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重回捕快班子,一天巡街三回,管那“偷奸耍滑”四害,其余时间被主簿叫去整理卷宗,在床上修养的日子尽数还了回去。
所谓“偷奸耍滑”,义为盗窃、通奸、耍斗、诈骗。
绕着金城一圈又一圈,气得王姝回家和卢植说,她是头从早到晚拉磨不停的驴。
驴还有偷懒休息的时候,再不济被拉去和马配种生骡子。
卢植听着有些不开心,她不是驴,他也不是马。
王姝又说,给她一炷香的时间吃喝拉撒,又被那可怕吃人的衙门拉走继续奴役了。
世人活着,追求潇洒自在,常言道须得满足睡眠、食欲和床底之欲三者其二。
目下王姝分身乏术,半月来瘦了六斤四两,快要住到衙门里去了,强烈怀疑之前躲着夫君不回家是衙门和苏微趁她失忆,骗她当差的借口。
王姝吃不饱睡不足,郁气堵在身体里,胸闷气短魂不守舍,趁着衙门大发慈悲准她休沐一日,缠着卢植狠狠要了一天一夜。
邻舍不丢大石了,改砸门了。
上头的女君压着卢植,捂着他耳朵不让听。
又封了耳穴,呼吸滚烫,目光邪肆,盯着面色发春香汗淋漓的水美人。
卢植崩溃不止,嘴巴一张一合,昏头不知说了什么,晶亮的涎水先流了一床,打湿了衾被。
要么清心寡欲像莲花座上的菩萨,要么...卢植想,可菩萨的反面绝不应该是荒淫无度。
苦了卢植,委身色中饿狼,予取予求,被弄得苦不堪言。
经此一遭,王姝风评彻底转变,从磋磨夫君青春的无情妻主转变为不加节制、下流浮浪的衣冠禽兽。
之前二人婚变,背地里传王姝满足不了卢植,如今也不告而破了。
王姝复工,黏黏糊糊赖在卢植身上不肯走,心荡神驰得了几枚香吻,搅了会儿水声,耳畔传来五更鸡叫,难分难舍放开了瘫软无力睁不开眼的郎君。
穿好捕快服,卢植慵懒靠在床头,无法从高瘦俊俏的女君身上移开目光。
捕快服简单,黑色的布料,边缘叠着红边。
旁人穿这身衣服,看起来就是个膀大腰圆的粗糙武妇。
偏王姝蜂腰猿背、鹤势螂形,天明前的昏暗掩不住她深邃清晰的五官,俊逸娇美,与之相比周身一切都变得模糊难辨,土不拉几的服饰登时贵气斐然,落拓不羁,卢植快分不清她是捕快还是侍卫。
仿佛梦回金碧辉煌的皇宫。
王姝背对卢植得意洋洋地哼笑。
“真应该拿面镜子给你。”
“嗯?”
“刚穿好的衣服快被卢将军的眼睛扒光了,羞死小女子了。”
“......”
卢植忍受了王姝不公正的指责,滑进被窝里闭上了眼睛。
狼崽子凑近,语气纳闷。
“都说男子本淫,怎得为妻好色成性,片刻离不得将军,恨不得时时与将军作一处?”
被子下的卢植默然,半晌无言,耳根却蹭地泛红,得意又畅快,翘起了唇珠。
王姝苦哈哈当差去了。
与王姝反之,熬了几个大夜的苏微沾光回家睡到了日头,补齐了精神,吃过午饭才到衙门。
路上,听见有人讨论王姝伤好之后,活生生变了个性子,亲善许多,中午有商贩抢道打斗,被王姝严厉训斥一顿放过,王捕快积威甚重,商贩老实守好一亩三分地,唏嘘感叹,之前被拉进巷子里揍几拳都算轻的。
街上男子斗胆八卦王捕快的家事,苏微听得津津有味啧啧称奇,王姝把卢植当摆设不愿回家,非难言之隐,而是心疼卢植身弱,受不住她的神勇。
饶是厚脸皮的苏微,都听不下去此番天花乱坠的夸耀。
他们嫉妒卢植,称其是妒夫,无法满足妻主,却不愿为王姝纳侍,与他们共事一妻。
苏微:“.......”
说了半天,是在贪图王姝枕边人的位置,巴不得王姝一夜御十夫。
青天白日,民风开放如斯,苏微疾驰,逃也似地进了衙门。
苏微到时,王姝正靠在墙边打瞌睡,见其疲倦瘦削,眼底乌青,愈感同情。
“老王,干嘛去了这么虚?”
女子尊严无端遭到质疑,勤勤恳恳三日,王姝睁开眼,冷冷觑她,神情麻木莫名,忍了又忍,把怒气压了下去。
十五岁心性的王姝实在不理解王梅梅会和苏微成为朋友。
但是,她同样不理解王梅梅。
名号和卢植,好像一团迷雾,笼罩在头顶。
苏微是朋友,她便再忍忍。
忍不下去,趁她走夜路,套个麻袋发泄一通。
“你再胡说,休怪我翻脸。”话虽如此,王姝表情是和善的,偶尔闪过呆,叫人心生怜爱。
此人天生面善,露水似的杏眸,放狠话跟说笑似的,拉长脸便是受了滔天委屈,嗔怒笑骂,无情也似有情,怪不得男子前仆后继,不肯放过王姝。
苏微没有察觉到危机。
“别别别,我错了,怎么愁眉苦脸的,发生什么事了?”
王姝捏了捏山根,愁道:“不是我,是捕头。”
金城地大物博,天空离得近,云朵是抬手即触。
太阳是个火球,熔锻出本地乡民热情奔放的性子。
毗邻蛮族民风剽悍,大女子一言不合变身火爆竹,寻衅滋事后逃出疆界,躲几日再回来,料官府追不到无能为力。
当朝女子以忠诚为品德之首,耐不住男子心大博爱,擅淫勾搭,脏腑寸地放一个人不够,要放两个三个,时不时传出通奸丑闻。
金城男子更是放浪,甚者,互相骗财骗色,最终家破人亡、妻离子散的大有人在。
妻夫闹起来,邻舍不堪其扰,赶紧报官,后脚捕快赶到拿人,押送到衙门候审。
王姝一月之内遇到三起通奸。
一位奸夫去衙门的路上,妄图勾搭王姝私奔,王姝隐忍不发,浸猪笼特意给他挑了一块大石,不待张口已利落沉底,提前送他见了阎王。
——死的太快。
站在河边,王姝暗暗无措,大眼瞪圆。
搞错了,何不挑块小一点的,叫他缓缓下沉,细细品味临死的恐惧和悔恨,边哭边嚎,愧对父老乡亲,来世不敢再生二心、辜负娘子。
可惜可惜,王姝坏心办了好事。
旁人皆未察觉王捕快一闪而过的心狠手辣,看完热闹就散了。
“这就死了?听说他有个孩子才三岁,这么小就失去了爹。”
“要怪就怪他爹偷人,他娘狠心也是正常的,难道还当作不知道?”
“唉,不负责的爹啊!”
闻言,王姝更恨了。
万万没想到,过了几天,一模一样的事情发生在身边。
苏微:“啊?捕头怎么了?”
“她家男人偷吃,在里面闹着和离,孩子在旁边哇哇大哭,捕头怀疑不是她的孩子,一并弃了,姐夫也不想养,正求县令作主。”
捕头男人是县令的表亲,其他人偷吃要被浸猪笼,他闹着和离,捕头实在委屈。
苏微听完大惊。
“你脑子坏了,没认错人吧,姐夫平时待在后院足不出户,安心相妻教女,饭菜都是捕头带回家的,怎么可能勾搭外女呢?”
王姝真被她笃定的语气怀疑起自己,回神恨不得打死苏微,这不是变相骂她是什么,捕头她总是认识的,还能不是她们妻夫吗?
“就在里头,不信你自己去瞧。”
苏微很快回来,难掩震惊,说了一句“还真是”。
“女的躲到蛮族去了,他夫郎攥着休书来找姐夫要说法,两个男子扯头花被捕头碰破,了解情况后捕头气坏了,邻舍报官,我去了才知道是捕头家。”
“造孽啊!那孩子真不是捕头的?才一岁,没人养活不下去的。”
“听说两人好了不止一年,孩子何其无辜。”
王姝眼里掠过冰冷的寒芒,不免想到了自己悲惨的幼时经历,她从小被狼母抚养长大,骨子里的血就是那时冷下来的。
狼母寿终后,又被三皇女捡回,她不记得爹娘是谁,对从小被丢弃在雪山耿耿于怀,平生最恨生而不养、不负责任的人。
苏微转头一看,王姝目光灼灼,忿忿不平的神情。
恍然,王姝估计是度己及人,怕卢植给她带绿帽子。
两人近来情沾意重,保不准日后卢植变心,卢植衣服绣着金线,气质矜贵,像出自大户人家,闹着和离,王姝指定奈何不了他。
“放心,你还年轻,这等事暂时轮不到你。”苏微拍拍王姝,以示宽慰。
“当然轮不到我,还久着呢。”
“嚯,这么自信?不愧是你。”
苏微十分敬佩,王姝果然把卢植拿的死死的,转念一想,是卢植更应该好好把握她的好姐妹才对,怨侣三年,王姝闹脾气,可没有把不三不四的人领回家。
王姝误会她说的孩子,她和卢植没有孩子。
她痛恨丢弃孩子的人,却对为人父母感到恐惧,没有信心养好一个孩子,回家她想和卢植探讨一下,孩子一事暂时不要着急,她还没做好准备。
随即又想到,寻常男子十几岁就生育,卢植二十六岁还没有孩子,会被取笑的。
王姝不想卢植被流言攻击,不知如何是好,很迷茫。
“唉,其实我也很害怕。”
苏微来了兴致,故意道:“哦?怎么说?”
“我暂时不想那么早有。”
“这是当然了,最好一直不要有。”
王姝豁然开朗,其实不生最好了,她不想有人分走卢植的关心和爱护。
“你也这么想的,其实完全没必要,对吗?”
苏微隐隐觉出不对劲,欲言又止:“是啊,头顶不要飘绿?最好了吧?”
王姝大失所望:“什么?夫君不会背叛我的。”
苏微反驳:“你太武断了吧,捕头也是这么想的才如此下场。”
“要不然你以为我在说什么啊?”
王姝勾唇轻笑,摇头否定了苏微的话,露出肉麻痴情的晶亮眼神,振振有词。
“卢植不一样。”
“我们是天生一对。”
白切黑的狼崽子,其实很坏很冷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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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恶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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