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的夜晚,远比战场繁华,流光溢彩如同星河倾泻。悬浮车无声地滑过皇族专用的通道,将外界的一切喧嚣与光芒隔绝在外,只留下车内一片压抑的死寂。
苏绮陌坐在车内,背脊挺得笔直,属于战士的本能让她警惕地审视着这个全然陌生的环境,以及身边这位气息深不可测的皇子。她的眼神里还带着龙团副团长的锐利与审度,尽管命运已然偏离轨道,那份坚韧的底色尚未磨灭。
萧雨霁坐在她对面,侧脸映着窗外流动的光影,明灭不定。他并未多言,只是偶尔投来一瞥,那目光并非审视,更像是在确认一件珍贵而易碎的藏品已安全送达。他的平静与她内心的波涛汹涌形成诡异对比。
皇宫深处,专属于皇子的区域安静得能听见呼吸声。初次“见面”在一种冰冷而程式化的氛围中完成。没有多余的寒暄,只有他几句关于“身份”、“安顿”、“以后”的简短告知,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重量。
之后,她被带入安排好的寝殿。门合上的瞬间,巨大的孤立感如同冰水般将她淹没。
那是一系列精准针对她的打击,身体、自由、性别、身份,变化来的措手不及,瞬间剥夺了她对自我的认知。
还有随之而来的磋磨。
先是食物。精致的餐点被送来,她却食不下咽,并非抗拒,而是一种生理性的排斥。仿佛身体先于意志,对这座宫殿、对未来得以窥见的命运发出了最原始的抵触。她看着那些珍馐,胃里却一阵翻搅。
萧雨霁很快知晓。他没有动怒,甚至没有出现在她面前施加压力。
他只是通过内线通讯,声音平稳无波地告知:“你的身体需要能量。这是维持机能的基本要求。”
随后,送餐的侍女们脸上开始出现惶恐。她们侍立在一旁,眼神怯懦地看着她面前未曾动过的食物,身体微微发抖。一次,两次……终于,一位年长的女官几乎是以哭泣的腔调,低声哀求她:“殿下,请您……请您用一些吧……皇子殿下吩咐过,您若不用,我们所有人……今日都不能活了……”
苏绮陌的手指猛地攥紧。她看向那些无辜的、因她而遭受牵连的侍女,一股冰冷的绝望混合着愤怒涌上心头。这不是对抗,这是碾压。他用最精准的方式,击碎了她可能有的任何形式的反抗——她无法眼睁睁看着别人因自己受苦。
她拿起餐具,机械地将面包塞入口中,味同嚼蜡,每一口吞咽都伴随着胃部的痉挛和巨大的屈辱。
他并不经常现身,但他的意志无处不在,化作了她喉间每一口难以下咽的食物,化作了夜间每一次屈辱的触碰,化作了侍女们惊恐的眼神,化作了这座华丽宫殿无处不在的、令人窒息的压力。
偶尔,当她勉强完成了“进食”的任务,会有短暂的“奖赏”。也许是一句通过侍者传来的、允许她在特定花园区域散步一刻钟的通知;也许是一份被悄然放在她床头、关于龙团近期完成了某项无关紧要任务的简报。
这些微小的“甜头”出现得毫无规律,如同沙漠中偶然滴落的雨水,无法解渴,却足以让濒死之人记住水滴的滋味,并为了下一滴而挣扎活下去。
利安德的身影偶尔会出现,履行他骑士的职责,守护她的安全。但他的眼神复杂,时常带着欲言又止的沉重。他目睹着她眼中最初的光芒如何一点点被压抑和生理性的痛苦所取代,看着她日渐苍白消瘦,却只能沉默。
萧雨霁始终保持着进度,如同一位严谨的工程师,通过数据和反馈监控着进程。他听到医生关于她“食欲极度不振”、“体重下降”、“伴有应激反应”的汇报时,只是淡淡地回应:
“记录所有数据。她的身体需要适应新的环境。”
语气里没有关切,没有不耐,只有一种冷静到残酷的客观。仿佛他面对的不是一个正在承受巨大痛苦的人,而是一个正在调试中的、需要克服初期排异反应的精密系统。
淬火已然开始。冰冷的液体包裹了烧红的铁胚,发出嗤响,激起剧烈的痛苦与挣扎。而执锤者,正冷静地观察着这一切,等待着她形态改变的那一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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