曈曈开口说话，他哑巴的流言不攻自破，只是他说话分人，爷爷奶奶他叫的顺畅，一到陆承和叶子这就哑了口，总是用喂来代替，陆雪说这样很没有礼貌，他想了想干脆随着外人叫起了陆所，叶子。
听孩子这么喊，陆承倒无所谓，叫什么他不甚在意，他自己叫陆时“爸”时很疏离，反倒是叫宋如耀“姑父”时情真，他想的淡然，没想到叶子添了心愁。
叶子缠着陆承问，“曈曈为什么不肯叫我妈妈？”
陆承递给她冲好的牛奶，“你本来也不是他妈，他又不是不知道，他爱叫什么随他，不过他要是敢叫你傻叶子，我揍不死他。”
陆承说的是玩笑话，却突然戳中了叶子的痛点，她垂着双眸，内心自责，觉得是自己傻，让曈曈在小朋友面前没有脸面，他才抗拒叫自己妈妈。
陆承并不知道叶子对这个称呼这么看重，随意几句后继续给棠棠念机械原理。
叶子心底直叹气，面上淡淡，只是眉头不展，一晚上一语不发，她不开心，一根脐带连着的棠棠一整晚一次没动。
陆承纳闷后只当是肚里棠棠先睡了，随后拉了灯，侧身抱着叶子睡觉，睡到一半，耳畔传来抽搭声，倏然惊醒，手搭在叶子肩头感受到了颤动。
陆承茫然无措，贴近她后背，“你怎么了？”
叶子一个转身投入他怀里，单手捧着肚子，抽抽嗒嗒，“阿承，我怕。”
陆承摩挲着叶子的背安抚，他今天有些疲倦根本没有留意到叶子神色的变化，她莫名的哭泣让他心底产生了一丝不安，尽量柔声问，“是不是做噩梦了？不怕，我在这。”
叶子无声摆头，手摸着肚子，她内心的焦灼棠棠感同身受，整个肚子发紧又发硬。
陆承瞌睡全无，伸手摸她的肚子，大吃一惊，“怎么这么硬？”翻身下床要带叶子去医院。
叶子拉住他，“你给我摸摸就好。”
陆承半抱着她靠在自己胸前，一下又一下轻摸着，缓和的语气宽慰，“你给我说说，我听听。”
叶子胆怯道，“我害怕以后棠棠也嫌弃我傻不肯叫我妈妈。”
孕妇容易情绪波动，忧思多虑，陆承算是见识了，他没放在心上的事，叶子放了，也不怪她，她有当妈妈的自觉，怕给孩子丢脸。
摸了会，肚子渐渐软了，叶子心口的重石也被陆承哄落地，他说你安心睡，保证让曈曈叫你妈妈。
次日曈曈睡梦中被推醒，陆承冷着脸坐在他床跟前，他快速爬起，双手抱膝抵在床角。
陆承看他一系列无意识的反应，心底一瞬间有过一丝怜悯，原本准备训斥他的怒火变成了叹息，“叶曈曈，不管你愿不愿意，你以后都叫叶曈曈了，这句话听懂了吗？”
曈曈防备的眼神盯着他看，微微点头。
陆承坐直了身体，眼神犀利直视曈曈的目光，一字一句地说，“叶子是我爱人，你叫我什么没关系，她，你必须叫妈妈，她是不聪明，总归比你亲妈强，你不傻，自己好好掂量掂量，外人怎么议论我不管，要是你敢跟着外人欺负她，我就把你丢出去。”
曈曈无法躲避陆承咄咄逼人的眼神，他听得出来里面的警告，浑身抖的像筛子。
陆承看他发抖，目光一敛，起身想安抚，刚抬手，曈曈吓得往被子里钻，陆承只好隔着被子拍了拍，“你别怕，只要你不伤害她，她心很软，为你一句妈妈难受了一晚上，你自己好好想想。”
门开了又合上，房间里恢复了安静
曈曈躲在被子里簌簌流着泪，刚刚他脑海里短暂闪过面目狰狞挥舞铜头皮带的革命小将。
叶子一如既往的来叫曈曈起床，拉开他的被子递给他衣服让他自己换，扶腰蹲在床边往床底勾他乱甩的鞋，“穿好了来吃早饭。”
曈曈见叶子不再把妈妈做前缀挂在嘴边，快速穿好衣服跟在后面去了堂屋。
叶子把盛好的粥放在曈曈面前，拿了个鸡蛋放在碗边，自己低头默默吃着粥。
陆承扫了一眼曈曈，拿起鸡蛋慢条斯理的去壳，把蛋白放到叶子碗里，叶子抬起头嘴角微微咧了下。
曈曈咬着嘴唇，埋头喝粥，喝到一半，猛得抬头对着叶子喊，“妈妈，给我拨鸡蛋。“
叶子怵然一惊，顿时眉开眼笑，“好，妈妈给曈曈剥鸡蛋。”
陆承偏头瞄了瞄，叶子剥着鸡蛋，嘴角带笑，回头和陆雪无奈摇头。
陆雪说，“你这媳妇儿好哄，知足，阿承，你捡到宝了。”
陆承心想，可不是，不过不是捡的是抢的。
曈曈改了口，和叶子关系更亲密，叶子整日被曈曈和清清绕着，心情畅快，肚子里的棠棠比之前也爱动了不少。
叶子心情畅快，连带着家里气氛轻松，陆承说不在乎曈曈喊什么便真的不管，该洗的衣服照洗，曈曈试探性喊了次老陆，陆承没有生气，他就胆大起来，他胆大不要紧，连带着邻居孩子都开始学，
一阵秋雨过后，地面湿漉漉，到处是水塘，这个天气只适合在家窝着。
陆雪坐在桌前织着毛衣，叶子带着曈曈在画画，陆承进屋拿了件薄衣披在她身上，坐在她身边看书，手倒是偷偷摸着她的肚子。
夜晚宁静祥和，只不过没多大会，隔壁传来凄厉的哭喊声。
曈曈把笔一丢，起身往外跑，“是李虎的声音。”
陆承讥笑一声，落下微翘的嘴角，“他怎么这么爱凑热闹。”
叶子也准备起身去看看，“他们天天在一起玩呢。”
陆承咬牙切齿说，“那正好，好好揍一顿，不知道一天带他玩的什么，那衣服脏的我都快恨死了。”
叶子笑着推了推他，
陆雪说去隔壁看看，那孩子哭喊声一声比一声高。
陆承牵着叶子慢悠悠踱步去了隔壁，李虎正被李毅按在桌子上，脱了裤子，抡起皮带狠狠往下砸，白嫩嫩的屁股瞬间红肿一片，何花在旁边拉扯李毅，清清早吓得眼眶含泪站在门边。
李毅边打边骂，“你叫老子什么？老李！我看你是活腻味了，无老无少。”
李虎扑腾的喊妈，喊救命，
何花拉扯着李毅，“给你爸说错了…”
李虎连连求饶，“我错了，爸，我错了……”
陆承捂了清清的眼睛转过她头让叶子抱在怀里，双手拉李毅，“好了好了，别打了，他都认错了。”
李毅这才停了手，喘着粗气说，“我要是再听到你瞎喊，下次就没这么轻松。”说完扫了眼曈曈，面目狰狞的对着他吼道，“叶曈曈，你也一样。”
曈曈两眼发直，哆嗦着嘴唇看李毅挥舞铜头皮带，怒目圆睁的吼他，脑海里把他和之前的革命小将身影重叠，眼前一黑，栽倒在地。
叶子哭喊着曈曈，陆承抱起他往厂医院送，何花扶着叶子跟在后面，“没事的，没事的，可能是被吓到了。”
何花心里是真怕，后背汗涔涔，要吓出个好歹，两家就得结仇。
曈曈送到厂医院，医生听说是吓晕了用手掐人中，人中快掐紫了，曈曈才倒腾出一口气，没多会儿开始发高烧。
陆雪跟着来了医院，同事拉她到一边说，“受刺激后的应激反应，要特别留意，别烧坏了脑子。”
高烧容易引起脑膜炎，医生开了针极速退烧药，陆承和陆雪按住曈曈的手脚，叶子红着眼眶轻抚曈曈烫手的额头，“别怕啊，打了就不会成傻子了。”
医生拿着粗针往下扎，曈曈疼的抽搐，刚抽针就小便失禁，弄湿了陆承的裤子，他皱了皱眉头，忍下嫌弃，抱着孩子回病房挂水。
陆雪回家拿了换洗衣服来，陆承把自己和曈曈换好后，让叶子回家休息，叶子轻摇额首，要一起守着孩子。
一瓶针剂后，曈曈开始呢喃呼喊妈妈，一声叠一声喊的凄苦，叶子挨着他头边耐着性一声声回应。
曈曈退烧后，叶子吁了几口气，起身走到陆承身边，坐到他双腿上，依偎在他肩头，陆承担心的摸了摸她肚子，软软的，应该没事，“我抱着你睡会？”
叶子回，“嗯，有些累了。”
陆承脱了自己外套搭在叶子身上，她是真累了，眼皮刚阖上就打起了轻鼾。
陆承抬头看了眼挂水的曈曈，又低头看了眼怀里的叶子，内心五味杂陈，这场运动生生的改变了一代人。
早上陆雪提着保温桶来，护士拉着她说，陆所好温柔，她换药时见陆承抱着叶子假寐，陆雪浅浅一笑，闲聊了几句后进了病房，曈曈已经不挂水了，叶子睡在病床的另一头，陆承趴睡在床边。
陆雪推了推陆承，“醒醒，阿承…”
陆承被叫醒，出门洗了个冷水脸回来，“姑姑你照看下母子俩，我去上班，中午再来。”
陆承路过护士台，昨晚换药的护士热情和他打招呼，他侧头冷冷看了眼，轻微颔首一下就走了，弄得旁边的护士说，“你确定没看错人，他眼神那么冷怎么可能温柔，别惹他，听说他上次把个女同志骂哭了。”
护士撇撇嘴往病房里望了眼，怀疑自己眼花。
曈曈总在半夜发烧，折腾了两三天才算完，病是好了，人又恢复到了之前的状态，呆呆懵懵，家里又得重新引导，叶子带他去场院玩，他不再和李虎一堆儿又和卢元元一起撅屁股挖土。
陆承下班去场院接母子俩，曈曈老远看见他，一个箭步往前冲，“爸爸，爸爸…”
陆承一愣，停下了脚步，被飞奔而来的曈曈撞了个趄趔，他低头迎上曈曈清澈的双眼，
“爸爸…，”
叶子走近身，“你儿子叫你，你傻了？”
几步远，卢元元骑在他爸的肩膀上，回头挥手，“曈曈你看，我爸爸，我爸爸。”
陆承抄起曈曈让他攀坐在肩头，曈曈兴奋的回头给卢元元回应，“元元，看我看我”
两个男人相视颔首点头，转身各自带着孩子离开。
曈曈骑在陆承脖间，双手揪着他的头发，嘴里嘟嘟囔囔像在开火车，扯的陆承头疼，低吼了声，“叶曈曈，疼。”
曈曈松了手，垂手抱住他的头，轻声说，“爸爸，我喜欢你。”低头亲吻了陆承的额头。
陆承心里说不出来的怪，直到孩子睡了，他爬到叶子身边小声说，“怎么他叫我爸爸，我心里暖和又激动。”
叶子明亮着双眸积极回应他，“我那天也是。”
陆承搂着叶子，摸着她的肚子，“过不了多久，又有个孩子叫我爸爸呢。”
两人低头摸着肚子，肚子里的棠棠时不时鼓起个小包给回应。
曈曈叫爸爸这事成了邻居的笑谈，说得亏改了口，不然这条胡同里多少男孩要学着在家叫板，对面钟念嗅到点不一样，她给黄微八卦说叶曈曈应该不是两人孩子，黄微让她好好打听。
雨后迎来了秋收，陆承趁着休息准备去下面公社看看第一批培训的维修服务队业务如何，顺道带叶子走走，自从来了腾县，她还没出过这个机械厂，曈曈想跟着，陆承给了他一毛零花钱打发他去和清清玩。
赵元见到叶子同行惊诧不已，很快收起了自己的目光，上次王静那事他就在当场，他清晰记得王静说叶子是傻子，他坐在副驾驶，偷偷拿余光瞥叶子，只觉得叶子清秀中确实透着一股子天真，和她的面貌不太相符。
路过供销社门口，陆承停车去了店里，
赵元趁这个空隙，扭头打探，“嫂子，你怎么也一起来了？”
叶子趴在车窗往供销社里看，淡淡道，“阿承说带我去采采风，找点画画素材。”
陆承昨晚是这样给她说的，还给她说了是想带她出来散散心，到处看看，别整天被个孩子拴着。
“画画啊！”赵元小声嘀咕，“傻子也会画画？”
“你说什么？”叶子偏头问
赵元吓得连连否认，“画画好，画画好，你在哪儿学的？”
叶子正想说，陆承提着一网兜东西回来了，打开后车门，先递给了她一根奶油冰糕，给赵元一根冰棍，剩下的放在后车座，“就当来秋游，想吃什么自己开。”
陆承开门上车，继续往前开，抬眼看反光镜里叶子喜滋滋的撕着冰糕纸，冷声道，“吃了回去不准说，要是说漏嘴，你看我怎么挨收拾你。”
赵元吃着冰棍偷瞄了眼陆承，见他翘嘴说着口是心非的话。
陆承车开的慢也开的稳，从后视镜见叶子吃完冰糕叼着棍在嘴里，厉声让她丢掉，她只好摇下窗往外扔，趴在车窗看风景，正是秋收时节，路上不少拖着粮食的马车，拖拉机，叶子看得欣喜，沿途问了不少问题，陆承都温温和和的回答，声音温柔的让赵元从心底打了个寒颤，这样的陆承他反倒有些怕。
有些问题陆承答不了，赵元是本地人，赵元给叶子说了说他们当地的风土人情，这边还有抢婚习俗，叶子听得兴起，刚开了个头，已经到了村里。
一下车，大队书记李根福迎上来，急切的握住陆承的手，“终于盼到你们来了！”
一句话说的莫名其妙，
陆承问赵元：“先打招呼了？”
赵元摇头否认，拿出介绍信给李书记才知道弄了个乌龙，原来他们大队的拖拉机坏了，他们跑公社打了几次电话要机械厂维修队派人来，对方一直说人手不够，他这几天正急的团团转，陆承了解后答应帮忙修理，他之前在农机学校学修过，让赵元做副手帮忙递工具…
叶子站在大队院里四处张望，她第一次下乡什么都好奇，陆承不知道手里的活还要多久便麻烦李书记媳妇带她去田里看看秋收。
叶子跟着书记媳妇往田里走，乡间土路，叶子边走边张望，没几步被书记媳妇远远甩在后面，
书记媳妇停下脚步等她，看她昂着头四处看，心里着急，话赶话就说了，“你看脚下，看脚下，你这么四处看，一个不留神就得摔。”
叶子被训斥了一通才反应过来要好好看路，目视前方稳步走到书记媳妇身边。
秋收已经完了，田里有些妇女和儿童在弯腰拾麦穗，叶子从随身携带的包里掏出画本临描了几笔，书记媳妇凑到她跟前，“乖乖，你这几笔就画了个差不多样出来了。”
叶子笑笑没做声，手上继续画着，书记媳妇干脆坐在旁边树下的石头上等着，
“那两个，那个是你男人？”
叶子随口答她句，“长得好看的那个。”
书记媳妇垂头想了想，两人长得都不错，只是一个脸冷的要命，就跟谁都欠他钱似的，犹豫的试了一句，“是那个冷脸的？”
叶子抬起头粲然一笑，“他不冷，他可好了。”
书记媳妇觉得她有点憨，她眼又不瞎，觉得和她说话没意思，转了身往路边看。
路边来了人朝田里喊，“李家姓的，赶紧去李家，玉家来抢媳妇了。”
田里有几人拍了拍身上的谷穗末，三两步往田埂上来，“咋啦…抢啥？”
书记媳妇也跟着问，“抢啥？”
来人急吼吼的说，“赶紧去吧，抢媳妇呢，要打起来了，书记媳妇你去劝劝。”
书记媳妇看了眼叶子，不想参合两家的事，拿着叶子当挡箭牌，“我男人要我照顾好她。”
李家几个媳妇拥拉着她走，“你是领导媳妇，你去给评评理…”
书记媳妇没法，转头给叶子说，你就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就行了，叶子来之前赵元说抢亲才说了一半就到了村里，心里好奇想要一睹为真，竟一步一趋的跟在几人身后去了李家。
刚走到李家院门口就听到对骂声传来，几个女人骂的脏，全是带着器官的话，叶子听得面红耳赤，两边骂着骂着女人们先扭打在一起，不知道是哪方说了句：我日你妈卖b~~，男人们也跟着下场，一下子尘土飞扬。
陆承刚把拖拉机维修好，赵元舀来水给陆承冲洗，外面冲进来个人，上气不接下气的拉着李书记就要走，“您快去看看吧，李家和玉家打起来了，你媳妇在哪儿劝不下来让我来叫你。”
陆承脸色瞬变，抄起手边的扳手，拽着来人，“走，赶紧带我去。”
李书记和赵元都没反应过来，李书记一脸懵得看着赵元，赵元脑子一抽，“哎呀，陆所媳妇…”两人跟在后面往李家跑。
陆承提着扳手跑到李家院门口，气势汹汹的样子把围观的人都吓的退开，他扫了一圈没看到叶子，焦急的到处扒人看，“叶子…叶子。”
叶子站在不远处的树下，刚刚她以为是抢亲的热闹事没想到是真打架，她不傻，抱着肚子躲到了一边，听到有人喊她，伸着脖子回应，“阿承，我在这…”
陆承听着声找到了树下，偏头一看距离，气得牙狠，明显就是跟着在里面凑热闹，眼睛气红骂，“你…你就那么好奇，这是你能来的地方？挺个肚子也不怕被人碰撞。”
叶子自知理亏，垂着头不敢说话，心里后悔，她第一次下乡什么都好奇。
赵元吭哧吭哧，脸涨的通红跟着跑来“陆…陆所，你跑的真快。”
李书记把妇女主任叫来处理这个事，他陪着陆承几人回到大队，午饭就留在大队吃，陆承一直黑着脸，就连李书记的面子也不给，叶子老实呆着不敢说话，饭她倒吃的不错，吃了满满一碗，饭后，她拉着陆承的手摸肚子，温顺的说，“我今天没挑食，吃了满满一碗呢，棠棠也喜欢。”
吃碗饭也拿来当功劳，偏陆承拿她没办法，这个憨气的女人把他捏得死死的，稍稍求饶他就忍不下心继续冷她。
临走时，李队长从自家自留地里抱来了两个西瓜硬塞给陆承，感谢他帮忙修机器，这下交公粮不愁了。
回程路上，叶子坐在副驾驶，赵元见气氛低沉想找话说，便说起了刚刚李家的那架，妇女主任来做汇报时，他们正好在吃饭顺耳听了一嘴，无非是玉家要带回在李家做寡妇的女儿回去再嫁，两家意见不合打了起来。
叶子沉吟片刻主动问，“寡妇不能再嫁吗？”
陆承冷声回她，“能嫁，离了婚的都能再嫁，寡妇有什么不能嫁的，你也可以嫁。”
叶子没有听懂这里面的话茬，赵元听懂了，咽了咽口水不敢接话。
叶子又问，“那为什么打架？”
陆承败下阵来，他都说赌气话了，这个傻子不光不哄他还听不懂，算了算了，沉下心来慢慢给她解释，“这家不是不愿意儿媳妇改嫁，只是想要她的彩礼，她娘家也是想要她的彩礼，两边都没把她当人只当做了一个物件买卖。做女人很苦，尤其是没有经济收入的妇女，虽然已经解放但是能去读书、工作的女性还是极少的一部分，尤其还有不少始终是重男轻女思维，把女儿、女人不当人。”
叶子似懂非懂的哦了声，便不再开口，没一会似乎经历过天人交战的思考后，她认真的一字一句地说，“阿承，要是你死了，我为你守一辈子。”
陆承顿感胸中滞闷，这个傻叶子分分钟能气死他，他还没死呢，就盘算上了，嘴里发狠说着气话，“我谢谢你啊。”
叶子听不出来，以为是表扬，得意的回了句“不客气！”
后座的赵元实在没忍住“扑哧”笑出声，陆承透过后视镜怒视了他一眼。赵元立马闭嘴，憋的五官都变形了，
叶子听见他笑好奇的回头看他，见他表情有趣，忍不住“咯咯咯”笑起来，因为笑的太激动，还抚着大肚子“哎哟哎哟”两声，陆承只好一只手开车一只手盖在她肚子上轻抚，没好气的说“棠棠也觉得你是个傻妈妈，笑个什么劲儿。”
赵元憋了一路，刚到机械厂门口跳车就跑了，他实在是不想再在那个车上呆了，跑了没几步想起车上的对话，哈哈大笑，陆所媳妇简直就是天生克他的，收拾的他有气都撒不出来。
陆承拎着西瓜回家，陆雪见有两个，便让陆承给章师长家送去。
陆承前脚走，陆雪后脚就拿刀切瓜，瞅见叶子一脸馋样说西瓜寒性，孕妇不能吃。
叶子直愣愣的回了句“都吃过冰棒了还怕吃西瓜吗？”
陆承还不知道叶子一进门就把他卖了，等送瓜回来，立马被陆雪拧了耳朵，他直呼求饶，曈曈和清清看得直乐，清清端西瓜回去时还给她爸妈描述了一番，何花边吃西瓜边叹气，陆所可怜哦，带回个西瓜自己吃耳刮。
次日上班，同事又看到顶着红肿耳朵的陆承，直叹他家傻子没有，母老虎倒有一只。
改到大动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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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下乡趣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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