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经过了一个五一假期,流言还是像野草一样在校园里蔓延开来。哲学系的学生们聚在一团,交头接耳,时不时投来若有若无的目光。周知雅走过时,脚步始终保持镇定,但背脊却僵硬得发疼。
有时候,她在讲课,能清楚听见某一排学生低低的窃笑;行政楼办公室的同事们也有在背后指指点点的。
夜晚,她常常坐在书桌前。
台灯将她的影子投在白墙上,她对着镜子,看见一张淡漠、端庄、毫无破绽的脸。那张脸告诉别人:她是哲学系最年轻的讲师,即将成为最年轻的副教授,是丈夫的娇妻贤内助。
可是,当这些身份剥离后,她还是谁?
那一瞬,她低声问自己:
“如果我不是老师,不是妻子,只是我自己,我还会想和他在一起吗?”
答案让她心口一紧。
丈夫终究察觉了异样。
那天下班回家,他忽然开口,语气冷漠:“知雅,你最近是不是对学生太上心了?”
她愣了愣,轻声否认。
可他冷笑:“外头传什么我不管,但我不希望听见我的妻子和学生名字被绑在一起。”
周知雅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任何解释。
他的眼神冰冷,像是笃定她有不可告人的隐情。那一刻,她又一次生出强烈的疏离感——原来这段婚姻里,早已不再有信任。
从那之后,她开始刻意保持距离。可陆聿舟似乎总在不经意的时刻出现:
她下课走出教室,他会跟在后面走上一段路;
她在图书馆找资料,抬头撞进他专注的眼神;
甚至晚上回办公室取忘记的资料时,会在大草坪遇见他,仿佛知道她会路过。
他从未多说,只是安静地存在,像一束目光,默默追随。
终于有一次,他在走廊尽头叫住她。
“老师。”他声音低沉,目光却炽烈,“你在课堂上是他们的周老师,在家是他的妻子,那在我面前,你是什么?”
她怔住,心口剧烈收缩。
他走近一步,声音轻,却像一柄刀锋划开心底的禁锢:
“总有一个身份,是你真正想成为的。”
那句话像在她心里种下一枚火种。
几天后,他发来一条简短的消息:
“今晚,跟我去个地方。”
她盯着屏幕很久,指尖悬在键盘上。
拒绝的理由太多了,可不知为何,她终究没能说出口。
夜幕将至,她还是走出了家门。
小酒吧藏在旧城区的一隅,招牌昏黄,外墙斑驳。推门而入,空气里混着木头与酒的气息,昏暗的灯光打在磨得发亮的木地板上。几张桌子零零散散坐着客人,角落里,一架老旧却被细心调过音的钢琴安静地伫立。
陆在吧台等她,身旁放着一把吉他。他看见她来,眼底的光一瞬间点亮,却什么都没说,只是递给她一杯酒。
“这是我常来的地方,”他低声道,“今晚,想请你一起上台。”
她心口一颤。那一刻,她忽然明白,他不是要她以“老师”的身份,也不是“妻子”的身份,而是只以“周知雅”的身份。
她坐到钢琴前,手指在琴键上颤抖着落下第一个音。陆随即抬手,吉他声清亮而热烈。
他们选的是《Stand By Me》。
她的琴声开始是细腻、克制的,渐渐被他自由、奔放的歌声和吉他扫弦带动,变得欢快而有力起来,两种乐器声音交织,竟比任何排练都要默契,像是命运早已安排好的呼应。
当最后一个和弦落下,酒吧里先是静默,随后爆发出热烈的掌声。有人起身大喊:“Encore!”“Bravo!”
她侧头,看见陆正看着她,眼神火热,像要把她燃尽。
在那目光里,她忽然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清晰:
她不想再被困在“老师”“妻子”的身份中,不想再被外界的流言推搡。
她想要的,只是以自己的名字,站在这个少年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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