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房间,乘舟立刻将随身携带的小药箱打开。箱子里整齐地码着几个小瓶子和一卷干净的棉布。她先取了酒,用棉布蘸湿,轻轻擦拭段横手臂上的伤口。
“有点疼,忍一下。”乘舟的声音放得极柔,指尖带着些微颤抖。
段横“嗯”了一声,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睫上。她的动作很轻,像是在对待什么易碎的珍宝,烈酒擦过伤口时的刺痛,似乎都被这小心翼翼的温柔冲淡了些。
“你还带着这些?”段横看着那些瓶瓶罐罐,有些好奇。
“出门在外,总难免有磕碰。”乘舟一边说,一边打开一个小瓷瓶,里面是深绿色的药膏,散发着淡淡的草药香,“这是我娘配的金疮药,效果很好。”
她用指尖蘸了药膏,一点一点涂在伤口上,眉眼间满是认真。段横能感觉到她的指腹带着微凉的温度,轻轻拂过皮肤时,竟让她有些莫名的心悸。
“小时候我总爱跟着爹去山里采药,”乘舟忽然轻声开口,,“娘就坐在药炉边熬药,整个院子都是药香。她说,药能治病,也能安神,闻着心里就踏实。”
段横没接话,只是静静地看着她。阳光透过窗棂照进来,落在乘舟专注的脸上,给她周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药香在空气中弥漫,混着窗外飘来的青草气息,竟真的让人觉得心里安定。
上好药,乘舟用棉布将伤口仔细包扎好,打了个漂亮的结。“这几天别沾水,也别太用力,过几天就好了。”
段横活动了一下手臂,果然觉得舒服了不少。她看着乘舟收拾药箱,忽然道:“你娘……是个很好的人。”
乘舟的动作顿了顿,眼眶微微发红:“她走得早,爹也在去年冬天没了。
段横心里一紧,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的话。她向来不擅长这些,遇到事只会挥刀上前,此刻却觉得喉咙发紧。
“所以我才想来找苏晚,”乘舟抬起头,眼底带着一丝脆弱,“这世上,我好像没什么亲人了。”
段横望着她泛红的眼睛,那句“还有我”几乎要脱口而出,却又硬生生咽了回去。她只是握紧了拳头,沉声道:“苏晚一定还活着,我们接着找。”
乘舟看着她认真的样子,心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暖暖的。她点了点头:“好。”
接下来的几日,段横暂时歇了摆渡的活,陪着乘舟在镇上四处打听。她们去了当年苏家的佃户家,去了苏晚曾去读过书的旧学堂,甚至找到了几个当年侥幸从瘟疫里活下来的老人。
线索零碎而模糊,有人说见过一个和苏晚年纪相仿的姑娘跟着商队往南去了,有人说好像在邻县的集市上见过类似的身影,却都没有确切的消息。
乘舟虽然失望,却没像最初那样消沉。段横总能在她情绪低落时,找到些话来开解她——有时是说些渡口遇到的趣事,有时是讲些自己早年闯荡的经历,虽然大多是些糙话,却总能让乘舟笑起来。
这日傍晚,两人从城外回来,路过镇口的面摊,段横拉着她坐下:“老板,两碗牛肉面,多加辣。”
乘舟不太能吃辣,却没拒绝。热气腾腾的面端上来,红油浮在汤面上,香气扑鼻。段横把自己碗里的牛肉夹了大半给她:“多吃点,明天去邻县看看,路远。”
乘舟看着碗里堆得高高的牛肉,心里暖烘烘的。她低头吃面,辣意从舌尖蔓延开来,呛得她眼眶发热,却不想停下。
“对了,”段横忽然想起什么,从怀里掏出个小小的布偶,递到她面前,“昨天路过杂货铺看到的,觉得像你说的苏晚小时候的样子,就买了。”
布偶是用粗布缝的,脸上用黑线绣了个简单的笑脸,却透着股笨拙的可爱。乘舟接过来,指尖轻轻抚过布偶的笑脸,忽然笑了出来,眼眶却湿了。
“很难看是不是?”段横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不难看,”乘舟把布偶紧紧攥在手里,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很好看。”
夕阳的余晖洒在面摊上,将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晚风拂过,带着面汤的香气和远处河水的气息。乘舟望着段横低头吃面的样子,忽然觉得,或许找到苏晚很重要,但此刻身边的这个人,好像更让她觉得安心。
她不知道这样的日子会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前路还有多少风雨,但只要身边有段横在,她好像就有了走下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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