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薇是被一阵规律的 “滴” 声吵醒的 —— 那是临时身份卡放在感应区的声音，隔壁房间的拾荒者正在进行每日签到。
她起身时，林深和罗莎已经回来了。两人坐在唯一的木板床上，面前摊着一张手绘的地图，上面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着绿洲的区域划分。罗莎的狙击枪拆成了零件，她正用一块软布仔细擦拭枪管，金属表面反射出冷冽的光。
“平民区的资源分配完全按等级来。” 林深指着地图上用灰色标注的区域，“等级 7 只能每天领取半升净化水和两块压缩饼干，想多要就得用信用点买，价格是外面的三倍。” 他从背包里掏出一个皱巴巴的纸包，里面是几块深绿色的面饼，“这是‘绿麦饼’，农业区的特供品，只有等级 5 以上才能凭身份卡领取。”
顾晓语好奇地拿起一块，绿发垂落在面饼上：“味道有点像青草。” 她咬了一小口，眼睛亮了起来，“比压缩饼干好吃！”
凌薇接过面饼，指尖传来粗糙的质感。她能感觉到面饼里确实含有植物纤维，虽然带着淡淡的辐射味，但比废土上的任何食物都要新鲜。“等级怎么划分？” 她问，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面饼边缘。
“从 1 到 9，数字越小等级越高。” 罗莎放下擦好的枪管，语气带着一丝嘲讽，“1 级是‘管理者’，据说只有三个人，住在最中心的管理区，没人见过他们的真面目。2 级是核心部门的负责人，3 到 5 级是技术人员和守卫队长，6 到 9 级是普通居民和拾荒者。”
她顿了顿，补充道：“最离谱的是‘身份芯片’。等级 4 以上的人都要植入，说是能提升权限、方便管理，但我昨晚在酒吧听到个醉汉说…… 芯片能控制人的情绪，甚至能让不听话的人瞬间失去行动能力。”
凌薇的心脏猛地一跳。她想起了前世净化者组织使用的 “精神控制器”，外形和罗莎描述的身份芯片极为相似，都是植入后颈的微型装置，能通过电波干扰大脑神经。
“顾晓语的测试安排在什么时候？” 她突然问，目光落在绿发女孩身上。如果绿洲真的和净化者有关，那顾晓语的植物异能很可能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上午十点。” 林深看了眼怀表，“农业区的人会来接她。我已经跟小雅打好了招呼，让她尽量多透露些信息。”
话音刚落，外面传来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一个穿着蓝色制服的年轻女孩出现在门口，胸前的徽章是数字 “5”—— 正是昨天的接驳车司机小雅。她的脸色有些苍白，眼神躲闪，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顾晓语小姐，该…… 该去农业区了。” 小雅的声音有些发颤，指尖紧紧攥着衣角。
凌薇注意到她的后颈处有一块淡淡的疤痕，形状规则，像是植入过什么东西。“她只是去帮忙解决枯萎病，对吧？” 凌薇的语气很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压力。
小雅的身体僵了一下，连忙点头：“是…… 是的，测试完能力就送她回来。”
顾晓语虽然有些害怕，但还是用力点了点头，绿发在阳光下泛着柔和的光泽：“凌薇姐，我会小心的。” 她抱了抱凌薇，又看了看林深和罗莎，才跟着小雅走出了集装箱。
看着两人消失在街道拐角，林深的脸色沉了下来：“小雅有问题。她的步伐很慌乱，而且后颈的疤痕是新的，像是刚取掉芯片。”
“我们得跟上去。” 罗莎已经将狙击枪重新组装好，枪身泛着冷光，“农业区的守卫最严密，等级制度也最苛刻，我担心……”
“不能硬闯。” 凌薇打断她，走到窗边看向街道，“平民区到农业区有三道检查站，每个都有身份卡感应和守卫巡逻。我们的等级 7 权限根本过不去。” 她的指尖泛着淡淡的蓝光，街道旁的金属垃圾桶突然轻微晃动了一下，“但我可以试试干扰他们的感应装置。”
林深从背包里掏出两个小巧的金属片：“这是信号屏蔽器，能干扰半径五米内的电子设备，持续十分钟。但用完会留下痕迹，可能会被发现。”
“足够了。” 凌薇接过屏蔽器，眼神锐利如刀，“我们兵分两路。林深，你去想办法弄到等级 5 的身份卡，最好是农业区工作人员的。罗莎，你去制高点，负责掩护和观察。我去检查站附近，等你们的信号。”
三人迅速分工，像三道影子消失在平民区的小巷里。凌薇穿着从林深那里借来的灰色外套，将临时身份卡别在胸前，混在人群中慢慢向第一道检查站靠近。
街道上的行人大多穿着灰色或蓝色的衣服，脸上带着麻木的表情，像一群被设定好程序的机器人。偶尔有穿着白色制服、胸前别着等级 4 徽章的人走过，行人都会下意识地低下头，甚至靠边站立，仿佛害怕自己的影子玷污了对方。
“让开！让开！” 一阵粗暴的呵斥声传来，几个穿着黑色制服的守卫推着一个瘦弱的拾荒者走过，那人的临时身份卡掉在地上，摔成了两半。“等级 9 还敢在主干道上闲逛？不知道今天有‘净化日’吗？”
拾荒者吓得瑟瑟发抖，想要捡起身份卡，却被守卫一脚踹倒在地：“废物！连身份卡都看不住，留着也是浪费资源！拖去‘处理中心’！”
凌薇的拳头在袖中悄然握紧。她能感觉到周围行人的恐惧，却没人敢站出来说一句话。这种无声的压迫比废土上的厮杀更让人窒息。
第一道检查站的守卫正拿着扫描仪检查过往行人的身份卡，仪器发出规律的 “滴” 声。凌薇躲在一个废弃的报刊亭后，指尖的蓝光越来越亮，检查站的金属栏杆开始轻微震颤，感应装置的屏幕上出现了细小的雪花纹。
就在这时，林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喘息：“弄到了，农业区技术员的身份卡，等级 5。在第二个垃圾桶里。”
凌薇迅速绕到第二个垃圾桶旁，果然在一堆废纸下摸到了一张黑色的身份卡，卡片边缘还残留着淡淡的消毒水味。她将自己的等级 7 卡片藏好，把黑色卡片别在胸前，深吸一口气，走向检查站。
“滴 —— 等级 5，农业区技术员，权限通过。” 感应装置发出清晰的提示音，守卫只是扫了她一眼，就放她通过了。
农业区的景象与平民区截然不同。宽阔的街道两旁种着高大的树木，树叶在阳光下泛着翠绿的光泽，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植物的清香。穿着白色制服的工作人员推着装满蔬菜的小车走过，他们的脸上带着从容的微笑，胸前的徽章大多是等级 5 或 4。
“找到顾晓语了吗？” 凌薇对着对讲机低声问，同时警惕地观察着四周。农业区的建筑大多是玻璃和金属结构，阳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上投下明亮的光斑，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正无声地转动着。
“在三号温室，被两个守卫看着。” 罗莎的声音带着一丝紧张，“温室里有个穿白色长袍的老头，胸前是等级 2 徽章，他正在给顾晓语做检查。”
凌薇迅速向三号温室靠近。温室的玻璃墙是特制的，能阻挡大部分辐射，里面种植着成片的绿色植物，有些甚至开着鲜艳的花朵 —— 这在废土上是难以想象的景象。
透过玻璃，她看到顾晓语坐在一张金属椅子上，绿发被一根白色的带子束在脑后，一个穿白色长袍的老头正拿着一个奇怪的仪器扫描她的身体，仪器发出淡淡的红光。两个守卫站在门口，手按在腰间的枪套上，眼神警惕。
“那老头是农业区的负责人，姓赵。” 林深的声音从对讲机里传来，“我刚才在档案室看到了他的资料，他以前是净化者组织的生物学家，专门研究异能者的基因序列。”
凌薇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和净化者有关！
就在这时，赵老头突然拿起一个注射器，里面装着淡蓝色的液体，似乎要给顾晓语注射。绿发女孩明显抗拒了一下，想要挣扎，却被旁边的守卫按住了肩膀。
“动手！” 凌薇低喝一声，同时调动起异能。温室的玻璃墙突然出现无数道裂痕，守卫腰间的枪套自动弹开，手枪悬浮在空中，枪口对准了他们自己。
罗莎的狙击枪响了，精准地击中了温室顶部的监控摄像头。林深则从侧面冲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烟雾弹，拉掉引线扔进了温室。
“快走！” 凌薇推开温室的门，一把拉起顾晓语，绿发女孩的眼睛里满是惊恐，手里紧紧攥着一个小小的金属片 —— 那是从赵老头的桌子上抓来的，上面刻着和身份芯片一样的纹路。
烟雾弥漫中，赵老头的惊叫声和守卫的呵斥声此起彼伏。四人趁乱冲出温室，向着农业区的边缘跑去。凌薇的异能发挥到了极致，沿途的金属护栏和灌溉管道都成了阻碍追兵的武器，形成一道道临时的屏障。
“前面是出口！” 林深指着不远处的一道铁门，守卫正举着枪向他们射击，子弹打在旁边的金属桶上，发出刺耳的 “叮叮” 声。
罗莎反手一枪，击中了铁门的锁芯。凌薇立刻调动异能，将铁门拉开一道缝隙，四人迅速钻了出去，回到了平民区的小巷里。
直到躲进一个废弃的仓库，四人才敢停下来喘气。顾晓语扑进凌薇怀里，绿发剧烈颤抖：“他们…… 他们想给我植入芯片，说能‘稳定’我的异能！” 她摊开手心，那个小小的金属片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这是从他们桌子上拿的，上面有编号！”
凌薇拿起金属片，指尖的蓝光让上面的编号清晰地显现出来 ——“EXP-073”。这个编号让她的瞳孔骤然收缩，和林深狗牌上的编号前半部分一模一样！
“这不是普通的身份芯片。” 林深的脸色凝重，“这是‘实验体’专用的控制芯片，73 部队的秘密项目，能通过电波远程操控实验体的行动，甚至…… 引爆体内的基因炸弹。”
罗莎的呼吸猛地一滞：“我前夫的狗牌编号是‘EXP-049’…… 难道他也是……”
仓库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警笛声和四人沉重的呼吸声。凌薇紧紧攥着那块金属片，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她终于明白了绿洲避难所的真相 —— 这里根本不是什么避难所，而是净化者和 73 部队合作的秘密实验基地，所谓的等级制度，不过是为了筛选和控制实验体的手段。
“我们得尽快离开这里。” 凌薇的声音冰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们很快就会发现我们的身份，到时候想走就难了。”
林深点点头，从背包里掏出地图：“我找到一条通往工业区的密道，那里有通往外界的货运通道。但工业区的守卫都是等级 3，而且……” 他顿了顿，语气沉重，“那里是身份芯片的生产车间。”
顾晓语的绿发垂落，遮住了苍白的小脸：“对不起，都是因为我……”
“不关你的事。” 凌薇打断她，摸了摸她的头发，“这不是你的错。” 她看向林深和罗莎，眼神坚定，“我们必须毁掉那个芯片生产车间，不能让更多人变成他们的实验体。”
林深和罗莎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决心。
“好。” 林深将地图折好，塞进怀里，“但我们需要计划一下。工业区的防御比农业区严密得多，而且…… 我怀疑那里有‘幽灵’小队的人。”
凌薇握紧了拳头，指尖的蓝光在昏暗的仓库里闪烁。她知道，接下来的行动将异常危险，甚至可能会遇到前世那个戴着银色面具的可怕敌人。但她没有丝毫退缩 —— 为了顾晓语，为了林深和罗莎，也为了那些还被蒙在鼓里的实验体，她必须这么做。
仓库外的警笛声越来越近，绿洲避难所的平静表象被彻底撕碎，露出了底下隐藏的狰狞真相。凌薇看着手中的金属片，又看了看身边的同伴，心中只有一个念头：无论付出什么代价，都要逃出这个囚笼，并且让那些罪恶的秘密，暴露在阳光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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