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禹洋的北大日记
吴凡发现那本日记，纯属意外。
周末去禹洋家讨论税务问题的后续处理，禹洋临时被编辑叫去开视频会议，让他在客厅稍等。吴凡百无聊赖地打量书架，一不小心碰掉了最上层的一本旧相册。
相册落地，从中滑出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吴凡捡起来，本子意外地没有合拢，摊开在某页。娟秀的字迹映入眼帘：
"2013年10月15日，晴。今天在图书馆看到一句话：'暗恋是一个人的兵荒马乱。'说得真对。"
吴凡立即合上日记，放回原处。但那一瞥就像投入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开层层涟漪。
禹洋开完会出来，见吴凡站在书架前发呆，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吴凡转身，笑容有些勉强，"就是想起以前的事。"
那天下午，他们聊税务的事，吴凡却有些心不在焉。他看着禹洋低头翻阅文件的侧脸，忽然问："你以前写日记吗？"
禹洋的动作顿住了。缓缓抬头，眼神有些闪烁："怎么突然问这个？"
"随便问问。"吴凡装作不经意，"我们高中不是要求写周记吗？我记得你写得很好，语文老师经常夸你。"
禹洋低下头，耳根微微发红："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吴凡没有追问。但离开时，他注意到书架上的那本日记不见了。
几天后，税务局组织捐书活动，吴凡负责整理捐赠书籍。在一堆旧书中，他意外发现了那本熟悉的牛皮日记本——显然是被不小心混在要捐的书里了。
吴凡将日记本取出，犹豫再三，还是拨通了禹洋的电话："你是不是不小心把什么重要东西混在捐的书里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片刻，禹洋的声音有些紧张："比如？"
"一本牛皮封面的笔记本。"
长久的沉默。吴凡能听到对方轻微的呼吸声。
"你看了吗？"禹洋终于问，声音很轻。
"没有。"吴凡实话实说，"但如果你不希望它被捐掉，我可以给你送过去。"
又是沉默。然后禹洋说："你打开吧。"
吴凡怔住了："什么？"
"我让你打开它。"禹洋的声音忽然坚定起来，"从2013年10月15日那页开始看。"
吴凡依言翻开日记。那一页的字迹比现在青涩，但已经能看出后来的文风：
"今天在球场边看他训练。他进球后朝看台挥手，我不知道是不是在向我挥手，但还是举起手回应了。还好距离远，他应该看不到我脸红。"
吴凡一页页翻下去，心跳逐渐加速。
"2013年12月24日，雪。编辑了好久的消息，最后只发了新年快乐。他回复了四个字，我盯着屏幕看了一晚上。"
"2014年3月6日，晴。听说他要去北京了。我也要考去北京。"
"2014年6月10日，雨。毕业典礼。他穿着白衬衫真好看。很多人围着他，我没能上前说话。"
北大时期的日记更加厚实：
"2014年9月15日，晴。北京真大。不知道他在哪个角落。"
"2014年10月20日，阴。偷偷去北体大找他。看见他和一个女生走在一起。心好像被什么东西攥住了。"
"2014年11月5日，晴。决定忘了他。专心写作。"
最后一篇日记停在2015年初，之后是大片的空白。直到2023年，才又有新的笔迹：
"2023年3月10日，晴。回星洲了。听说他也在星洲。"
"2023年4月5日，雨。今天见到了他。他变成了吴科长，但笑起来还是以前的样子。"
最新的一页写着："2023年10月28日，晴。他问我是不是还误会。我说不了。"
吴凡合上日记，发现最后一页夹着一张照片。是十年前那个雨天，在北京，他送表妹离开后，转身走向禹洋的瞬间。照片上的自己笑得灿烂，而禹洋站在不远处，手里捧着两杯奶茶，眼神温柔。
照片背面有一行小字："也许有一天，我能把这张照片给他看。"
吴凡在办公室里坐了很久，直到夕阳西斜。他拨通禹洋的电话，却说不出话。
"看完了？"禹洋的声音从听筒传来，平静中带着一丝颤抖。
"嗯。"
"那就好。"
电话挂断了。吴凡看着那本日记，忽然拿起车钥匙冲出办公室。
雨又开始下起来。他开车来到禹洋家楼下，看见窗口亮着温暖的灯光。
手机震动，是禹洋发来的消息："下雨了，带伞了吗？"
吴凡抬头望着那扇窗，回复："没有。能借我一把吗？"
"上来吧。"
电梯上升的每一秒都无比漫长。吴凡站在禹洋家门口，深吸一口气才按下门铃。
门开了。禹洋站在门口，穿着简单的家居服，眼神平静。
吴凡举起那本日记："我来还这个。"
禹洋接过日记，轻轻放在鞋柜上："谢谢。"
雨声敲打着窗户，室内一片安静。吴凡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上前一步，将他拥入怀中。
禹洋的身体僵住了，但没有推开。
"对不起。"吴凡低声说，"让你等了这么久。"
禹洋轻轻摇头，声音闷在他肩头："没关系。"
窗外的雨声渐大，盖过了心跳声。吴凡松开他，抬手抚上他的脸颊："那张照片，能给我吗？"
禹洋怔了怔，随即明白他说的是日记里的那张。他转身走进卧室，片刻后拿着照片出来："给。"
吴凡接过照片，仔细看着十年前的那个瞬间："拍得真好。"他从口袋里掏出皮夹，将照片小心地放进去，"以后就归我了。"
禹洋看着他的动作，眼眶微微发热。
"还有，"吴凡抬头看他，眼神温柔，"日记能借我看完吗？我想知道这十年，我是怎么错过你的。"
雨停了。月光从云层后洒下来，照亮了窗台。禹洋看着吴凡眼中的光，轻轻点头："好。"
有些故事，需要十年才能读懂。而有些真心，从来不需要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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