意找茬。

画玉寒起初是想拿他当刀,结果对那把刀爱不释手,连枕边的位置都要留给那把刀。

沈时令想到此处,忽觉喉口一堵,顿时气透不上来,直憋得脸色发紫,连瞳孔都在放大。

一旁的青年瞅见脸色一变,赶紧让余老五将沈时令扶坐起来,以特色的手法拍压推揉穴位,又拿针扎了头部穴位,最后猛地一拍后背,让沈时令吐出一口淤血,人也再次昏厥过去。

余老五喊了好几声,人还是没动静,懵神说这才刚醒来,怎么又晕过去?这次又要晕多久?

青年倒是很镇定,将沈时令扶下躺好,让药雾就这般燃着,淡淡说方才不就说了,治得好治不好,现在还说不准呢!

这些年跟着师傅,看多了病人生死,这些也不算什么,只因跟沈时令共过患难,这一次才主动请缨,死马当作活马医,能治到哪里是哪里。

白水城的冬天寒冷漫长,沈时令恢复得也很缓慢,待他精神好了一些,能够靠坐在床头了,余老五才告诉他昏迷后发生的事。

那一夜火红云见派去的人都没回来,知道大事不妙连夜逃走了,翌日午时竟见漠山派人马,随后不久画玉寒的人马也赶来了,与秃轮子在三眼泉形成三方势力。

后来经过连日的商议,终在三眼泉达成和解,三眼泉仍归秃轮子所有,是马贼们集会的大本营,是马贼们心中的守护神殿。虽然血魇已经死了,但马贼们终能找到,下一个武功高强、又愿意当他们守护神的‘血魇’。

血魇尸体被漠山派带走,说尸体牵扯一桩隐秘,不可以对外人明言。

当着沈时令和青年的面,余老五在客栈大声咒骂,说什么狗屁隐秘不便明言,不就想贪默血魇的那些宝石嘛,这嘴脸跟当初的梅越子如出一辙,还一本正经的胡说八道,听了就让人作呕。

青年说庄主已经答应了。

余老五幸怏怏说我心里虽不乐意,但画当家都点头了,只好将尸体交给他们。

那把镶满宝石的黄金刀,则作价赔偿给画家马队,漠山派也对画玉寒承诺,这条线路重新归还,过路费就按此前的算,不会再刁难画家马队。

秃轮子也承诺戈壁滩上的马贼,不劫打着画家旗帜的马队,并将玛痣和火红云抓来,捆了交给画玉寒发落。

这俩人受到唆使,打劫并杀害画家马队,画玉寒命卓无尘将俩人带到城外,但还没等到公开处决,便被围观百姓拿石头砸死了。

余老五也是后来才知晓,火红云和玛痣在戈壁滩上,已跟画家人马几次较量,最终不敌仓惶逃到三眼泉,本是想找血魇和秃轮子搬救兵,结果跑过去一看傻眼了,此地竟也被画玉寒攻下,白桦树飘着江南武盟的旗帜,连守护神血魇都被杀了,秃轮子虽还没明确表态,心里已向画玉寒投降了。

早先说要打劫画家马队,秃轮子就表示不参与,连漠山派首辅都遇刺了,画家的报复可谓雷厉风行。

那一夜,火红云在岗上看了老半天,觉得守泉池的俩人都负了伤,能杀掉血魇只怕也负伤不轻。

火红云想用美人计,偏偏俩人都不上当,见大势已去又不甘心,终究还是派出残余人马,最后想要赌一把运气,看能不能抢到血魇尸体。若能取得血魇的宝藏,也不枉她此生当个马贼。

只可惜还是欠缺实力,沈时令和余老五负伤迎战,将马贼们杀个片甲不留,火红云惊慌失措独自逃亡,但还是被秃轮子抓了回来,最终又死在愤怒的百姓手上,落得人为财死、鸟为食亡的下场。

余老五拍拍沈时令的肩膀,似有心帮画玉寒解释,斟酌用词说策师要我转告你,你去波斯的商队里边,安插了内应和盯梢的眼线,但第一晚就被马贼干掉了,他们便失去你的消息。画当家能带人赶过来,是因为收到我的信鸽,知晓了三眼泉的方位。

沈时令靠枕上一直沉默,眼神流露出阴郁神情,此刻忍不住皱眉问,画玉寒为何会失约?

余老五故作轻松说画当家跟人打斗时,掉进百丈深的地缝,被卡住动弹不得,一直等到属下寻来,从上边放绳子下来,这才助他脱了困,也因此耽搁时间。

沈时令吃了一惊,心想画玉寒怎会失陷,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是在跟卓无尘偷情之后?皱眉说耽搁这么久?

余老五笑说肯定受伤了,画当家不让说,怕你听了担心,你就当不知道罢了。

余老五自然不会告诉他,画玉寒受伤坠入地缝,四周都是锋利石棱,连脚筋都被石棱割断了,待在暗无天日的地缝里,每日就靠棱上滴下的露水,于困境里撑了十来天,才等到策师等人的救援。

柏大夫虽帮他接上断筋,但不能保证伤好之后,那只脚还能落地行走。

画玉寒清醒之后,头一桩事便是问沈时令,听说沈时令已经按计划出城,但内应和眼线都无回传,很有可能是被杀害了,急得立马就要出城寻人,武座堂主没拗得过他,最终让他坐着竹椅率众出城。

沈时令听到余老五这般说,又想起窗口那一幕,心中气不打一处来,冷飕飕说我担心个屁!

余老五劝说别恼了,画当家的为人,你还不清楚啊,怎会故意拖延呢?

沈时令冷着一张脸,余老五以为他恼画玉寒不来,可他恼的是另外一桩事,却又无法对外人道,只能放在心里闷怄,简直都快怄出血了。

那会子还盟誓,说负心者下地狱,这会子好了吧,报应找上门了,掉百丈深的地缝,也不晓得被困几天,这几日怎么熬过来的,又没吃的又没喝的,活脱脱的人间地狱,连老天爷都要惩罚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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