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吴凡的求职之痛
星洲的深秋，空气中已经有了寒意。禹洋坐在咖啡馆靠窗的位置，看着外面行色匆匆的路人。手边的咖啡已经凉了，他却浑然不觉。
吴凡迟到了。这是很少见的情况。他向来守时，无论是税务局的工作还是私人约会。
手机震动，是吴凡的消息："抱歉，临时有个会议延长了。半小时后到。"
禹洋回复："没关系，工作重要。"
他翻开随身带的笔记本，想要写点什么，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思绪飘到了昨天——吴凡来还日记时，两人之间的那个拥抱。
那么自然，又那么不真实。
"不好意思，久等了。"吴凡的声音突然响起。
禹洋抬头，看见他穿着税务局的制服，显然是刚从单位过来。头发有些乱，眼下带着淡淡的疲惫，但笑容依然明亮。
"没事。"禹洋合上笔记本，"要喝点什么吗？"
"美式吧，提提神。"吴凡脱下外套搭在椅背上，"今天真是累死了。"
等咖啡的时候，两人一时无话。禹洋看着吴凡揉太阳穴的动作，忽然问："你当初为什么决定回星洲考公务员？"
吴凡的动作顿住了。他放下手，眼神有些飘远："怎么突然问这个？"
"就是想知道。"禹洋轻声说，"你以前说过，最讨厌按部就班的生活。"
服务生送来咖啡。吴凡慢慢搅动着杯中的液体，热气模糊了他的表情。
"还记得我在北京跟你说过的那些话吗？"他忽然问，"关于我大学虚度光阴的事。"
禹洋点头："记得。"
"那只是部分原因。"吴凡苦笑，"更大的原因是，我在北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他望向窗外，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大四那年，我投了上百份简历。每次面试，人家一看我是体育特长生，就问能不能喝酒，能不能陪客户打球。没有人关心我的专业成绩，没有人问我会什么。"
禹洋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有一次，我终于进了一家知名企业的终面。"吴凡继续说，语气平淡得像在说别人的事，"面试官直接说：'我们需要的是能创造价值的人，不是只会踢球的体育生。'"
咖啡馆里很安静，只有轻柔的音乐在流淌。吴凡盯着杯中的咖啡，仿佛能从那里看到过去的自己。
"那天我坐在北体大的操场上，看着天空，突然觉得很可笑。"他扯了扯嘴角，"从小到大，我都以为自己是个人物。直到那一刻才明白，在很多人眼里，我什么都不是。"
禹洋的心揪紧了。他想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音。
"后来我妈打电话来，说星洲税务局在招考。"吴凡抬起头，眼神已经恢复平静，"我想，回去吧。至少在那里，没有人会因为我是体育生而看不起我。"
他喝了一口咖啡，语气轻松起来："事实证明我是对的。公务员考试很公平，笔试面试全靠实力。我现在的工作也很有意义，真的。"
但禹洋看到了他眼中一闪而过的落寞。那个在绿茵场上奔跑的少年，终究被现实磨平了棱角。
"你呢？"吴凡忽然问，"为什么回星洲？在北京发展不是更好吗？"
禹洋沉默片刻，轻声说："因为写不出东西了。"
吴凡挑眉："写不出？"
"嗯。"禹洋低头看着手中的咖啡杯，"在北京的最后一年，我一个字都写不出来。编辑说我是江郎才尽，读者说我变了味。后来我发现，我是把自己弄丢了。"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我需要回到起点，找回最初的那个自己。"
吴凡看着他，忽然笑了："那我们算是同病相怜？"
"算是吧。"禹洋也笑了。
窗外，夕阳西下。咖啡馆里的灯光温暖而柔和。吴凡看着禹洋被灯光柔化的侧脸，忽然说："其实我很羡慕你。"
禹洋诧异："羡慕我？"
"嗯。"吴凡点头，"你一直都知道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坚持下来了。哪怕暂时迷失，也能找回方向。而我..."他自嘲地笑笑，"我好像总是在随波逐流。"
禹洋想说不是这样的，但吴凡已经站起身："走吧，带你去个地方。"
车停在星洲二中门口。夜幕已经降临，校园里亮起零星的灯光。
"又来？"禹洋有些好笑，"你不是已经把钥匙还了吗？"
"有备用钥匙。"吴凡晃了晃手中的钥匙串，笑得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保安大叔和我很熟。"
夜晚的操场很安静，只有风声和远处的车声。两人并肩走在跑道上，影子被路灯拉得很长。
"其实我现在挺喜欢这份工作的。"吴凡忽然开口，"虽然不像踢球那么自由，但能实实在在地为家乡做点事。"
他停下脚步，转身看着禹洋："就像你写作一样，不是吗？用不同的方式，表达自己对世界的理解。"
禹洋怔怔地看着他。月光下，吴凡的眼神认真而坚定。
"所以不用为我难过。"他微笑，"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重要的是，走得心安理得。"
远处传来下课铃声。晚自习结束了，学生们陆续走出教学楼。青春的笑语声在夜风中飘散。
吴凡看着那些年轻的身影，忽然说："你知道吗？我有时候会想，如果当年我勇敢一点，结局会不会不一样。"
禹洋的心跳漏了一拍："什么意思？"
吴凡转过身，目光灼灼："意思是我很后悔，后悔没有早点看清自己的心。"
夜风吹起他们的衣角。禹洋看着眼前的人，忽然明白了什么。
有些痛，需要时间来治愈。而有些路，需要并肩才能走完。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