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彩小说尽在梦远书城!手机版

您的位置 : 梦远书城 > 古典架空 > 渡劫 > 第81章 第 81 章

第81章 第 81 章

沈时令无法叙说那夜之事,只能一句话概之‘起了冲突’,对舱内情绪渐复的顾素说,随后的事你都知晓了,在金陵那三年,我也没什么事瞒你。

顾素冷静下来,靠坐在铺头,略带伤感说你此前不曾提起过你跟画当家相好之事,老管家、吴婶和小莫愁都在帮你刻意隐瞒。我每次想跟他们打听你的情况,为何你不娶妻生子,是天生不好女色吗……但他们都避口不谈,生怕被我攫取消息,反过头来利用报复。

沈时令摇头,辩解说他们并没防范你,是我再三交代他们,沈宅之内不许再提跟画玉寒有关之事,我当时已经厌烦透顶,任何只字片语都不想再听。

非但不想听,还想把跟此人的一切记忆都摒除,但似乎失败了,甚至越想忘记却越记得清楚,记得画玉寒穿着自己的月白罩袍,在令人沉醉的夜晚帮他醅酒,也记得他背后一剑斩落,带着焚天毁地的恨意……

顾素沉默半晌,盯着眼前背影,狐疑说你当真没隐瞒之事,画当家就没再来找过你?

沈时令只说他不再回姑苏,可没说画玉寒不会来金陵,光是顾素听闻画当家来金陵堂的次数,每年起码不下六、七次,这只是他所知道的,还有不知道的呢?

怀疑是一粒种子,一旦在心里种下,就会慢慢生根发芽,直到最后再无信任。

顾素自从知晓俩人之事,便觉得到处都是暧昧。即便俩人还没有见面,那种暧昧便已弥漫船舱。

顾素判定他俩不仅是藕断丝连,还是那种魔障似的生死纠缠。

沈时令沉默片刻,语气平淡说找过吧,有两次让我察觉了,你当时也在场,只是以你的功力,尚不足以察觉到他的存在。

这话说得客气,以顾素现在功力,仍旧看不到画玉寒,除非他是有意现身。

顾素坐直身子,忍不住追问:何时?

沈时令没说话。

那已是第二年开春,满院的蔷薇花开了,散发淡淡的花粉香。

姑苏那边不时传来消息,一会说画玉寒下令招回卓无尘,一会说画玉寒跟一个小仆好上了,还带着那小仆去泡温泉;一会儿说画潋山庄终于解封了,当初封掉的酒坊又重新开了,但管事一职仍然空悬……但不管什么消息传来,沈时令都无动于衷了,当初的沈时令已经死了,姑苏城的一切都跟他无关了。

那一日他在院中,看见一双大蝴蝶,在蔷薇花丛飞舞,忽上忽下甚是欢快。那蝴蝶是蓝金大翅,平日里难得一见,如今却看到一对儿,翩飞缠绕情意绵绵。

顾素无声无息来到院中,从石桌上取了小刀,原本搁在食盒边上,小莫愁方才切糕所用,这会子落他的手里,便瞅着沈时令的背影,蹑手蹑脚走过去。

顾素走得很疑惑,经过这半年了解,他已经开始怀疑,眼前拿背对着他刀尖的人,是真的不晓得他在背后,还是故意看不见他在背后?

顾素举起刀的时候,沈时令陡然回头,手指划了一道弧,指缝里竟然夹住一枚铜钱。

顾素只觉喉口拂过冷风,又瞅见沈时令冰冷脸色,惊得手中的刀掉了,刀尖笔直插在地上。

那一双大蝴蝶,似惊觉院中变故,依然傍着飞过花墙,飞过大街越飞越高,飞到街对面的茶楼窗口。

沈时令便在此刻射回那枚铜钱,将那一对交尾缠绵的大蝴蝶钉在楼上的某一扇窗口,钉在临窗而坐、发铜钱阻止顾素杀人的画玉寒跟前。

沈时令没往楼上看一眼,只是弯腰捡起小刀,看着刀尖上的泥土,突然说你想学刀吗?

顾素一时有点懵,就听他冷冷说学了刀,不一定能报得了仇,但起码你有出手的勇气,不会见到仇人就手软,连刀都握不牢。

顾素看着眼前的男人,心想这人脑子被驴踢了,竟要教他如何刺杀自己。

顾素开始跟他学刀,一个敢教一个敢学,想等学会了再杀他,但后来学着学着,发现自己望尘莫及,又听莫愁和吴婶背后嘀咕,说沈时令是个情种,便开始改用美人计。

莫愁察觉顾素的企图,非但没有阻止,还帮着出主意,说沈时令好茶香,且又喜爱一身素白。

便是这一句话,又坐实金掌门的话,身上带着茶香,且又是白衣素袍。

待听完沈时令的故事,才明白此茶香非彼茶香,此白衣也非彼白衣,世间也唯一个画当家而已。

顾素当时不知情,满心都是恨意,同时又觉得奇怪。

沈宅个个都是怪人,不仅沈时令教他武功,莫愁还帮他出主意,教他怎么拿捏沈时令,吴婶老管家都不以为然,一个个没拿他当回事,似乎只要他平安待着,不干自伤自残的事情,沈宅还真没人干涉他,都对他和颜悦色好声好气。

顾素心想成啊,你们敢做初一,我就敢做十五,看谁厉害得过谁。

不是说他好茶香,又爱一身素白,顾素便投怀送抱,结果仍是不尽人意。沈时令是情种没错,但持身端正不好色,看他眼神冰冷责备,似看到一个不成气候的徒弟。

顾素伤心欲绝,有一回鹅毛大雪,他仍在燕雀湖练刀,雪深到膝盖了,冻得几近晕厥,却赌气不肯停歇,宁可把自己冻病了,也要打出那一招流风回雪。

等沈时令找过来,顾素成冰疙瘩,刀柄冻在手里,险些剥掉一层皮。

沈时令怕他的手废了,拿雪替他搓揉半天,最后将他的手捂入怀中,那一瞬俩人目光对视,似乎是另一段缘分的起点,但这缘分又太浅太轻,比不得与画当家来得浓烈炙热,越是一路荆棘、越是高歌猛进。

顾素在他俩的故事里,总算明白什么叫孽缘。

那一日,从燕雀湖回来的沈时令将他揽入怀中,拿自己身体保护着他,慢慢走过杀机四伏的长街。

铺子虚掩的门板后,森冷箭头对准长街,也弄不清要杀谁,顾素感受到杀气,紧张得步子都迈不开。

沈时令便将他搂入怀中,裹在自己的披风底下,手臂抵住他的腰杆,让他挺直胸膛往前走。

沈时令说眼睛朝前看,不要东张西望,不要胆怯发抖,江湖路便是喋血途,该来的都会来,躲是躲不掉的,跟随着我的步伐,你往前走便是了。

顾素便在那一刻卸下防备,跟随着沈时令的踏步,一步一步走过那些箭头。

好在有惊无险,那条长街走完了,那些箭也没射出来,等终于踏上沈宅的台阶,顾素发现自己腿软得站不住。

沈时令每一步都有玄虚,看着普普通通的步伐,实则暗合乾坤八卦,顾素即便被他夹带着,走一趟也着实腿软。

顾素在那一刻并没看见,沈时令推开院门的时候,街对面高楼上的窗户,同时也打开一道口子。

画玉寒一袭黑袍站在窗口,居高临下看了过来,那眼神多了复杂情绪,似在重新审视和揣摩。

沈时令也在那一瞬回首,冰凉目光与他对接,但也只是淡薄一眼,便转过身不再搭理,后来见顾素腿软了,便打横抱起送他回房。

沈时令当时猜测,那一日的长街箭头,应是冲着画玉寒而来。

对方摸清了画玉寒常来此地,是以在长街两边铺子设下埋伏,但画玉寒并非泛泛之辈,画当家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那轻功更是卓绝超凡,于百支箭头中来去自如,轻松破了对方精心排设的箭阵。

沈时令想到此叹了一口气,三旗主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上一回的箭阵画玉寒没追究,这三人居然还是不死心,利用顾素假造堂令,非要把自己拖下浑水,搞出这么大的事情。

有本事就找画玉寒单挑,再不济就三个一起上,看画玉寒的北冥神功,能不能以一敌三收拾他们,就似他自己吹嘘那般天下无敌。

顾素突然推开沈时令,从床铺上下来了,认真看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说画当家还活着,他已经醒来了。

沈时令垂下眼帘,回避视线说我知道。

从甲板上看到余老五和小莫愁,沈时令就知道画玉寒醒来了,余老五还有心情跟小莫愁斗嘴,看来画玉寒恢复得很快。

顾素不容他逃避,歪头找寻他的视线,开门见山说如果他想跟你重归于好,我要你随我回茶山……我和他,你选谁?

沈时令叹气,苦笑说我有的选?

顾素并不了解画玉寒,不晓得他的手腕和果决,从崖上不顾生死的一跃,沈时令倒能肯定一件事,画玉寒不管是爱还是恨,决计不会放他离开。

顾素逼视着他,不容他逃避,眼神坚定说你只能选一个人,你跟我还是跟他?

恰在此刻,门外一声异响,几乎微不可闻,却没能逃过沈时令的耳朵。

沈时令转身望向舱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凉飕飕说你不了解他,等他醒过来,谁都没得选,只能听他排布。你当他画当家的名号,是在江湖上白叫的?

那一瞬,顾素亲眼看到沈时令的变化,似病卧多年惊坐起,陡然间来了精神气,那双原本无神的眼睛,此刻迸射一腔怒意,宛如沉积多年的怨火,随着画玉寒的醒来,一下子又复苏了,那张脸虽然面带愠色,却因此而生动起来,不似先前空濛死寂,只比死人多一口气。

顾素为他的转变惊诧,不晓得他是怎么了,上一刻还呆坐铺上发愣,三魂七魄没聚完全,这一刻就接地气还阳了,那张脸气成铁青色,连拳头都捏了起来。

沈时令瞅着舱门,眼神透着讥诮,凉飕飕说他最擅长驾驭人心,纵横捭阖斡旋乾坤,没什么能挡在他的跟前,江河湖海都能劈出路。

顾素突然想明白了,这扇门的背后有人,那个令沈时令又爱又恨的人,这念头在脑海里闪过,争胜之心也出来了,冷笑说你怕他什么?大不了一死,我陪你一同死,做一对鬼鸳鸯,看他还能阻挡我们!

那扇门轻轻动了一下,似被一阵狂风刮过,震得门板晃动一下,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沈时令的神情松懈下来,顾素刚想问他方才是不是画当家,舱门外就传来余老五的声音,还装模作样敲了敲门,见没人搭理就推开了,大喇喇走进来说,说话就不能悄声一点?这门板不严透风透声,有点秘密都被隔墙之耳听取了。

说罢,又取笑说死后要能变成鬼,不还是鬼鸳鸯三只,沈时令照样得二选一,与活着有什么差别?

沈时令听了这话,心中不免狐疑起来,与余老五对视一眼,就听他淡淡说都没辙,弄了一坛酒,谁劝都不好使,你快上去瞧瞧吧!

沈时令眉头一皱,大步流星往外走,顾素想要追过去,却被余老五拦住了,抱怨说你就别上去添乱了吧。

顾素狠狠剜他一眼,不顾一切冲过去,冷冷说让开,沈大哥在哪,我就在哪。

余老五冷不防被他冲开,后背重重撞到门边,疼得呲牙弓腰驼背,哭笑不得说沙鲛都快追来了,你们还在闹这些,船上这么多人都不顾啦?

顾素只顾往前冲,头也不回怼说都成鬼了,谁还管沙鲛。

余老五揉着撞疼的后背,慢吞吞地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嘀咕说都成鬼了,还跟火烧屁股似,你的沈大哥又不会跑了。

等真正走到船舱外边,就瞅着顾素楞楞站着,一动不动跟雕像似,堵着狭小的船弦过道,余老五就在后边奇怪说怎么又不走了,方才还火急火燎,看你方才把我给撞得,伤口都被你给撞裂了。

顾素似聪耳不闻,呆呆愣在原地,仰头看着桅杆,吃惊说他,他就是……

摔到船上只是一个血人,瞪着眼睛死不瞑目,吓得顾素都没敢多看,后来沈时令晕厥过去,那血人竟有了气息心跳,被余老五和莫愁送入舱内。

顾素一直忙着照顾沈时令,期间只是听吴婶和老管家说过画当家渐渐恢复,但他自己都未曾踏入那间舱房看过一眼。

余老五抬起眼皮子,往上扫了一眼,没好气说画当家啊,换了一身衣裳,你就认不出来啦?

桅杆上的人皎皎白裳,眉如春山眼若璨星,身材匀称修美不凡,闲静美好林下风致,就连举坛狂饮的动作,在他做起来都那么优雅,江风撩过他髻边发丝,一双眼溢出淡淡忧伤,似乎下一刻就能流出泪,任谁看了都会为他心疼,都想问他为什么不开心。

顾素突然明白沈时令为何痴迷多年,为何总是忘不掉月下少年,为何醉酒之后提起茶仙,倘若茶树修成了仙,素衣如雪仙香萦绕,那模样也跟他差不多吧!

但叱咤江湖声名显赫的画当家,为朋友两肋插刀义无反顾,对敌人雷霆手段除恶务尽,指挥若定胆略过人,正气凛然铁骨铮铮,怎会是这般长身玉立、秀逸出尘的模样?

难道不应该是疏狂不羁快意恩仇的大英雄,亦或是剑气凌云踏雪无痕的大侠客,怎会是这般霁月清风,如沐浴日月精华的画中仙?

顾素震惊不已,喃喃说画当家……竟是这般模样。

那茶馆的说书人,怎能把他描述成魁梧大汉?跟魁梧大汉也不沾边啊!

顾素跟他这么一比,顿时觉得自惭形秽,难怪沈时令爱慕痴恋,连他看了都惊羡不已。

余老五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该怎么接话,顾素口中的画神仙正在桅上滥饮,但看沈时令横眉冷对的模样,就能猜到这位神仙作得厉害,稍稍好转便拎一坛酒,坐在横杆上赌气狂饮。

沈时令站在桅杆下,仰头看着上边,眼中积着怒气,冷飕飕说画玉寒,你到底想要怎么样?

桅杆上的人不说话,连看都不看他一眼。

沈时令似拿他没办法,也在下边生着闷气,俩人就这样对峙着,一个坐在桅杆上边,一个杵在桅杆下边。

老管家也站一旁,一早就劝过了,但都不听劝,此刻又见他俩开斗,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一个劲地摇头叹气,抱怨说犟种,两个都是,谁都不听劝。

说罢,又仰起头,冲桅杆上的画玉寒高声喊,同时也是喊给沈时令在听:我说你们两位,都先消消气,计较过去的事干嘛,心就不能放宽一些?清官还难断家务事,牙齿和舌头都难免有磕碰的时候,还能怪谁太硬,怪谁不小心?我看还是算了吧!

顾素听到这话一愣,心里不乐意了,那醋劲涌上头,咬牙壮了胆子,走过去拉住沈时令的手,轻轻摇晃说沈大哥,回去吧!

顾素本来没什么底气,尤其在看见画玉寒之后,但也晓得沈时令素来包容自己,自己的软弱和需要庇护,此时此刻反而成了叫阵的本钱。

在金陵的三年时光,顾素看得很明白,沈时令对顾家的愧疚,导致他对自己有求必应,成了他手中唯一的底牌。

顾素想只要自己不松手,沈时令怕是很难开口,尤其是在三河镇发过毒誓之后,而自己绝不可能放手,沈时令是他唯一的救命稻草,仅仅能够抓住的东西。

沈时令倒是没动,任他牵着自己的手,仰头还在瞅着画玉寒。

画玉寒倒是先动了,一眨眼掠到顾素跟前,带着凉飕飕的江风,提着酒坛也不说话,只是冷若冰霜看着他。

凭空冒出来一个人,着实把顾素吓了一跳,本能往沈时令身后躲缩,双手不自觉抓住沈时令的胳膊。

画玉寒在桅上飘逸如仙,但这会子站在跟前,一双眼冷觑着他,那敌意冒出来,只觉得透心凉。

眼前的画玉寒可不是仙,面沉似水目光如电,即便此刻一言不发,仍给人一种渊渟岳峙、威不可犯的压迫之感,让人莫名心惊胆怯畏惧。

顾素惊怕同时恨意飙升,除了恨他抬高茶价,导致金掌门起了杀心,还有情敌相见分外眼红的较劲。

画玉寒看他一眼,率先开口说顾公子是吗?借一步说话!

说罢,往船舷前方走去,并且示意顾素跟过来。

沈时令知道画玉寒的秉性想要阻拦,但偏巧顾素也想找画玉寒算账,这会子赌气非要跟他过去,又听到画玉寒头也不回说放心,我不会动手,连他一根头发丝都不会动。

等顾素跟过去时,画玉寒突然转身,竟然勾起一抹笑意,看着对方的眼睛,淡淡说丁卯年壬午月寅日卯时,那条从闵州北渡开出的船,可是跟你眼前这艘船差不多大?

那厢里,沈时令虽没有跟过去,但一瞅见画玉寒的笑容,就知道事情不太妙,画玉寒怕要拿顾素开刀,他只承诺了不会动手,可没承诺不伤害顾素。

这厢里,顾素瞳孔一紧,就听画玉寒继续说掌舵的可是一个叫金大头的老胖子?他是金掌门的远方表亲,就是他把你祖父窖制的茉莉龙珠,转赠给他的这位好表亲,为顾家惹来灭门惨案。

顾素脸色发白,脸颊肌肉绷紧,牙齿微微打颤了,似乎已经猜到对方要说什么了。

画玉寒倒也不看他,只是看着沈时令,与他这般隔空对视,那眼神似在挑衅,语气温和说这些都是后话,我此刻只想问你,那一夜江上的风浪可大?船行的可曾颠簸?多久天才见着亮?

顾素面色一片惨淡,对方故意说这些话,揭开他心底的伤疤,那一夜金掌门上船便迫不及待侵犯他,让自己尝到什么叫痛不欲生的滋味。

沈时令听不见他说什么,但却能通过顾素的背影,大致猜到顾素此刻不好受,那眉头也紧锁起来,盯着画玉寒的眼神变冷,甚至带着责备和怒火。

画玉寒却似高兴了,转回目光看着顾素,眼中闪过狡黠之色,不怀好意说你是被关在哪里?是那一间挂着黄布粗帐的舱房?金掌门跟你说什么了?喊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救你?是在你面前说的,还是在你身后说的?

刻意抛出的细节,让顾素重回现场,恐吓威吓秽语□□,金掌门沉重又舒服的喘息,身体疼得似被撕裂了……

顾素只觉头晕目眩,再也支撑不住,就这样倒了下去,被及时掠来的沈时令稳稳当当扶住了。

随即,余老五也跟过来,纳闷说这又是怎么啦?

原本看见沈时令担忧,一直盯着顾素这边,似担心画当家会动手,余老五方才还在嘲笑他说放心吧,当画当家是什么人,一言九鼎绝不食言,说了一根头发丝都不碰,那肯定说到做到。

顾素确实没掉头发丝,但整个人都倒下去了,瞅画玉寒一脸得逞的表情,余老五就算瞎子也猜到了,当即无奈叹了一口气。

即便睿智冷静如画玉寒,面对情敌也跟寻常人似,逮着机会报复打击,一脸不除不快的表情。

沈时令压着怒火,冷冷喝了一声:画玉寒!

画玉寒满不在乎,举起酒坛晃了一下,故意气沈时令一般,冷笑说喊我作甚?众人都看见了,我可没有动手,碰都没有碰到他。

沈时令撑住顾素,让他靠在自己身上,愠怒说你说了什么?

画玉寒笑了一下,那醋意也兜不住,溢得满甲板都是,故作漫不经心说也没说什么,不过问些金掌门案子细节,谁想到他就承受不住,连站都站不住了。

沈时令冷笑,一字一顿说你是故意!

画玉寒也不装了,挑眉冷觑着他,凉飕飕说我就是故意,你调教三年还这么弱,敌人连动手都不用,靠嘴就能把他说死!

说罢,伸出三根手指,摆到沈时令的面前,半眯眼睛表情不善,活似当初在树下指挥众人砸石头的画玉寒。

沈时令心往下沉,这种阴冷的眼神,是打算斗狠到底,皱眉说你什么意思?

画玉寒神情孤傲,瞟了顾素一眼,冷眼看着沈时令,似下战书挑衅说三次,我只需三次,就能把他说死!

一旁,余老五听得咋舌,挠挠头又看看莫愁和老管家他们,就见他们冲自己招手示意,让他赶紧过来躲远一点,别等会俩人掐架被误伤了。

沈时令与他对视,目光冰冷如刀,半晌说画玉寒,你认真?

画玉寒同样冷觑着他,冷若冰霜说我几时与你玩笑过?

俩人对视良久,谁都不肯服谁。江风拂过俩人,画玉寒的发带散了,那一头长发飞散,竟被吹拂到沈时令的手臂上。

沈时令只是冷冷盯着他的脸,当下扶着顾素后退一步,避开那些纠缠的发丝,随即将顾素打横抱起,丢下一句我不会让你再见他。

说罢,大步流星,带顾素回舱房了。

画玉寒就在他背后冷笑,漫不经心揶揄挖苦说那你可要把他藏好了,船上就这么点地方,猫捉耗子容易得很。

顾素一天之内两次受到刺激,沈时令让吴婶熬了些粥,晚上看他喝下去一小碗,后半夜果然见他又做噩梦了。

沈时令跟往常一样安慰他,似哄小孩子一般,轻轻拍着他的后背,最后才让他又渐渐安睡了。

待到顾素睡沉实了,沈时令才走出舱房,想去甲板上透会气,抬头见着画玉寒还在桅杆上,那一坛酒还搁手里拿着,顿时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沈时令掉头就往回走,都走回舱房跟前,手都摸到舱门了,推开就能回房,倒头蒙上被子,管他想在哪就在哪,想立在桅杆上当猴,就任他当猴子去吧!

虽然心里这样想,但沈时令还是折返了,这一回直接掠上桅杆,夜深人静正好问话,居高临下冷冷瞅他,说画玉寒,从来就没有北冥神功,对吧?

画玉寒背靠桅杆,一条腿搁在横木上,另一条腿蜷起,搭着手腕子。

沈时令掠上来时,他正在看着江面,此刻听他这般问,转过头来看着他,冷笑说沈时令,你说话不动脑子?没北冥神功,那我爹练得是啥?就算从我出生那一刻算起,他可比我多二十八年功力,不练要如何才能打败他?

沈时令冷冷说你懂我的意思。

画玉寒突然一笑,眼神变得黯然,摇头叹息说我不懂,我要是懂的话,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

沈时令微微一愣,画玉寒这般神情,倒是出乎意料,沉默半晌之后,皱眉说我可没派人刺杀你,金陵堂的事情,我也从没有参与。

画玉寒仰头瞅着他,似拿他无可奈何,揶揄说我知道你没参与,我只是想说……

话说了一半,画玉寒不说了,叹了一口气,认命一般自嘲说真真对牛弹琴,我谈风花雪月,你谈油盐酱菜。我真好奇了,你们相处三年,也是这般交谈?我看你们在沈家庭院,一呆就是一个下午,也没见你们说几句话,这算是默契呢?还是无话可说?

沈时令瞅着他的眼睛,一本正经说你不用试探,我们在一起了,是我先对他动心,想跟他重新开始,他也答应我了。我们打算离开江南,永远都不会回来了。

沈时令说了一个事实,在画玉寒没跳崖之前,他和顾素订下的约定。鉴于画玉寒会报复,沈时令将罪责尽揽己身,有怨恨就冲着他来,不要跟顾素过不去。

画玉寒背靠着桅杆,仰头看着沈时令,眸色变得深沉,瞳孔也在收缩,冷飕飕说沈时令,别激怒我,我可是耐着性子,好好跟你说话。

沈时令被他气乐了,就这种威胁的语气,还敢说好好说话?这还幸亏是耐着性子,不耐着性子该拔剑了吧?

画玉寒眯眼瞅着他,语气威吓说老虎出柙可是要吃人的,我没有同意之前,你哪儿都去不了。

沈时令站在桅杆上,居高临下看着他,冷飕飕说画玉寒,你家老祖宗留下的心法救了你一回,但你要是不知道珍惜,还这般蛮横无理不知所谓,我会让你连自救的机会都没有。

沈时令说罢掠下横木,心想这一回可以走了,该说的话都已经说了,他要还是一意孤行,那就是他自己作死,怨不得自己心狠无情。

画玉寒就在他背后凉飕飕说不是要二选一,你问他敢跟我赌吗?

沈时令听得一愣,脚步顿住了,转头就见画玉寒站起来,高高在上袍袂翻飞,发髻也被他散开了,漆黑长发随风飘动,映着杀气昭然的脸,冷笑说我本想多给你一点时间,但既然你这么不领情,那我也不用再客气了,下一次我必定取他的命。

沈时令冷脸说我知道你在门外偷听。

画玉寒傲然说这条船本来就是我的,是我从沙鲛手中抢来的,你们可都在我的船上,我想去哪里便去哪里,又何来门外偷听一说。

沈时令冷笑说成,等到前边的渡口,我会带我的人下船。

画玉寒眯起眼睛,眼中恨意浓烈,连声冷笑说你的人?你的人太弱了,不一定能撑到下一个渡口。

沈时令冷冷说你不会动手,为这种事情计较,只会让江湖人嘲笑。

画玉寒阴沉着脸,竟于一轮明月下,举手盟誓说我不动手,我只要动嘴,就能把他说死。到下一个渡口前,我要是说不死他,我就在渡口前自尽。

画玉寒举手盟誓,语气认真不苟言笑,还拿双方的命来下赌注,玩得比顾素的二选一还要大,画玉寒的二选一可是生和死。

沈时令倒吸一口凉气,表情震惊难以置信,这人总在他意料之内,又总能出乎他的意料,忍不住质疑说你从崖上跳下来,便就只是为了杀他?

画玉寒冷笑数声,泛着冰渣说我是为了报复你,你越护着他,我便越想杀他,你会不明白这个道理?

沈时令愠怒说你有本事……

画玉寒背过身去,冷冷打断说滚,别让我听到‘有本事冲你来’,不会说话就别火上浇油,否则我现在就杀人沉尸,让他在梦里去当鬼鸳鸯。

沈时令气得不想理他,当即回船舱蒙头就睡,但无奈前几日睡多了,这会子倒床上怎么都睡不着了。

画玉寒没醒时沈时令也醒不来,画玉寒醒了沈时令便睡不着,简直是剪不断、理还乱的孽缘。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

修真弃少混花都

国术,从扮演封于修开始!

异世丹帝

剧透从直播皇帝黑历史开始

西游:这猴子也太咸鱼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