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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始

上元夜的欢腾尚未散尽,长安城仍沉浸在灯影与笑语织就的暖色里。然而容府主院的书房内,气氛却凝滞如冰。

“郎君……”崔有仪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指尖无意识地绞着帕子,“当真……要将阿拾送到那道长处去?”

她生容拾时伤了根本,大夫断言再难有孕。多年来汤药不断,终究未能如愿。阿拾是她唯一的骨血,是她心尖上的肉。若就此分离……她心如刀绞。

容天锡将她拢入怀中,下颌抵着她的发顶,千言万语只化作一声沉沉的叹息。

崔有仪读懂了他的沉默,积蓄的委屈与不舍瞬间决堤。她攥拳捶打着丈夫坚实的胸膛,泪珠滚落:“他还那么小!你怎么忍心!”

容天锡何尝忍心?容拾落地时那般健壮,谁料未满月便突发恶疾,高烧不退,名医束手。万般无奈下,听了老夫人的话请来道士驱邪,竟真奇迹般好转。此后,类似的“怪事”竟不止一遭。

他素不信鬼神,可儿子的遭遇,由不得他不信!若非这些邪祟缠身,他的阿拾,本该是聪慧康健、无忧无虑的少年郎!

他轻轻捧起妻子的脸,迫使她看向自己通红的双眼:“仪娘,我亦不舍!可阿拾留在你我身边,我们护不住他啊!如今还能求些符箓灵器护身,可若……若有一日符箓失灵了,寻不到灵器了呢?你我血肉之躯,如何抵挡那等诡谲之物?”他的声音低哑,透着无力与焦灼。

崔有仪别过脸去,不愿听这锥心之语。容天锡却执拗地将她的脸转回:“你我护不了他一世。眼下这道长愿收他为徒,授他安身立命、护佑己身之法,不正是天赐的机缘?让他学些本事,你我方能安心啊!”

道理她都懂,可那是她心头唯一的肉!崔有仪泣不成声,重新埋进丈夫怀中,仿佛要汲取最后一丝温暖。

容天锡抚着她颤抖的背脊,喉头发哽:“最多……最多不过十年。十年一瞬,阿拾便能重回我们膝下……很快的……”

天色将明未明,崔有仪轻轻推开丈夫,独自走进容拾的卧房。烛光微晕,映照着儿子恬静的睡颜。她指尖颤抖着抚过他柔软的脸颊,两滴滚烫的泪无声砸落手背。她猛地抬手抹去泪痕,眼神由挣扎转为决绝,霍然起身,疾步而出。

“天亮……你一人去送吧。”她背对着丈夫,声音喑哑破碎,不敢回头看一眼那扇门。

容天锡无言以对,只能紧紧地拥住她颤抖的身躯,仿佛要将她揉进骨血里,分担那剜心之痛。

.......

“阿耶,我们要去哪儿呀?”马车轱辘碾过青石板路,容拾好奇地从车窗探出小脑袋。天刚蒙蒙亮就被父亲带出府,已辗转了两个城门,却还在前行。

容天锡暗自懊恼,那道士连个确切城门都没说明!他无奈地将儿子拉回车厢,拍了拍他的小脑袋:“坐好,到了便知。”

南边的安化门没有,又奔向西边的金光门。日头渐高,依旧不见那道长身影。容天锡的心一点点沉下去,莫非……那道士早已离去?也罢,若春明门再寻不见,便是天意不让阿拾离开。

春明门下,依旧空空如也。容天锡长叹一声,颓然挥手:“回府吧。”

马车调转方向驶入喧嚣的市坊。一阵诱人的焦香钻进车厢,容拾摸了摸瘪瘪的小肚子:“阿耶,我想吃烧饼。”

容天锡犹豫了。夫人素来不许阿拾吃外食,怕不干净,可他心软,常偷偷给儿子带些小零嘴解馋。此刻看着儿子扯着自己衣袖,眨巴着那双酷似妻子的清澈大眼……老父亲如何能忍住不买。

“在车上乖乖等着,阿耶去买。”他吩咐车夫看好容拾,自己挤进了熙攘的集市。

刚排到烧饼摊前,肩头被人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容侍中!贫道刚出宫就在这儿撞见您,真是巧。”一个带笑的声音响起。

容天锡愕然回头,竟是那无相寻!他一身道袍,风尘仆仆,脸上却笑嘻嘻。

“刚出宫?”容天锡难以置信。

“是啊,这不正要去春明门寻你们嘛!”无相寻答得理所当然。

容天锡气极反笑:“道长未言明具体城门,可知天未亮我便带着阿拾寻遍了东南西门?!你倒好,此刻才刚出宫?”

无相寻一拍脑门,收起笑脸,思索一番做出恍然大悟状:“哎呀!这不正说明缘分天定嘛!我刚出来,你们刚回程,偏就在这烧饼摊前撞上了,妙哉妙哉!”

容天锡铁青着脸,沉默地盯着他,心中对这道人的不靠谱又添一层疑虑,动摇起托付儿子的念头。

烧饼摊老板适时插到两人中间:“二位客官,您的烧饼好了!”

容天锡拿走烧饼径直走回马车。

无相寻赶忙拦住“没讲清具体时辰地点是我的错,容侍中就原谅我吧。”

人还是没停下,看来得让他见识见识厉害“…己卯月、乙未日、丁亥时。”

容天锡脚步猛地钉在原地,霍然转身,眼中瞬间迸射出骇人的厉芒!那是容拾的生辰八字。

无相寻坦然迎上他凌厉的目光,微微一笑,走近一步:“侍中宽心。贫道绝无恶意,只想让您知晓,令郎随我,必能习得真本事,护己安身。”他的眼神澄澈而坚定。

容天锡仰头闭了闭眼,再睁开时,那丝杀气已化为深沉的疲惫与无奈:“……走吧。”

马车上,容拾捧着热乎乎的烧饼啃得正香,乌溜溜的大眼睛好奇地一会儿看看满面愁容的父亲,一会儿看看同样啃着烧饼、气质迥异的怪道人。

无相寻吃完,抹了抹嘴:“容侍中,时辰不早,该动身了。”

容天锡点点头,替儿子擦去嘴角的芝麻碎屑。

容拾敏锐地察觉了父亲的不寻常。平日早膳都是阿娘陪着,今日却只见阿耶,且阿娘面都未露。

“阿耶……”他小声问,带着不安,“我……不能再见见阿娘吗?”

容天锡喉头一哽,猛地别过脸去,不敢再看儿子清澈的眼眸:“阿拾,往后……这位道长便是你的师父。你要……好好跟着他学本事。

只字不提他们。

容拾的心瞬间沉入谷底,定是因为他这病弱的身子,让阿耶阿娘厌弃了……不要他了!

瘦小的身躯“扑通”一声跪下,额头抵着冰冷的地面,声音带着哭腔:“阿拾……拜别耶娘,感谢耶娘养育之恩!”

容天锡心如刀绞,知儿子定是误会了,可他不敢回头,怕再看一眼,便再也狠不下心。

“容廷敬!你这铁石心肠的!”一声凄厉的哭喊穿透街市!

崔有仪不知何时追来,跌跌撞撞冲下另一辆马车,扑进来一把将容拾紧紧搂入怀中:“我的儿啊!”

“阿娘!”容拾压抑的委屈瞬间爆发,放声大哭,小手死死抓住母亲的衣襟,抽噎着断断续续地问:“阿娘……你和阿耶……是不是……不要阿拾了……”

字字句句,如重锤砸在夫妻二人心上。容天锡仰起头,飞快地抹去眼角溢出的湿意。

“傻孩子!阿娘怎会不要你!你是阿娘的心肝宝贝啊!”崔有仪心如刀割,泣不成声。

“那……那为什么……阿拾要……要跟这个怪人走……”容拾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无相寻站在一旁,看着这生离死别般的一家三口,无奈地叹了口气:“唉!又不是山高水远再无相见,何至于此?”

他先对着容拾温言道:“容拾,你阿耶阿娘是想让你拜我为师,学些防身的本事,并非要将你送与我。”又转向容氏夫妇,“孩子不过是上山学艺,逢年过节,或是你们想他了,自可相见,贫道岂会阻拦?”

三人俱是一愣。

“瞧瞧你们!”无相寻摇头,“话不说清楚,平白惹得孩子肝肠寸断!”

容天锡反应过来:“可……道长先前也未言明孩子能归家,我等以为此去便是十年不得见……”

无相寻噎了一下,随即强辩:“那……那还是你们不对!怎不知问上一问?”

“……”

阿耶!阿娘!我走了!你们快回去吧!”得知并非被抛弃,又见无相寻指尖捻动,竟凭空燃起一道小小符火,容拾破涕为笑,瞬间被吸引了注意力,挥手与父母作别。

容氏夫妇悬着的心终于落回实处。原来只是“寄学”。

......

“王公公,这是……”晏知节看着庭院中几口沉甸甸、系着明黄绸带的朱漆大箱,又看看天刚亮就登门、一脸肃穆太监王德全,满心困惑,府中近来并无大功啊?

王公公凑上前,悄声回:“府内小姐救了公主一命,陛下和娘娘甚慰,特赐下恩赏。晏中书……当知此事不宜声张。”他微微眯眼,目光意味深长。

晏知节瞬间意会,为公主,为皇家颜面,上面希望那事根本没发生。

待王德全一行人离去,孟玉珍立刻抓住丈夫的衣袖:“郎君,这究竟怎么回事?”

晏知节揽住她的肩,引着她向内室走去,语气尽量轻松:“阿衡阿宁昨日在宫中受了些惊吓,陛下这是安抚之意。”

“当真?”孟玉珍狐疑。

“自然,”晏知节笃定道,“不信你去看礼单,里头可有不少高僧开光、道士加持的驱邪安神之物呢。”

孟玉珍这才稍稍安心:“说到驱邪,是该为孩子们多寻些护身之物……”

晏知节连声应和:“是是是,夫人说得对。不过眼下,再睡会儿吧,昨夜都没歇好。”他温言哄着,将她按回温暖的床榻。

.......

崎岖的山道上,容拾气喘吁吁地跌坐在一块青石上,望着前方步履轻盈、仿佛踏云而行的无相寻,哀嚎道:“我……我真走不动了!”

无相寻头也不回,声音随风飘来,带着一丝促狭:“此地……入夜后可不甚太平。”

容拾吓得一个激灵,不知哪来的力气弹跳起来,竟跌跌撞撞冲到了无相寻前面,张开双臂拦住去路:“你背我!”

无相寻嗤笑一声,身形一晃便轻松绕过他:“自己走。”

这小子,明明还带着点贵公子的娇气,倒也算识时务。一路喊了十几遍“走不动”,只要他不理睬,撑不过一息,那小身影又会吭哧吭哧地追上来。

“把你身上那些叮当作响的金银累赘丢了吧,”无相寻头也不回地提醒,“也不嫌沉。”

容拾猛地转身,警惕地盯着他的背影。

不许带仆从,不许带行囊。临行前阿娘心疼,悄悄塞给他两袋银钱,他贴身藏在里衣暗袋里,这“怪人”如何知晓?

仿佛洞悉他的疑惑,无相寻慢悠悠道:“你腰侧鼓鼓囊囊,走起路来叮当作响,聋子都听见了。”

“丢下吧,”他语气淡然,“山上清修之地,黄白之物,毫无用处。”

容拾小脸皱成一团,犹豫片刻,跑到一棵老树下,吭哧吭哧挖了个浅坑,小心翼翼埋下一袋银子,又仔细掩好浮土,在树干不起眼处划了个小小的三角记号。

刚站起身,便对上无相寻不知何时转回身、饶有兴味的目光。

容拾小脸一红,懊恼地就要趴下去挖。

“罢了罢了,”无相寻摆摆手,眼中笑意更深,“师父岂会贪图你这点小钱?快跟上。”这孩子,心思倒是活络,有点意思。

容拾想起父亲的叮嘱——要听师父的话。他拍拍手上的泥土,小跑着跟了上去。

暮色四合,山风呜咽着掠过幽深林莽,不知名的溪涧在暗处潺潺流淌。惨淡的月光透过一株虬枝盘结的古树,将扭曲的枝桠映照得如同半睁的鬼眼。密林深处,隐隐传来不知名野兽低沉而令人心悸的嘶吼……

容拾趴在无相寻看似瘦削却异常稳当的背上,紧紧闭着眼装睡,小身板却绷得僵直,心跳如擂鼓。

咚咚咚......

沉重的叩门声在寂静的山门前响起。

“正和师叔?您回来了!”门内传来年轻道士惊喜的声音。

“嗯。”无相寻应了一声。

“这位是……?”

“我徒儿。”

容拾悄悄掀开一条眼缝。清冷的月光下,山门石额上,三个古拙苍劲的大字清晰可见。

——太微观

[爆哭]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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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梦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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