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西斜，金灿灿的余晖洒在青石铺就的街道上，将两旁的店铺镀上一层温暖的光晕。
花清一袭浅粉罗裙，乌黑的长发随风轻扬，正兴致勃勃地在一家绸缎庄前驻足。
"哎呀，这匹云纹锦缎可真好看！"她眼睛发亮，纤细的手指轻轻抚过光滑的布料，"阿莲你看，这颜色衬不衬我？"
身后的阿莲怀里已经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包裹，从胭脂水粉到糕点蜜饯，几乎要把她娇小的身影完全淹没。
她艰难地从包裹堆里探出脑袋，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打湿，黏在通红的脸颊上。
"小、小姐..."阿莲气喘吁吁地挪动脚步，怀里的纸包发出危险的吱呀声，"这都第七家铺子了，阿莲真的...真的...
"话未说完，最顶上的糖人包裹突然滑落，她手忙脚乱地去接，结果怀里的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花清这才回头，见状"噗嗤"笑出声来。
她蹲下身帮忙捡拾，发间的珠花随着动作叮当作响。"哎呀，都怪我看得入迷。"
她拾起一个滚远的蜜饯盒子，狡黠地眨眨眼，"不过前面那家银楼新到了一批首饰..."
"小姐！"阿莲急得直跺脚，手里的包裹又散开几个。
街边卖糖葫芦的小贩忍不住笑出声，路过的老妇人摇头叹道："这丫头，怕是要被自家小姐累坏喽。"
花清终于良心发现，从袖中掏出手绢替阿莲擦汗："好啦好啦，今日就到这里。"
暮色四合，街边的灯笼次第亮起，在青石板上投下摇曳的光影。
花清挽着阿莲正要拐进熟悉的巷口，忽然顿住了脚步。
"咦？"她眨了眨眼，指向转角处一栋新漆过的木楼，"这什么时候多了一家医馆？"
只见一栋崭新的二层小楼矗立在老茶肆旧址上，门楣悬着"仁心堂"的乌木匾额，两侧还挂着"悬壶济世""妙手回春"的对联。
檐下八宝琉璃灯将朱漆大门照得通明，门边青砖墙上贴满了新晒的药材，散发出淡淡的当归与艾草香气。
阿莲踮起脚张望："小姐，要不要去打听打听?"
她怀里堆积如山的包裹随着动作晃了晃，最上头那包桂花糖差点滑落。
"阿莲，你去问问。"她轻声吩咐，声音里带着几分好奇。
阿莲点点头，将怀里摇摇欲坠的包裹小心搁在墙角，快步走向医馆。
她踮起脚，朝门内张望了几眼，又低声与门口排队的老妇交谈了几句。
没过多久，她便提着裙角匆匆回来，脸颊因小跑而微微泛红。
"小姐，问清楚了。"阿莲喘了口气，眼睛亮晶晶的，"里面的大夫是个年轻人，叫平生，听百姓们说，他医术极好，而且……"她顿了顿，压低声音，"他竟不收诊金，免费给穷人看病。"
花清微微一怔，眸光闪动："竟有这等事？"
花清指尖轻轻一抬，袖中流泻出一道莹润的灵光，如轻纱般缠绕上阿莲怀中摇摇欲坠的包裹。
那些锦缎、胭脂与蜜饯盒子忽而泛起微光，竟似生了灵性般自行悬浮起来，排成一列朝花府方向飘去。
"小、小姐！"阿莲慌忙按住自己空荡荡的怀抱，"这要让百姓看见..."
"放心，我设障眼术，百姓看不见。"花清眨眨眼，耳坠上的明珠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
她顺手替阿莲理了理被包裹压皱的衣襟，"走，我们去看看这个大夫。"
医馆檐下的灯笼将"仁心堂"三个字映得格外温暖。
花清指尖在门帘上轻轻一点，那青布帘子竟自己掀起半边。
药童刚上前半步，话还未说完，花清忽然轻轻抬起一根手指，指尖灵光微闪。
"嘘——"她眨了眨眼，眸中似有星辉流转。
药童一愣，刚要开口，却发现自己竟发不出声音了。
他慌张地摸了摸喉咙，又惊又疑地望向花清。
阿莲见状，连忙上前解释道："这位小哥别怕，我家小姐只是暂时封了你的声息，免得惊扰了大夫看诊。"
她压低声音，指了指诊室内专注把脉的大夫，"我们并无恶意，只是想安静地看看。"
药童瞪大眼睛，显然从未见过这般手段。
他下意识回头看了眼自家大夫，又转回来盯着花清，眼中满是不可思议。
花清微微一笑，指尖轻轻一勾，药童顿觉喉间一松，又能说话了。
他张了张嘴，却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最后只憋出一句："姑娘……您、您到底是……？"
花清却不答，只是竖起食指抵在唇边，做了个噤声的手势，随后轻移莲步，朝诊室内望去。
她的裙裾如流云般拂过青石门槛，浅粉的纱罗间忽有细碎星光流转。
花清眸光微转，视线在那位大夫清俊的侧颜上停留了一瞬，唇角浮起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意。
她并未停留，而是径直绕过药香缭绕的诊堂，朝着后院的方向款款行去。
阿莲见状，慌忙跟上，压低声音道："小姐，这、这不合规矩......"
花清却恍若未闻，莲步轻移间，裙裾拂过地面时，竟连尘埃都未曾惊动。
后院的门帘半垂，她素手轻抬，指尖尚未触及，那青布帘子便似被一阵清风拂过，悄然向两侧分开。
后院的光景顿时映入眼帘——
月光如水，倾泻在一方小小的药圃上。
几株夜昙在暗处悄然吐蕊，莹白的花瓣上凝着露珠，在月色下折射出细碎的银辉。
角落里，晒药的竹筛整齐排列，上面铺着的药材在夜风中微微颤动，散发出清苦的芬芳。
一架古旧的石制药碾静静立在院中央，月光为它镀上一层朦胧的银边，碾槽中残留的药末散发着淡淡的灵气。
“姑娘这是何意?”
花清正俯身轻嗅一朵夜昙，忽闻身后传来清冷的嗓音，指尖的花瓣顿时凝住露珠。
她缓缓转身，月光自她肩头流泻而下，映出来人一袭素白长衫。
正是方才在前厅看诊的大夫。
只是此刻，他眉目间少了几分医者的温润，多了几分深潭般的沉静。
花清眼波微转，唇角噙着浅笑："大夫不在前堂坐诊，怎的到后院来了？"
平生目光落在她指尖那株反常盛放的昙花上，眸色微深："姑娘擅闯在下的药圃，似乎更不合规矩。"
夜风忽起，吹得药架上的竹筛轻轻碰撞，发出细碎的声响。
花清抬眸看他，眼底似有星河流转，却故意装作懵懂："我只是见这花开得好看，忍不住多瞧了两眼。"
平生凝视着她，忽然轻笑一声。
花清望着眼前的男子，忽而展颜一笑，眸中星辉流转。
"我叫花清。"她指尖掠过鬓边碎发。
平生唇角浮起极淡的笑意："在下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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