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上哥,我跟你说,昨天晚上你一直不回来,给我担心的不要不要的,”馒头语气真诚,目光堪称真挚,手里的托盘距离周悬的嘴只有两指的距离,周悬只要微动嘴唇,就能立刻喝上一杯热茶,馒头简直称得上十分贴心。
当然,如果他不是半跪在床边的话,那就更显得这份贴心没有夹杂丝毫心虚。
周悬连眼睫毛都没动,看都没看他一眼,整个人神情呆滞。
馒头说了什么其实他压根没听进去,他满脑子的,刚才阿衣那句话什么意思,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还是什么意思。
如果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周悬忍不住深吸一口气,感觉心脏跳动的速度比馒头突闯进来还快。
“江上哥,你要不要喝口水,”馒头小心翼翼问道,“我还给你带了饭,你尝两口?”
良久,久到馒头以为他江上哥是不是睁着眼睡着的时候,周悬开口了。
“不用。”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彰显了他此刻的心情有多五味杂陈。
馒头膝盖登时又下去几寸,“江上哥,我错了,我错了,我是真不知道笛衣姐在,我刚起床听到小二说你醒了,我什么都没想就过来了,我看门开着缝,我还以为......”
“没事,”周悬面无表情拍了拍他的肩膀。
馒头浑身一抖,差点膝盖真砸到地板上,馒头都快哭了,“江上哥你要生气你不如骂我两句,或者我把笛衣姐再喊过来?”
“不用,”周悬闭了闭眼,试图让自己从那堆繁杂迷幻的思绪里跳出来,“她昨晚没休息好,让她先好好休息。”
“噢噢,”馒头连连点头,“对了,我来之前碰到鸢心,她说公主喜欢晖城,想多留两天,让我们等吩咐,不用急着回去。”
沈洛华喜欢晖城?周悬微微挑眉,这倒是巧了。
“江上哥,饭都快凉了,先吃饭吧。”馒头刚进来时的不安消散殆尽,拍了拍没有任何灰尘的膝盖,转头把早饭端过来。
暂时压下心内汹涌的思绪,周悬这会儿后知后觉真的饿,托盘上的粥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他食欲大动。
馒头知道周悬不方便自己喝,连忙拿起勺子喂他,周悬就这喝了两口,幽幽道:“对了,看你这段时间好像武功有所退步啊,吃过饭记得多练一会儿。”
馒头:“......”呜呜呜,他就知道。
周悬吃完一整碗粥,身体的疲惫感如洪水般袭来,他懒洋洋的朝馒头挥了挥手,趴回枕头准备补觉。
馒头把东西全部收拾完毕,轻手轻脚地出去,不忘把门关上。
“嘎吱——”
门发出一声轻响,周悬浑浑噩噩和困意挣扎时,脑中魔怔般回想起阿衣出去时关门的那道声音,他好像没来得及看清,但又好像看到了她面颊上浅浅的红晕。
意识彻底坠入黑暗之前,周悬忍不住想,是他想的那个意思吗?
*
杨笛衣再次醒过来时,已经是晌午了,身上的被子温暖松软,她忍不住伸了个大大的懒腰。
昨晚周悬一直拽着她的手,她在凳子上撑着坐了一晚上,确实没睡好,这会儿把觉补够,脑中清明不少。
本想再躺一会儿,忽然想起晌午了,也不知道周悬吃过饭没有,背上的伤有没有换药,如是想着,杨笛衣复坐起来,选择简单洗漱之后先下楼吃个饭。
到楼下一瞧,几人都在,沈洛华、鸢心还有杨三白围坐在一起,桌上饭菜几乎完整,看起来也是刚到没多久。
“在这!”杨三白朝她挥舞手,“笛衣姐来这。”
杨笛衣喊小二再加碗米,拉开凳子坐她旁边,“你们没再接着出去逛逛?”
“昨天都逛的差不多了,”杨三白鼓着脸颊,含糊不清道,“早知道昨天就不那么着急了。”
杨笛衣夹菜的手腕微滞,眼神询问她,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本小姐喜欢这里,想多待两天,”一旁沈洛华淡淡开口,“怎么了,不行啊?”
相似的话语,瞬间勾起杨笛衣关于清晨的某些记忆,杨笛衣一时不妨,被喉咙里白菜呛了一下,连连咳嗽。
好不容易缓过来,杨笛衣忙道:“行,可以,没问题。”
这样也好,周旋背上的伤本就影响行动,多休息两天,也有利于恢复。本来还想着去找沈洛华商量一下能不能多停两天,这倒是给她省事了。
“多谢。”
沈洛华神情淡淡的,没说什么,只端庄优雅地夹菜吃。杨笛衣看她半晌,低下头极轻地笑了一下。
“哎哟累坏我了。”
人未到声音先到,等杨笛衣闻声抬起头,馒头的身影已经扑向桌边。
只见他面颊绯红,喘气如牛,撑在桌子上的两只手臂止不住的打颤,整个人仿佛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你这是......”杨笛衣不解地看他。
馒头一屁股坐下来,艰难咽下口水,缓慢地抬起胳膊,“别问了笛衣姐,我自觉的。”
杨笛衣:“......”行吧,其实她大概也猜到了一星半点。
“辛苦了,”杨笛衣微笑着给他夹了个鸡腿,“补补。”
馒头咕咚咕咚喝完水囊的水,“缓缓,缓缓。”
“你早上走的时候,周江上怎么样?”
馒头一抹嘴,“还好,我走的时候他睡了,也不知道这会儿醒了没。”
杨笛衣点了点头,上午她睡觉之前,特意去买了药材,看着药熬上,这才回屋休息,想来这会儿药已经差不多了。
“那一会儿我去给他送饭和药,你好好休息。”
馒头嘴里塞满了食物,感动的眼泪哗哗流,神情激动的仿佛恨不得握着杨笛衣的手拜三拜。
送饭送药倒不是难事,难的是其他,杨笛衣端着托盘,在周悬门外深呼吸了好几次,迟迟都没有推开那扇门。
贴着门,也听不到他什么声音,这是,还没醒?杨笛衣猜测着,随即反应过来,管他呢,自己只是送个饭和药,纠结什么。
轻轻推开门,屋内一片昏暗,窗帘被拉得严丝合缝,满室静谧,只有床上人浅浅的呼吸声。
杨笛衣蹑手蹑脚进去,门也没有关的很严,动作极轻的把托盘放在桌子上,这才腾出空望向周悬。
他还保持着趴睡的姿势,手臂围着脑袋,露出一节精壮的小臂,上半身只用衣服粗粗搭了一下防止着凉,下半身盖着被子。
杨笛衣忍不住往他身边坐近了些,能清晰地看到,小臂上面有几道白色的痕迹,是伤疤。
睡觉的时候他的眉头都在微皱,杨笛衣沉默地看了一会儿,犹豫要不要把他叫醒,想让他多睡会儿,但是饭和药也得喝。
“看得还满意吗?”
杨笛衣一怔,抬眼一看,面前人唇角上扬,睁开了眼皮,眼底分明是清明的。
好啊,装睡,杨笛衣被拆穿了也不心虚,面色如常,轻咳一声转过身拿饭,“醒了就起来吃饭。”
“起不来,”周悬下巴在枕头上蹭了蹭,声音慵懒,“你把我吵醒了,你得负责。”
杨笛衣看他一眼,也没真指望他能坐起来吃饭,于是索性把托盘都放到床边的矮几上,“来吧,我喂你。”
这下周悬反倒不自然了,作势就要撑着上半身坐起来,“不用不用,我自己吃。”
杨笛衣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你确定?”
胸前顿感凉飕飕的周悬,“......”还是老老实实趴回去吧。
周悬还想挣扎一下,“要不我穿衣服?”
“不利于伤口恢复,”杨笛衣轻描淡写,“别纠结了,来吃饭吧。”
周悬:“......”
杨笛衣坐着,他趴着,她手里还端着碗饭,这个姿势,这个距离,周悬张了张嘴,“其实你不觉得,这有点像在喂猪吗?”
杨笛衣:“.......”
杨笛衣手腕微颤,平淡的脸上有了一丝裂痕。
“行啦,哪有这么说自己的,再说猪哪有你这么清秀好看啊,”杨笛衣强忍着没笑出声,“想多了,来,啊——”
虽然过不去心里那关,但这可是阿衣啊,周悬内心天人交战半天,还是乖顺的张开嘴,吃下了罪恶的一口饭。
杨笛衣筷子夹的量都刚刚好,还注重了荤素搭配,一口菜一口饭一口肉,周悬吃着吃着,逐渐接受了这个事实。
这件事了了,周悬又想起另外一桩事,眼珠子转了半天,在杨笛衣夹下一口的空隙中问道,“那个,你早上说的,什么意思啊?”
“哪句话,什么什么意思?”
周悬一怔,一丝恐慌爬上心头,“就是,就是那句你想什么时候,你怎么忘了呢?”
杨笛衣眨巴着大大的眼睛,满眼无辜,“我还真忘了。”
“不是,你,”周悬急得就要坐起来,双手胡乱比划着,“就是......”
杨笛衣怕他动作过大,背上的伤口再度崩开,连忙把他按下去,“别动别动。”
周悬半披着衣服,身体比石头还硬,杨笛衣推了半天都没推动,一抬头,周悬看向她的眼睛里居然隐隐续上了泪水,杨笛衣顿时愣住。
周悬像是个受了气,委屈巴拉的小媳妇,就这么直勾勾盯着她看。
杨笛衣轻轻叹了口气,放下手里的碗,一手搂过他的脖子,在周悬迟钝的神情中,毫不犹豫贴上他柔软的唇瓣。
“就是你想的这个意思。”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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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4章 09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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