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叙白天哭累了,晚饭时眼睛还烫着,一眨就涩得发疼。她前一晚又几乎没怎么合眼,情绪像长潮,整整涌了一夜。
她洗完澡,身子刚沾上床垫,那些碎成一地的思绪还没来得及收拢,困意就裹着黑夜涌进大脑,像一层柔软的雾。她甚至没等王温婉洗完回来,就沉沉地睡了过去,睡得像沉进水底,再无声响。
王温婉洗完澡回到房间,看到章叙侧身靠墙睡着了,长发散落在枕边,眉眼安静得像小孩。
她脚步轻轻走到书桌前,坐下,忽然像被什么驱使般拿出手机,点开那个存在于通讯录里的陌生号码——那是秦其野的。她犹豫了一秒,最终加上了微信。
通过的消息几乎是秒回,她的心也跟着轻轻跳了一下。她趁着勇气还在,飞快地编辑消息:
【王温婉不温婉:晚上好,请问可以把江培的微信推给我吗?】
她一发送就立刻锁了屏,把手机紧紧按在心口。
江培说“你也是我希望的人之一”时的语气在她脑海里一遍遍回响。他说得那样真诚,可她却止不住地去想——他对“大家”的希望,是不是能有一点点,特别为她留的余地?
手机震了一下。
【其里予:(分享名片:JP)】
江培的头像是一只胖胖的美短猫,脑袋圆滚滚的,像戴着一顶灰白小帽子。王温婉几乎是下意识地点了“添加好友”。还没等她从心跳中缓过来,好友请求就显示通过。
她点进聊天框,才刚犹豫着要不要说点什么,就看到了那行小字——
“对方正在输入中……”
她心脏紧了紧,连呼吸都放轻了些,手指无意识地揪住了T恤下摆的一角,她在等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JP:哈喽啊,不温婉同学。】
王温婉盯着那条消息,耳根有点发烫。她点进他的朋友圈,一页页翻下去,全是篮球、猫、零星的日常,干净、松弛、少年气十足。头像上的那只猫也多次出镜,趴在书桌、沙发、篮球上,像个圆滚滚的家庭成员。
她退回聊天框,指尖在屏幕上慢慢敲字:
【王温婉不温婉:你头像那只猫是你养的吗?】
【JP:是啊,她叫虎头,可爱吗?】
【JP:(发来一张照片)】
照片里他正单手托着“虎头”,猫窝在他臂弯里懒洋洋的打哈欠。他骨节分明的手紧紧环着那只猫,掌心贴着它的后背,手臂肌肉线条清晰,干净、有力。
王温婉盯着那张照片,脑子一瞬间飘远了。
那只手……看起来应该很温暖,宽大得像能将她整只手包进去。他握猫的动作太温柔了,她忽然想知道,那样的手,牵起人的时候,会不会也是小心而坚定的?
她被自己这突然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脱口低声骂了自己一句:
“……变态吧你王温婉。”
但下一秒她又忍不住发了一个表情包:
【王温婉不温婉:(星星眼脸红小狗)】
发完后,手机那头沉默了下来。她盯着聊天界面许久,不知要不要再说点什么,却又怕打扰到江培休息。犹豫了几秒,她把手机放回桌上,叹了口气。
她看了眼床上那道背影,轻轻唤了声:“章叙?”
章叙动了动肩膀,却没有应她,看样子是真的睡着了。
王温婉插好充电线,蹑手蹑脚爬上床,躺下。闭上眼,她脑海里还在回放那张猫和手的合照,回放那句“你也是我希望的人之一”。
那些画面和字句像风,在她梦里悄悄生了根。
-
清晨七点多,章叙就醒了。洗漱完下楼,刚转进厨房,就被眼前那幕光景定在原地。
晨光从落地窗倾泻而入,像一层薄金轻雾,把厨房镀成温柔的琥珀色。
秦其野倚在流理台边,身上是一件深灰色丝质睡衣,松松地系着腰带,衬得他整个人慵懒而克制。袖口随意挽到手肘,露出线条清晰的手臂,手背上青筋隐约,正不紧不慢地搅拌着杯中咖啡。银勺轻碰瓷壁,发出清脆声响,在安静的清晨里显得格外清晰。
他头发带着刚醒来的凌乱,有几缕倔强地翘着,在阳光里泛着柔软的光影。他眉眼低垂,神情安静,唇角没有表情,却天然好看。像一幅安静的画。
章叙站在楼梯口一动不动,生怕自己哪怕多呼吸一口气,就惊扰了这份独属的清晨静谧。
他察觉到她的目光,抬眸,嗓音低低的:“早。”
他的眼神与她短短交汇,像是把她拉进这片安静里,“喝咖啡吗?”他晃了晃手里的杯子。
“早……”章叙声音低了半拍,轻轻点头,“我喝。”
话一出口她就有点后悔——她早上不能喝咖啡的,会拉肚子。但这是他泡的咖啡,她就是想喝。
她走上前,小心地接过瓷杯,指尖在接触的那一瞬轻轻擦过他的手指。
那一瞬有细微的温度交换,他仿佛不在意,只淡声提醒:“小心烫。”
章叙双手捧着咖啡杯,低头轻轻吹散浮在表面的热气,试探性地抿了一口。咖啡苦香中带着柔顺的奶感,却不厚腻,还透出一丝坚果香。
“你不喝吗?”她抬眼看他,声音软软的。
“我喝过了。”他笑了笑,语气淡淡,随即指了指她的杯子,“你觉不觉得,这咖啡跟你喝过的有什么不一样?”
章叙又尝了一口,认真地咂了咂嘴,舌尖扫过唇角。
章叙又抿了一口,舌尖在唇角轻扫过,仔细体会:“嗯……好像没有奶味?”
秦其野点头,淡声道:“我用燕麦奶代替了牛奶。”
章叙愣住了,思绪瞬间被拉回昨晚。那时大家吃饱饭,正要从秋月楼出发去小镇,秦其麦突然嚷着想喝奶茶,要叫个外送。她随手把点单的手机传过去,传到章叙时,她没有多想就递给江培,还顺口说了一句:“我喝不了奶茶,一喝就拉肚子。”
她当时不过随口一提,没料到会被人记住。
“我猜,你可能是乳糖不耐受。”他说得风轻云淡,像是一种生理常识。
可章叙心口却被什么悄悄撞了一下。那杯咖啡的温热,突然变得有些烫手。
“所以……这咖啡,是专门给我泡的?”她望着他,语气里带着一点小心翼翼的试探和掩不住的惊喜。
他没有正面回答,只抿了抿唇,抬手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动作看似随意,却透出几分不动声色的温柔。
“不是。”他淡淡道,眼神却落在她眨动的睫毛上,“这是奖励给早睡早起的乖孩子的。”
话音轻慢,像是随口的调侃,又像刻意掩饰什么真心。
章叙怔在原地,连发丝间残留的温度都像在心里荡开细小的波纹。
可还没等她从那句“乖孩子”里回味,他已转身上了楼,只留下淡淡的咖啡香萦绕在空气里,也留下她胸口暗暗涌动的心跳。
-
王知凝在章叙下楼不久后也醒了,她一边站在玄关处换鞋,一边抬头朝客厅喊:“早餐想吃点什么?我现在去买。”
章叙思索了两秒,声音还带着刚醒的低哑:“皮蛋瘦肉粥和烧卖吧……再买点土豆饼,王温婉爱吃。”
“好。”王知凝应了一声,拎起钥匙就出了门。
院子里阳光刚好,风吹在树叶上,掠出一阵阵温软的沙沙声。章叙把咖啡最后一口喝完,将杯子轻轻搁在藤椅旁的茶几上,手掌却还捧着那点残留的温度。
她坐在藤椅上,静静地望着院中花草,不知过了多久才反应过来——她的肚子竟然没有半点不适。那种空腹喝咖啡后常有的绞痛感,没有出现。她一怔,像忽然被谁细致入微地照看过,却不动声色。
在短短两天不到的时间里,秦其野一次次捡拾她心里的碎片,然后轻柔地、一点一点,把那些皱褶抚平。他做得不显山不露水,却每一处都刚刚好,刚好撞进她心里,连声响都极轻。
章叙怔怔地看着手中已见底的瓷杯,那里面只剩一点薄浅的咖啡痕迹,像她此刻乱如麻线的心。她抬手,轻轻按下快门,拍了一张照片。
随后打开自己的微博小号,点选图片,附上文案——
“原来被温柔看见,是这种感觉。”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按下了“发送”。
屏幕一暗,她握着手机,指腹在那张照片上缓缓滑过,心底某处柔软而静默的东西,正悄悄发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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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八点出头,屋里的人陆续起了床。几人还在餐桌前慢吞吞吃着早餐,院门就被推开了。
“野子,打球!”江培声音爽朗,穿着宽松球衣,大步流星走进院子,球拍在掌心嗵嗵作响。
他今天约了秦其野去打篮球,九月底的天气依旧闷热,他便刻意挑了早上的时段,避开下午那种让人晕头转向的烈日。
“欸欸欸!我们也去!”王温婉啪地放下筷子,眼神一亮,随手抽了几张纸巾擦嘴,动作干脆利落。
“我不去!”秦其麦还捧着碗没吃完,做出一副戒备状,“露天球场,热得要死!你别带我,我一点也不想中暑。”
她转头看了眼王温婉,撇嘴道:“再说了,他们打球你去干嘛呀?就你那水平,你能打过他们?”
“我去观摩学习不行啊?”王温婉把纸巾团成团丢进垃圾桶,“好歹我也是选了篮球课的人,得有点实战精神。你说是不是,章叙?”
她话音一转,冲章叙抛了个眼神。
章叙被点名时还在低头喝粥,听到这话抬起头,语气自然地接道:“是是。”
秦其麦看着这群人无语地摇头,“行吧,你们去吧,我和童彤,我们‘太极拳二人组’在家里吹空调吃西瓜。”
童彤本想说自己也想去,但此刻话到嘴边,却又默默咽了回去。她没说什么,也默默接受了被“安排”的决定。
“磨磨蹭蹭什么呢?”江培站在门口催促,篮球已经转到手背上开始旋转,显得心情极好。
“走吧。”秦其野从楼上下来,他已经换好了球衣,视线自然扫过章叙,停顿了一秒,才迈步出去。
“来了!”王温婉举起手机朝他挥了挥,又迅速理了理头发,踩着球鞋蹦跶着出门。
章叙擦了擦嘴,默不作声地将餐具放进厨房,洗了手,然后快步跟上。
“你穿这玩意打球?”江培低头扫了一眼王温婉的迷你短裙,皱眉道。
“我穿了安全裤好吧!”王温婉白了他一眼,踩着台阶快步走过他,“多管闲事。”
球场就在百川花园内,步行十分钟左右便可到达。这个球场属于封闭预约制,只有业主能申请使用,进场还需扫描预约二维码。私密性很好,也不用担心被陌生人“霸场”。
江培边走边张望,“欸,陈煜怎么没来?我昨晚还给他发消息了。”
“他回西宁老家过中秋了,你又忘了。”秦其野慢悠悠地说。
“哎呦,瞧我这记性,那今天就我们俩了?”
“四个。”秦其野轻轻挑眉,眼神扫过一旁的王温婉和章叙。
王温婉注意到他的视线,连忙摆摆手,“你们打你们的,不用管我们。”
“这样吧,咱们玩‘投壶’。江培笑眯眯地拍了拍篮球,提议道。
“‘投壶’?”章叙被这古风名字搞得一头雾水,抬手遮着额前阳光眯眼问。
“你会投篮吗?”秦其野转头看她,语气柔和。
“乱投算吗?我们篮球课还没学到这部分。”章叙如实回答。
秦其野抬手示意江培把篮球给他,他接过篮球,跨步站在章叙身侧,他站定后,自然地将球托在手掌下方,右手腕折出漂亮的弧度,整个人如弓拉满弦。
“像这样拿球,腕部发力。”他说着,轻轻一跃,手腕一抖,篮球“唰”地一声空心入网。
他利落地跑去捡球,把球扔给章叙,“你来试试。”
章叙回想着刚刚他手的姿势,单手捧着球,然后不确定地将拇指与小指分别向两侧伸展,“这样吗?”她看向秦其野。
秦其野走近,从她背后站定,大手轻轻覆盖上她的手,带着温热的触感。他调整了她的手腕角度,让她的手指精准地贴进皮革的沟槽里,贴耳低声:“手要收紧,腕力发出去。”
他轻轻推动她的手肘,篮球稳稳地飞了出去——“咚”地一声,砸进篮筐。
“自己来一个。”秦其野在球入筐的那一瞬抽身后退。
章叙感觉后背一空,那种突如其来的距离感让她有点恍惚。
他再一次捡球,传给她,站在一旁抱臂观望。章叙认真地回忆刚刚的动作,自己试着投了一球——又进了。
然后她又试了两次,整个动作越来越精准流畅,而每一次都完美进框。
一旁的江培看得津津有味,嘴里啧啧称奇,正要开口,球却忽然朝他飞了过来,他下意识接球没稳,篮球咕噜噜滚到铁网边。
“傻站着干嘛呢?该你教了。”秦其野淡淡看他一眼,又看向王温婉,随即走到篮筐另一边,默默给他们腾出了空间。
江培叹了一口气,捡起球,走到树荫下,朝王温婉招手。
“来吧,不温婉小姐,本华清神射手今天免费教学,机不可失,过时不候。”
王温婉翻了个白眼,但嘴角明显藏不住笑,慢悠悠地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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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投壶’游戏,其实就是加点‘社死’元素的投篮游戏。”江培一边拍着篮球一边解释,语气兴奋,“规则很简单:投篮的时候要喊一个对谁的指令,比如——‘谁谁帮我做什么事’,球进了,对方就得执行,没进就算了,白喊。”
他说完,做了个示范。只见他站定,眼神盯紧篮筐,双腿微屈,重心下沉,肩膀带着一点挑衅似的耸了耸。手里一控球,另一手却竖起食指,比了个“嘘”的手势,吊足了气氛。
下一秒,他猛地扬声:“秦其野——帮我洗一个月的内裤!”
话音未落,篮球划出一道漂亮的弧线,在众人屏住呼吸的一瞬,“唰!”空心入网。
“Nice!”江培得意地甩了甩肩膀,双手拍响,“你听见了啊,野子,这事儿交给你了。”
秦其野正懒洋洋地倚在球架上,长腿微曲,姿态散漫,连眼皮都懒得抬:“我拒绝。刚才是示范,不算。”
“啧,你这人真没意思。”江培撇嘴,哼笑,“我还不乐意把内裤交给你洗呢。”
“等等!”章叙忽然抗议,“你们两个篮球队的命中率那么高,咱们这种初学者哪有赢面,不公平啊。”
“那……”秦其野从球架边站直了身子,缓缓往后退了三大步,站到场地正中央,脚尖摩擦在地面画出一道弧痕,“我们就从这儿投,够公平了吧?”
章叙下意识勾了勾唇角,眼里有一点被点燃的光:“这还差不多。”
江培见状,忽然扭头看向女生这边,语气立刻放软:“两位女士,规则清楚了吗?”
“清楚清楚!”王温婉摩拳擦掌,眼睛亮晶晶的,“来吧来吧!”
她一把抢过篮球,原地小跳了几下热身,呼吸带着笑意,目光故意掠过江培。然后像是漫不经心地喊:“江培——请我喝一个月奶茶!”
篮球一甩,弧线漂亮却有点过猛,磕在篮筐上,弹了出去。
“哎呀——”王温婉捂着额头,笑得懊恼,“你刚才是不是心里有点窃喜?”
江培勾了勾嘴角没接话,走过去把球拾起,手指顺势摩挲了一下球面,像顺带掩盖住眼神里的情绪。
“我再试一次!”王温婉重新接过球,甩了甩手腕,这次喊得干脆:“江培,这个月早七你给我叫一次早!”
球飞出去,却砸在篮板边缘,还是没进。
王温婉“啧”了一声,转头假装镇定:“得了,这机会算是给你省了。”
江培愣了一瞬,随即反应过来:“欸不是,你就逮着我一个人薅是吧?”话虽抱怨,他却还是小跑着去捡球,回来时竟不自觉又把球递给了她。
“章叙来吧!”王温婉笑着,把球扔过去。
章叙接球时,手指微微一紧,抱在胸前犹豫了几秒,才慢慢走到投篮线。
她侧头看了眼秦其野——他正站在场地边缘,逆着阳光,眉目分明,肩背笔直。夏日的热浪裹着他,却让她胸口泛起一种奇异的柔软。
她深吸口气,把整个勇气都压在指尖上:“秦其野——下周也教我打篮球。”
声音不大,却字字清晰。
篮球出手,角度偏了一点,擦框而出。可她的笑意没有散。
“哎,差一点。”江培接球,意味深长地瞥她一眼,笑着调侃:“听到没,野子,虽然她没进,但你是不是该考虑考虑?”
秦其野淡淡看他一眼,眉眼里压着一丝无奈:“你玩个游戏还扯上感情?”
江培摊手:“那要不我替她投一个?进了,你是不是就得答应?”
秦其野低低笑了一声,语气像在拒绝,又似掩着情绪:“你别给我安排任务。”可视线却始终落在章叙身上,那句请求似乎早已在他心里刻下痕迹。
“那你来一个。”王温婉推了江培一下。
江培接球,拍了拍,眼神扫过众人,忽然兴奋道:“章叙妹妹——帮我写伦理学作业!”
篮球飞出,在篮筐上弹了一下,最终稳稳落入网中。
王温婉立刻瞪眼:“江培,你还想让她代写?我去告诉裴老师!”
“这球都进了,天意懂不懂?”江培一脸无赖地摊手,转头看章叙,“认不认吧,章叙妹妹。”
章叙失笑,眼神里却透出点真诚:“江培哥,刚才你还替我说话,现在一转眼就把我卖了?”
她顿了顿,轻声补一句,“不过你要是真信我,我也不介意写。”
“章叙妹妹大气!”江培竖起大拇指,随即挑衅地看向秦其野,“野子,该你了!”
秦其野单手接球,站在场地正中央,低头摩挲着掌心下粗粝的皮革,动作漫不经心。可当他开口时,语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江培——你自己写《伦理学》作业。”
球飞出,干净利落,“唰”地空心入网。
那一刻,章叙心口像被轻轻触了一下。
江培“啧”了一声,摇头感叹:“野子你这护妹心也太明显了。行吧,我写,我写。”
章叙低头笑着,垂落的发丝在额前轻轻晃动。可指尖却悄悄收紧,像是攥住一股突如其来的暖意。
那一瞬,她心口涌起一种说不清的悸动——被不动声色地护在身后的感觉,安静,却真切。
她抬眸时,神情已经恢复平常,眼底的涟漪被收敛成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那可惜了江培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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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阳渐渐升高,光影透过球场边的树叶斑驳洒落,蝉声一声高一声低地盘旋在闷热的空气里。
王温婉嫌热,早早跑去阴凉处坐下,拧开水瓶咕咚咕咚喝了两口,又拿出手机刷了起来。江培也跟着溜过去,嘴上没停,时不时冒出几句不正经的话,逗得她忍不住笑出声。两人一边嫌弃一边搭腔,倒真像默契了多年的老搭档,喧闹得自成一角。
另一边,秦其野和章叙一前一后走出球场。球场外的草地因为烈日的炙烤,气息干燥滚烫,他们的影子被阳光拉得细长,重叠又分开。
章叙低着头,双手拍着手里的篮球,心跳跟着球的节奏似快似慢。忍不住,她又偷偷看了他一眼。他仍是那副淡淡的样子,肩背宽阔挺拔,步伐不急不缓,像什么都没放在心上。可她知道,刚刚那一球,他是认真的。那不是游戏的随口应付,而是一种无声的回应。
就在她还在心底暗暗揣着什么的时候,秦其野忽然开口,声音清朗,却带着不容忽视的稳重:“你想让我教你打球,可以随时找我。”
那语气不轻不重,像是随意的提醒,又像是不着痕迹的承诺。
章叙心口蓦地一颤,指尖下意识收紧,球差点没接稳。她抬起头时,却只是笑了,笑意像盛夏里刚冒出来的一朵花,清清亮亮,带着一点不自觉的羞涩:“谢谢。”
风吹过,带来一阵蝉声更高的鸣叫,燥热里反而多了几分说不清的安稳。
秦其野低头看了她一眼,唇角若有若无地勾起,转瞬即逝,却比任何回答都更郑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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