剩下的黑衣人被许棠霁那诡异莫测、近乎神魔的手段彻底吓破了胆,哪里还敢有丝毫停留,发一声喊,也顾不得什么阵型任务,狼狈不堪地四散逃入茂密的山林,转眼间便消失得无影无踪。
赵铁柱和幸存的几名亲卫看着淡然立于场中的许棠霁,眼神中充满了极度的震惊、难以言喻的敬畏,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陌生感。眼前的许姑娘,容貌依旧,但气质和气息却和进入葬星谷前那个需要他们拼死保护、带着几分柔弱的女子判若云泥。她站在那里,平静的眼眸下,仿佛蕴含着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深海风暴,令人不敢直视。
“许姑娘……您,您没事吧?”赵铁柱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深吸一口气,上前一步,格外恭敬地行礼,语气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慎重。他敏锐地注意到,她肩头那原本可怖的伤势似乎已彻底痊愈,连一点疤痕都未曾留下,周身气息更是渊深似海,难以揣度。
“我没事。”许棠霁摇了摇头,目光扫过地上牺牲的亲卫遗体,眼中闪过一丝真诚的歉疚与哀伤,“辛苦赵统领和诸位兄弟了。是我连累了大家。”
“护卫姑娘,是末将职责所在!万死不辞!”赵铁柱连忙躬身道,随即脸上涌起强烈的愤恨之色,“这些刺客身手极高,训练有素,配合默契,不像普通江湖亡命之徒,倒像是……精心培养的军中死士风格。而且他们目标极其明确,就是冲着姑娘您来的,对您的行踪似乎也有所预料。”
许棠霁眼神微凝。军中死士?看来她离开的这段时间,外面的局势发生了不小的变化,水越来越浑了。
“霍……国公爷那边,有消息吗?”她问道,声音平稳,听不出太多情绪。
赵铁柱脸上露出一丝忧色:“回姑娘,主公前往西南平乱,初期进展顺利,连克数城。但近日传来军报,叛军残余退守天险‘一线崖’,倚仗地利负隅顽抗,战事似乎陷入了胶着。京中……京中近来也有些对主公和姑娘不利的流言蜚语。”
许棠霁立刻捕捉到了关键:“关于我的?”
赵铁柱犹豫了一下,还是低声道:“是。坊间有传闻……说姑娘您并非真正的许家小姐,而是……妖物所化,此次祭奠大典受伤后现了原形,已被主公……秘密处置了。也有人说,您实则是三皇子余党安插的细作,已被掳走或灭口……各种说法都有,传得沸沸扬扬,背后似乎有人推波助澜。”
许棠霁心中冷笑。妖物所化?秘密处置?细作?这些流言来得如此集中且恶毒,目的无非是败坏霍听澜的名声,动摇他的根基,或者逼她现身,甚至为日后对她下手制造舆论。看来,某些隐藏在暗处的敌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跳出来了。
“我们先离开这里。”许棠霁当机立断。葬星谷口绝非久留之地,那些逃走的黑衣人可能会引来更强的敌人。
“是!马车就在前面山坳里备着,一直未曾离开。”赵铁柱立刻收敛心神,安排人手迅速收敛同伴遗体,护卫着许棠霁离开这片血腥之地。
返回京城的路上,气氛显得有些沉闷。许棠霁大多时间都在马车内闭目调息,进一步熟悉和掌控融合归墟之种后的身体与力量。她发现,不仅之前那种与世界规则的尖锐排斥感彻底消失,她的感知也变得异常敏锐,精神力覆盖范围扩大了数倍,能隐约察觉到沿途山林中一些细微的能量波动和隐藏的恶意。
果然,途中他们又遭遇了两拨小规模的“试探”。一拨伪装成剪径的山匪,另一拨则是在夜间宿营时从暗处发射淬毒弩箭。但这些试探都在高度警惕的亲卫和许棠霁那无声无息的“静默”之力下被轻易化解。她出手的次数不多,但每一次都精准而恐怖,或让袭击者无声消失,或让其瞬间失去所有力量瘫软如泥,让赵铁柱等人对她的实力有了更深刻、更直观的认知。
许棠霁心中明了,她的归来,注定不会平静。皇帝的猜疑,政敌的攻讦,暗处势力的刺杀,还有霍听澜在西南面临的僵局……她就像一个被投入看似平静湖面的巨石,必然会激起层层汹涌的涟漪,甚至可能引动更大的风浪。
数日后,京城那巍峨雄伟的城墙终于遥遥在望。然而,越是靠近这座帝国的权力中心,许棠霁越是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令人窒息的紧张氛围笼罩在京城上空,仿佛暴风雨前的压抑。
就在车队即将抵达城门,准备接受盘查入城时,一队盔甲鲜明、仪仗森严的宫廷禁卫军突然出现,拦住了去路。为首一名面白无须、手持拂尘的内侍太监,面无表情,用尖细的嗓音高声宣道:
“陛下有旨,宣许棠霁姑娘,即刻入宫觐见!”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许棠霁坐在马车中,缓缓睁开了眼睛,眸中一片深不见底的平静。她仔细整理了一下略有褶皱的衣裙,对身旁神色瞬间紧绷的赵铁柱微微颔首,递过一个安抚的眼神,然后,从容不迫地掀开车帘,走了下去。
午后的阳光洒在她沉静无波的面容上,映出一片淡金色的光晕。她知道,踏入眼前这座皇宫,踏入那权力的核心,将是另一场不见刀光剑影,却可能更加凶险、更加考验心智的博弈。
而她,已非吴下阿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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