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足球场的夕阳
星洲的秋意渐浓，金黄的梧桐叶铺满了街道。禹洋坐在书桌前，对着空白文档发呆了整整一个上午。光标无情地闪烁，仿佛在嘲笑着他的文思枯竭。
手机震动，屏幕亮起吴凡的消息："今天天气好，出去走走？"
禹洋看着窗外明媚的阳光，回复："好。去哪？"
"老地方。"
半小时后，吴凡的车停在小区门口。他今天穿了一身运动装，头发随意地抓了抓，看起来比实际年龄小了好几岁，更像大学时的模样。
"今天不开会？"禹洋系好安全带，注意到吴凡没穿制服。
"调休了。"吴凡转动方向盘，"劳逸结合嘛。"
车穿过熟悉的街道，最终停在星洲二中门口。禹洋有些意外："又来？"
"最后一次了。"吴凡晃了钥匙，"保安大叔说这是最后一次借我，下次就要上报了。"
下午的操场空无一人，阳光将草坪晒得暖洋洋的。吴凡从后备箱拿出一个足球，在指尖转了一圈："今天教你点真本事。"
禹洋看着那个足球，有些犹豫："我真的不会..."
"怕什么？"吴凡拉着他的手腕走向球场，"有我在。"
阳光很好，微风拂面。吴凡先做了几个示范动作，足球在他脚下仿佛有了生命，听话地来回滚动。
"试试？"他把球踢过来。
禹洋笨拙地尝试停球，球却从脚边溜走了。他尴尬地站在原地，耳根发烫。
吴凡大笑，跑过来从身后扶住他的肩膀："放松点。来，我教你。"
温热的气息拂过耳畔，禹洋整个人都僵住了。吴凡的手覆在他手背上，引导着他的动作："这样，轻轻一带..."
足球听话地停了下来。禹洋惊讶地睁大眼睛："成功了？"
"当然。"吴凡的声音带着笑意，"我教出来的学生，能差吗？"
接下来的时间，吴凡耐心地教他基本动作：停球、传球、射门。禹洋学得很慢，但每次成功，吴凡都会用力鼓掌："漂亮！"
阳光渐渐西斜，将两人的影子拉得老长。禹洋累得坐在草坪上喘气，看着吴凡在夕阳下练习射门。他的每一个动作都充满力量与美感，仿佛与足球融为一体。
"你知道吗？"吴凡忽然停下来，用衣角擦汗，"我小时候的梦想是当职业球员。"
禹洋抬头看他："后来呢？"
"后来啊..."吴凡在他身边坐下，"后来发现天赋不够，就当爱好了。"
夕阳给他的侧脸镀上一层金边，睫毛在眼下投出细密的阴影。禹洋看着这样的吴凡，忽然问："后悔过吗？"
"踢球？从不。"吴凡转头看他，眼睛亮晶晶的，"就像你写作一样，喜欢一件事，不需要理由，也不会后悔。"
远处传来放学的铃声，校园渐渐热闹起来。有学生走进操场，看到他们，好奇地张望。
吴凡站起身，伸手拉禹洋："走吧，该把场地还给孩子们了。"
两人并肩走向校门，夕阳将影子拉得很长，不时交叠在一起。
"谢谢你。"禹洋忽然说。
吴凡挑眉："谢什么？"
"很多。"禹洋看着天边的晚霞，"谢谢你教我踢球，谢谢你来税务局找我，谢谢你在同学会上替我解围..."
吴凡停下脚步，转身面对他："那你要怎么谢我？"
禹洋怔住了。夕阳映在他眼中，像两簇跳动的火焰。
吴凡轻笑，抬手拂去他发间的草屑："请我吃晚饭吧。我知道一家很好的店。"
那家店藏在老巷深处，是家夫妻经营的小馆子。老板娘显然认识吴凡，热情地引他们到窗边的位置。
"经常来？"禹洋问。
"嗯。"吴凡倒茶，"心情不好的时候就来这里坐坐。"
菜很好吃，家常味道。两人边吃边聊，从高中趣事谈到大学时光，再说到现在的工作。禹洋发现，褪去"吴科长"的外衣，吴凡其实还是个简单的大男孩。
"其实..."吴凡忽然说，"我看过你所有的书。"
禹洋惊讶："真的？"
"嗯。"吴凡点头，"从第一本到最新那本。最喜欢的是《秋雨》，虽然很伤感。"
《秋雨》写于禹洋大四那年，是他最私密的作品，讲述一段无疾而终的暗恋。
"为什么喜欢那本？"禹洋轻声问。
"因为真实。"吴凡看着他，"读的时候，总觉得在哪里见过类似的故事。"
窗外华灯初上，老街的灯笼次第亮起。禹洋的心跳突然加速。
晚饭后，两人沿着老街散步。夜风微凉，吴凡很自然地将外套披在禹洋肩上。
"不用..."禹洋想推辞。
"穿着。"吴凡按住他的手，"别感冒了。"
指尖相触，两人都顿了一下。吴凡没有松开手，反而轻轻握住。
禹洋的心跳如鼓，却没有抽回手。夜风吹起他们的衣角，老街安静得能听见心跳声。
"禹洋。"吴凡忽然开口，声音很轻，"这些年，你有没有想过我？"
路灯将两人的影子拉长，交织在一起。禹洋看着那双在夜色中格外明亮的眼睛，轻轻点头："想过。"
"多少次？"
"数不清。"
吴凡笑了，手指轻轻收紧："我也是。"
他们继续向前走，手却没有松开。老街很长，仿佛没有尽头。路灯一盏接一盏亮起，像在为他们引路。
走到禹洋家楼下，两人停下脚步。楼道口的灯光昏暗，勾勒出吴凡深邃的轮廓。
"我上去了。"禹洋轻声说，却没有动。
"嗯。"吴凡应着，也没有松手。
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禹洋看着两人交握的手，忽然问："明天还能见面吗？"
吴凡挑眉："想见我？"
"嗯。"
吴凡笑了，眼角弯起好看的弧度："好。明天带你去海边。"
他终于松开手，指尖却还留恋地擦过禹洋的掌心："晚安。"
"晚安。"
禹洋转身上楼，在楼梯转角停下，从窗口望下去。吴凡还站在原地，抬头看着这扇窗。灯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影，孤独却坚定。
手机震动，是吴凡的消息："看你安全到家我就走。"
禹洋回复："快回去吧，外面冷。"
"看你灯亮我就走。"
禹洋打开客厅的灯，站在窗边。楼下的吴凡抬头看了看，终于转身离开。他的背影在夜色中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街角。
禹洋却还在窗边站了很久，直到手机再次震动。
吴凡发来一张照片：昏暗的路灯下，两个交叠的影子。附言："今晚的月光真美。"
禹洋看着那张照片，忽然想起《秋雨》里的句子："有些瞬间，注定要用一生来铭记。"
窗外，月光如水。而有些故事，才刚刚开始。
（第二卷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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