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居然‘呵’了一声:“你果然知道。”
阮予墨侧头,见他眉宇间寒凉如冰,淡淡开口说:“两年前在千觞镇,范太子救下洛惊羽后到底发生了何事,你自己讲吧。忘川曲是如何将蛊虫下到范太子体内的,而你在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念尘身子轻微一颤,头垂的更深了。
阮予墨身姿秀雅的端坐于此,轻笑一声:“本王记得,你是家生子,而今父母兄弟都在东宫当差,对吧?”
威胁的意味很浓了。
念尘轻微战栗起来,低声说:“属下一人行事,他们一概不知,求殿下饶恕卑职家人。”
他第一次抬起头,看向范居然方向,见范居然眸中一片伤痛的神色,短暂对视后,念尘如触电一般,逃也似的避开了范居然的目光。
范居然轻哂:“你倒本事,敢跟本宫讲条件了,果然是爷的人。”
他负手站起身:“墨小王爷的问题你可听清了?照实回答,好处多着呢,若有半分不实之处。。。念尘,你我主仆一场,休逼本宫用那些手段加之于你。”
念尘深深的垂着头:“属下什么都不知道,您杀了我吧,只求殿下放过属下家人。”
“好,你很好!” 范居然怒极反笑,眸底翻涌着惊涛骇浪,手中玉骨扇 “唰” 地应声展开,凛冽劲风裹挟着磅礴内力,直逼念尘而去。
“皇儿不可。”恰在此时,密室大门轰然洞开,大梁帝急急喊道。
范居然蹙眉,身形旋动如流风回雪,手腕翻转间,玉骨扇合拢于掌心,喷薄而出的内力顿时消散于无形。
“父皇母后,你们怎么来了?”范居然回头,诧异的问。
阮予墨和郑景行对视一眼,双双起身行礼。
“允安见过皇伯父。”
“沉舟见过皇伯父。”
“两位贤侄啊,快快起来,不必多礼。”大梁帝快步走过来,瞪了范居然一眼,然后伸手托住阮予墨和郑景行,又看了一眼沉舟,见他无恙,似乎松了一口气,转回头对阮、郑二人笑道:“二位贤侄也不进宫看看朕这个孤家寡人,想来是嫌弃朕年迈,不懂你们年轻人的世界了?”
阮予墨含笑说:“允安不敢,实是此次前来大梁是为私事,陛下国事繁杂,故而未敢惊扰陛下。”
倒是郑景行畅快一笑:“皇伯父可莫要冤枉我,沉舟昨日才入宫陪皇伯父吃了午膳呢。”
大梁帝哈哈大笑,一手挽着阮予墨的手,一手拉着郑景行的手,笑说:“对,沉舟倒还愿意来陪陪我这个老头子,只是允安,朕几年不见你,无论私事公事的,既到我大梁,再忙也该来看看朕才是,你这臭小子,朕还怪想念你的。”
阮予墨笑着点头:“允安知错,下次一定先入宫叨扰皇伯父。”
“哈哈哈,这才对。”大梁帝再次哈哈大笑。
视线扫过自家皇儿,见范居然正站在皇后身侧,低声问:“母后,您和父皇怎么过来了?”
大梁皇后拉着范居然手,满面慈爱:“我们要是不来,念尘就要枉死了。”
她嗔道:“你这孩子,还不将念尘放下来。”
范居然蹙眉:“母后不知,他。。。”
一句话还没说完,大梁帝沉声说:“皇儿,这件事情是父皇和母后示意念尘的,你将他放下来吧,想知道什么,朕告诉你。”
范居然怔忡片刻,如今疑惑更甚。
大梁帝命令:“还不快去?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念尘自幼跟着你,还能害你不成?”
范居然虽一肚子疑惑,视线依次从皇后、大梁帝和阮予墨、郑景行身上划过,然后忽然出手,一阵劲风掠过,绑住念尘的绳子松开了。
念尘跪倒在地,垂头说:“念尘无能,不能保护殿下,也未能完成陛下嘱托,求陛下降罪。”
“不怪你。”大梁帝微微一笑,转头对几人说:“走吧,密室幽暗,咱们去内室谈。”
说罢,率先走出密室。
皇后紧跟其后,然后是范居然、郑景行、阮予墨。
没人发现,阮予墨神色倏地寒凉如墨。
今日箫南风的官船上,沉舟曾亲口承认,是他引了洛惊羽前去阮宅刺杀于他,所以竟是大梁帝的手笔吗?
他面上不动声色,随大梁帝来到东宫太子寝殿内室,几人依次落座,念尘则侍立于范居然身后。
范居然迫不及待的问:“父皇,到底怎么回事?您知道儿臣身上被人下了蛊虫?”
大梁帝深深叹了一口气,沉声说:“两年前,你跟墨小子行至千觞镇,于忘川曲手下救出洛惊羽,可忘川曲天纵英才,是有苗一族天赋最高的圣女,岂是好相与的?”
他顿了顿,有些恨铁不成钢的瞪了范居然一眼,继续说:“从那时起,她就将你记恨上了。”
郑景行奇道:“纵使忘川曲天纵奇才,可允安和怀瑾(范居然小字怀瑾)又岂是一介江湖儿女可轻易算计的?她是怎样得手的?”
阮予墨点头:“当时救出洛惊羽,忘川曲愤愤离开,不会有机会将蛊虫种于范太子体内。”
范居然神色有些迷茫,对阮予墨说:“我怎么不记得我曾出手救过洛惊羽?”
阮予墨摇头:“许是忘川曲在你身上用过什么手段?你当时对洛惊羽一见如故,同桌对饮、同塌而眠,很是欢喜。”
“后来呢?”范居然问。
阮予墨回忆说:“我记得,当年我奉旨去千觞镇捉拿朝廷逃犯,后来我朝圣人诏我回朝,我就先走了,不知后面发生了什么变故。”
范居然蹙眉,问大梁帝:“父皇,后来发生了什么?”
大梁帝放下茶盏,再次叹口气:“朕记得,那夜是中秋夜,月光异常明亮,朕还同皇后抱怨,说皇儿不懂事,出去玩,竟连中秋之夜都错过了。”
皇后此时亦露出难过的神色。
大梁帝继续道:“朕的话还没说完,一个身着玄色劲装的女子忽然落于殿内,朕大惊,忙大声呼救,可那女子说‘别喊了,没用的,外面那些废物都中了蛊,晕倒了。’朕自然不信,大梁皇宫打造的铁桶一般,岂是一个小小的江湖女子轻易来去的?当时殿内还有几个宫女内侍,朕上前一看,那几人婷婷站着,面色栩栩如生,与平常无异,可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已然没了生息。”
范居然、郑景行和阮予墨对视一眼。
听大梁继续说:“朕问那女子是谁,来大梁皇宫何干?那女子见大殿没有座位,竟自己坐在朕的龙椅上,说她是苗族圣女忘川曲,你们太子在我手上,想要太子活命,就要替她做几件事。”
话一出口,范居然、阮予墨和郑景行纷纷露出震惊的神色。
郑景行问:“怀瑾被忘川曲抓走了?怎么可能呢?”
大梁帝点头:“是啊,朕也不信,说真的,朕了解自己的儿子,放眼当今天下,除了你们三个臭小子,还有谁能有如此本事,将我皇儿劫走?”
范居然惶惶然如坠梦中,在听别人的故事一般,茫然问:“后来呢?”
皇后忽然开口:“谁知那忘川曲竟从袖中取出皇儿玉佩,那玉佩是皇儿从小佩戴的,我一见就急了,问这玉佩从哪来的。”
皇帝点头:“是啊,可朕依然不信,只当她在哪机缘巧合得到了皇儿玉佩,借机来皇宫敲诈,可就在这时,忘川曲一挥手,她手下将念尘从殿外扔了进来,哭诉说太子殿下被这个女人抓走,昏迷不醒了。”
“怎么抓的?”范居然怔怔问。
“不知。”大梁帝答说,“朕当时大惊,问皇儿在哪?她想要什么?忘川曲大笑,说皇儿坏她好事,破她姻缘,于是将傀儡子母蛊种于皇儿体内,蛊虫阴毒,母蛊在她手中,从此皇儿会如傀儡一般活着,她说往东,皇儿不能往西,提线木偶一般。”
皇帝爱怜的看了一眼范居然,继续说,“朕的心凉了半截,问她想要什么,怎么才能将蛊虫从皇儿体内取出。忘川曲说想要太子活命,从此须得听她吩咐。”
“竖子无礼,堂堂大梁天子,怎么能听一个小女子摆布?”范居然大怒。
皇帝无奈说:“是啊,可为了稳住她,让她交出皇儿,朕可能一口答应下来。”
范居然身子顿时委顿几分。
站在他身后的念尘眸中闪过一丝心疼的神色。
大梁帝顿了顿,继续说:“她后来果然将你送回来了,只是你那时昏迷不醒,朕压下消息,一边让太医查看,”说着,皇帝愤愤说:“那群饭桶,竟什么都看不出来。”
想到安素晚只搭了一下脉,就看出范居然身中蛊毒,阮予墨唇角划过一丝笑意,瞬间泯于无形。
听大梁帝继续说,“朕压下消息,一边广纳天下医者入宫,一边秘密寻找苗族后人尝试解蛊。”
郑景行问,“想来这个计划失败了。”
大梁帝点头,“是啊,皇儿昏迷不醒,一晃半个月过去,忘川曲种下的蛊毒竟无人能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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