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咖啡店狗血谈判
晚上十二点五十，城郊某通宵营业咖啡店。
我到的时候，里头人不多，灯光昏黄，一股便宜咖啡豆的味道和奶油蛋糕味道，裹在一起。
靠窗最后一桌，坐着三个扎眼的身影。
一个是我的经纪人老秦，黑框眼镜、发际线危机、眼底是能黑死苍蝇的黑眼圈。
另一个—— 一个裹着黑色羽绒服的小瘦子，缩在口罩和帽子里，像个偷电瓶车的。
他一抬头，露出一点眼睛——
我认出来了。
小A。
——本名我就不说了，反正全网都叫他“小A”。上一部戏他演的那个疯批男二，把我演的反派男一顶到墙上狂怼。
我视线往下——
然后——我终于看到了、传说中的、震动了整个狗仔圈的那一坨。
羽绒服敞着一半，里面宽大的毛衣被顶出一个弧度。
……靠。
照片上那个AI孕肚，此时此刻，就真实地出现在我眼前。
灯一照，那弧度—— 像有人往一根竹竿上P了个球。
真实到离谱，不真实到想报警。
我脚下一顿，差点原地表演一个“当场昏厥”。
我默默在心里重复一遍：
这不是AI，这不是特效，这不是道具——
“小A，他来了。”小A的经纪人抢先站了起来，是个三十多岁的女性Beta，干练短发，妆容利落。她冲我一笑，礼貌得很，“辛苦了。”
小A像受惊的兔子一样“嗖”地站起来，结果没考虑肚子，撞到桌边，杯子差点打翻，牛奶在桌子上虚晃三圈。
见我坐下，他也小心翼翼地坐下，双手捧着热牛奶，指尖粉红。
接着，他把口罩摘下来的瞬间，我忍不住在心里骂了一句：
……可恶，这小脸也太干净了。
皮肤白得跟没见过太阳一样，五官精致，眼睛又圆又亮，自带一点水光。在剧组时，因为妆浓和表演疯批，看不出这么乖。
“哥……” 他叫我一声，嗓音软软的，跟在组里怼我的时候完全两幅样子。
然后他眼睛一红，眼泪“噼里啪啦”就挂满了下睫毛。
“哥，你要救我。”
我耳膜微微一震，心里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想法：
——完蛋。
——这孩子我八成是要认了。
我起身想走，老秦把我按在椅子上，低声说：“冷静，先听听对面怎么说。”
对面经纪人推了推他胳膊：“小A，你好好说。”
小A抿了抿唇，伸手在衣摆上捏来捏去，捏出一团皱巴巴的褶子。
他声音小得像蚊子：“对不起，哥……都是我不好。”
我：“犯不上跟我道歉。”
我瞟了一眼他肚子，“说说吧。”
小A“啊”了一声，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肚子，似乎也觉得很离谱，表情写着“我怎么会变成这样”。
“这不是、不是你想的那样……”他急得结巴，“我、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拍到……”
“说吧，怎么弄大的？”我忍不住问。
老秦在旁边猛踢我腿，嘴里还带笑：“哎呀，大家有话好好说。”
我：“……”
老秦假装温柔：“小A，你先说孩子谁的。”
我跟庄：“对！孩子谁的？”
小A沉默了一会儿，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声音越来越小：
“……这我不能说。”
我们三个人一起沉默。
咖啡机发出嗡嗡的声音，像是在嘲笑我们这场狗血会谈。
老秦终于忍不住：“你不能说，那你来干嘛？”
小A抬头看看我，又看看她经纪人—— 他那个新经纪人坐在我们对面，一脸疲惫地搓手。
那人干笑两声：“那个，先……自我介绍一下。我是小A现在的经纪人，刚接手他，他和前经纪公司那边……签的合同不太友好，刚解约。”
我冷冷：“有多不友好？”
经纪人叹气：“他之前签了一份六年合约，二八分账，违约金也特别高。”
“所以他现在？”我挑眉。
“解约了，但欠了很多违约金。”经纪人摊手，“具体数额就不说了，反正，就是……欠了很多。”
小A缩得更小，像那种被欠着工资不敢吱声的社畜。
经纪人咬咬牙，像是鼓足了勇气：“之前……包装他是Alpha，是为了接更多戏，拿高一点的片酬。你懂的，现在市场，双A吃香。”
我：“……”
老秦愣了两秒：“你的意思是——”
经纪人闭眼：“小A，不是A。”
空气瞬间凝固。
咖啡店背景音乐放到一半，仿佛都哽住了。
我缓慢地重复一遍：“他，不是Alpha？”
“我们是Omega。”经纪人痛快认罪，“本来公司是不打算公开他性别的，想着走‘性别模糊’路线，多接戏就行。结果——”
结果，这位伪装成清秀Alpha的小O，突然怀了。
我脑子有一瞬间空白：
不是，他怎么一点Omega味儿都没有。
老秦先爆炸了：“你们公司这么玩是犯法的吧？”
经纪人赶紧摇手：“是他之前那个公司给她弄的调性。我们是新公司，刚帮她解约，还没来得及立人设。”
我看向小A：“所以，你是O？”
小A缩着脖子，小声“嗯”了一下。
我后知后觉地回忆剧组的点点滴滴——
不对啊，怎么也不觉得他是O啊。
他经常片场把我干飞。
我吸气：“好，那怀孕的事呢？孩子谁的？”
小A又红了眼：“哥，别问了……”
我死咬着后槽牙：“你不说，我怎么救你？”
这时候，他经纪人终于把真正的狗血拿了出来：
“是这样。”她苦笑，“我们不想骗你，所以今晚一定要跟你当面说清楚——狗仔已经拍到他孕肚照了，开价五百万。”
我：“……”
“我们现在凑不出五百万，但可以先砍价，先压着他们。”经纪人说，“可再过一阵子，肚子更大了，大概率压是压不住的。”
“所以？”我眯眼。
“所以公司这边的意思是——”她咬牙，“到时候如果要爆，就不如顺势炒一波。”
我冷笑：“炒什么？”
经纪人抬头：“炒你们的CP。”
我：“？？？”
老秦拍桌：“你们是不是疯了？”
经纪人脸上满是窘迫：“我知道这样不厚道。但现在现实就是这样：小A是omega，怀了，又欠了一屁股违约金，未来还要养孩子。我们公司资源有限，顶多帮他挡一阵子。可是——”
他手指一转，指向我：“可是季哥，你现在红啊。”
“……”
“而且，上部戏刚开拍的时候，就有很多人买股你们了。”经纪人苦笑，“等剧播的时候，如果能有一个’孩子他爹是你’的说法，对你们双方的热度，以及剧宣，都是好事。”
老秦气笑了：“所以你们的意思是——”
“孩子到底是谁的你们先别管。”经纪人硬着头皮说完，“等狗仔实在要发，我们希望你出面，承认孩子是你的。”
她说完，整个桌子都安静了。
我指尖发凉。
“你们是不是把我当慈善家了？”我慢慢开口，“谁会无缘无故帮你们背这么大一口锅？”
经纪人垂着眼：“我们也没别的路可走。”
小A抿着唇，一滴眼泪滑下来，砸在牛奶杯沿上。
他声音发抖：“哥……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极其狗血的一幕—— 一个怀着不知道谁孩子的小O，坐在咖啡店里，委屈巴巴地求顶流男星帮他背锅：
“哥，你要救我。”
还挺符合那些狗血短剧开头的。
我偏偏就是那种，看到别人哭会不舒服的体质。
更别说，他眼睛那么大，眼泪那么晶莹，哭得像是被全世界抛弃的小猫儿。
我心里骂了一万遍：别心软，别心软，这是坑，这是陨石巨坑
—— 嘴巴却不争气地说了一句：
“狗仔那边，先砍到三百万，我出两百万。”
老秦：“？？？！！！”
经纪人猛地抬头：“你真的愿意——”
我语气冷得要命：“我出钱只是想买酒店走廊的监控视频，避免我出现在里面的角度太丑。”
老秦：“你角度再丑能丑过喜当爹吗？”
我踹他一脚。
经纪人忙不迭点头：“那太感谢了！有你这句，我们就心安了。我们先去压狗仔那边，让他们别乱写稿。”
这种话一说，我更不能把他丢在一边不管。
老秦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叹气：“那现在怎么办？怀着孩子，总不能跟公司宿舍住啊。”
“公司哪有床给他睡啊。”经纪人苦笑，“他现在就租了一间通县老破小，一张床硬得能治颈椎病。”
我皱眉：“你怀着孕还住通县？”
小A点点头：“那边比较便宜。”
我脑子里瞬间浮现出各种恶劣画面——
他半夜肚子疼，想喝热水，起床还得穿鞋到阳台烧水；
冬天窗户漏风，他一个人把旧毛毯抱在身上缩成一团；
厕所还可能没热水。
我烦躁地抓了一下头发。
然后听见自己说：
“算了。”
“你搬我家吧。”
桌上再次安静。
小A猛地抬头，眼睛睁得比路灯还亮：“哥……我真的可以吗？”
他那表情，就差在我脚边打滚喊“好人一生平安”了。
我心脏像被小猫挠了一下，麻麻的，痒痒的。
我咳了一声：“先别高兴太早，我家不是月子中心，有几点原则你先听清楚——”
“第一，不许乱动我的东西。”
“第二，不许到处跟别人说住在我家，尤其是不能跟你的粉丝说。”
“第三——”我停顿了一下，自己都觉得这条有点莫名，“不许半夜哭。”
小A愣了一下：“我、我不太爱哭的……”
“你刚刚哭得杯子都在抖。”
他小声辩解：“我以后会少哭。”
他经纪人赶紧表态：“那太好了，你放心，我们一定不会给你添麻烦！”
老秦在旁边抱臂，幽幽道：“行啊，儿，你这喜当爹的还包住宿的。”
我抬手就要打他：“闭嘴。再说我喜当爹我真打你。”
老秦却笑得贱兮兮的：“不说，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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