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如松将姜怀雪背到她的住处云夕院后,交代她好好休养便离开了。从上次和沈雁吵架后,他们已有三四日没说过话了。刚才背姜怀雪时,虽然说不怕别人看到,但他还是很怕沈雁误会的。
出了云夕院后,他思量着去哪里,是直接回书房还是去芙蓉院看看。纠结一番后,最后还是选择去芙蓉院。
映月见他过来,很高兴地去房里和沈雁说道:“姑爷来了。”
沈雁喔了一声,就没再说什么,继续绣着手中的衣服。这几天,她已经想明白了,做好随时离开的准备,还好自己这一手绣活,以后不管是怎样的境遇,总还有个谋生的技能。
就这样绣着绣着,旁边投下一片阴影也浑然不觉。
“绣得这么投入,吃饭了没?”裴如松温声道。
“吃了。”沈雁头都没抬说道。
“还在生气吗?”裴如松走近她问道。
“不敢。”沈雁淡淡说出。
“你别生气了,那日是我不好,我应该提前和你说,我有事可能要晚点回来,这样你也不用一直等我。”裴如松弯下腰放低姿态道。
“我也没有等你。那些都是姑爷的事。”沈雁还是一副神情淡然的样子。
裴如松一时不知该怎么办,他已经够放低姿态了,她还是这样一副不近人情的样子。他本想再将那副画拿给她看,告诉她,那天他为什么回来那么晚,为什么会去喝酒。
可是他害怕即使他拿出了画,告诉了她真相,她还是一副不在意的样子,他该怎么自处。所以,他没能拿出画,他害怕看到她完全不在乎他的结果。
踌躇一会,想到十日后圣上要去皇家承德山庄避暑,四品官员可以携带家眷。到时候他可以带她去散散心,或许她心情会好一点。
“过几日皇上要去承德山庄避暑,可以带家眷,你想不想和我一起去。”裴如松再次努力道。
“我不想去,你可以带你表妹去。”沈雁说道。
“怀雪?”裴如松问道。
“是啊,她应该很想去。”沈雁说道。
裴如松这时反应过来,可能刚才他背姜怀雪的事还是被她看到了,所以,她现在是吃醋了,所以才故意这样说。
“刚才是怀雪脚崴了,这儿离云夕院那么远,你让她怎么走回去呢,我是碰巧看到,然后背她回去了,你不是吃醋了吧!”裴如松心里还有点小得意道。
“吃醋,大人多想了。大人就算娶了她,我也不会。”沈雁笑着道。
裴如松听完,刚才还有那么一点点笑意的脸变得铁青。
“好,你说的,不要后悔!”裴如松咬牙切齿道。
说完,如以前一样,拂袖而去。他今天是哪根筋不对,非要过来自取其辱。他以为经过这段日子的相处,她已经慢慢开始喜欢自己、在意自己了;以为他们马上就会迎来琴瑟和鸣的美好生活。所以,这一切都是自己的一厢情愿。
他发誓他再也不要主动来找她了。
裴如松气得大步往清风院走去,路上还踢了几棵树,等到清风院后,心也疼,脚也疼。
芙蓉院内,沈雁放下手中的绣品,神情有点怆然,其实她早就不生他的气了,只是她害怕自己有了不该有的妄想,所以她必须这样做,让自己死心,也让裴如松死心。
她不想让自己因为爱情又陷入那种被动的境遇。所以,想要自由,就不要被其挟制,就像上辈子陷在报恩、陷在贤妻的牢笼里。
虽然现在心里有点难受,但终会过去。他真的会娶她吗?
翌日,姜怀雪不知从哪得来的消息,知道昨日她表哥裴如松和沈雁吵架了,甚至还说到会娶她,她没想到事情进展得这般快,可见他们感情并不怎样,而且表哥对自己或许本有那个心思。
她在云夕院屋子里走来走去,很想现在就去芙蓉院和沈雁说说话,但这脚昨日才崴,今日又逛去芙蓉院,难免留人话柄。就这样在家里呆了三天,便再也忍不住了,一瘸一拐地往芙蓉院而去。
装模作样地总算到了芙蓉院,外面丫鬟见了她,打趣了道:“表姑娘这脚崴了,不在屋里歇着,还过来我们夫人这儿看脚啊,我们夫人可不是郎中啊!”
“不是,我是想到前几日,因为我让姐姐和表哥吵架,我心里内疚极了,本想早点过来道歉,实在是脚痛得走不了路,用了老太太的金创膏才好一些了,就过来了。还望姑娘进去通传一下。”姜怀雪一副委屈模样道。
沈雁听姜怀雪来了,也并不意外,于是出去见她了。
本来照正常礼仪,她定要将姜怀雪请进屋内的,不管她脚是否受伤,这是待客之一,可是她偏不。
所以出来后,也没请她进去,也没让下人搬把椅子给她坐。直言道:“听说表妹来给我道歉了,我竟不知道表妹错在哪里,还请表妹说说。”
“姐姐,都是我的错,我就不该吃饱没事做,在院子里散步,脚崴了也不该让表哥发现,表哥一向最是心慈。记得小时候有段时间,表哥生病在我家养病,每次我和邻居家小伙伴吵架,表哥都义无反顾地挡在我前面。上学时,我不懂的功课,表哥怕我被先生责骂,每次都耐心地辅导我,甚至被罚抄书,表哥也会替我抄。”
“姐姐,我和你说这些,就是让你知道,表哥他就是一个心善的人,我摔跤了,脚崴了,他不可能坐视不管,绝没有别的意思。姐姐就不要生表哥的气了,要生就生我的气,都是我不好。”姜怀雪说着还呜咽起来。
“你不说,我还以为你给我说你们小时候的事是为了告诉我,你们青梅竹马,很早就是郎情妾意,是我横中夺爱,抢了你的好表哥呢?”沈雁提着嗓子道。
“姐姐误会了,是妹妹嘴笨,词不达意,都是妹妹的错,妹妹就不该来,过几日,妹妹就回江南老家去的,姐姐可千万不要因为我和表哥置气。”姜怀雪继续可怜巴巴地道歉。
“好,既然你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你,那早日回去自然是好。我累了,要回去休息了,表妹自便了。”沈雁说完转身回屋去。
“姐姐,我知道你嫌弃我,我待会便辞别老夫人,明日就回去。”姜怀雪此时已哭得梨花带雨。
姜怀雪大步走了几步,才想起什么来,于是就拿起拐杖一瘸一拐往檀香院而去,而这一切都被长生看到了,他本来中途回来为他主子取东西。
就这样一瘸一拐到檀香院后,姜怀雪哭得更厉害了,将刚才发生在芙蓉院的事,添油加醋地全部说给周氏听了,周氏听后气得脸发紫。
“简直反了,看来我可等不了她了,本想着我们做这事多少有点对不住她,这是她自找的,无德无才,哪有侯府主母的样子。”
“委屈雪儿了,姨妈定会为你做主的。”周氏握着姜怀雪的手说道。
“姨妈,可是这样,表哥会不会不高兴,会不会讨厌我,要不,我明日还是回去吧。本想留在这儿,多陪姨妈几天,但因为雪儿惹得表哥表嫂不和,我罪过就大了。”姜怀雪说道。
“雪儿,你不用走,你表哥那里,我自然同他说的。我毕竟还是他的亲身母亲,他不可能连我的话都不听。而且这几日,我听说他们正吵着架呢,这不正是个好机会吗?”周氏信心十足道。
待姜怀雪走后,周氏便让人叫沈雁过来一趟,沈雁也早有心理准备,神情镇定地走进了檀香院。
“沈雁,听话怀雪几次想与你交好,你却三番两次地端主母架子,赶怀雪走,还让怀雪明日就走,是否有这事?”周氏疾言厉色道。
“表妹说她要回去,我自然同意!”沈雁淡淡道。
“反了,你还真当自己是这侯府的主母了是吧,既然你如此愚笨,不懂礼节管家,那这主母位置,看你是无法胜任,不如让贤。”周氏将茶盏重重往桌上一放。
“我也不稀罕!”说完,不等周氏说话,沈雁便离开了檀香院。
“反了,反了。”周氏气得直咳嗽。
沈雁走出院子,她早已知道会有今日。回到芙蓉院后,拿出纸笔,在案桌上唰唰地写下 “放妻书”。
写好后,和映月一起收拾行李,这几日她的异常,映月早已看在眼里,昨日,沈雁已将自己决定告诉映月,映月开始还劝说她,让她对姑爷有点信心,但沈雁什么都听不进去。她也就没劝了,决定跟着她的主子。
檀香院那边,周氏在厅里走来走去,只等着她的儿子快点回来。
果然,待裴如松下值后,周氏便让人在大门口将其叫了过来。裴如松才进屋,周氏便道:“你一向袒护那沈氏,我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今儿我可容不了她了。”
“前几日,一个人抛头露面去街上,夜不归宿,不要以为我不晓得,这哪像正经人家妇人该做的。
“这几日,自雪儿来府上,对雪儿没有一点尊重,雪儿好心拉下脸面去,她竟赶雪儿回老家。”周氏气愤地数说沈雁的过错。
“母亲,前几日雁儿只是去她闺蜜秦家呆了两天,秦家也是京城中有名望的,她过去留宿不算什么过错。”
“至于不尊重雪儿,想必可能另有隐情,雁儿对府上人一直是仁和慈爱的。”裴如松替沈雁开脱。
“你...你还替着她说话,我看你是被她迷得鬼迷心窍了。我雪儿哪里不好,反正今天我也不和你说那么多,如果你还认我是你母亲,就与那沈雁和离。不休她已是仁慈了。”周氏斩钉截铁道。
“和离?休妻?母亲怎么说得出来,我和雁儿成婚不过半年多,婚后雁儿一直是贤德淑良,并无犯什么大错,和离休妻哪像是官宦人家所做的事,就是小门小户也不会这样做。至于她不尊重怀雪的事,我自会去查明,还望母亲不要太偏袒怀雪,冤枉了雁儿。”裴如松恳切道。
“你...现在你官当的大了、翅膀硬了,连我的话也不听了?”周氏继续道。
“反正,我是不会与沈雁和离的,要是母亲执意如此,只是伤了我们母子的和气。要是最后我不孝的名声传到官家的耳中,看来这大学士的位置是保不住了,母亲看着办吧。”裴如松也提画声量道。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