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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特别的客人

日子,在一种诡异而僵持的平静中,缓慢地、一帧一帧地向前挪动。

陆渊那套沉默的、无懈可击的应对方式,像一团厚重而潮湿的棉花,将凪所有带着尖锐倒刺的试探和挑衅,都悉数吸收、包裹,最终让它们变得无力而可笑。几次三番的拳头落空之后,凪似乎也终于耗尽了那份属于病弱野兽的、无能狂怒般的精力。

他不再折腾陆渊了。

他只是用一种更加深沉的、几乎可以说是与世隔绝的孤僻,将自己彻底地、一层又一层地包裹起来。他把自己关在书房里的时间越来越长,里面时常会传来一些不成调的、充满了断裂感和暴躁情绪的吉他噪音。他的睡眠时间变得愈发混乱,有时会连续昏睡超过二十个小时,醒来时,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便会带着一种仿佛与世界隔绝了几个世纪的、茫然的空洞。

而对于陆渊来说,这座囚笼里的空气,从未像现在这般自由。

当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时,陆渊便获得了对这座公寓绝对的、无声的统治权。他可以从容不迫地,按照自己的节奏,完成那些早已烂熟于心的、属于“仆人”的仪式。他甚至拥有了更多的时间,去小心翼翼地、像一个最严谨的考古学家一样,探索这座他早已无比熟悉,却又处处充满了未解之谜的“遗迹”。

他会站在那扇巨大的、永远拉着厚重窗帘的落地窗前,透过那条狭窄的缝隙,俯瞰着这座他身处其中,却又仿佛与他毫无关系的、繁华而冷漠的城市。他会凝视着书房里那些他看不懂的、鬼画符般的乐谱手稿,试图从那些扭曲的线条和疯狂的涂改痕迹中,解读出凪那颗同样扭曲而疯狂的内心。

但他最享受的,依旧是那些可以独自一人,在深夜里进行的、秘密的“朝圣”。

那已经成为了他生命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是他在这片由顺从和压抑构成的、无尽的黑暗中,为自己找到的、唯一的、可以确认自我存在价值的坐标。

又是一个凪需要扮演“Morpheus”的夜晚。

陆渊像往常一样,沉默地为他准备好那件如同祭品般的真丝衬衫和修身皮裤。他看着凪在镜前戴上那些冰冷的、闪烁着禁欲光芒的银饰,看着他用那瓶充满诱惑气息的香水,将自己那具疲惫的、即将被推上祭坛的身体彻底包裹。然后,他看着他头也不回地,走进了那片属于他的、贩卖灵魂的黑夜。

公寓的门被关上,那声熟悉的“咔哒”声,像一声发令枪,启动了陆渊心中那场早已固定了流程的、神圣的仪式。

他没有立刻跟出去。

他先是将凪换下的衣物收好,放进洗衣机,将所有不属于这座囚笼的气息,都用强力的水流和清洁剂,彻底地、残忍地涤荡干净。然后,他开始了他那套仪式般的清洁工作。擦拭地板,整理书架,将每一个物件都恢复到它们应在的位置。

他用这种机械的、重复的劳动,来度过那段凪从公寓前往“Elysium”的、不确定的“在途时间”。这是一种伪装,也是一种冷静的计算。他要确保,当他抵达那个属于他的、街角的王座时,凪也刚好进入他的“工作状态”,而不会有任何中途折返的、意外的可能性。

午夜时分,陆渊穿上了那件属于他的“隐身衣”——那件宽大的、能将他整个人都吞噬进去的黑色连帽衫。他乘坐着那趟仿佛通往冥界的、永远空无一人的末班公交车,准时地、分毫不差地,抵达了他的目的地。

城市的夜晚,依旧是那副光怪陆离的、末日狂欢般的景象。但陆渊的内心,却是一片绝对的、不受任何外界干扰的、冰冷的平静。

他熟门熟路地,走进了那个位于街角阴影深处的、属于他的观察点。他将自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拉低帽檐,让身体的轮廓与黑暗完美地融为一体。然后,他抬起头,将他那道早已磨砺得如同刀锋般锐利的视线,投向了马路对面那座灯火通明、却又固若金汤的、华美的地狱。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一模一样。

穿着得体的侍者,如同没有感情的活动人偶,恭敬地站在门口。一辆辆黑色的、沉默的、如同甲壳巨虫般的豪车,悄无声息地滑到门前,吐出那些脑满肠肥、或道貌岸然的“客人”,然后再次悄无声息地滑走。

陆渊冷漠地注视着这一切。他的心中,甚至产生了一丝近乎于“上班打卡”的、诡异的麻木和厌倦。这些人,这些车,这些相似的、充满了贪婪和**的嘴脸……他们都不过是这场戏剧里,无足轻重的、随时可以被替换的背景板。

他们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个被他们用金钱所购买的、正在舞台中央表演的、独一无二的主角。

而他,陆渊,才是这场戏剧唯一的、掌握了所有幕后秘密的、真正的导演和最终的评判者。

这份认知,让他那颗本该因为嫉妒而燃烧的心脏,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于绝对零度的、冰冷的平静。

他就这样站着,等待着。等待着那场他早已烂熟于心的、关于“神祇陨落”的、独家演出的开场。

然而,今晚,似乎注定要有些不同。

就在陆渊感觉自己即将像往常一样,陷入那种居高临下的、扭曲的满足感中时,一辆与周围那些非黑即灰的“权力座驾”截然不同的汽车,以一种优雅而从容的姿态,缓缓地、停在了“Elysium”的门前。

那是一辆复古的、酒红色的捷豹。它的车身线条,不像那些现代豪车充满了攻击性和肌肉感,而是带着一种属于上个世纪的、古典而流畅的柔美。车身上每一个金属部件,都被擦拭得如同镜面般光亮,在“Elysium”那温暖的金色灯光下,反射着一种内敛而迷人的、琥珀色的光泽。

这辆车,像一位不小心走错了片场的、来自黄金时代的优雅绅士,与周围那些充满了现代商业气息的、冷酷的“成功符号”,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它的气场,却丝毫没有被比下去。它只是静静地停在那里,就自有一种不容置疑的、经过了时间沉淀的品味和骄傲。

陆渊的眉头,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一下。

他的直觉,那份在无数次街头斗殴和生存危机中磨砺出来的、如同野兽般的敏锐直觉,在看到这辆车出现的瞬间,就向他发出了一个微弱的、却又无比清晰的警报。

有“异物”,入侵了他的领地。

车门打开,先下来的,不是司机。

一个年轻人,从驾驶座上,从容地走了下来。

那一瞬间,陆渊的呼吸,不受控制地,停顿了半秒。

那是一个约莫二十七八岁的男人。他很高,但并不像那些保镖一样充满了压迫感的魁梧,而是带着一种如同白桦树般挺拔的、清瘦的优雅。他穿着一件剪裁精良的、深灰色的三件套西装,马甲的口袋里,还露出一截细细的、银质的怀表链。他没有打领带,而是随意地系了一条黑色的、质地柔软的真丝领巾,为他那份古典的、一丝不苟的装束,增添了一丝恰到好处的、属于艺术家的随性和不羁。

他的相貌,是那种会被所有文艺杂志当时尚大片来拍的、充满了故事感的英俊。他的五官深邃,线条清晰,带着一丝欧洲人种的轮廓感。鼻梁高挺,嘴唇很薄,呈现出一种天生的、略带冷感的弧度。他的头发是深棕色的,带着自然的微卷,被随意地向后梳去,几缕不听话的发丝,垂落在他光洁饱满的额前。

最特别的,是他的眼睛。

那是一双颜色很浅的、如同雨后天空般澄澈的灰色眼眸。当他下意识地抬眼,扫视周围时,那双眼睛里,流露出的是一种天生的、仿佛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带着一丝好奇和疏离的、学者的气质。

他的身上,没有那些“藤堂先生”们所特有的、那种属于权力的、油腻的压迫感。他很富有,这一点,从他那辆价值不菲的古董跑车,和他手腕上那块看似低调、实则懂行的人一眼就能认出的、百达翡丽的复杂功能计时腕表上,就可以轻易看出。

但他的富有,不是用来炫耀和压迫的。它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早已融入他骨血的背景设定。他所展现出来的,更多的是一种极致的、充满了艺术气息的、优雅的品味。

这个人,从头到脚,从里到外,都散发着一种“我很贵,但我更在乎美学”的、致命的吸引力。

陆渊的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一下一下地,沉了下去。

他看着那个男人,就像在看着一面镜子。一面能照出他所有卑微、粗糙、和一无所有的、残酷的镜子。

那个男人没有立刻进去。他绕到副驾驶座,打开车门,从里面拿出了一个黑色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质皮质公文包。然后,他才转身,不疾不徐地,走向那扇黄铜大门。

门口的侍者和经理,在看到他时,脸上依旧是恭敬的。但那份恭敬里,明显少了几分面对“藤堂先生”时,那种近乎于谄媚的、卑躬屈膝的姿态。他们的腰杆,挺得比平时更直了一些。他们的笑容里,甚至还带着一丝发自内心的、对等的尊重。

经理快步迎上前,微微躬身,用一种比平时更加柔和的声线说道:“榊先生,您来了。我们已经为您备好了您常坐的位置和您喜欢的单一麦芽威士忌。”

被称为“榊”的男人,只是微笑着点了点头,那笑容里带着一种恰到好处的、礼貌的疏离。他用一口纯正的、带着标准东京口音的日语回答道:“谢谢。Morpheus……他今晚的状态还好吗?”

他竟然,在关心凪的状态。

而不是像其他人一样,直接用命令的、理所当然的语气,去“点”他。

陆渊的指甲,开始不受控制地、深深地、向掌心里掐了进去。

经理的脸上一瞬间闪过一丝极其微妙的、似乎是为难的神色,但很快就被他用更加职业的微笑掩盖了过去。“当然,Morpheus的状态一向是最好的。他已经在等您了。”

榊先生似乎看出了经理那瞬间的犹豫,但他没有追问。他只是又微笑着点了点头,然后,迈步向门内走去。

就在这时,凪的身影,出现在了门后那片温暖的、朦胧的金色光晕里。

陆渊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像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狠狠地攥住,然后,又被猛地扔进了极北之地的、冰冷的海水里。

他看到了凪的微笑。

那个微笑,与他之前见过的所有微笑,都截然不同。

它不是那种对着藤堂先生时,所展露出的、极致温顺而妩-媚的、充满了屈辱的、商品式的微笑。那种微笑,虽然让陆渊嫉妒到发狂,但其内核,是卑微的,是讨好的,是能让陆渊在窥见其背后的破碎时,产生一种“我才是最终拥有者”的、病态的优越感的。

但眼前这个微笑,不一样。

凪的脸上,依旧挂着属于“Morpheus”的、完美的、职业性的笑容。但是,在那层完美的、如同琉璃般脆弱的面具之下,陆渊第一次,捕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却又真实存在的、属于凪本人的情绪。

那是一种……放松。

一种卸下了部分防备的、细微的放松。

他的嘴角,依旧是向上扬起的、完美的弧度。但他的眼神,却不再是那种空洞的、盛满了温润蜜糖的、属于梦神的眼神。他的瞳孔,似乎重新有了焦点。那双漂亮的、琥珀色的眼眸,在看到那个被称为“榊”的男人时,竟然像两颗被拂去了灰尘的宝石,重新闪烁起了一丝微弱的、却又真实的光芒。

那光芒里,带着一丝“啊,是你来了”的、熟稔的了然。

甚至,还带着一丝,连凪自己可能都没有察觉到的、遇到了“同类”的、隐秘的欣喜。

他们之间,似乎不需要那些多余的、虚伪的寒暄。

榊先生看到凪,只是微笑着,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自己手中的那个皮质公文包。

而凪,则用一个几不可见的、微微侧过头的动作,作为回应。那个动作里,带着一丝只有他们彼此才懂的、询问的意味。

他们的交流,是无声的。是超越了语言的。是建立在某种陆渊完全无法理解的、属于另一个世界的、精神层面的默契之上的。

然后,凪笑了。

这一次,是真正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虽然那微笑,依旧是转瞬即逝的,依旧被他很快地、用那副属于“Morpheus”的完美面具所掩盖。但陆渊,看到了。

他看得清清楚楚。

就在那一瞬间,凪的嘴角,向上勾起了一个比平时更加舒展的、放松的弧度。他的眼睛,也因为这个微笑,而微微弯起,像两弯被月光浸润的、温柔的弦月。那双眼睛里,不再有任何属于“商品”的、被动和麻木的成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纯粹的、平等的、甚至带着一丝欣赏的、发光的愉悦。

那个微笑,像一道惨白色的、带着毁灭气息的闪电,毫无预兆地,狠狠地劈开了陆渊那片由“掌控一切的满足感”所构筑的、自欺欺人的、冰冷的冻土王国。

冻土,裂开了。

底下那片早已被他强行压抑下去的、名为“嫉妒”的、滚烫的黑色岩浆,以一种比之前任何时候都更加猛烈、更加狂暴的姿态,轰然喷发。

那个男人是谁?

他凭什么?

他凭什么能得到凪那样的一个微笑?一个连他陆渊,这个自以为是的、唯一的窥视者,都从未见过的、真实的微笑?

藤堂先生那样的客人,陆渊可以鄙夷。因为他们是庸俗的、肮脏的,他们是用钱,在玷污他的神祇。陆渊可以从这种“玷污”中,找到一种“我比你们更懂他、更纯粹”的、扭曲的优越感。

但眼前这个男人,他无法鄙夷。

他年轻、英俊、富有,而且品味卓绝。他身上的一切,都和凪是如此的“相配”。

他们就像是活在同一个世界的人。他们可以谈论那些陆渊听不懂的音乐,可以交流那些陆渊看不懂的文学。他们之间,有一种陆渊永远也无法介入的、精神上的共鸣和对等。

这才是最可怕的。

这是一种降维打击。

陆渊之前所有那套“我才是唯一能看到他破碎的人”的、自以为是的逻辑,在这个“似乎能看到他灵魂”的男人面前,被击得粉碎,显得如此的幼稚和不堪一击。

陆渊感觉自己像一个趴在窗户上,沾沾自喜地看着屋里那个被囚禁的、美丽的珍宝的偷窥者。他一直以为,所有试图靠近珍宝的人,都只是些想用钱把它买走的、愚蠢的强盗。他可以嘲笑他们,可以鄙夷他们,因为他知道,强盗永远无法懂得珍宝的价值。

可是现在,突然出现了一个人。

他不是强盗。

他是一个同样优雅的、甚至可能比珍宝本身更具价值的鉴赏家。

他能看懂珍宝身上的每一道裂痕,能理解它所有的光芒与哀愁。他甚至,还能用自己的光,去与珍宝的光,相互辉映。

他不是来“买”它的。

他是来“懂”它的。

他是来,带它回家的。

这个念头,像一把烧红的、巨大的铁钳,狠狠地、蛮横地,钳住了陆渊的心脏,然后,用尽全力,疯狂地扭转、撕扯。

一股前所未有的、巨大的恐慌和威胁感,如同冰冷的海啸,瞬间将陆渊彻底淹没。他感觉自己正在窒息,正在下沉,正在被拖入一个比任何时候都更加寒冷、更加黑暗的、无底的深渊。

他看到榊先生和凪,并肩走进了那扇黄铜大门。他们的身高相仿,背影看起来,是如此的和谐与登对。

在他们即将消失在门内时,榊先生似乎对凪低声说了一句什么。

然后,凪再次侧过头,对着他,露出了一个极淡的、却又无比清晰的微笑。

那个微笑,再次像一把淬了剧毒的盐,被狠狠地、精准地,撒在了陆渊那颗早已鲜血淋漓的心脏伤口上。

门,关上了。

世界,再次恢复了寂静。

但陆渊知道,他的世界,已经彻底地、无可挽回地,崩塌了。

他那座由窥探和病态满足感所构建的、自欺欺人的黑暗王国,被这个“特别的客人”,以一种最优雅、也最残忍的方式,夷为了平地。

他依旧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但他的指甲,早已将自己的掌心,掐得血肉模糊。

一股温热的、粘稠的液体,顺着他的指缝,缓缓地、一滴一滴地,落入那片无尽的、冰冷的黑暗。

那血,是他第一次,为这份名为“嫉妒”的原罪,付出的、最真实的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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