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休整过后,几个人终于下楼去了别墅后花园。
老远他们就看见小少爷举起双手朝他们晃,生怕别人看不着他。
而一直跟着他的那位尽职尽责的管家却不知所踪。
这片花园被呵护得很好,各品种的花朵都酣然盛放,不过这是意境海里的事物,也只会随主人记忆里的样子变化。
大概望过去,这一片花园竟然与刚才那幅画里的花田很像。
路拾遗漫步穿过花田,看到了一朵淡蓝色的花,下意识伸手拂过,反应过来后指尖一顿。
意境海里冷和热没那么分明,路拾遗依然穿着他那一身羽绒服,插着兜,率先走到了小少爷旁边。
郑非对他好像格外亲切,热络地和他说话:“哥哥!我的画怎么样?”
路拾遗声音和缓地说:“很好看。”
他不懂艺术,也只能这么简单粗暴地评价了。
郑非似乎很高兴,之后走路都轻快了很多。他们穿过馥郁芬芳的大花园,来到了尽头的一架秋千处。
这座秋千被藤蔓缠绕,花朵装饰点缀着,看着少女心十足,这一片花海加上秋千,简直像个小公主的秘密花园,将孩子的童真完整地保留下来。
郑非二话不说就一屁股坐了上去,自己晃悠了几下,没荡起来。
于是一脸委屈巴巴地对路拾遗说:“哥哥,我荡不起来,你帮我推好不好?”
这孩子皱着一张苍白的脸,撅着嘴,要不是眼珠子一片死气沉沉,没有一点光亮,还真像那么回事。
路拾遗看了他一会,点头:“可以。”
说完,他双手搭在秋千两侧的藤条上,缓着劲推了起来。
被晾在一边的三个人在一旁冷眼旁观,倒不担心什么,众目睽睽之下,那少爷还能当场碰瓷?
推了一会儿,小少爷“善解人意”地让换了人,说是别让路拾遗累着。
然后选妃子似的在三个人里挑挑拣拣,指着南若九:“这个哥哥帮我推吧。”
南若九莫名其妙地指着自己:“我?”
司颜一脸看热闹不嫌事大,推了他一把:“就是你,快去。”
南若九被他推得一个踉跄,回头瞪了司颜一眼,那眼神好像在说:你给我等着。
南若九怎么说也是一个十**岁的小伙子,推一个十来岁的小孩,用不上多大力气。
然而,这小少爷却越荡越高,荡出来的高度根本不是南若九使的力气能到达的。
南若九一脸疑惑,心想:我也没用那么大力气啊,这破秋千还能自己荡高?
他攥住藤条,使了个反劲,把秋千往回一拉——
拉不动。
我草?
南若九还没来得急细想,郑非就一屁股荡飞了出去,脸朝地,摔了个狗啃泥。
南若九:“……”
南若九:“??”
这特么还真来碰瓷啊!
然后就见这摔得一脸土的少爷坐在地上号啕大哭起来,指着南若九吼道:“他欺负我——!!”
南若九这辈子都没这么冤大头过,当即怒从心头起,撸起袖子就要揍这个小屁孩,被殷佩竹和司颜连忙拉住。
“哎,别冲动啊,现在可不是妄动的时机,”殷佩竹低声安抚道,“我们知道和你没关系,我在那边看得清清楚楚,他自己摔出去的,是不是,司颜?”
尽管司颜一直和他不对付,这时候也是向着自家人的:“当然,你平时欺负我也就算了,干什么无缘无故欺负一个小孩子?还用这么幼稚的手段。”
南若九难得被他这话说得火气消下去点,转过来一想又觉得不对味儿。
他什么时候“欺负”司颜了??
而另一边的碰瓷少爷已经被路拾遗扶起来了,他从兜里拿出来几张面巾纸,给他擦了擦脸上的土,低声问:“没事吧?”
小少爷没想到他态度会这么好,愣了一下,随后才想起来自己的人设,泪眼汪汪地诉苦:“疼,哪都疼。”
路拾遗本来没什么哄孩子的经验,此时竟然无师自通了:“那我带你去上药吧,你看你膝盖都破皮了,上完药睡一觉,好不好?”
其实鬼怪之类哪会有什么擦伤,都是装的。但不知怎么,这闹人精竟然安静了下来,任凭路拾遗带他去屋里上药。
路拾遗把他抱起来,回头对同伴们说:“走了。”
他说完就转身走了,没人发觉,他扶着郑非肩膀的那只手,缠绕着丝丝缕缕的灵气。
三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路拾遗平安无事地抱着小鬼,过了好几秒才跟上。
他们走进别墅的一楼大厅,路拾遗把郑非放在沙发上,找出不知道哪来的医药箱,拿出里面的碘酒和纱布,看这样子真是要给他上药。
郑非看着他的动作,撇撇嘴,不情不愿地说:“不用了哥哥,我的伤早就好了。”
“喏,”郑非指着膝盖上的伤口,“都结痂了。”
路拾遗面色如常,其他人神色复杂,想不通这小鬼到底要干什么。
郑非说完就拍拍屁股上的灰,自己上了楼,嘴里嘟囔着:“干嘛对我这么好。”
“还不如像以前那些人一样呢。”
虽然他声音小,可这帮人的耳力可不是盖的,殷佩竹一脸疑惑道:“这小鬼到底什么意思?什么叫‘不如像以前那些人一样’?那些人是哪些人?会不会是那些画像人?”
司颜说:“你这些问题要是穿成串都能成一串糖葫芦了——我觉得就是那四个人,因为现在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他们。按那小鬼的意思,那些人对他应该不好。”
见路拾遗神思不属,司颜把手拿到他面前晃了晃:“喂。”
路拾遗回过神来:“什么?”
殷佩竹问他:“你又想什么呢?”
“对了,”她拧着柳眉,“我还没问你,你明明知道郑非是装的,干嘛还要给他上药?”
路拾遗思索了一会说:“不知道。”
看到殷佩竹不满的神色,过了几秒,他又蹦出俩字:“直觉。”
殷佩竹:“……”
她有气无力地摆摆手:“别气我了,我现在本来就灵气枯竭。”
路拾遗没吭声,从兜里掏出一张符,给了殷佩竹。
“这是什么?”
“纳气符。”
殷佩竹愣了,心里没来就不多的火气瞬间烟消云散,语气都软了很多:“你……什么时候收的灵气?”
路拾遗似乎并没放在心上,在茶几上倒了一杯水给自己,喝了一口才说:“之前没事去花园逛了逛,那儿灵气挺足。”
纳气符可以收集并储存灵气,使用者使用后就可以恢复相应的灵气,虽然很实用,但是这种符做起来是很耗心神的。
殷佩竹又把符递给他:“我恢复得快,这个你留着自己用,你本来就……”
路拾遗不接,把手往兜里一插,不给她硬塞的机会:“不用……我自己还留了一张。”
司颜怼了她一下:“给你你就拿着呗,自家师弟客气什么?”
殷佩竹说:“不是这回事……”
她欲言又止,叹了口气,最终还是收下了。
算了,她想,反正有我们保护他。
时间不早了,众人吃过晚饭后,简单商议了一下,决定让司颜和路拾遗互换房间。
此方案之所以能达成,是因为路拾遗力排众议,又分析了一通,认为换房间安全的概率更大。当然这其中有一定的风险,所以让灵气充足的司颜换房间,防止意外。而路拾遗手持纳气符,危机时刻完全可以自保,四人才勉强达成一致。
路拾遗和司颜的房间是对门,所以格局都是相反的。
本就不怎么明亮的天空此时已经黑透了,月亮穿梭于云层当中,时而散落一地清晖。
路拾遗躺在床上,照常闭着眼睛,然而这次怎样也无法睡着了,他不知道躺了多久,终于有了一点模糊的睡意。
也不知是他太敏感,还是故意就要这么折腾他,就在他将睡未睡之时,房间的门开了。
路拾遗那点睡意顷刻间被打散,他骤然坐起身,手下意识摸到兜里先前画好的符纸,看清房间内的景象后却是一顿。
只见房门的确是开了,但是开的那一扇是却是半透明的,根本不是实体,而真正的门还严丝合缝地关着,没有一点打开的痕迹。
这是……幻象?
不,应该是……重现。
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意境海里会重现一些曾经发生过的事情,它们本质上和幻象没什么区别,但不同的是,重现的事件一定是真实发生过的,而且很容易被识破,而幻象就不一定了,有些幻象甚至能以假乱真,以至逼人疯魔。
那扇虚幻的门打开之后,走进来了一个大腹便便的男人,他的身体是完好无损的,穿着在当时的年代甚至算得上是奢侈。
据司颜的描述和之前的画像,他应该就是那个富商了。
富商慢吞吞地走进房间里,目光呆滞,直到靠近床铺才开始有点活人的样子。他鬼鬼祟祟拿起床头柜上的座机,拨打了一个号码,过了一会儿,电话被人接通。
“喂,我昨天跟你说的事儿,你考虑好了没?”富商压低声音说。
良久,对面传来了一个沙哑的声音:“孔哥……我、我胆子小,不敢干这种事儿啊……”
孔哥语气立马恶劣:“你他妈的活该发不了财,连他妈的耗子的胆子都比你的大!怂/逼!”
“是,是,”对面低声下气,“孔哥,我就是一平民老百姓,这辈子人穷志短,您就别为难我了,这、这种事我真不敢干哪!”
孔哥听了,冷笑一声:“人穷志短?你要是真人穷志短还上这儿来干嘛?早饿死喂狗吃不得了!”
说完他语气又一转,哄骗道:“强子,只要咱们干成了,那些钱咱们可以商量着分哪,你也看到了,那小崽子一块表就够你吃香喝辣几辈子了!你只要听哥说的,照着做,发财过上好日子不就这几天的事儿吗?”
对面明显犹豫起来,过了一会儿才问:“那,你先说……我要怎么做?”
孔哥“害”了一声:“这还不简单,对你来说那就是动动手指的小事儿——你只要把三楼最里边那个屋子的锁给弄开,就成了!”
怕他不答应,孔哥忙接着说:“后边的事我弄,你到时候只管拿着金银财宝,卷铺盖一走人。”他猥琐地笑了,“以后要钱有钱,要女人有女人,你也不用跑车挣钱了,这样的日子你说它不好过吗?”
对面迟迟不吭声,孔哥又状似掏心掏肺的模样:“哥这可是为你打算,过这村可就没这店儿了,你不想想你自己,也得想想你那一大家子人吧?你现在就给个准话,到底干不干?”
良久,对面终于妥协似的叹息一声,哑声道:“……行,我干。”
孔哥心满意足地挂断了电话,一屁股坐在床上,震得整个床颤了三颤。他眼珠子往路拾遗的方向转了转,有那么一瞬间,路拾遗差点以为他能看到自己。
结果就看见这个油腻的男人眼神忽然变得色眯眯的,路拾遗愣了愣,转过头,却正正对上了一张女人的脸!
值得庆幸的是,她也是虚幻的,没有实体。
女人半靠在床上,姿态妩媚,只穿了一件红色吊带裙,因为她的姿势吊带往下滑了些许,她嗓音黏腻勾人:“说好了?”
这一勾,直接把那男人勾得神魂颠倒,立马朝路拾遗的方向扑了过去。
路拾遗:“……”
路拾遗夹在他们中间,眼疾手快跳下了床。
虽然知道只是个虚象,但他还是不想被那男人碰到。
那女人抬手捂住了孔哥的嘴,嗔怪道:“这么猴急干嘛?说正事呢。”
旁观的路拾遗见状松了口气。
“放心吧,”孔哥油腻地笑着,挑了一下女人的下巴尖,“他那样的土包子,好骗。”
女人半开玩笑道:“心眼真坏。那你以后可千万别忘了人家的功劳哦,你要是敢骗人家,我就……”
孔哥摸着女人细腻柔软的的手,嘻笑着说:“你就怎么样啊,我的小宝贝儿?”
女人殷红的嘴唇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我就割了你的蛋。”
孔哥自然没当回事,翻身压过去,迫不及待亲了一口女人的脸蛋:“行啊,我先让你见识见识这玩意儿的威力……”
意识到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路拾遗心里咯噔一声,倏地扭过脸,免遭这伤风败俗一幕的荼毒。
然而虽然看不到画面,音效却还在,路拾遗觉得自己的耳朵都不干净了,索性封闭了听觉。
也不知道这意境海是没有筛选功能,还是纯心和他过意不去,这种情节为什么不直接跳过呢?
他耳尖微红,面无表情地想。
直到床上的虚影消失,他才重新把脸转过去,把封着的听觉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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