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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第 75 章

除了心腹上官羽之外,别苑也没多加派人手,煎药倒是就在苑中,但是为了便宜行事,还是从华佗峰请来青年,两年没见只觉他更稳重,举手投足皆有医者仁心、悬壶济世的风范。

沈时令倒是为他高兴,本想与他好好叙旧,无奈说几句便没气力,最严重便是画老庄主那半掌,所幸改变招路避让及时。若让老庄主一掌击实,只怕当场震碎心脉,再也见不到画玉寒了。

青年费解说你明明伤得很重,一开始为何隐瞒,你不怕延误救治?画庄主很是生气,说你不知所谓,开玩笑没个轻重。

沈时令笑了一下,淡淡说倒也不是玩笑,画玉寒要怪就怪吧,终有一天他能想明白,我为何要与他玩笑。

不等画玉寒冷静下来,把思绪都捋顺畅了,该端的庄主架子端起来,该装的君子风度装起来,哪里还能喊出那句‘禁的不止旁人,还有我画潋山庄’。

只怕早跟星鸢一样,只顾着家乡话喊救命,把姑苏腔忘得一干二净。

画玉寒若不冷静,情况会更恶劣,仗着自己盟主身份,画潋山庄违背盟约,锦骑私下追杀毒山一脉,禁武令真成一张废纸,此前所有努力都付之东流。

沈时令比谁都清楚画玉寒,为禁武令付出多少心血,拼却性命也想帮他保全,更何况毒山一脉围攻自己,本意就是要激怒画玉寒。

不管是画玉寒带头违背禁武令,让禁武令至此沦为一纸废令,亦或让画玉寒亲自品尝无法手刃仇人的痛苦滋味,这便是幕后黑手授意毒山一脉围攻沈时令的真正用意。

江湖从来不缺英雄豪杰,邪道也从不缺虾兵蟹将,毒山一脉是幕后黑手随时可以丢弃的虾蟹,唯有冷静克制顺藤摸瓜,画玉寒才有可能找到真正的幕后黑手,将其丑陋歹毒的心思和罪行,暴露在江湖各派和群侠面前,这才是最有力和最致命的还击。

从沈时令醒来的那一天,画玉寒改在寝室用餐,一到用膳便回到小苑,让丫鬟去膳堂取来饭菜。起初沈时令不能吃什么,画玉寒就陪他一起喝粥,后来倒是膳食正常,饭后还能偷偷陪画玉寒饮上一小杯茶。

因为尚在吃药的缘故,画玉寒也不给他多饮茶,拿自己的杯子斟一杯给他,还得避开那青年的视线。

晚上倒是不睡一张床,画玉寒仍旧睡在寝室,沈时令就睡在内间暖阁,只隔一道卷起的竹帘,夜里都能听见对方呼吸。

在外人眼中,俩人又如胶似漆,好一阵歹一阵,早就成相处方式。

但在青年眼中,画庄主走进苑门便皱眉冷脸,与在外边和颜悦色截然不同,俩人虽没当着自己的面有过争执,但偶尔一两句对白也是针锋相对。

青年算是看出来了,画庄主不让着沈时令,沈时令也不惯着画庄主,只怕背人处的争吵更多。

沈时令早晚各服一贴药,早膳和晚膳后半个时辰,药必须当着青年的面服下,华佗峰一条不成文的规矩,为杜绝煎药出错或投毒掉包,在画玉寒这里倒被执行得很好,

沈时令喝药已有月余,青年一丝不苟盯着,晚膳后便送药过来,并在屋内待到药凉,看沈时令服下才离开。

待青年离开之后,画玉寒便坐到床边,捋起沈时令的袖子,皱眉察看匕首留下的伤口。

伤口表面已经结痂,这会子都要脱落了,但受损筋脉没那么快恢复,沈时令胸口挨了那半掌,让他至今都无法自行运功疗伤。

画玉寒眉头拧成麻花,脸色冰冷一言不发。

沈时令原本靠在床头,此刻顺势握住他的手,手心覆盖着他的手背,也没说话只是摩挲。

画玉寒些微诧异,眉头皱得更紧,想要抽回手,但被他攥紧了,又送到唇边触碰,那种意味明显。

画玉寒瞪他半晌,终究抽回了手,皱眉说别闹,伤好啦,还有心思耍这些?

沈时令索性搂住他,下巴搭在他肩上,冲他脖子哈着气,笑说怎会不想,你算算这都多久了,我还奇怪你为何不想呢!

画玉寒冷笑说你少拿话来试探,我便是跟人做过了,你又能拿我怎么样?你现在还能拔刀吗,银矶还是霜玉剑的对手?

沈时令搂着他的腰,嗅他发上的香气,轻声说不用拿话激将,你还不了解我,你说讨厌酗酒我便戒掉它,你说想要对手我便勤加练武,你要是说哪一日连刀都不许带,那我会毫不犹豫扔了银矶。

画玉寒嗯了一声,似笑非笑说那我要你杀了赵家父子,提他们的人头来见我。

沈时令叹一口气,在他耳边低声说玉寒,你知道我什么都肯为你做,江湖道义是非黑白,没哪一样能排在你之前。

画玉寒听他语气难得带着委屈,似嗔怪自己不懂他的心,故意拿**苑父子来说事,一时间也有一点愣住了。

沈时令见他一时怔忪,发楞模样看得人心痒,便轻轻咬他的耳垂,画玉寒原本挺直端坐,此刻不自觉松弛后背,眼神朦胧微微眯起,倒是有几分受用了。

沈时令顺势将他压倒,扯开他的外袍腰带,一年到头看不到他几回,今夜想与他好好亲热一番。

画玉寒眼神一凛,陡然清醒过来,按住他扯腰带的手,皱眉说不行,你让开,我没那心思跟你胡闹。

沈时令仍旧压制着他,那种心思涌上脑,只觉内里一团火,不释放实不痛快,连呼吸都沉重了,狐疑说怎会是胡闹,这都多久了……我就不信了,你会不想要?

说罢,往他那处摸去,男人想不想要,那处撒不了谎。

画玉寒脸色铁青,已经忍无可忍,手臂微微一发力,将沈时令掀到床里,飕地一下坐起来,背紧绷得跟铁板似。

沈时令跟着坐起来,莫名其妙地瞅着他,画玉寒是真不想做,一张脸冷若冰霜,眼中看不到**,冷峻得几乎可怕,但这又是为什么?

短暂的沉默之后,画玉寒率先开口,冷飕飕说我内功没突破前,不能与你耍乐子,否则真元溃散功亏一篑。

沈时令吃惊说还有这种事,你练啥邪功?

画玉寒皱眉说画家心法,切莫外传,即便画家子弟,非嫡传都不晓得。

沈时令震惊说什么破武功,还不让人有七情六欲,真是违背人伦天理。

画玉寒白他一眼,冷飕飕怼他说跟你厮混胡闹,断我血脉传承,便不叫违背天理人伦?

沈时令听他这么一说,便又心疼起他了,挪过去与他并肩坐着,那种心思烟消云散,只想与他好好说话。

沈时令心里跟明镜似,于子嗣传承这上头,画玉寒所受的逼压可想而知。不仅是他爹娘想要抱孙子,便是效忠他的人也会顾忌,来日权力旁落宗亲外室。有道是一朝天子一朝臣,画玉寒的叔伯亲戚没少施压,逮到机会便会规劝几句,画玉寒的内心得有多强硬坚定,才能抵制住他们日复一日的唠叨。

沈时令问他这功要练多久,不会走火入魔吧?

画玉寒翻去白眼,讥诮说不知道,你希望我走火入魔?

沈时令皱眉说胡说!

画玉寒冷笑一声,也不拿眼睛看他,只盯着前边屏风,赌气似不说话了。

沈时令犹豫片刻,问他非练不可?

画玉寒转过视线,重重看他一眼,又望向屏风那边,没好气说你上回还振振有词,说画家唯有武功值钱,其他东西都能丢,唯独武功不能丢,怎么听到不能行房,便要我放弃武功?

沈时令知晓他的苦衷,如今与他爹杠上了,差二十几年的内力,当下怕他心急焦躁,安慰说我几时这样说了?你只管专心练武,其他都是小事,不值一提。

画玉寒阴沉着脸,重重吁了一口气,落落寡欢说你已经提了。

沈时令一看更心疼,怀里摸出发带子,在他跟前一晃悠,笑说转过去,我帮你束起来。

画玉寒用手一摸,这才察觉头发散了,瞪他一眼转过身去,皱眉说你在床上手脚倒快,在地上就没见你能耐,哪一次不是受伤回来。

沈时令帮他绑好发带,将长发提在手上,手指头插到发丝里,从上到下捋顺了,故意打趣说我功夫都用在你身上了,对付别人自然不行。

画玉寒被他逗乐了,揶揄说亏你还有脸提,我都替你害臊。

沈时令也笑了,搂着他的肩膀,叮嘱说切勿躁进,本来就是好事,别急躁变成坏事,走火入魔可不得了。我没什么等不得,一辈子都等得,你只管放心练。

画玉寒拍开他的手,不乐意扭动肩膀,想甩掉他的胳膊,冷脸说你等不得,就去秦楼楚馆,实在找不到地方,就去红枫阁,谁还会拦着你。

沈时令嗤笑说胡扯,我怎会去那种地方。

画玉寒板脸说你不会去那种地方,但人家会来你的地方。

沈时令狐疑说你是说星鸢?

画玉寒讥诮说人家已经来三次了,说要答谢你的救命之恩,还非要坚持亲自向你道谢。我就奇怪了,明明是长老帮他解开禁制,你倒是帮他做了什么,让他对你这般念念不忘?我听说他已经自己赎身,连放利息的钱都收回来了,看样子是想离开姑苏城了。

沈时令瞪眼说画玉寒,你真是……我会与他私奔?

画玉寒冷哼一声,照旧盯着那扇屏风,凉飕飕说我可什么都没说。

沈时令瞪他半晌,双臂微微发力,将他圈在怀中,咬耳朵说再胡扯,小心我干你,让你前功尽弃。

画玉寒阖起眼帘,倒也没再说话,就这般任由他抱着,后来竟在他怀中睡着了,直到后半夜被梆子声惊醒,就看见沈时令搂着自己,侧靠床头也在打盹。

沈时令怕他着凉,拉过被子裹住他,自己身子露在外边。画玉寒仰头看他一会,便起来叫他躺下睡好,自己又回到寝室睡了。

眨眼又到了年末,沈时令仍在别苑养伤,画玉寒也没让他搬走,只是不再回来用膳,特别是年末和年头,白天忙着祭祀往来,晚上还得陪同酒宴,回到别苑都过亥时。

沈时令便在灯下等他,画玉寒不喜欢酒味,那他就摆弄棋盘,借来一本棋谱,将白子黑子摆上,对照棋谱看残局。

有一回,画玉寒到子时才回来,一进屋就带着满身酒气。沈时令刚想揶揄他几句,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就见他过来将自己按倒,手腕被他牢牢卡在铺上,连小棋桌都被撞翻了,白子黑子滚了一床。

画玉寒俯身盯着他,眸色越凝越深,连喉结都滚动了,呼吸也急促起来。

沈时令仰头看着他,眼中溢出柔情,无声地回应着他。画玉寒便是那个准则,接下来要怎么做,都看他自己的意思。

画玉寒低头抚摸他的脸庞,鼻尖碰到了他的嘴唇,但却没有对嘴亲下去,只是贴脸不停低喘,**理智激烈交锋。

沈时令也被他弄得动情不已,手掌捏住他的后颈摩挲着,但也没有进一步的行为。画玉寒要能克制得住,那他也能克制得住,一起跳入**火坑,再一同冷静平复,这一路陪着画玉寒,不管如何都不撒手。

一盏茶的功夫,画玉寒平静下来,坐起来又平复一会,这才起身帮沈时令把小棋桌收拾了,还顺口问他怎么忽然对棋感兴趣了。

其实不用沈时令回答,画玉寒也猜到怎么回事,被困在别苑整日无事,筋脉也需慢慢养复,一时半刻也运不了功,也就只能摆摆棋谱打发时光。

沈时令倒是没啥不满,只说一句闲得无聊,小时候爹教过他下棋,这会子有空翻出来看看。

画玉寒思忖半晌,试探着问他,想逛大集吗?或者回酒坊,但不管去哪儿,都得让人陪着你。

沈时令笑说画玉寒,你又想赶我走?告诉你我哪都不去,死活就赖在你的小院。

画玉寒板起脸孔,嘲讽挖苦说瞧你那点出息,被我爹娘给打怕了?成天赖在我的别苑,都不敢迈出苑门一步。

沈时令收拾完棋子,回头搂住他的腰,嗅着他的发髻,笑吟吟说不迈不迈,我就当那只缩头乌龟,天天被你这般包养,一日三餐有人供着,做一个大少爷也挺美。

画玉寒皱眉说你真……不要脸!

沈时令顺溜说你比脸面重要,有你也就够了。

画玉寒震惊,皱眉说你跟谁学得油嘴滑舌,凡老六那几个老狐狸?

沈时令呵呵笑说画玉寒,我跟你说掏心窝的话,哪里还用得着跟人学。

画玉寒嗤笑一声,表情却很受用,当下俩人各自休息。

倘若没发生上官羽行刺之事,或许沈时令会一直待在别苑,不会再闯舛谷,也不会遇到顾素。即便金掌门打着沈时令的幌子,做下伤天害理的事情,画玉寒必会替他妥善处置。

行刺就在正月里,刚刚过了花灯节。

画玉寒那天回来得早,见沈时令站在院中,银矶就搁在石桌上,看样子还没能拔出鞘。

画玉寒知晓他筋脉未复,冷脸说了一句不许逞强,跟着喊上官羽过来收刀,说没他命令不准碰银矶。

上官羽拿着信函进来,信函递给画玉寒后,才走到石桌边拿刀。

这种信函很常见,署房一天能收上百,画玉寒见他递过来也没在意,随口问了一句什么东西。

上官羽也如平常一般,回句沧州发的急函,端木长老要我带过来。

急函是策师从沧州发来,回报莫看山矿石一事,矿石来源于一处早已损毁残缺的石塔,倒塌的残壁记载不少邪功,但修习者需要付出惨痛代价,江湖上早已无人修习,例如阉割方能练之,或是嫁衣神功,或是吸髓**等等。

关于这些久远的邪功,江湖传记中都有提及,倒也没什么太稀奇。

唯独一件事引起策师注意,有人刻意凿毁一片石壁,连同凿下碎片都收拾干净,看痕迹倒似近几年的事,**苑必定发现此处疑点,是以指点他们前来察看。

策师在急函中提到,弄清楚石壁刻了什么,或许能得到凶手线索,附近虽说荒凉无人烟,但终归还有商旅路过,没准之前有人知道石塔,策师打算前往附近驿站打听线索。

画玉寒那一日打开急函,并没来得及细看内容,首先映入眼帘是一张纸条,就夹在信函里边,上边写着一行小字:最后期限,若再犹豫,后果自负。

画玉寒陡然一惊,再看上官羽刀已在手,下一个动作是拔刀。沈时令正巧走过上官羽身边,嗔怪眼神全落在画玉寒身上,哪料到背后突如其来的杀机。

但事情就是这么凑巧,银矶并非是一般的刀,没那么容易就被拔出,便是沈时令筋脉未复,想拔出银矶也非易事,更何况上官羽还是用剑之人,一拔之下并未拔出,情急之下蛮力拔刀,却让银矶卡得更紧了。

画玉寒大碑掌也打过来,当场震碎上官羽的心脉。

一瞬间发生的事,沈时令惊愕当场,看着口中喷血的上官羽,似乎还没回过神来。

上官羽倒地上的时候,画玉寒也反应过来,想点穴位帮他保命,但心脉已经震断了,大罗金仙也无能为力。

画玉寒不甘心,贴着他的心口,想要运送真气,但已经无力回天。

上官羽口中喷血,揪住他的前襟,眼神渐渐空濛,喃喃说这样最好,这样最好……我不出手,他们会杀我爹娘。我只要出手,即便败了,他们也会放了我爹娘。

说罢,头一歪,气绝当场。

画玉寒懊悔不已,搂着上官羽的尸体,半跪于地悲恸自责,半晌才将人打横抱起,往苑门外走去。

上官羽是他的心腹,与沈时令关系较好,又怎会不清楚银矶的玄妙。上官羽故意这般做,只是拿命在成全。既能保住他的爹娘,又能不伤害沈时令,不负如来不负卿。

沈时令见他悲恸不已,方才就想过去扶他,但被他一把推开了,想要宽慰他几句,又见他打出噤声手势,便在一旁默默陪伴,这会子见他抱起尸体,忍不住问他去哪里,却没得到任何回答。

画玉寒太过难受,以至于聪耳不闻,是自己失去沉稳,动手赶在动脑之前,才造成这样的悲剧,代价就是一条人命,昂贵得让人透不过气。

沈时令知道自己拔不出银矶,出门就等于给画玉寒添乱,但心中又担心得厉害,画玉寒此刻必定很难受,可惜自己帮不上一点忙。

好些天都没见到画玉寒,沈时令在别苑等得焦躁,就听见侍女进来禀告,说画夫人请他去水榭赏荷。

侍女可能怕他有意外,还特地低声提醒一句,这时节哪来的荷花?!

沈时令在水榭没见着荷花,但却看到初绽放的睡莲,养在暖房的小水缸里,天气好时搬出来晒太阳,晚上便又搬回暖棚,一年四季都能开花。

沈时令进山庄的第一天,就被山庄管事告知过规矩,夫人的水榭和后山禁地非请勿入,寻常侍者尤其男子,禁止靠近水榭一步。

小水缸也有半人高,装满水百来斤重,沈时令目光落到水榭几名侍女身上,一个个都是腰肢纤细弱柳扶风,似乎抬不起这百斤重的水缸,但换上夜行衣又是另外一说,怕是三百斤的大缸都轻松拿捏。

沈时令正在看着,夫人从花亭走出来,身后还跟着两名侍女,约莫十六、七岁,皓齿明眸娇俏灵动,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

夫人来到沈时令跟前,用冰凉的语气问他,有相中的吗?

沈时令上前给她见礼,然后静默一旁,并不答方才所问。

画夫人便知晓他的意思,从一名侍女手中拿过长柄水舀,又从另一名侍女端的花肥盆舀起一些,挨个儿加入养睡莲的水缸,冷若冰霜说生个孩子,血脉传承,是我们唯一的要求。玉寒可以纳妾,你也可以纳妾,未来你仍是山庄武座,照旧可以陪伴左右。

这是硬的不行,打算来软的了。

沈时令沉默,有些事注定无解,就似人生注定无常。

画夫人皱眉说我不明白,一举数得的事,为何你们要这般执拗,将好端端一桩事,非要闹到家破人亡。山庄也会因为争权陷入混乱,这就是你们想要看到的结局吗?

沈时令仍然沉默,表情却很坚定,任何事皆要付出代价,与画玉寒相守的代价,从同为男子那一刻就注定了,而画夫人始终不明白,是以才会有此一问。

画夫人说知子莫若母,玉寒的性子我清楚,从小就懂得顾全大局,之所以顾虑重重皆是为你。只要你肯退让一步,玉寒便不会再坚持。只要他能让我抱上孙儿,所有难题皆能化销,再无人能够阻碍你们,皆大欢喜的结局何乐不为。

沈时令听到此处,重重吁了一口气,冲画夫人一揖到地,抬头时与她对视一眼,转身便要离开水榭。

画夫人就在背后说站住,我让你走了?

那声音冷到极致,与方才判若云泥,方才只是凉如水,此刻是寒如冰,甚至带着威胁和杀气。

沈时令转过身来,直视对方的眼睛,与那天在丛林中一样,蒙面人的这双眼,饱含恨意和杀气,这才是画夫人的本来面目。

辛辛苦苦怀胎十月,诞下画玉寒天之骄子,最终跟沈时令厮混一处,不娶亲生子断了香火,让她此前的努力都付之东流。

沈时令懂她的恨意,也不打算计较什么,更何况他还是画玉寒的亲娘。

即便是自己的爹娘,怕在子嗣的问题上,亦不能宽容放纵,只不过爹娘离世得早,与同宗亲眷并不亲厚,适才没人跟他念叨子嗣。

画夫人威胁说你们若不按我的话去做,休想再从五福银庄借到一文钱。不仅如此,我还会让银庄催缴这五年的借款,我看玉寒从何处能筹到这么一大笔银钱。

五福银庄最大的东家,就是画夫人的娘家,此招可谓釜底抽薪。

此前因为马队赔款,画潋山庄收支失衡,画玉寒一直苦苦支撑,血魇金刀上的宝石也因急于出手没卖上价,五福银庄一旦催缴贷款,等于断了画潋山庄的生计。

尤其是在这个节骨眼上,声讨毒山一脉和追查莫看山都势在必行,一桩桩一件件,哪一处不需要银钱?!

沈时令眼中腾起怒火,又深深吸了一口气,将这股怒火压下去,愤怒会让人失去理智,毕竟是画玉寒的娘亲,虽说这个娘有跟无似,冷飕飕说你这样做,只会让山庄落败,武盟也会分崩离析,禁武令将不复存在,画玉寒和众人此前的努力都将付之东流。

画夫人冷笑说我不管,玉寒让我想抱孙子的愿望落空,我又为何要在乎他的愿望?

沈时令震惊说那不是他一个人的愿望,是江南正道的共同心愿。

画夫人冷冷说与我何干?

沈时令脱口说邪不胜正!

画夫人冷笑说我是邪?你勾引我的儿子,不准他娶妻生子,绝我们夫妇的血脉,也绝了嫡长一脉继承,让他变成一个忤逆爹娘的孽子,你我究竟谁邪谁正?让全姑苏城的人都来评评理,看谁会说我这个当娘的人邪恶,想抱孙子竟成你口中的邪恶,真真可笑!

沈时令冷峻说讽刺无用,我不会离开他,他也不会离开我,子嗣我和画玉寒也商量过,打算从旁系过继一人,但此刻还没到商谈这些的时候。

画夫人眼神变暗,瞳孔溢出杀气,厉喝说不可能,我绝不答应。实话告诉你,我心中早有人选,百里挑一才貌出众,方有资格成为画家人,为玉寒生儿育女传承血脉。

沈时令瞅着画夫人,认认真真说万里挑一都没用,画玉寒看不上眼。我也实话告诉您,有些事天性使然。别说是爹娘老子,便是祖宗八代来了,将他抽筋扒皮都没用。我也是一样,就算爹娘打死我,我也不会改性子。

画夫人冷笑,眸色泛起绿光,水舀子掷于地面,花亭和榭阁里掠出十几条人影,雷堂主和端木堂主的人马一早就埋伏在水榭。

与此同时,水榭外围掠来更多的人影,画玉寒一手提拔的心腹和护卫们也来了。

沈时令一时间反应不及,看到这一幕无比震惊,四、五十号人水榭对峙,一个个都是山庄高手和后起之秀,虽没到剑拔弩张的地步,但已是楚河汉界划分明确,谁是效忠画玉寒的人马,谁是效忠老庄主的人马,明明白白就摆在跟前。

倘若真让双方拼命,不仅让禁武令成为笑话,更是葬送画潋山庄两代高手,让山庄基业毁于一旦。

画夫人并非无智之人,素手一挥让两位堂主带人后退几步,表示此刻还无意与对方发生冲突,露这一手旨在让沈时令看清状况知难而退。

沈时令震惊得说不出话,早听过门派内讧自相残杀,没想到画潋山庄竟也如此,而罪魁祸首竟是老庄主夫妇,仅仅是为逼画玉寒诞下子嗣,保证嫡长一脉的权力继承。

或者说是他和画玉寒自己,是他们之间不为世俗所认可的这份情,导致画潋山庄眼下的危机。

画夫人威胁说看到了吗?你们不在乎生死,那我也可以不在乎。

沈时令震惊之余,这一刀插入死穴,画玉寒丢不开山庄,情急之下怒斥说你怎能以此威胁画玉寒,山庄基业岂是你一人所有,画老庄主人呢?他怎会任你胡来,我要见画老庄主。

画夫人傲然说回去吧,你没资格见他,玉寒没想通之前,他爹也不想再跟他废话。

沈时令问了画玉寒的护卫,都说将上官羽安葬之后,画玉寒就没有回山庄,也不知道上哪去了,整个姑苏城都找遍了,沿途分舵也派人问了,但都说没见到画玉寒,画玉寒好似失踪了。

沈时令先去葡萄园找了,又去后山沟里看了,最后在溪村的麦场外,一处破旧的老祠堂找到画玉寒。

画玉寒戴着发巾,穿着麻布衣裳,靠墙根处烤着火,火堆里几只白薯,一根窜着田鼠的竹条架在火上,上边的田鼠早已烤成黑炭,墙根下还搁着一坛酒,看坛口处的坑洼不平,就知道是村中酒铺买的劣酒,三十文就能买这一坛。

难怪众人找不到他,画玉寒此刻活似佃户,衣衫皱巴巴套在身上,裤子长得盖到草鞋,鞋上也沾满了泥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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