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陆承醒来，叶子趴在他胸口睡着，安稳娴静，他扒了扒她额头的碎发，低头亲了下，叶子拱拱脑袋翻身侧睡，陆承一个偏头吓了自己一跳，只见曈曈蜷缩在一团，像只可怜又无助的小猫。
陆承抹了把脸差点儿忘了以后家里多个娃的事，他起床后把曈曈往床中间推，中间暖和，微微发抖的曈曈才渐渐舒展紧绷的身体。
刚出门遇见隔壁李毅，两人边走边说这次调动回来的人事安排，到了办公楼，陆承拿着名单去和顾厂长，章师长开会，他离开的这段时间，赵元把调研后各个公社维修人员缺口都整理出来了，缺口较大，维修人员亟需尽快开班培训，三人拿着名单开始研究。
会后，陆承特地等顾厂长走了才拿出户口证明请章师长帮忙。
章师长接过介绍信，抬头看了眼陆承，“你儿子？几岁了？
“5岁了。”
“5岁？你不是结婚没两年，这……”章师长眼神复杂的看着他。
陆承淡定回应，“过继的，我媳妇儿不聪明，家里怕……”
未尽的话，含糊的意思，欲言又止的为难，能打消对方刨根问底的好奇。
果不其然，章师长轻拍陆承肩膀，“这个我给你办，你也别担心，你媳妇肚子里肯定是个好的。”
陆承配合点头，心里不断给棠棠道歉，他的棠棠肯定不傻，这只是权宜之计。
事情办好，陆承先溜回了家，刚进小院见陆雪在厨房炖汤，
“姑姑，你今天没上班？”
“本来打算销假的，这不是家里多了个孩子，我怕叶子不会，打算多休几天再去。”
陆雪对曈曈有些担心，担心他被批斗的小将打坏了，成了憨傻，那自家就热闹了，拽过陆承，压低声音问，“这个孩子不傻吧？”
陆承一噎，好一会儿才说陈青云说他是被吓到了，应该不傻。
陆雪拍了拍胸，松了口气，“我担心了一晚上，叶子好不容易不傻了，再来个傻孩子那真是……。”
陆承指指纱门里，意思是自己先进去看看，陆雪转身继续烧火，嘴里小声嘀咕。
陆承推开门，床上一大一小两只懒猫睡得正香，曈曈不再蜷缩着，从后紧紧抱着叶子，小脸埋在叶子的后颈，像只树懒。
陆承打开抽屉拿了些票去了灶间
“姑姑，票在这，看看要给那小子添点什么？”
陆雪接过票揣在身上，偏头看了看房里，悄声说，“叶子有没有跟你说什么？”
“说什么？”
陆雪幽幽道，“有没有告我状？”
陆承一口咬定，“有，”又偷瞄了眼陆雪的脸色，赶在她叹气前，搂着她肩膀说，“一直跟我说你照顾的好，可喜欢你了，姑姑，你俩以前也相处过，这次你怎么这么紧张，比她还紧张。”
陆雪松了眉头，絮叨道，“以前她没怀孩子，现在她怀了，她又不懂，我又没怀过只能朝别人打听经验，可这经验难免千人千面，关心过度就是干涉，就惹人烦。”
陆承宽慰道，“不烦不烦，就是那个鸡蛋，能不能别天天逼她吃，咱换换。”
陆雪笑了，“还说没告状，她不喜欢吃我知道，可是我问了，鸡蛋补充蛋白质增加营养，这不是怕她缺营养嘛。”
陆承内心由衷的替叶子高兴，陆雪并没有做婆婆的蛮横，“我去跟司务长说说，他们每周要去云省采购，我让买点虾回来，您给做馄饨，那边物料丰富的多。”
陆雪又叮嘱陆承给叶子买点桃酥糕点怕她晚上饿，倒给他塞了点钱。
晚上陆承回来，叶子又是抱着曈曈，陆承一脸不高兴，“你下来，我说的话你听不懂是不是？”
这次是陆雪出面拦了，“刚抱上你就回来了，别闹，他可听话了，等了一天，我给他说了就抱10分钟。”
叶子摸着曈曈的背，点头附和，“姑姑给他揉淤青，他没哭，奖励他的。”
陆承揉了揉他的小平头，低头亲了叶子脸颊，“别抱久了，就10分钟。”偏头看家里没人，“亲亲我。”
叶子傻愣的看着他，陆承明白她是害羞了，用手挡了曈曈的眼睛，叶子笑嘻嘻地亲了他一口，侧头看到陆雪的身影在纱窗外，不知道看到没有。
家里多了个孩子，除开章师长，李家最先知道，清清来家玩时看到了个比自己矮个头的小瘦猫，胆怯怯的躲在叶子身后抓着她的衣服。
清清回家跟她爸妈说了，何花问长得好看嘛？”
清清回道，“挺文静的，不说话，我坐在那他就偷偷看我，像个小姑娘。”
李虎满嘴饭菜裹着，嘟囔问，“叫啥？我看是不是收到我们侦察队一起玩。”
“叫，叶曈曈。”
“跟叶子姓的？陆所是上门女婿？”何花眼带询问看向李毅，她是到了腾县才随军的，以前的事不知道。
李毅没有回应只催促孩子吃完饭了早点睡，只有夫妻俩时，他才悠悠的给何花摆龙门阵，“叶家和陆家是门当户对，陆家还高点，当时闹那么大，没听说是上门，估计是为了上门两家才闹矛盾的，可是哪来这么大的孩子。”
何花问，“是不是他俩谁以前结过婚？”
李毅摇摇头，他看过档案都是初婚，考虑到叶子的情况估计是那家塞进来的孩子，又或者那家都不是，“得空你去看看，搭把手，小孩子不好带。”
章师长也在家对高音萍嘀咕，“陆所既然怕小叶生个傻子，咋还让她大肚子，这不是自相矛盾。”
高音萍白了他一眼，“谁说傻子就会生傻子了？我在老区那些年啥没见过，就是后村那个大有家，不光不傻，贼机灵。这个啊、就是命，躲不掉的，我听陆医生说是小叶自己想办法怀的，小陆当时大吃一惊。”
章师长惊笑，“她，她还有这脑子？”
高音萍回答，“都传她傻，傻子能把那么聪明的小陆捏得死死的，我听说，小陆在家可听她话了。”
章师长茅塞顿开，两人相处只有两人自己知道，外人看得都是皮毛。
皮毛也能看出陆家很重视叶子这胎，尽管钟念心里嫉妒也不得不承认陆家伙食开的好。
不再天天吃鸡蛋补蛋白，陆承给她弄来了虾剁成虾泥包小馄饨，鲫鱼汤熬的奶白奶白做面条汤底，鸡汤骨头汤交替炖，他家饭菜香，邻里能闻出来做的什么，坐一起闲聊就说：“这还没做月子呢，天天变着花样做，弄得自家吃饭都没劲。”
叶子有些挑食，曈曈则不，每顿能吃一碗，瘦巴巴的脸蛋慢慢长肉，清清在陆家玩，煮小馄饨的时候都会盛她一碗，何花知道后每次没到饭点就扒着矮墙叫清清回家，免得占了陆家的定额，陆医生宽慰她不用在意，清清能来叶子轻松不少，她不懂怎么带孩子，两个孩子还能有伴儿。何花有些过意不去，给曈曈做了双布鞋，又给叶子做了双带盘扣的布鞋，她脚有些肿以前的穿不了了。
陆承给叶子剪脚指甲时也觉得她脚肿了，“等我这个项目忙完了带你去医院看看，也带他去看看，都来了快半个月了，我都没听他开口说过话，是不是哑巴啊。”
叶子望了眼睡着的曈曈，认同的点头，“我也没听他说过话，不过肯定不是聋子，说什么他能听懂。”
剪完，陆承把手递给叶子，“你给我剪剪，剪好看点，剪完赏你个玩意儿。”
叶子乐滋滋的捧着陆承的手认认真真修剪，
“好了，东西呢？”叶子摊开双手要
陆承翻下床从文件包里掏一个牛皮纸包放到她手上，“大爷赏了。”
叶子满脸疑惑问，“这是什么？”
陆承回，“我今天去省军区开会，会散后去了华侨商店，说是新来的进口巧克力。”
叶子撕开一看，“白的？”
陆承鼓动她试试，她尝试的咬了一口，眼角眯成线。
“好不好吃？”
“好吃。”
“我尝尝。”
他突然低下头亲吻她嘴唇，舌尖在她的唇边轻轻舔舐，叶子脑子轰的一声，愣了一秒，羞涩的回应，学着他的样子慢慢伸出舌头缠绕。
两人分开了那么久，像干柴遇见了点火星一下燃了，陆承喘着粗气说，“不是说小桃子长大了，我来检查检查。”
粗砺的气息，喷入耳廊，引的叶子心头微颤，隔着毯子抱着陆承的头，低哼，“轻点，阿承，轻点。”
陆承压着急切的动作，缓缓进行，刚尝到点甜头，后背不停的被拍打，耳畔传来叶子的惊慌的呼喊，“阿承，阿承…”
陆承把头钻出来，看着睡在床尾的曈曈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直愣愣的盯着两人看，黑曜石般的眼睛在黑暗中异常明亮，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他看到了什么，也不知道他看了多久。
叶子用毯子盖脸，“丢死人了。”
陆承被惊熄了火，“睡睡睡，明天我就去找木工做床。”
曈曈依旧一言不发，爬到两人中间躺下，陆承没法，只能隔着“灯泡”牵着叶子的手睡，曈曈讨厌陆承喷出的气息，用屁股把他拱开一定距离，安安心心搂着叶子睡。
陆承只好自己一个被窝儿，嘴里骂骂咧咧，“臭小子，前几天睡的雷都打不醒，偏今天这么警觉。”
翌日，陆承拿走了家里的钱去订床，原本打个小床要等，陆承不肯等，直接把人家已经做好的大床加钱抗回了家，当晚，陆承就要分床，曈曈咬着牙死死抱着叶子的腿，叶子也怕昨晚的事再来一次，温声跟他说要分床，他被逼急了，仰头嘶喊了声“不要。”
全家俱是一惊，不是哑巴就好
可就着这一句后又不说话了，陆承每晚和他斗智分床，陆承守着他睡，偶尔给他念本小人书，睡着后陆承再回房，结果好几次半夜他自己又摸上床睡在两人中间。
陆承没办法，带叶子去检查时把他带一块儿检查，医生说他没事，多和小孩一起玩玩就好。给叶子检查的医生是从沪市来援建三线的，留过洋，陆承让他给叶子专门建个档，以后每个月都来检查。
医生很满意陆承对妻子生产的重视，这边一般不是临产出状况不到医院生孩子。
叶子心存疑惑，“每个月都要来吗？何嫂子说月份到了，肚子疼就能生了。”
陆承回答，“那是老年月的事了，安全，安全最重要，实在不行，不要她也得要你。”
叶子脸色瞬变，啪啪拍陆承的嘴，“让你胡说八道。”
陆承自我检讨，“要，要，都要。”
“嘻嘻…”两人回头看，曈曈正捂嘴笑
当天吃过饭，叶子就在清清的陪同下带曈曈去了场院，院里都是疯跑的孩子，清清她们女孩子是跳皮筋，李虎邀曈曈一起玩，曈曈吓得立马抱紧了叶子的腿，
李虎撇撇嘴，嘀咕，“小娘儿们样，”转身自己玩去。
清清这边跳皮筋走了个小朋友，让曈曈顶上，他像个木头一样笔直的绷着皮筋，目光四处乱窜，瞥见斜角处有个男孩撅着屁股在土堆前。
曈曈不撑皮筋了，跑去那个男孩身边一起撅着屁股，两个孩子也不说话，一人一个木棍疯狂的往里掏。
“那是你儿子？”一个挺着大肚子的女人问
叶子点点头，眼睛瞟了眼对方的肚子，“几个月了？”
卢妈妈摸了下，“7个月了”指着曈曈身边的男孩，“那是老大，叫卢元元，你几个月了。”
叶子笑着说，“4个多月了。”
两个妈妈站在不远处有一搭没一搭聊着，两个男孩刨土刨的满头大汗。
曈曈的变化暂时没看出来，叶子的变化还不错，何花偶尔也陪着去场院看孩子一起玩，遇到有人对叶子指指点点，总是恶狠狠的瞪回去，就连曈曈都学会了，要是听见有人议论叶子就给人丢一把土，“啊啊啊，”乱叫一通。
陆承特地请李虎的侦察队喝了一次汽水，让他们带着曈曈一起玩。曈曈是渐渐开朗了，陆承是渐渐郁闷了，那衣服，脏的，就像在泥里滚了一遍一样，陆雪不给洗，说是他儿子，他自己洗，叶子想帮忙被陆雪赶进房里休息。
邻居看到陆承老在家洗衣服，都感慨叶子命好。
陆承和叶子在家教曈曈叫爸爸妈妈，他总是傻愣的看着两人，像看两个傻瓜，陆承索性不管了，知道他不是哑巴就行，叶子倒是很期盼，和曈曈说话总是妈妈前，妈妈后。
清清知道曈曈的毛病，总在别的小朋友欺负他时挺身帮他说话，俩人关系可好了，每天吃完饭曈曈都要守李家门口等清清一块儿去场院玩。
玩的久，玩的累，自然不用担心睡觉分床，倒头就睡，一觉到天亮，曈曈就这么莫名其妙的成功分房，也算是对陆承这么久来天天洗衣服的奖励。
晚上，陆承拿本机械原理对着叶子的肚子念，肚子里那个有没有兴趣不知道，叶子反正是听得昏昏欲睡。
叶子打了个哈欠，“你念的，她懂吗？”
陆承振振有词，一脸自信，“这是胎教，早学习早灌输，我觉得她挺喜欢的。”
叶子来了精神，“真的？都听不懂。”
陆承心底暗笑，你要听得懂也就不叫傻叶子了，这话他不敢说，随手取过床头装羊奶果的碗小心翼翼搁在叶子隆起的肚子上，选了昨天读的一段，念，“导气式原理……”
叶子不相信，边吃羊奶果边听，蓦的眼神一顿，碗在晃动，她自己也感觉到了，小声说，“在动。”
陆承把书合上，拿走碗凑到她脸前，“是不是，听得懂。”
两人四目相对，陆承用鼻尖划过她鼻梁，轻啄了下她唇角，“羊奶果还挺酸的。”
叶子腾的烧红脸，咬着唇说，“5个月了，可以的。”之前何花还调侃说这个月份最适合夫妻俩调和调和，不然人得憋坏。
能吃肉，自然不能憋，陆承拉开抽屉取出避孕套，窸窸窣窣捣鼓起来。
头埋在叶子胸前，软绵绵的像棉花糖，亲吻、吮吸，完全不一样的体验，
叶子羞羞答答，又特别喜欢这种体验，从陆承舌尖吃到自己身上的味道。
事后，陆承累的满头大汗，双手撑酸，好久不做他又想又怕，总是特别留意担心压到叶子，做的不太理想。
叶子羞赧的拿毯子挡住脸，用耳鬓厮磨时才能听到的声音，“阿承，我…我…”
陆承摆摆手，“我今天真不行了，明天，明天我们换个姿势，我还不信了。”
接下来的几天，两人尝试新的体位，餍足之后，两人都是红光满面的样子。
何花是过来人自然懂，轻推了推叶子，“两人还是注意点，肚里还有个呢，悠着点，别喂饱了男人，伤了孩子。”
叶子垂着头羞的满脸通红。
陆承每次都压着自己的冲动，尽量先满足叶子的体感，他找那个海派医生了解过，孕期同房有助于孩子发育，也能纾解孕妇情绪，两人把力度拉低，频次倒比之前增加了。
同是孕妇，卢元元的妈妈就说曈曈爸肯定做的很好，曈曈妈每天都笑嘻嘻的，没什么拧巴劲儿。
曈曈和清清玩的久了渐渐开始开口说话，只是这口一开，就像堤口泄洪，话多又密，每天在床上和叶子说一遍，趴在肚子上给棠棠说一遍，陆承回来又要说一遍。
陆承仰头无奈，竟有些怀恋他当哑巴的时候。
第一遍写的时候总是很浮，等到写了60万字了回过头来看才明白问题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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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小青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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