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柴荣自从得了赵普这么个得力帮手,心里别提多高兴了,当即摆了大宴席,跟众人一起喝酒庆贺。大伙儿正喝得热闹,酒杯碰得叮当响,忽然见守门的官儿慌慌张张地跑上大堂,“扑通”一声跪下,声音都打颤:“千岁爷!不好了!出大事了!太清河水涨得跟大湖似的,浪头足有十多丈高,两岸的老百姓被冲走了不知多少,现在水都快到东门了,您快拿主意啊!”
柴荣一听这话,脸“唰”地就白了,赶紧站起来说:“各位兄弟,太清河水涨成这样,冲毁了老百姓的房子,这可不是小事!你们跟我一起去看看,得想个法子才行。”说完,大伙儿都顾不上喝酒了,一窝蜂地离了席,出了帅府大门就往东门跑。还没跑到东门,又有人气喘吁吁地来报:“水已经到东城门下了!外门和内门都被淹了!”
柴荣心里更急了,顺着城边的马道快步爬上城楼,扒着城墙上的垛口往下一看——好家伙,太清河简直变成了一片汪洋,浑浊的河水裹着泥沙翻着巨浪,浪头拍在城墙上“轰隆”响,跟狮子吼、打雷似的,直往城上扑。眼瞅着水还在往上涨,没一会儿就把禅州的城墙淹了半截。
柴荣看着这景象,急得直跺脚,仰着头叹气:“老天爷啊!难道是我柴荣没福气,担不起这周王的爵位,所以您才降下这水灾?眼看着城墙要被淹,老百姓要掉进水里喂鱼,要是我没这福分,您冲我一个人来就行啊,为啥要连累满城的百姓遭这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听“哗啦”一声,浪头狠狠撞在城墙上,整座城楼都跟着晃了晃。柴荣吓得腿一软,差点摔下去,脸色白得跟纸似的。旁边的赵普盯着水里的浪头,眉头皱得紧紧的,开口说道:“千岁,我听说江河湖海都有水神龙王管着,要是没有上天的命令,他们也不敢随便淹城害人。要是老百姓真该遭这劫,您再着急也没用。不过我瞧着这浪头一个劲儿往城上冲,这里头肯定有缘故——要么是河神想要祭品,要么是有孽龙在捣乱。老话都说,圣明的天子有神仙护着,厉害的将军有八方威风,只要心正福厚,就能消灾挡邪。依我看,您不如准备些祭品祭祀一下,说不定凭着您的福气,能保住这一城的老百姓呢?”
柴荣赶紧点头,让人快去找祭品。没一会儿,猪、羊这些供品就摆到了城头上,蜡烛点上,香也插上了。柴荣亲自跪下,双手合十祷告:“我柴荣奉天子之命来镇守禅州,从没欺负过老百姓,也没让官吏乱作恶。现在遇上这大水灾,要是满城百姓真该遭这难,我愿意一个人替他们受着,别让老百姓受苦!要是神仙您可怜我们,就求您让洪水快点退去,保住我们的性命。等我回了京城,一定奏明天子,办一场盛大的法会,好好感谢天地和龙王您。求您显显灵吧!”
祷告完,柴荣把酒洒在地上,又烧了纸钱。可往下一看,洪水压根没退,反而涨得更凶了,浪头离城墙上的垛口就差几步远。柴荣的心沉了下去,旁边的赵匡胤也捏着拳头,心里直打鼓——这水怎么越祭越涨?难道真的有怪物在里头?
其实这水之所以不往别处去,一个劲儿往城上冲,全是郭威惹出来的。那郭威本是天上的乌龙下凡,奉了玉帝的旨意来给赵匡胤铺路。这会儿他在汴梁当了皇帝,心里一直惦记着柴后娘娘——柴后是柴荣的姑姑,这会儿正在禅州养病,还没来得及进京。这天郭威在宫里没事,躺在龙床上打盹,没成想元神竟出了窍,一路往禅州飘来。路过太清河的时候,他心里急着见柴后,没控制住法力,竟把河水给带得涨了起来。
郭威的元神在浪头里飘着,一眼就看见城楼上的柴荣,心里又急又喜,晃着脑袋嘀咕:“我的孩儿,可把我想坏了!你姑姑柴后在哪儿?怎么不来接我?”他越想越急,身子一扭就往城上冲,浪头裹着一团黑云,“呼”地就往城楼扑去。柴荣吓得往后一躲,那浪头“哗啦”一声又落了回去。
有人可能要问了:既然水都快到城上了,怎么又退回去了?要是这么容易退,以前怎么还会有城池被淹的事?其实不是这么回事——以前城池被淹,是上天要降灾,老百姓该遭这难,就算城墙再结实、堤坝再牢固,浪头一冲也得淹。可这次的水是郭威的元神搅起来的,他一会儿急一会儿缓,水就跟着忽涨忽落。更重要的是,城楼上站着三位未来的皇帝:赵匡胤兄弟是宋朝的真命天子,柴荣后来也当了七年皇帝,各路神仙都在暗中护着他们,这水哪能真的淹了城?
没过一会儿,郭威的元神又往城上冲,护着柴荣他们的神仙赶紧发力,一道金光挡住了洪水,往下一压,浪头就往两边分开,郭威的元神也跟着退了回去。就这么来来回回好几次,浪头每次刚到垛口就退下去了。柴荣吓得浑身发抖,手都攥不住了;赵匡胤虽然表面镇定,心里也慌得很,手心全是汗;张光远的脸白得跟纸灰似的,腿肚子直转筋;罗彦威站在那儿跟丢了魂似的,眼神都直了;赵普皱着眉不停摇头,也在琢磨这水到底怎么回事;只有郑恩急得跳脚,扯着嗓子喊:“完了完了!老子今天要淹死在这儿了!”一边喊,一边还盯着城外的水看。
忽然“轰隆”一声,浪头又涨了上来,溅了郑恩一身水。郑恩抹了把脸,骂道:“你这该死的水!偏偏往老子身上溅!”他瞪着那双有点斜的眼睛往水里一看,隐约见水里藏着个东西,正摇头摆尾、张牙舞爪的,好像要往城上爬。再仔细一看,那东西浑身黑得跟涂了漆似的,满身子都是黑鳞片,两只眼睛闪着光,头上还转着两只角,长长的身子在水里一扭就掀起浪,大嘴巴一张就吐出一团水雾,借着水势翻来翻去的。
郑恩一看,立马喊得更大声了:“好你个怪物!在水里洗澡耍威风呢!二哥快来看!水里有个怪东西!”赵匡胤攥紧了腰间的佩剑,强压着心里的慌劲儿凑过去,低声问:“在哪儿呢?”郑恩用手指着水里:“那不就是嘛!它还盯着你看呢!”赵匡胤眯着眼仔细瞧,还真见水里有个黑乎乎的怪物趴着,没一会儿又动了起来。
郑恩急得直跺脚:“不好!它要把城墙撞塌了!老子拿枣木棍来打它!”赵匡胤赶紧拉住他:“兄弟,你的棍子太短,打不着它,反而会惹毛它。不如把弓箭拿来,我射它一箭,说不定能把它赶跑。”说完就叫手下人去拿弓箭。没一会儿,弓箭就送来了,赵匡胤接过弓,把箭搭在弦上,使劲把弓拉满,“嗖”的一声,箭就像一道闪电似的射进水里,正好射中了那乌龙的左眼。
乌龙疼得“嗷”地叫了一声(只是凡人听不见),尾巴在水里狠狠一甩,溅起的水花比城墙还高。赵匡胤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可没一会儿,就听“哗啦啦”的水声,城墙上的水竟慢慢退下去了,没一会儿城墙就露出了半截。郑恩拍着手跳起来:“好了好了!这该死的怪物中箭跑了!”柴荣他们赶紧凑到垛口往下看,见洪水真的在退,没一会儿就退得干干净净。
再看城外,老百姓的房子全被冲成了平地,到处都是漂浮的木板和家具,被冲走的老百姓不知有多少。要是没有城楼上这三位未来的皇帝镇着,禅州的老百姓恐怕都成了水里的冤魂了。众人见水退了,都对着天磕头谢神,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顺着马道下了城楼。手下人早就牵来了马,大伙儿骑上马,回了帅府,下了马就进了大堂。
柴荣让人重新摆上酒席,一来是给大伙儿压压惊,二来是庆祝水退了。没一会儿,酒席就摆好了,柴荣端着一杯酒,双手递给赵匡胤:“要不是兄弟你这一箭,我今天恐怕都保不住禅州了!这杯酒我敬你,谢谢你的大恩!”赵匡胤赶紧摆手:“这都是兄长您有福气,跟我可没关系。”柴荣又给郑恩斟了杯酒,也谢了他帮忙发现怪物,接着又跟张光远、罗彦威、赵普他们一一敬酒。这天大伙儿喝得都很高兴,一直到天黑才散席。
第二天一早,柴荣就带着城里的士兵和老百姓,到城外清理被水淹过的地方,还让人搭临时的房子,好让那些无家可归的老百姓住进来。这场大水灾,总算靠着赵匡胤射龙暂时过去了,可老百姓的日子还得慢慢恢复——曾经热闹的住处变成了一片泥泞,如今只能重新规划,让大家能安稳下来。
咱们先不说禅州这边救灾的事,说说那中箭的乌龙。原来郭威在宫里惦记柴后,那天处理完朝政没事,躺在龙床上打盹,元神出窍飘到禅州,没成想被赵匡胤一箭射中左眼,疼得他赶紧把元神收回来。一回到身体里,郭威就“啊”地大叫一声,从龙床上滚了下来。旁边伺候的宫官们吓得赶紧围过来,一个个脸都白了。
郭威晕了好一会儿,才慢慢缓过气来,一睁眼就骂:“那个红脸贼!我跟你无冤无仇,你竟敢用暗箭射我的眼睛!左右!快把他绑来!别让他跑了!”宫官们赶紧跪下,小心翼翼地说:“万岁爷,宫里没什么红脸贼啊,您是不是做梦了?您先别生气,好好歇会儿。”
郭威听宫官这么一说,才慢慢冷静下来,揉了揉发疼的眼睛问:“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宫官回答:“回万岁爷,已经是午时了。”郭威皱着眉说:“我刚才明明去了禅州,被一个红脸贼射伤了左眼,现在还疼得厉害,你们看看我的眼睛是不是受伤了?”宫官们凑过去一看,果然见郭威的左眼又红又肿,还渗着点血。
郭威赶紧让人召太医进宫。太医来了一看,赶紧拿出特制的药膏给郭威涂上,没多久疼痛就减轻了,可瞳孔受了伤,一时半会儿好不了。郭威心里还惦记着柴后,又下了道旨意:“派个官儿赶紧去禅州,就说我病了,让柴后娘娘尽快来京城。”那官儿领了旨,骑上快马,日夜不停地往禅州赶,到了帅府大堂,就把郭威的旨意念给了柴荣听。
柴荣听完旨意,赶紧去跟柴后禀报。柴后点点头,让人准备车马,选了个日子就准备动身。柴荣派了三千士兵护送,又把禅州的事交给韩通打理。柴后心疼老百姓,知道路途远,要是摆起銮驾会耽误时间,还得劳烦士兵,就说:“不用摆銮驾了,我坐辆小车就行,省点力气。”
出发那天,柴后带着柴荣、赵匡胤、赵普他们一行人,还有护送的士兵,一起出了禅州城,往东京方向走。夏天的太阳毒得很,柴后本来身体就没好利索,坐车走不了太快,一天也就走八十里路。
这天中午,太阳正毒的时候,柴后在车里喊:“贤侄。”柴荣赶紧骑马凑到车边:“姑姑,我在这儿呢。”柴后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柴荣回答:“已经过午时了。”柴后叹了口气:“我身子实在累得慌,咱们停下歇歇吧。”柴荣赶紧让人停下,搭起临时的营寨。柴后下了车,到帐篷里歇着,柴荣一直在旁边伺候着,这儿就不多说了。
单说赵匡胤、赵普他们六个人,带着手下人在旁边另搭了个营盘。天太热了,大伙儿都把外衣脱了,找阴凉地儿坐着扇风。只有郑恩,把上身的衣服全脱了,露出黑乎乎的胸脯,坐在地上,手里拿着个草帽使劲扇,扇得呼呼响,还对着赵匡胤喊:“二哥!我浑身都是汗,热得快喘不过气了,这可咋办啊?”
赵匡胤笑着说:“老话都说‘冷是自己冷,热是大家热’,你别着急,坐会儿就凉快了,别这么毛躁。”郑恩皱着眉说:“我可等不了!二哥,你也怕热吧?我跟你去洗澡咋样?”赵匡胤问:“去哪儿洗啊?”郑恩指着远处:“河里啊!跳进去多凉快!”赵匡胤摆摆手:“我没在河里洗过澡,不习惯,不去了。”
郑恩又转向张光远:“张兄弟,那我跟你去?”张光远赶紧摇头:“我不会游泳,不去不去。”郑恩又问罗彦威:“罗兄弟,你跟我去呗?”罗彦威也摆手:“我可不敢跟你去,你太能闹了。”大伙儿都知道郑恩性子粗,怕跟他一起惹麻烦,没一个人愿意去。
郑恩又转向赵匡义:“二弟,天这么热,你咋能忍得住?跟我去洗会儿澡,多凉快啊!”赵匡义说:“我身子有点不舒服,不敢去洗,怕着凉。”郑恩见没人愿意跟他去,心里有点委屈,嘴里嘀咕:“我好心叫你们去凉快,你们倒好,都不领情,真是热脸贴冷屁股。”
赵匡胤听见了,笑着说:“兄弟,你别瞎折腾了,他们不想去就不去,你要是想去,自己去不就行了,别在这儿啰嗦。”郑恩梗着脖子说:“你们不去,我就不能自己去了?”说完,把青布衫搭在胳膊上,光着两条腿,戴上草帽,气冲冲地出了营盘,往西边走。大伙儿知道他的脾气,也没人拦着,就任由他去了。
郑恩一口气走了三里多路,停下脚步,挠了挠头:“我刚才赌气出来要洗澡,走了这么远,咋连条河的影子都没见着?现在往哪儿走啊?”他东瞅瞅西看看,犹豫了半天:“要不别洗了,回去吧?”可刚转身,又停下了:“不行!我这回去了,肯定要被他们笑话,说我没找到河就灰溜溜回来了,多丢人!”
他站在那儿琢磨了一会儿,眼睛一亮:“有了!我在这儿等着,等路过的人来了,问问他们哪儿有河,不就能去洗澡了?”说完,把青布衫往地上一铺,坐在上面,盯着来往的路人。路上虽然有不少人,可都离他远远的,没人往他跟前来。郑恩骂道:“这些该死的!为啥不往我跟前走?真是别扭!”他哪儿知道,自己坐在一片荒地里,根本不是正经的路,人家路过也不会往这儿走啊。
郑恩等了半天没人来,只好站起来,拿起布衫,往大路上走。这会儿是七月,正是庄稼人割早稻的时候,远远看见一个农夫挑着一担稻子,急匆匆地往前走。郑恩赶紧跑过去,一把抓住农夫的后脖子。农夫想回头看看是谁,可郑恩的手又大又有力,攥得紧紧的,别说回头了,连挑着的稻子都晃得厉害。
郑恩骂道:“你这该死的!敢挣扎?老子问你,哪儿有河?”农夫被勒得喘不过气,断断续续地说:“谁啊……这么开玩笑?我挑着这么重的担子,你拉着我,要是把我腰压折了,可没完!快放手!再不放手我就骂了!”
郑恩冷笑一声:“你敢骂?”手往下一按。农夫挑着一担稻子,本来就累得够呛,哪经得住他这么一按?“轰隆”一声,连人带担子一起摔在地上。农夫爬起来,本来想发火,可抬头一看郑恩那模样——黑乎乎的脸,瞪着圆眼睛,浑身的肌肉都鼓着,吓得往后退了好几步,心里直打鼓:“这人看着这么凶,别是个恶霸吧?”
老话说“神鬼都怕恶人”,农夫虽然生气,可看着郑恩这凶样,魂都快没了,哪儿还敢骂?只好陪着笑脸说:“这位大哥,我跟你又不认识,你为啥把我推倒啊?”郑恩哼了一声:“老子好好问你河在哪儿,你不回答,还敢跟我顶嘴?”
农夫听郑恩说话颠三倒四,一会儿说“老子”,一会儿说“问河”,心里就明白了:这人是个粗人,不好惹。可又气不过被他推倒,心里暗暗琢磨:“这黑汉子要找河洗澡,还敢欺负我,我不如骗骗他,让他多走点冤枉路,洗不成澡,也出出我这口气。”
于是农夫笑着说:“大哥,你要找河洗澡啊?这附近可没有河,你往那边的树林子走,过了树林有一条大河,水又清又凉,最适合洗澡了。除了那条河,这周围都是旱地,没别的水了。”
郑恩顺着农夫指的方向一看,果然见远处有一片树林,也没问有多远,说了句“老子去了”,拔腿就往树林跑。农夫看着他的背影,偷偷笑了:“让你欺负我,跑死你也找不到河!”说完,挑起稻子,赶紧往家走了。
郑恩跑得飞快,耳边的风“呼呼”响,没一会儿就跑了十多里路。等他穿过树林,往四周一看,哪儿有什么大河?全是村子和庄稼地。郑恩这才反应过来:“好你个该死的农夫!竟敢骗老子!白跑了这么远,澡也没洗成,要是再让我看见你,非揍你一顿不可!”
他正想往回走,忽然看见村子后面有个瓜园,园门开着,一眼望去,满地都是大西瓜,一个个圆滚滚的,跟斗似的大。郑恩顿时忘了生气,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我跑了这么远,热得嗓子都冒烟了,先吃个西瓜解解渴,再找河洗澡也不迟。”说完,迈开步子就往瓜园里走。
这一去,可就有故事了——郑恩这半天里,先是被大伙儿冷落,又被农夫骗了路,接下来在瓜园里还得受顿欺负;可也正是因为这个瓜园,他后来竟娶了个好媳妇,成就了一段千里姻缘。这真是还没尝到温柔乡的滋味,先挨了顿拳打脚踢的委屈。
到底郑恩在瓜园里遇到了谁,有没有被人发现他要吃瓜?咱们下回再接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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