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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变化的视线

那扇通往主卧室的、黑色的门,像一道巨大而沉默的墓碑,将白昼与黑夜、清醒与沉沦、真实与虚伪,泾渭分明地分割开来。

门外,是陆渊的世界。一个由无尽的寂静、冰冷的决心,以及那堆散发着罪恶气息的、被他重新归拢在一起的肮脏钞票所构成的、崭新的现实。

门内,是凪的避难所,也是他的囚笼。一个被噩梦的藤蔓紧紧缠绕、被酒精和疲惫反复浸泡的、无人得见的深渊。

陆渊没有去动那堆钱。

在将那几张飘落在地毯上的纸币,如同捡起几片沾染了瘟疫的枯叶般,小心翼翼地放回那堆“证据”之上后,他就退回到了自己的领地。他像一尊刚刚被赋予了全新使命的石像,沉默地、一丝不苟地,开始了自己作为“仆人”的日常工作。

他擦拭地板,将那些因为凪深夜归来而留下的、微不可见的水渍彻底抹去。他的动作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用力,仿佛要擦掉的不仅仅是水痕,更是那个名为“藤堂”的男人,以及无数个与他相似的、匿名的影子,在这座公寓里投下的、无形的、肮脏的印记。

他清洗衣物,将那件被凪像污染物一样丢弃的黑色风衣,连同其他的衣物,一同扔进了洗衣机。当机器开始轰鸣,滚筒在里面翻搅时,他站在旁边,静静地听着。那声音,像一头正在用利齿和旋涡,吞噬着所有不洁之物的机械巨兽。他想象着那件风衣上残留的、属于其他男人的雪茄气味、古龙水味道,以及凪在那个夜晚所沾染上的、所有的屈辱和疲惫,都在这强力的、反复的冲刷下,被一点点地剥离、粉碎,最终,被彻底地、干净地,排入这座城市最污秽的下水道。

他甚至打开了公寓的通风系统。一股强劲的、带着外界冰冷空气的气流,瞬间涌入这间密不透风的、华美的囚笼。他要用这股新鲜的、冷酷的气流,将空气中残留的、属于“Elysium”的、那股甜腻而腐朽的气息,彻底吹散,不留一丝痕迹。

这不再是单纯的清洁工作。

这是一种仪式。

一种充满了偏执和占有欲的、净化的仪式。

他在用自己的方式,将这件被无数双手触碰过、被无数双眼睛觊觎过的、属于他的“所有物”,重新擦拭干净,抹掉上面所有不属于他的指纹和印记,然后,再郑重地、打上只属于他陆渊一个人的、独一无二的烙印。

做完这一切,他才开始准备食物。那是一份简单的、养胃的小米粥,以及几样清淡的、凪或许会愿意入口的小菜。他知道,在经历了那样的夜晚之后,凪的肠胃,一定像他那颗疲惫的心脏一样,脆弱而不堪一击。

当一切准备就绪,陆渊端着托盘,像一个最忠诚、最沉默的侍者,静静地站在了那扇紧闭的、如同墓碑般的主卧室门前。

他没有敲门。

他只是等待。

他知道,当饥饿或者噩梦,最终战胜了那份自我放逐式的疲惫时,这扇门,自然会为他打开。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是一个小时,或许是更久。门锁,终于从内部传来一声轻微的、如同叹息般的“咔哒”声。

门,被打开了。

凪站在门后。他已经换上了一身干净的、宽松的棉质家居服,那柔软的布料贴在他过分瘦削的身体上,让他看起来像一个被抽走了骨骼的、易碎的少年。他的头发依旧是湿的,只是随意地用毛巾擦了擦,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凌乱地贴在他苍白的、毫无血色的额头上。

他没有看陆渊。他的目光,越过了陆渊的肩膀,空洞地、没有任何焦点地,投向了客厅的方向。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那是一种比冰冷更加可怕的、被彻底掏空了所有情感的、纯粹的麻木。

他像一个梦游者,绕过陆渊,径直走向了客厅的沙发。然后,他看到了那堆被陆渊重新归拢在一起的、像一座小小的、丑陋的坟包般的钞票。

他的眉头,几不可见地、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

那是一种混杂了厌恶和烦躁的、本能的反应。仿佛那堆钱不是他用尊严换来的报酬,而是一堆需要他亲自处理的、散发着恶臭的垃圾。

他走上前,伸出手,将那堆钱随意地、甚至带着一丝不耐烦地,扫进了矮几下一个同样昂贵的、用来放杂物的抽屉里。

“砰。”

抽屉被重重地关上。

那份肮脏的、罪恶的证据,就这样,被它的主人,亲手封存进了黑暗里。

做完这一切,凪才像终于处理完了一件令人作呕的、不得不为之的事情一样,带着一身无法摆脱的疲惫,坐到了巨大的餐桌前。

陆渊沉默地将托盘放下,将那碗还冒着袅袅热气的小米粥,轻轻地推到了凪的面前。

然后,他退到一旁,站在阴影里,静静地看着他。

从这一天起,陆渊看待凪的视线,彻底改变了。

那道视线,不再仅仅是过去那种,混杂了卑微的顺从、和对未知危险的、动物般的畏惧。那种属于“宠物”对“饲主”的、仰望式的目光,已经在那一夜的跟踪、在那一堆罪恶的钞票面前,被彻底地、残忍地粉碎了。

取而代代之的,是一种全新的、无法用言语准确描述的、极其复杂的凝视。

那份凝视的底色,是一种冰冷的、近乎于残忍的“鄙夷”。

当陆渊的目光,扫过凪那身虽然干净、但依旧无法掩盖其昂贵本质的家居服时;当他闻到凪身上那股沐浴露的清香之下,依旧若有若无地、如同附骨之疽般顽固地残留着的、属于“Morpheus”的甜腻香水尾调时;当他看到凪因为宿醉和精神损耗,而显得异常苍白脆弱的、漂亮的嘴唇时……他看到的,不再只是一个遥不可及的、高高在上的主人。

他看到了一个商品。

一个用自己的身体、微笑和灵魂,去换取那些可以被随意丢进抽屉的、肮脏纸币的、可以被明码标价的商品。

这份认知,让陆渊的心中,产生了一种居高临下的、冰冷的鄙夷。这不是对凪这个人的鄙夷,而是对“出卖”这种行为本身的鄙夷。是一种来自于狩猎者的、对于猎物为了生存而展现出的、那种软弱的、屈从的姿态的、本能的轻蔑。

这是一种充满了独占欲的、扭曲的道德审判。他认为,像凪这样独一无二的、只应属于他的“珍宝”,是不应该,也绝对不允许,用如此廉价的方式,去被那些肮脏的、不配拥有他的凡人所触碰和定价的。

这种鄙夷,让陆渊的眼神,变得像一把锋利而冰冷的、属于外科医生的手术刀。他不再只是仰望,他开始“审视”,开始冷静地、客观地,去剖析眼前这个“物件”的每一个细节,评估它的价值,也寻找它的瑕疵。

而在那层冰冷的鄙夷之下,又潜藏着一股更加深沉的、几乎可以说是病态的“怜悯”。

陆渊看着凪。

他看着他那双没有任何光彩的、如同两颗被蒙上了厚厚灰尘的、昂贵的琥珀般的眼睛。

他看着他握着汤匙的、修长的、因为用力而指节微微泛白的手。那只手,可以弹奏出最华丽的乐章,可以写下最绝望的歌词,但此刻,却连一碗温热的小米粥,都显得有些力不从心。

他看着他机械地、毫无食欲地,将粥送进嘴里。他的吞咽动作,显得异常艰难,仿佛他吃下的不是食物,而是一口口滚烫的、无法消化的玻璃碴。

他很脆弱。

他很痛苦。

他像一株被种在密不透风的、华美玻璃花房里的、名贵的黑色郁金香。他被无数人观赏、赞叹、觊觎,但他的根,却早已在这片看似肥沃、实则充满了剧毒的土壤里,一点一点地、悄无声息地,腐烂、坏死。

而这份腐烂,只有他,只有他陆渊一个人,有幸,或者说不幸地,窥见。

这是一种何等残忍的、美丽的破碎。

陆渊的心中,涌起了一股强烈的、几乎要满溢出来的怜悯。但这怜悯,早已不是单纯的同情。那是一种更加复杂的、属于收藏家的、病态的怜爱。

就像一个顶级的古董修复师,在面对一件举世无双、却又布满了裂痕的瓷器时,所感受到的那种,混杂了心痛、惋惜、和强烈的、想要将其修复并永远珍藏的、狂热的冲动。

他怜悯他的破碎,但同时,他又迷恋着这份破碎。

因为这份破碎,是如此的独一无二,如此的动人心魄。

也因为,这份破碎,让他看到了将其“修复”并据为己有的、唯一的可能性。

这份怜悯,让陆渊的眼神,又多了一层难以言喻的、近乎于温柔的沉痛。他不再只是畏惧,他开始“观察”,开始像一个最耐心的园丁,去研究这株濒死的、珍贵的植物的每一个细微的反应,试图找出能让其重新焕发生机,并最终只为他一人绽放的、唯一的秘方。

而统领着这所有复杂情绪的,凌驾于鄙夷与怜悯之上的,则是那股早已在他心中生根发达、盘根错节、如同黑色巨树般遮天蔽日的、绝对的“独占欲”。

这才是他所有变化的视线的、最终的根源。

他看着凪,就像在看一件早已被他预定,只是暂时寄放在别人那里、被弄脏了的、独属于他的所有物。

鄙夷,是因为这件所有物被玷污了。

怜悯,是因为这件所有物被损坏了。

而最终的目的,都是为了“回收”。

他要将他从那些肮脏的、不配拥有他的买家手中,彻底地、永久地,回收过来。他要亲手将他修复,亲手将他净化,然后,将他锁进一个只有他自己拥有钥匙的、更深、更黑暗、也更安全的保险柜里。

从此,这件珍宝的光芒、破碎、美丽与脆弱,都将只呈现在他一个人的面前。

这三种复杂而扭曲的情绪——冰冷的鄙夷、病态的怜悯、以及绝对的独占欲——在他的眼神中,以一种极其诡异的方式,融合、交织,最终,形成了一种全新的、凪从未见过的、极度危险的凝视。

凪,终于察觉到了这道视线的不同。

他那如同雷达般敏锐的、属于野兽的直觉,让他从那道看似一如既往沉默的、来自于角落阴影里的视线中,捕捉到了一丝全新的、令他感到极度不适的、陌生的气息。

那不再是狗的眼神。

狗的眼神,应该是温顺的、讨好的、畏惧的,带着一丝愚蠢的、无条件的忠诚。

但此刻,那双黑色的、深不见底的眼眸里,有什么东西,不一样了。

那里面,没有了那种熟悉的、让他感到安心和厌烦的畏惧。取而代之的,是一种他无法解读的、仿佛能将他里里外外彻底看穿的、探究的冰冷。

那里面,甚至还带着一丝……一丝让他感到荒谬和愤怒的、类似于“审判”的意味。

仿佛他不是主人,而对方,才是那个高高在上的、正在评估着他价值的、真正的审判者。

这不可能。

这个念头,让凪那颗本就因为宿醉和疲惫而脆弱不堪的神经,猛地被刺痛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抬起了头。

他的目光,越过了那张巨大的、空旷的餐桌,第一次,如此正式地、不带任何命令和审视意味地,与那道来自于阴影里的视线,正面相撞。

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了。

空气中,那股看不见的、由权力与依附关系构成的、稳定的气压,被这一个简单的、无声的对视,瞬间击碎了。

陆渊没有躲。

在凪那双充满了困惑、探究、和一丝被冒犯的、危险的琥珀色眼眸的注视下,他没有像过去那样,立刻低下头,露出一个卑微而顺从的姿态。

他只是静静地、一动不动地,站在那里。

他的脸上,依旧是那副麻木的、没有任何表情的面具。但他的眼睛,却像两口深不见底的、幽暗的古井,将凪所有的探究和怒火,都悉数吸了进去,没有泛起一丝一毫的波澜。

他用这种最沉默、也最强硬的方式,回应了凪的对视。

他的眼神,仿佛在无声地、清晰地,向凪传递着一个全新的、充满了僭越意味的讯息:

“我看见你了。”

“我看见了你的全部。”

“从现在起,一切都将不同。”

“我们的游戏,开始了。”

凪的心脏,在那双漆黑的、深不见底的、仿佛早已洞悉了他所有秘密的眼眸的注视下,不受控制地、漏跳了一拍。

一种前所未有的、被看穿的、毛骨悚然的感觉,如同无数只冰冷的、粘腻的虫子,顺着他的脊椎,缓缓地、一寸一寸地,向上攀爬。

他猛地收回了目光,几乎是粗暴地,将手中的汤匙,扔进了那碗只喝了几口的粥里,发出一声刺耳的、充满了烦躁和怒意的脆响。

“我吃饱了。”

他站起身,头也不回地,再次走回了那间属于他的、黑暗的卧室。

“砰!”

门,被重重地、带着泄愤般的力道,关上了。

陆渊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他看着那扇紧闭的门,看着那碗几乎未动的粥,看着那个被主人粗暴地抛弃的、孤独的汤匙。

良久,他的嘴角,缓缓地、几乎无法察觉地,勾起了一抹极其微弱的、冰冷的、充满了无尽嘲讽和病态满足的、胜利的微笑。

他知道。

那头被他圈养的、高傲而美丽的野兽,终于,感觉到了他脖子上那条由他的视线所构筑的、全新的、无形的项圈。

而这,仅仅只是一个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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