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中,天空突然变得阴沉沉,仿佛要落一场大雨,空气变得湿润,风中也带着一丝丝凉意。
雨滴开始轻轻地落下来,打在树叶与地面上,淅淅沥沥,雨点也变得愈发密集。
赖倚危缓慢闭上了眼睛。
……
“落雨了落雨了!”
前来山间寺庙烧香拜佛的人们四下逃窜,钟离靖也摘片叶子跑到一青砖屋檐之下避雨。
身旁有人说:“什么鬼天气!热又热得要死,雨也是说下就下!”
“天公不作美啊!”
一下子来这么多人,小小的屋檐下很快便挤不进去了,人贴人。钟离靖原本只淋湿一半的衣服这下也被其他人紧紧相贴染湿,还有一些大伯挑着担,身上的汗味十足。
“这雨要下到什么时候,不会天黑吧?”
“哎……淋雨走得了!”
一些汉子干脆冒着大雨直接往山下跑,其余有的人也纷纷效仿。
渐渐,随着时间的流逝,檐下躲雨的人越来越少,直到只剩下钟离靖,雨也没有要停的意思。他抱着怀里的书,只是稍微抱紧了点,应该是要等雨停了再出去。
“小郎君,你是要去哪?我带你吗?”一双柔情眼眸,宛如细雪梨花。赖倚危撑着伞,诚心相问。
雨丝微凉,心头滚烫,过处翩若惊鸿。
钟离靖又再次抱紧了他怀里的书。
平常,钟离靖喜欢待在自家院子里照着书本练剑术,赖倚危则常去偷看,有时,被他发现,赖倚危便要求钟离靖教她些厉害的。
一来二去,两人之间的关系于是便亲近起来,逐渐发展成为恋人。
可好景不长,有一天,赖倚危悄然离去,原因竟然是她不喜欢钟离靖,什么废话也不多说,于是失意的钟离靖只好千辛万苦去找她对峙。可最可笑的是得到的答复:“阿靖对不起,我不知道,我……我想我搞错了。”
钟离靖大爆发:“搞错什么?搞错爱?可我呢!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感受!用一句简单的搞错来打发我,不懂就别轻易答应啊,就提前说明啊!为什么不说!你为什么不说!”
赖倚危道:“对不起……唔!”
不等她说完,钟离靖猛地揽过赖倚危的脑袋,侧头吻了上去,嘴唇撕咬,软舌侵略。
“唔……呃唔……”
浓厚的血腥味从唇间溢出,钟离靖不顾赖倚危的反抗,像是一只饥渴的猛兽忘乎所以地在撕咬他的猎物。
“……唔!”赖倚危使劲挣脱他的怀抱,并举剑指向他,愤怒气极:“信不信我杀了你……”
钟离靖被推倒在地,看着赖倚危血色的嘴唇,笑她像是一只没有人性的女鬼。
后来,两位再次相遇,是在腥风血雨的沙场。两位主将各司其职,使出浑身解数,大战十几回合,最终钟离靖方大败,而这也代表钟离国家宣告灭亡。
再然后,钟离靖被关押水牢,赖倚危看守,认识了纯真无邪的赖子裘。钟离靖可能是郁闷,常常给他讲故事。
她印象最深的一篇是:从小出生战乱时期的钟离靖,常常因为一口粥而被比他大的小孩欺负,有一次,也是因为一口粥,他的头就被其他小朋友打出一个洞,可即使这样,他还是要喝到那口粥,因为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吃东西了,如果再不吃,是真的会饿死街头。所以那次,他在抢粥途中,失手推了其中一位小朋友,那小朋友磕到头当场死亡。
自此以后,之前抢他东西的人收敛了很多,但小孩嘛,忘性大,时间一长就不记得了,这在食物匮乏的年代,吃到嘴里就是好的,于是那群小孩再次抢起了小钟离靖的食物,可能是经过上次,他胆量大了些,敢于与他们对抗了,也是天赋,长此以往练就了一身腱子肉,后来被军队收走,一路坐到将军之位。
之后也有机会,国主下令,只要钟离靖答应议和,此后为自国效力,鞠躬尽瘁,便饶他不死。可惜,钟离此人拒绝,表示宁死不屈。
也不知怎地,赖倚危竟最后把他藏了起来,找了个替身代死。
五年来,钟离靖一直被藏在暗无天日的地下室,除了吃就是睡,对于赖倚危的照看,是置若罔闻。
直到有一日,陶颖发现了赖倚危的秘密。
赖子陌道:“所以,陶夫人与你密谋,一锅端了王家老巢?”
赖倚危反问他:“为何不想是她威胁的我?”
凉亭,一边的赖二花气急:“她不是这样的人!”
“赖将军,赖将军冷静冷静啊!先听完嘛!”赖拂弦总是要关照他的情绪。一向冷静自持的赖二花,看来只要一遇到他所在意的人或事,那么感性便会压制不住理性。
赖子陌知道他现在的状况,所以有意避过他讲话,道:“陶夫人的确不是这样的人,所以选择了两全其美之法,利诱!嗯……”
赖子陌手指划圈思索,忽然在圆的中心一点,道:“我猜……应该是拿整个巴陵来做交换,公主,是这样吗?”他抬眸望向公主,眼睛真切感人。
赖倚危起身道:“事情既已真相大白,其余无可奉告,王氏不死,祸国殃民,死了不是皆大欢喜?这就够了!”
她走时再道:“……就算此事疑点重重,世上也无一人想要翻案,只是比的是看谁先有这个勇气罢了。”
说的也是,赖子陌竟无言以对,这件事无疑是对大部分人而言,是天大的好事,简直可以称得上救世壮举,功高盖世。赖倚危目前的处境,虽说有国主赖孤为其撑腰,可母方势单力薄,家族需要巩固,只要巴陵王氏人一死,那她在巴陵的亲戚就会接上王氏的位子,巴陵这块地就归属赖倚危家族了。如果不早点死,恐怕就不知会是哪位皇子皇孙的了。
当然,能否做到这一切,少不了陶家的加持。难就难在,如何找个高手甘愿做替死鬼,并且查不到自己头上。这时,钟离靖是个完美对象,当初被抓,巴陵王氏可没少羞辱他。
半月前,赖倚危曾到巴陵探访军情,目的是什么?过程又是怎样?钟离靖又是如何答应的?最后怎么死的?为什么会死在文书阁?除了当事人,谁也不知。
赖子陌放宽心道:“世上之事,能知其十之**便已幸运,总有未解之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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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赖倚危本人都不清楚,为何要把钟离靖藏起来,她也不明白,为何又把他送出去。只是知道自己必须这么做。她从未对他动情,特别是知道他是钟离靖之后,之前好像一直被推着走,又不想辜负他,也看不明白自己的心意。
可如今,赖倚危体内像是失去了某样东西,是自己从未发觉的东西,怅然若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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