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滑州城外,史彦超正与高怀德厮杀得难解难分。史彦超心里揣着杀兄之仇——三年前他兄长史弘肇被奸人陷害满门抄斩,他一直认定高家与这事脱不了干系,今日见了高怀德,恨得牙根发痒,眼里只盯着对方的破绽,却忘了提防身后。高怀德本就武艺高强,见他心神不宁,立刻心生一计:故意卖个破绽,让史彦超的□□空,自己则趁机调转马头,反手一鞭,重重抽在史彦超后心。
“噗——”史彦超一口鲜血喷在马鞍上,身子晃了晃,强撑着伏在马背上往回逃。高怀德哪肯放过,拍马就追,眼看就要追到对方营门的门旗之下,突然有一员大将提着板斧冲了出来,高声喝道:“小辈休要逞能!敢追我兄长,我王峻来会你!”
这王峻生得极为凶悍:赤红的面庞上,络腮虎须根根倒竖,一双金瞳圆睁,透着股狠劲,鼻尖尖的,更添了几分凶相。他头上戴着镀了层厚金的头盔,阳光一照,晃得人睁不开眼;身上穿的锁子甲层层叠叠,甲片间还沾着前几次征战的血污;手里提的纯钢大斧,斧刃磨得雪亮,一看就斩过不少敌兵;□□那匹枣红马,四蹄稳健,显然是久经沙场的良驹。
高怀德见他模样凶恶,也不搭话,提枪就冲了上去。王峻抡起大斧,“嗖”的一声劈头砍来,高怀德忙用枪杆去架,只觉双臂一阵发麻,心里暗忖:“这丑贼力气真大,斧头也沉,硬拼肯定不行,得想个法子智取。”他故意拨转马头,像是要退,等王峻追上来时,突然回身挺枪直刺。
王峻知道高怀德本事高,又想起史彦超刚被他打伤,不敢大意,把全身力气都使在斧头上,同时还提防着对方放暗器。两人你来我往打了五十多回合,高怀德突然抽回长枪——王峻这一斧用了十成力,收不住势,斧头砍了个空,身子往后一仰。高怀德抓住机会,把梨花枪一紧,直往王峻心窝刺去。
“不好!”王峻反应也算快,急忙扯着马缰绳往旁边躲,可还是慢了一步,“嗖”的一声,枪尖刺穿了他左肋的盔甲,连带着战袍扯下来半幅,鲜血瞬间渗了出来。王峻吓得魂都快没了,脸色惨白,兜转马头,拖着大斧就往城里逃。
远处的高行周把这一切看在眼里,见儿子两战两胜,敌将吓得逃窜,心里又惊又喜。他把手里的枪一摆,身后的三军立刻呐喊起来,战鼓声像打雷似的响个不停。潼关兵紧随其后追杀,禅州的人马哪里抵挡得住,被砍得像切瓜剁菜一样,惨叫连连。这场厮杀的惨烈,直到后来,滑州城外的草木都还带着淡淡的红色——那是将士们的鲜血染透的。
史彦超和王峻带着重伤逃回城里,赶紧下令紧闭城门,再也不敢出来。高行周大获全胜,收兵回营,犒劳了将士们后,父子俩卸下盔甲,在帐中摆了酒。高行周看着儿子,越看越满意:怀德不仅勇猛,还懂谋略,比自己年轻时更出色。他端着酒杯,心里暗想着:“主上啊主上,要是你能好好重用我高家,就算郭威有天大的本事,也掀不起什么风浪。”
喝了两杯酒,高行周突然收了笑容,对怀德说:“我儿,你今天鞭打史彦超、枪挑王峻,他们肯定已经怕了。明天要是交战,争取一战就把他们打垮,也好早点奏凯回朝。不过你得记住,郭威手下虽然没什么厉害的武将,却有个叫王朴的谋士,这人足智多谋,还懂阴阳五行。我年轻时和他一起学过艺,他最擅长六壬奇门,能知过去未来,连天文地理都通晓。今晚你可得多上点心,提防他来劫营。”
怀德点头:“爹爹想得周全,我这就去吩咐兵士,今晚不睡觉,仔细盯着。”高行周随后传下军令,全军戒备了一整夜,倒也平安无事。
第二天黎明,将士们吃饱喝足,拔营起寨,在滑州城对面安了营。高行周让怀德去城下讨战,怀德披挂整齐,提着枪上了马,领着一队兵到了城下,指名道姓要郭威出来说话。可城门紧闭,连个人影都没见着。怀德在城下叫骂了一整天,嗓子都哑了,也没人应答,只好空着手回营。
就这样过了五天,不管城外怎么叫骂,城里始终没动静。怀德把这事告诉了高行周,高行周气得拍了桌子,把三万人马分了两万,去攻打滑州的四座城门,留下一万守营。兵士们拼命攻城,城上却不断往下扔灰瓶、石子,不少潼关兵被砸得头破血流。围攻了三天,滑州城还是纹丝不动。
其实这都是王朴的计策。他早就观过天象,知道最近不宜出战,只让将士们死守城池。再说滑州城本就坚固,城墙又高又厚,想一下子攻下来根本不可能。
这天,郭威亲自上城巡视,扶着城墙上的垛口往下看——城下的潼关兵个个奋勇,像潮水似的往城墙上冲,又像蜜蜂似的扎堆攻城。他想起前几天史彦超、王峻战败,心里本就慌,现在亲眼见这阵仗,更是吓得脸色发白,急忙下了城,回到帅府和众将商议。
“都怪我当初糊涂,一时冲动反了朝廷!”郭威捶着桌子,声音都在发颤,“现在天理昭彰,偏偏遇上高家父子这队兵,手下又没能和他们抗衡的大将,城还被攻得这么急,眼看就要破了,到时候大家一起送死,岂不是白费了诸位对我的拥戴?这可怎么办啊!”
众将都低着头不说话,这时王朴站了出来,从容道:“明公别担心,我之前就说过,高行周的将星昏暗,肯定会有灾祸。您再等十天,等您的大运一到,高行周自然会撤兵。我不是说空话,这都是上天显示的征兆。现在咱们只要守住城池,就不会有问题。”郭威听了,也没别的办法,只好照着王朴的话,传令让城上多准备灰瓶、炮石,日夜提防。
再说高行周,见攻城不下,兵士伤亡越来越多,只好下令撤兵回营,再想别的办法。父子俩回到营中时,天已经黑了,点上灯烛,吃过晚饭后,众将都退出帐外休息,怀德去查点三军,吩咐大家别懈怠,好好休息。
高行周独自坐在帐中,越想越心烦:“这都是因为天子年幼,被苏凤吉那奸人迷惑,赏罚不明,才把郭威逼反了。现在劳师动众,却连个城都攻不下来。”他又想起史弘肇一家被陷害的事,忍不住叹了口气:“史弘肇一生忠勇,最后却落得满门抄斩的下场,真是惨啊!”这么一想,他那点忧国忧民的心,也冷了一半。
不知不觉,鼓打了三更,营里静悄悄的,只有风吹过帐篷的声音。高行周站起身,走出中军营帐,看了看五营四哨的兵士,个个都守在岗位上,纪律严明。可一阵寒风刮来,他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浑身像被冰裹住似的。他抬头望向天空,满天星斗亮晶晶的,格外耀眼。再往天河那边看,只见紫微斗的出口处飘着一团黑气,一会儿亮,一会儿暗;还有颗客星正朝着帝座的方向移动,帝座的主星却显得暗淡无光。
“不好!”高行周心里一沉,“这是大汉的天下要完了啊,以后肯定是郭威的天下。”他越想越愁,又被寒风一吹,突然打了个冷颤,只觉得身上发冷,慢慢开始发热。回到帐中,他心里烦躁不安,翻来覆去一夜没睡。
到了第二天,高行周的精神更差了,茶饭不思,连床都起不来,只好传令让怀德暂时管理军情,叮嘱三军不要轻举妄动。麾下的兵士见主帅病了,原本高涨的斗志,也泄了一半。
又过了几天,高行周的病更重了。这天夜里三更时分,他心里实在不安,对守在床边的怀德说:“我儿,扶我出去,再看看星象吧。”
怀德急道:“爹爹,您身子不好,得好好静养,等您病好了再看也不迟啊!”
“没事,扶我出去看看,心里踏实。”高行周坚持道。怀德不敢违逆,只好扶着他慢慢走出帐外。
高行周抬头一看,自己的本命将星昏昏沉沉的,像要掉下来似的,他重重地叹了口气,一句话也没说。怀德扶他回后堂,坐在软榻上,看着父亲眉头紧锁的样子,忍不住问:“爹爹,您看了星象,怎么叹气啊?”
高行周苦笑一声:“我儿,你不懂星象的玄妙。我本不想说,可不说你又不明白。方才我看天象,我的本命将星已经暗了;前几天我还看到客星犯帝座,主星不明,这是要换君主的征兆啊!而且有股旺气正照着禅州,这说明郭威以后会得天下。我奉皇命来平叛,可上天不容,还让我生了病,没法灭贼,这都是天意啊!”
他顿了顿,接着说:“现在咱们的兵驻扎在这儿,白白浪费粮草。王朴又擅长守城,想很快破城根本不可能。要是顺天意,我绝不能投降郭威;可要是硬撑着挡着,我病得这么重,没法主持军务,还可能违逆天意,招来灾祸。真是进退两难啊!”
怀德听了,想了一会儿,说:“爹爹,我倒有个两全的法子,您听听行不行。既然是上天的征兆,咱们不能逆天行事。不如撤兵回潼关,先保住自己,听天由命,这也是个退路。等您病好了,再看局势变化,再做打算,您觉得怎么样?”
高行周点点头:“我儿,你年纪不大,倒看得透彻。我也想过这个法子,可就是怕于理不合。”
“理?”怀德愣了一下,“爹爹,还有什么不合情理的?”
“为臣要忠,为子要孝。”高行周叹了口气,“我吃着汉主的俸禄,却不能尽忠杀贼,反而想着保全自己,躲回潼关,要是被写进史书里,‘不忠’这两个字,我是逃不掉了。”
怀德急忙说:“爹爹,自古就有‘君不正,臣投外国’的说法。以前岑彭归顺汉朝,秦叔宝离开魏国投奔唐朝,这些都是有名的大将,他们不也换了君主吗?现在幼主昏庸,宠信奸人,杀了史弘肇这样的忠臣,哪里还顾得上我们这些开国功臣、立过汗马功劳的人?您别再犹豫了,咱们先回兵,等您病好了,再做打算也不迟。”
高行周本就有回兵的心思,听儿子这么一说,终于下定了决心,立刻传下将令,让大小三军准备好,第二天就回兵。兵士们本来就因为主帅生病而惶恐,一听要回兵,都松了口气,赶紧收拾行装。
可这里得说句公道话:做大将的,最要紧的就是有主见,要是没了主见,难免会被人议论。要是高行周当时能咬牙带病督战,在黄河口挡住郭威,就算违逆了天意,死了也能落个“尽忠死节”的名声。可他偏偏没了主意,听了怀德的话撤兵回潼关,后来虽然不肯归顺郭威,最后自刎尽忠,可今天撤兵这事,终究是个遗憾。闲话不多说,接着往下讲。
第二天五更时分,高行周下令三军拔营回师。怀德护住中军营,慢慢往潼关退去。这一撤兵,汉主的江山可就保不住了。
消息传到滑州城,郭威又惊又喜,可还是怕高行周是诱敌,心里犹豫不决,赶紧吩咐探子去打听消息,确认是真撤兵还是假撤兵。
王朴却摆了摆手,说:“元帅别多疑。我和高行周是同门,知道他懂天文。他见客星犯帝座,知道要换新君,又看到自己的将星暗了,肯定不敢逆天行事,所以才撤兵保全自己,坐看局势变化。他撤兵是真的,元帅只管进兵,不会有问题。”
可郭威还是怕,不敢立刻进兵,又在滑州住了三四天。直到探子回来报说,潼关兵真的退回去了,他才相信王朴的话,知道高行周不是诱敌,这才放下心来,传令大军起行。
三声炮响后,大部队离开滑州,渡过黄河。一路上,郭威下令军队秋毫无犯,军纪严明,沿途的郡县见了,都纷纷开城投降。大军走了几天,到了汴梁城外,放炮安营。
这天,汉主正在金銮殿上坐着,突然听到城外大炮连天,响个不停,心里纳闷。很快,黄门官慌慌张张地跑进来奏报:“陛下,郭威的兵已经到封丘门外了,请陛下定夺!”
汉主吓得脸都白了,急忙看向苏凤吉:“前几天太师你保举潼关高行周领兵平叛,怎么现在还没听到捷报,反而让逆贼打到城下了?这可怎么办啊!”
苏凤吉心里也慌,可还是强装镇定,奏道:“陛下,臣昨天还听说,高行周在黄河岸边大败郭兵,把郭威吓得不敢出战。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撤兵,臣正打算派人去打听,没想到贼兵已经到都城了。陛下别担心,现在应该立刻派大将出兵,去声讨郭威的叛逆之罪,看看局势再说。”
汉主没别的办法,只好准奏,派大将慕容彦超和侯益领兵出城擒贼。
二将领了圣旨,点齐兵马出城,在郭营对面摆好阵势等着。探子把消息报进郭营,郭威立刻让史彦超出战。史彦超领着兵到了阵前,高声叫骂,要汉将出来应战。
慕容彦超和侯益一起出阵,指着史彦超骂道:“逆贼!不思本分,敢兴兵叛主,打到皇都来!今天天兵一出,你们还不赶紧下马受绑,难道要等我们用刀斧砍你们吗?”
史彦超一听,气得眼睛都红了,骂道:“你们这些奸贼的同党!当年害死我兄长满门,这仇不共戴天!今天我一定要把你们碎尸万段,为我兄长报仇!”说完,他挺起乌缨枪,直冲过去。慕容彦超挥起大砍刀,迎了上去。两匹马交缠在一起,兵器相撞,打了起来。
这一场厮杀,真是惨烈:山边的黑云像要压下来似的,海边的青草被风吹得乱晃,阵前的将士们却打得难解难分。两人打了三十多回合,还是分不出胜负。
侯益见慕容彦超赢不了史彦超,赶紧挺枪拍马,上去夹攻。可史彦超一点也不怕,反而越打越勇。就在这时,汉兵的后面突然乱了起来——原来是王峻早就受了王朴的密计,领着一队兵绕到汉营后面,突然发起进攻。
侯益回头一看,见后面乱了,赶紧回马去救,刚转过身,就和王峻撞了个正着。王峻手起斧落,一斧砍在侯益腰上,侯益惨叫一声,摔下马死了。慕容彦超见侯益被杀,心里一慌,刀法顿时乱了。史彦超抓住机会,一□□过去,挑掉了他半个脑盖。
郭威在门旗下看得清楚,把鞭梢一指,大军立刻呐喊着冲了上去,那势头,像要把鸡蛋压碎似的。汉兵一半被杀死,一半投降,剩下的几十个人,慌慌张张地逃回城里。郭威收兵回营,犒劳兵士,庆祝胜利,这些就不多说了。
再说那些败兵逃回城里,把战况报给汉主。汉主吓得六神无主,赶紧召集文武百官,商量怎么退敌。他看着底下的大臣,急道:“郭威反我,兵势这么大,我派慕容彦超、侯益出去应战,结果他们都战死了。你们谁愿意为我分忧,领兵出去擒贼?”
连问了好几声,都没人应答。汉主见大臣们都低着头,心里更慌了,突然想起史弘肇以前说过的话——史弘肇早就提醒过他,苏凤吉是奸人,要提防郭威,可他当时没听。现在后悔也晚了,只怪自己当初听了苏凤吉的话,非要调郭威进京,才引火烧身。
他又对着百官说:“朕知道,之前有些事做得不对,可你们看在先帝的面子上,也该为国家出力啊!怎么都这么胆小,不肯为朕分忧?”
汉主的话刚说完,苏凤吉就拿着笏板,跪在地上奏道:“陛下别太担心,免得伤了龙体。京城还有十万雄兵、上千员战将,臣吃着陛下的俸禄,理应为陛下分忧。臣愿意拼死一战,出城和郭威抗衡,要是上天保佑,一定能杀退贼兵。”
汉主一听,大喜过望:“要是太师肯去,朕就放心了!”
苏凤吉又说:“臣受陛下的恩宠,愿意舍命报答。不过,臣恳请陛下御驾亲征,这样才能立功奏绩。”
汉主愣了:“太师你去杀贼,为什么要朕亲征啊?”
苏凤吉连忙解释:“臣出去打仗,只带自己手下的兵,这些人里有勤快的,也有偷懒的,未必都肯拼命。要是陛下亲征,再让满朝文武保驾,一来有陛下在,大臣们肯定愿意出力;二来陛下的天威能壮军威,大家齐心协力,一定能打赢。”
其实苏凤吉心里打着坏主意:他知道自己未必能打赢,让汉主亲征,文武百官都得跟着去。要是输了,大家一起死,也省得自己一个人倒霉;要是文武百官想活命,肯定会拼命厮杀,说不定还能赢。这就是奸人的心思,说出来的话却冠冕堂皇,让人挑不出错。
可汉主一来年纪小,不懂朝堂和战场的险恶;二来他从小在宫里长大,从没打过仗,哪里知道刀枪相向的危险,更不懂排兵布阵的谋略。听苏凤吉说得这么容易,还以为真能杀退郭兵,回来继续做他的皇帝,立刻说:“既然太师要朕亲征,那就赶紧挑选人马,准备出发!”
苏凤吉领了圣旨,出宫去挑选御林军,最后挑了五万人。
第二天,苏凤吉先把兵调出封丘门外扎营,然后回来请汉主出城。汉主传下旨意:满朝文武,不管官职大小,都得跟着去保驾,要是有一个不来,就按叛逆论处。文武百官没办法,只好硬着头皮,提心吊胆地跟着去。
汉主带着文武百官出了城,领着人马在七里店安下营盘。他往郭营那边一看,只见对方的枪刀在阳光下闪着寒光,旗帜插得漫天都是,一眼望不到头,心里顿时慌了。又听到郭营里炮声震天,吓得心都快跳出来了,赶紧传旨要找苏凤吉来商议。
当驾官奏道:“丞相正在前面督兵,安排将士出战呢。”
汉主心里稍微安定了些,暗自想:“朕的人马不少,还有苏太师在前面督阵,应该没事。就算叛贼杀过来,也有太师挡着,到不了朕面前。”这么一想,他的胆子才大了点。
可苏凤吉在前面看到郭兵的阵势,心里其实怕得要死,可现在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上。他领了一万精锐兵马,带了几员勇猛的偏将,在离御营二里多的地方停下,摆好阵势。
郭威带着众将也到了阵前,两边摆开阵势,战鼓声“咚咚”地响了起来。郭威看到汉阵后面还有一大队人马扎着营,知道是汉主亲征,问众将:“哪位将军愿意出去应战?”
话音刚落,身后就冲出一员大将,高声答道:“末将韩通,愿去决一死战!”说完,他带着自己的家将,催马上前,大喝道:“有本事的出来和俺较量较量!”
苏凤吉见来将长得十分英勇:头上戴着银盔,身上穿着亮闪闪的铠甲,手里提着长枪,□□的高头大马昂首嘶鸣,站在阵前,威风凛凛,心里不由得一紧,问身边的将领:“谁敢上去擒贼?”
这时,禁军教师索文俊站了出来,他翻身上马,拎着大刀,戴好头盔、穿好铠甲,厉声叫道:“丞相,待末将去擒这叛贼!”说完,拍马冲了过去,直扑韩通。韩通也拍马迎了上去,两人一个用刀,一个用枪,在沙场上打了起来。两边的战鼓声越响越急,阵前的呐喊声也越来越大。
苏凤吉见索文俊赢不了韩通,赶紧又点了四员汉将上去——分别是孙礼、牛洪、刘成、吴坤。四员大将一起出马,各举兵器,上前帮索文俊。郭营里的王峻见对方以多欺少,气得大吼一声,举起大斧冲了出去,接住汉将厮杀。后面的曹英、王豹两员骁将,还有监军柴荣,也一起出马,各自找对手打了起来。
这场大战,打得天昏地暗:两边的战鼓声催得紧,疆场上十员大将各显神威;刀枪相撞,迸出寒光,斧戟交锋,快得像闪电;杀气弥漫,连天空都暗了下来,征尘飞舞,连太阳的光芒都被遮住了。自古以来,战场厮杀都是这般惨烈,可谁能成为最后扬名的英雄,还不知道呢。
军师王朴也在营前观战,他指着汉阵对史彦超说:“史将军,你看那阵前骑红马、穿红袍的,就是苏凤吉!你杀兄的大仇,今天不报,更待何时!”
史彦超一听,杀兄仇人就在眼前,立刻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苏凤吉提着刀,坐在马上在阵前督战。他顿时怒火中烧,眼睛都红了,一拍马背,双腿夹紧马腹,挺起长枪,朝着汉阵冲了过去,高声骂道:“奸贼!我还以为你能一直当你的丞相,享尽富贵,没想到你也有今天!我兄长在天有灵,让咱们今天遇上了,你别想跑,我来取你的狗命!”
苏凤吉一看到史彦超,吓得三魂丢了七魄——他当年陷害史弘肇时,就怕史彦超回来报仇,现在见对方杀过来,哪里还敢应战,拨转马头,拖着枪就往东边逃。史彦超在后面紧追不舍。
汉阵里正在交战的将领,见主帅跑了,顿时没了心思打仗,一个个手忙脚乱。刘成被王峻一斧砍死,曹英一刀劈了吴坤,王豹活捉了孙礼,韩通一枪挑死了索文俊,柴荣杀了牛洪。五员汉将,死了四个,被捉了一个。
柴荣把刀一晃,身后的兵士立刻呐喊着冲了上去。苏凤吉带来的一万汉兵,哪里还敢抵抗,纷纷四散逃跑。郭威见汉兵败了,亲自率领大军压了上去。
汉主和文武百官在御营里等着,满以为苏凤吉会回来报捷,没想到郭兵已经杀到营前了。汉主吓得魂飞魄散,也顾不上文武百官,从后营牵了匹马,翻身上马就跑。众大臣想上前保驾,可汉主跑得太快,他们根本追不上,只好要么投降,要么自刎,没一个能逃掉。
剩下的四万汉兵,一半已经被杀死,另一半哪里还有心思打仗,都想着逃回城里保命,把封丘门挤得水泄不通。真是可怜啊:人挤着人,到处都是哭喊声、求救声;马踩着马,到处都是马的惨叫声,皮肉被踩烂,鲜血直流。
人太多,城门又窄,汉兵根本挤不进去。禅州的人马追到城下,举起兵器,对着挤在城门口的汉兵乱砍乱戳。不一会儿,城门口就堆起了小山似的尸体,鲜血像江水似的流了下来。这真是:将士们的鲜血染红了盔甲,尸骨成了战马的垫脚石。
禅州兵很快进了封丘门。曹英、王豹杀进了董市门,柴荣、韩通杀进了万寿门,王峻领着兵杀进了酸枣门。四座城门都被攻破,禅州兵一起进了玄武门,控制了汴梁城。城里的商人赶紧关了店铺,百姓也吓得关紧家门,不敢出门。
可怜的汉主,弃营逃跑时,只带了几个内侍跟着,骑着马往皇城方向跑。接下来,他能不能逃进皇城?枪刀林立的乱兵中,他还能保住性命吗?而苏凤吉那个奸贼,又会不会死在神神圣圣的宗庙里,偿还他的罪孽?真是:轻易地用国家社稷来报私仇,到头来只能用自己的身家性命来平息众人的怒火。
究竟汉主能不能进得了城,咱们下回再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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